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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食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蟋与蝉
这些事情我虽然知道的晚了,但是也感叹于弟兄们处理阴老爷子葬礼的速度惊人,和忠肝义胆。
所以今天他们旷工,我不说什么。
我不信佛,因此看着那些和尚们快速的敲打木鱼,念经超度,半响便听的烦了。
百无聊赖之间,我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一手伙计问道:“老爷子这葬礼够体面的呀,你们谁想出来的主意?连和尚都这么快请来了。”
被我问道的伙计微微一愣,随后告诉我道:“老板您不知道啊?阴老爷子生前吩咐的,他半个多月前就絮絮叨叨的说如果自己死了,一定要速葬,当天就烧,连超度的和尚都请好了,只麻烦大家在他死后,去寺庙里支会一声云云,说的特别详细,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多会要死一样。”
饭店伙计的话,听的我是彻底无语了,也同时让我明白,难怪我们饭店的伙计会第一时间来这里帮忙,又难怪阴老爷子会留一封遗嘱给我,看来他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把自己的身后事布置的如此详细的。
这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老爷子的未卜先知让我心里有点慌乱,在密密麻麻的佛教背影经乐之下,我也越发不安起来,我想不通这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但越想不通,就越忍不住去想。
好半天的时间里,我都感觉自己混混沌沌的,直到那些和尚念完超度的经文,七手八脚的开始烧纸钱了,我才被那股子刺鼻的纸烧味道拉回了现实。
我知道,烧完纸,这老爷子的遗体也就要运到火葬场去了,在那里烧成骨灰,恐怕还得装进棺材里,到时候是在我们山东就地掩埋,还是由阴女梅护送着回四川老家,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又忍到那些和尚把冥纸烧完之后,我这才拖着酸麻的双腿从地上坐起来,抢着走过去,对着念经的师父们说了几句好话,便准备塞几百“功德钱”,打发他们走人。
可这一回,不知道是我钱塞少了,还是这些和尚刚接受完“廉政”教育,总之我代阴家给的功德钱,人家是一分没要,没要不说,三个和尚还开金口,送了我三句金言。
三句话说起来也特简单,只是其中一个年老的和尚拉着我的手道:“先生呀,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这三个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我自然不懂,咱们又没那“慧根”,搞不得学禅之人的那些玄机奥妙,可当我想仔细再问的时候,这些和尚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我想在追上去细问,却正赶上火葬场的人进来收尸,便也没有顾上。
这件事情成了我心里的疑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和尚在超度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我们这位老爷子的死有蹊跷了,只是这些家伙不想多事,才含糊其辞的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自己去明哲保身了。
说白了,都是群贪生怕死的玩意!
当时的我想不到这些,因此只好抱着火盆陪阴家爷孙俩上了灵车,准点火化遗体,顺带送阴老爷子最后一程。
骨灰妆坛之后,我急忙打发走饭店里的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人走到阴女梅面前,迫不及待的问道:“梅子,咱爷爷有啥遗嘱,能让我看了吗?”
我承认,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点猴急,但涉及终身大事的问题能不猴急么?况且阴老爷子已经没了,我现在能尽的,恐怕也就剩下好好照顾我面前这位阴大小姐了。
阴女梅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了那张让我魂牵梦绕的遗嘱,伸手递给我。
我如接圣旨一般双手捧着,打开了那张印着我名字的信封。
为了不让这个激动人心的瞬间过的太过匆忙,也为了好好品味阴老爷子这份沉重的嘱托,我特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这份遗嘱。
不过那遗嘱的内容我真有点搞不懂是个什么意思!
