东陵旧时雨

    “看着我的眼睛。”

    顾之衡终于放开了握着她左手的无名指，可还没让沈惟松一口气的功夫，他却轻轻将手扶正了她的下巴，这样一来沈惟的视线只能牢牢地停留在顾之衡的脸上。

    金丝边眼镜下那双微挑的桃花眼里是让她不容拒绝的坚定，“阿惟，相信我。”

    沈惟觉得此时的顾之衡特别像一只狐狸，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也就是这短短五个字让她心中原本的情绪竟有了平复的缓和。

    顾之衡看着沈惟呆呆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入手的滑腻让他留恋不舍。

    “以后，心里想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之间最起码的就是互相坦诚对吗”

    沈惟觉得如此温柔的顾之衡，她根本没办法拒绝，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不能否认，顾之衡把她的心彻底占据了。

    最后沈惟只得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下腹突然又传来一阵钝痛。

    “嘶。”

    “怎么了”顾之衡看着沈惟直接捂着肚子焦急地问到。

    “没事，我，我蹲一会就好了。”

    可这话才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还真不能蹲，这个月事来得莫名其妙，所以她根本没换上月事带，要是一个不小心漏了出来，到时候更加麻烦。

    “你到底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还是发烧了”顾之衡边说边摸着沈惟的额头。

    “您就别问了。”

    “你才答应我的事，转头就忘了快说。”顾之衡担心地眉头紧皱，他不禁想到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可刚才也没见她有什么异常的。

    “我，我。。”沈惟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听这顾之衡的语气她知道自己根本糊弄不了，于是只得踮起脚尖捂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我，我大概是月事来了。”

    顾之衡觉得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在周围只有他和沈惟两人，最后只得尴尬地摇了摇头，“啊，哦，这样。。”

    就在这时里屋那儿突然传来了吴妍的声音，“顾先生，我和点点都换好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顾之衡付完账四人便离开了万顺制衣店，车子经过那家冰糖葫芦店时，沈惟特意让小王停了一会，自己忍着疼下车给点点买了草莓糖葫芦，原本顾之衡想帮她去买，奈何沈惟不想被别人看出什么，一溜烟就跑进了店里。

    等到车子开到顾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小王早已发现了沈惟的异常，不过这话一直等到顾之衡走了他才说。

    沈惟关上车门，扯着嘴角想了个借口，“我，还好吧，大概是饿了吧。”

    “晚上多吃点吧。”

    “我知道了。”

    听着沈惟的话，小王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发动汽车引擎，准备开往后门，就在这时他突然往副驾驶座瞄了一眼，只见白色的沙发座椅上似乎沾了几点猩红色的液体。

    顾之衡知道她身体不舒服，特意叮嘱她赶紧回偏房休息，沈惟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不逞强，赶紧跑进浴室一看，果然是月事来了。

    换完衣裤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最后竟连晚




第一百十一章：谈心
    离开东家要去哪儿沈惟下意识抓紧了手边的被子，“您，您要去哪儿”

    顾之衡盯着她也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是沈惟看不懂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她突然想起前几天再传的那些话，北宁已经被侵占了，难不成，难不成东家也要去投军

    沈惟的脑子乱得很，她知道现在国难当头，无数人流离失所，所以顾之衡有这个念头也是在正常不过的，可是。。。

    “东家，您要是去了，济世堂怎么办，还有柴师父，还有，还有小姐，还有。。。”

    顾之衡听着沈惟的话，忽地低下了头，而后肩膀微微耸动，沈惟怕他不高兴，赶紧凑上前抓着顾之衡的手，焦急地问到:“东家，您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顾之衡突然抬起头，眼里的笑意根本无法隐藏，“哈哈哈！”

    好啊，原来都是假装的。

    沈惟甩开握着顾之衡的手，可下一秒整个人却被他抱了个满怀，“您，您快放我下去。”

    “阿惟乖，让我抱会。”

    坚定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柔情，沈惟不再挣扎，不过顾之衡到底要去哪儿她还不知道呢。

    “东家，您到底要去哪儿”

    “我要去趟杭城。”

    “什么时候去呢”

    “明天就走。”

    “这么快，您的行李我还没准备。”

    虽然杭城距离东陵并不远，可这么临时的决定东家也不提前告诉她，说着沈惟想起他还未收拾的行李，却被顾之衡一把按住。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放心吧。”顾之衡的头埋在沈惟的颈窝里，闻着那似有若无的玉兰花香，整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沈惟不知道顾之衡突然决定去杭城的原因，语气里带了些许埋怨的意味。

    可顾之衡并没有正面回答，“阿惟，你都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顾之衡抬起头看着沈惟，眼里的落寞没了遮掩，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倒把沈惟看得心虚不已。

    “不是中午才。。。。”

    沈惟理亏也不多说什么，转念一想，原本自己的性子也算沉稳，怎么就面对吴妍这件事上竟变得如此急躁呢

    “阿惟，你同我好好说说吧。”顾之衡的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想好好和她谈谈。

    顾之衡轻轻握住沈惟的手，转眼又十指相扣，沈惟感受着顾之衡传递过来的温暖，不知是那姜汤起了作用还是什么，下腹隐隐的疼痛竟然也慢慢消失了，接着耳边又传来了那清冷的声音，“我这人嘴笨，说不得什么甜言蜜语，可是我知道，你是因为黎宗涛的话才和我置气的，不过再怎么样，你也该听听我的解释。”

    沈惟知道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点了点头说道:“您说吧，我好好听。”

    “原先，我确实想过和吴妍认识认识，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沈惟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因为吴妍小姐漂亮呗。”

    顾之衡摇了摇头，轻轻嗤笑了一声，“肤浅，接着猜。”

    既然不是漂亮，那肯定是这个原因，“因为师父催您了。”

    “我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吗”

    沈惟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想了一会终于得出了最后一个结论，“我知道了，您肯定是自己年纪大了！”

    可这话才说说完，顾之衡眉毛一拧，紧接着沈惟觉得自己的身上一沉，反应过来时



第一百十二章：离别
    顾之衡低头看着沈惟一张素净的小脸，眼里浓浓的求知欲，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和她科普一番。

    其实，自从三年前他回到东陵城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西医的知识了，心中不免有些难以言表的激动，他扶了扶眼镜连带着音调也高了一度，“来，我给你好好讲讲。”

    “骨骼，在英文里叫‘bone’，指的是人或动物体内或体表坚硬的组织，分为两种外骨骼和内骨骼，人和高等动物的骨骼在体内，由许多块骨头组成，叫内骨骼，通常情况下通常说的骨骼指内骨骼。。。。”

    沈惟抬头看着顾之衡，脸上是自信的光彩，是她在济世堂里从未见过的样子，也许东家真正喜欢的还是西医吧。

    “听懂了吗”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沈惟才反应过来。

    “嗯，有点听懂了，好像又不太懂的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就顾着观察顾之衡了，那些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不过顾之衡也不生气，他当然理解沈惟的的不懂，“阿惟，你只要记住，中医有中医的妙，西医也有西医的理，两者并不冲突。”

    沈惟靠在顾之衡的肩膀上，点头说道:“明白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抬起头真想问问，却看到了顾之衡嘴角的齿痕，那是她刚才咬出来的，当下就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得僵着脖子说道:“东家为何要去杭城”

    “之前各家掌柜来报账的时候，我发现宜兴分店的账目是亏的，后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杭城那儿出了问题，上午接到了电报，说是杭城的中药协会会长考察回去了，所以才会临时决定明天出发。”

    “东家，那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你月事在也不好舟车劳顿，还是在家等我吧。”

    “哦。”

    顾之衡听出了那语气中的沮丧，只得笑着摸了摸沈惟的耳垂像是故意安抚一般，“放心，就十天，我很快就回来了。”

    沈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躺在床上忽的想起今天是顾之衡出发去杭城的日子，赶紧穿上衣服跑出了偏房。

    沈惟跑进正房里时，顾之衡正站在穿衣镜前打着领带，不过似乎并不顺利，他转头看着一脸慌张的沈惟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这幅表情。”