遗嘱开篇就说,阴老爷子感谢我这几年对他的照顾,他自己身体每况日下,早就感觉最近要死,所以特地写了这么这么个东西,向我交代后事。
随后,老爷子笔锋一转,突然说如果在他死之后,我饭店实在“开不下去”了,一定要去鲁南赵家楼找一个叫赵海鹏的人来给我当主厨,他能帮我渡过眼前的危机,也完全能胜任主厨的工作,他在,就让我不用担心云云。
临了,老爷子还说这赵家楼的赵海鹏警惕性高,空口白话他未必肯出山,所以还特地在信的后背给我写了一个“故事”,说如果那个人不愿意出山帮我,我只要拿着遗嘱,把那个荒诞的故事一字不差的给他念出来,这小子自然就会对我马首是瞻,为我所用的。
阴老爷子这封遗嘱,实在是让我高兴不起来。
我感觉,阴老爷子这是怕自己死后我的饭店无以为续,才特地保举了这样一个高人接他的班,为了保证我能顺利渡过他不在时的这一段真空期,还特地编窜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动物故事,好像是他和那个赵海鹏之间的暗号一般让人看不明白。
老爷子的用心可算良苦,但遗憾的是我想要的是他孙女而不是个主厨呀!他在遗嘱中只字未提他孙女的“归属”问题,当真是让我失望的可以。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虽然不甘,但也只好暗自咽下这份失落。先把阴女梅送回家,后处理好饭店的事宜,在从长计议吧。
说实话,对于阴老爷子这份遗嘱,我不满意,也是很不以为然的,虽然阴老爷子是我饭店中最厉害的主厨,但没了他,也不代表我就经营不下去了,而且让我低三下四的“求”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厨子出山当主厨,也太埋汰人了一些,最重要的是,老爷子遗嘱中提到的那个赵海鹏我连见都没见过,轻易提拔成主厨,根本就难以服众,恐怕对我饭店的整体运作,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因此,从老爷子死,直到第二天一早我饭店照常开业,我压根便没在多看过那封遗嘱一眼。
但事与愿违的是,就在老爷子死后的第二天,我这饭店居然还真开不下去了。





阴阳食谱 第九章:遗照
厕所中的镜子被人插上了阴五甲的大幅遗照,而遗照里的阴五甲,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看上去,阴五甲的相貌早没了昨天的慈眉善目,他的眼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挖掉了,下腭的部分也被撕掉了一大块,下巴空洞洞的,好像一个人脸上巨大的创口。除此之外,老爷子的七窍都用红色的圆珠笔扎过,绝对是什么深仇大恨的人,故意搞出来的一样。
把我厕所里的镜子换成阴老爷子的黑白遗照,不管是谁做的,这都完全超出了开玩笑的范围,而且那遗照上老爷子也被祸害的不轻,更不是身心正常的人能干出来的。
看着那张被糟蹋的变形的遗照,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好半天我头脑中都感觉蒙蒙的,心脏更是七上八下,仿佛被人打了好几拳一般。
最后,我把眼神落在阴老爷子那双已经被人弯去的双眼上,突然想起昨天在灵堂里,看见的那双鬼眼睛。
一瞬间,这两天以来的事情快速的从我脑子里闪过,从阴五甲突然的死,到他临终前莫名其妙的说话,从三个和尚神情焦急的逃跑,到今天我饭店中种种事件的发生。
铁定是见鬼了无疑呀!往常开饭店,我最担心的是环保局和物价局,可没想到这一回找我麻烦的,却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阴邪之物,要不然谁能在这么多鱼里做手脚,又能在我转身的瞬间在镜子插死人的照片?
最终,我又想起了老爷子给我的那封遗嘱。
人家可是白纸红字的给我写过,要是我这饭店开不下去了,赶紧去鲁南找一个叫赵海鹏的人,找到他,我就能渡过眼前的危机。
没想到和阴老爷子担心的一样,仅仅两天时间,我这饭店便开不下去了。
慌不择路间,我赶紧冲我弟弟张阿四吩咐道:“阿四,事情不对,这饭店咱先不开了,歇业!所有人放假。”
“啥?”我族弟张阿四瞪圆了眼睛道:“不是三哥一天好几万的生意呀!”
“我知道!但在这么开下去,就只能坏了自己的招牌!”
我打心底里记着阴老爷子的话,招牌是最值钱的东西,没了钱可以有在挣,可没了招牌,我们整个霍记煮鱼就完了。
听完我的这些话,我族弟张阿四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与我一起,和厨子伙计们开了个会,我给大家放了两天假期,就时关门歇业,利用这断时间,大家休整一下,而我则在当天下午,带着张阿四驱车向南,往鲁南赵家楼,找阴五甲遗嘱中提及的那个赵海鹏去了。
南下中,我族弟张阿四一直在开车,当然我也没有闲着,期间我一直拿着阴五甲那份遗嘱,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从老爷子去世到我饭店“闹鬼”,全部事件迷雾重重,最绝的是,老爷子居然全都预见到了,还指名道姓说让我找这个赵海鹏解决危机,说明这个人是有某些能力的。可是上来就让我聘请一个从没接触过的厨子当主厨,我心里是真的没底。
况且,厨子又不是道士和尚,他能帮我解决饭店闹鬼的事情……我感觉特别荒诞。
当然,我人都出来了,也就不好在回去,赵海鹏的本事有多大,我也得见识过之后再做定夺。
从鲁北到鲁南,走高速开车也就一个多钟头,赵家楼虽然咱没去过,但借着卫星地图的便利,也还是顺利的找到那个方山之下犄角旮旯里的小村子。不过那村子的街道有点复杂,我们进去之后,七拐八绕的走着迷糊,一连问了好几个村民,才从一个手拿面娃娃的老太太那里知道了赵海鹏家的住处。
抱着抓救命稻草的心情,我和张阿四带着钱赶紧杀奔赵家楼村的紧南面,一头撞进了赵家的深宅大院之中。
在那里,我看见了一扇还算宽敞,但略微有些破旧的院落,院落正中的漆门斑驳,门虚掩着,但也看不见里边的样子。
我和我族弟张阿四头一次登门拜访,自然也不敢硬闯,于是赶紧走过去,毕恭毕敬的敲了一会儿门。
很快,门里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回应我们道:“谁哇?没看见门开着吗?自己死进来!老娘没功夫接待!”