    “我以为您已经走了。”沈惟终于松了口气。

    “火车九点半才开，还早。”顾之衡笑着转过身，手里的领带却并不配合，几下功夫竟扣成了个死结。

    沈惟知道顾之衡不怎么会打领带，赶紧走上前说道:“东家，我来帮您吧。”

    “好。”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沈惟闻到了顾之衡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此刻的他轻轻抬起头，眼神却依旧停留在沈惟身上，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两人的心却是在一起的。

    很快领带就打好了，沈惟有些担心顾之衡会不会因为领带的被人笑话，虽然这个担心一点道理也没，按着顾之衡的长相，即使披块破布那也是鹤立鸡群的。

    “放心，我带了领节。”

    顾之衡宠溺地摸着沈惟的脸，心里的不舍不比她少，知得不停地叮嘱着:“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去济世堂帮帮柴叔。”

    沈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顾之衡看着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阿惟，我答应你一定提前归来。”

    沈惟环着顾之衡紧瘦有力的腰身，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矫情得可以，赶紧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东家，我给你去端早饭吧。”

    “好。”

    秋风瑟瑟，沈惟缩着脖子快步走到后厨，没想到却见到了吴妍正坐在饭桌前喝着粥，见她进来还特意起身打了声招呼。

    “阿伟来了。”

    “吴妍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我来吃早



第一百十三章：不服气
    顾之衡走后，沈惟直接去了济世堂，不过在去的路上，她却发现小王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后院门口，不过沈惟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小王哥，怎么了吗”

    小王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会是阿伟，昨天下午副驾驶位上的那点血迹，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原先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想起有次在后厨吃饭，他却发现月娥穿着的那条浅色裤子上渗出了些许红色的印记，当时他不懂直接大声喊了出来，结果被张婆子说了几句，也就是那次他知道，原来女人的臀是会流血的。

    昨天只有阿伟坐了那个位置，显然那些痕迹就是他留下的，而后他又想起阿伟洗鱼的画面，葱白修长的双手怎么看都像是个女人，难不成小王不敢想象。

    “额，就，嗯。。。”沈惟看着小王红着脸抓了抓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不免疑窦丛生，“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最后小王酝酿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没事没事，阿伟快去柴师父那儿吧，中午我再来接你。”

    沈惟沉着眼仔细看了看小王，见他实在没什么想说的也只得做呗，不过转念一想，既然东家不在倒也不好让他来回跑，边推开车门边说道:“小王哥，中午我就在济世堂吃了，也不麻烦你来回跑，等到下午的时候再来接我吧。”

    王依旧有些不敢面对沈惟，最后留了个“好”字，便发动汽车落荒而去。

    沈惟看着汽车飞驰而去，想起小王如此这般样子实在少见，便多留了个心眼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后院的伙计们依旧不停地忙碌着，这个季节正是晒药材的好时候，沈惟穿过厅堂走向柴师父那屋，路过的伙计也不时与她打着招呼。

    一直走到柴师父房门前，她才把小王的事儿放在一边。

    “咚咚咚。”沈惟敲了敲门朝着屋里喊道:“师父，我来了。”

    此时的柴师父正坐在桌前准备明天要给小丁出的考题，听着门口传来阿伟的身边，便抬头回应到:“是阿伟啊，快进来。”

    见沈惟进来，柴师父放下手中的毛笔，抬手示意让她坐下，“东家走了”

    沈惟走到椅子边上点了点头说道:“嗯，刚去车站送了东家，然后就赶紧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一句儿童稚嫩的声音，沈惟知道那是小丁。

    “师父，我把药材都分好了。”

    “小丁快进来，阿伟师兄来了。”柴师父笑着说道，虽然顾之衡将小丁送到济世堂只有半个月，但他看得出来这孩子心地善良且天资聪慧，只要好好培养加以时日，必定能在中医药行业崭露头角，所以柴师父很是喜欢。

    “阿伟哥，”小丁看见沈惟赶紧跑上前，眼的惊喜难以言表，一句阿伟哥哥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他马上想到自己应该换个称呼了，“师兄！”

    “小丁。”沈惟蹲到地上，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此时的小丁身上穿着一套苍青色的短打，手里还拿着三个布袋子，里面的装着柴师父让他分类的三种药材，几天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不是沈惟上次见到的那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