女人的话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我听着那粗吼如驴的声音,身上只觉一冷,忽然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但……毕竟咱是来求人,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所以我和族弟张阿四也没计较什么,按照那女人的话,推门一步而入。
赵家的院子挺大,看来也是村子里有钱人的人家,我们进去之后,首先看见在院子正中,一个壮硕如牛的女人,正坐在地上晒胡萝卜干。
那女人见到我俩,继续扯着嗓子质问道:“干嘛来的?是不是又收古董?”
听着这女人的话,我知道他误解了我们的来意,于是赶紧摆手,冲女主人说,我们不是收古董的“土老鼠”,我们是来找赵海鹏的,麻烦让赵海鹏出来细说。
女人听完我的话,略微打量了我们一遍,就向赵家后院里高喊道:“赵海鹏!有人找……”
女人嚎叫的声音很高,震的我耳膜发痛,随着女人的嚎叫,一个年近三十,满脸平静的男人缓慢的从一间偏房中走了出来。
那男人长得一般,有些黝黑,肌肉很发达,他穿着军队里的迷彩服和迷彩背心,还带着没有徽章的军帽,仿佛是一个刚退伍的兵。
男人看着我,又看看那满脸横肉的女人,首先开口对女人恭敬道:“嫂子,他们我不认识。”
女人挥了挥手,随便道:“我不管你认不认识,反正是找你的。”
说完话,女人便继续低下头串她的萝卜干了,只把我和张阿四凉在院子里,与那个叫赵海鹏的男人对视着,有些尴尬。
互相看了一会儿后,我赶忙开口道:“那个……我是阴五甲介绍来的。”
“阴五甲?”赵海鹏若有所悟的点了下头,随后拉开他身后来时的门道:“那进来谈吧!阴爷子身体还好么?”
我摇了摇头,无奈回答道:“阴老爷子……昨天没了。”
赵海鹏拉开门的手突然僵直了一下,周身也跟着略微一抖,他张了下嘴,可也没说什么话。
随后,他继续拉开门,示意我跟他进去。
来到屋子,主仆落座,赵海鹏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互相介绍之后,他围着茶几,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表现殷勤,却绝口不再提阴老爷子的事。
但我们来可不是喝茶的。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着急,最后索性挑开天窗说亮话,我略微回应了几句话后,便单刀直入把阴五甲的死和我饭店闹鬼,阴老爷子照片遭残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我拿出老爷子的遗嘱,把想请他当主厨,帮我“渡劫”的要求和他说了,临了还拿出一万块钱当定金,表示出我的诚意。
我这边的戏是做足了,按说礼数至此,正常人都会应承下来,因此我信心满满,就等着这赵海鹏点头。
赵海鹏看着我扔下的钱,眉头骤然紧缩,他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拿出一只北戴河牌香烟,点燃之后,又不紧不慢的吧咂着,盯着那一叠钱看了半天。
我知道,他在思考。
终于,在那一只烟即将抽完的时候,赵海鹏拿定了主意,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伸出手,把茶几上的钱推还给我,不好意思的摇头道:“对不住霍老板,您找错人了,这活我接不了。”
听完赵海鹏的话,我心里一阵失落,族弟张阿四更是不甘道:“不是,您怎么就干不了呀?我们是拿钱请您,又是阴老爷子亲自介绍的,你可不能这么给推了呀?有钱还不挣么?”
与我族弟张阿四的纠结急切不同,赵海鹏此时倒是一脸的平静。
他道:“有些钱,不是我想挣就能挣的,而且我就是一个刚从军队退伍的炊事兵,实在帮不了诸位,您们饭店闹鬼,应该去找道士,而不是我……”
赵海鹏这话,就已经是明面拒绝我的意思了。但我并不吃惊,因为阴老爷子在遗嘱中也说过,直接对这个赵海鹏提要求,他十有八九会拒绝我,面对这种情况,阴老爷子也给我想了个足够应付的办法。
于是我叫停了张阿四的说话,不慌不忙把阴老爷子交给我的遗嘱展开,捏在手里,对赵海鹏说道:“赵先生,我们阴老爷子有个故事让我说给你,你听了之后,在决定帮不帮我,成吗?”
赵海鹏听完我的话,一脸的诧异和茫然,不过处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要求。
于是乎,我赶紧握好那张纸,把纸上的故事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赵海鹏听。
阴五甲“故事”的全文如下:
赵海鹏,兄祈如下!
白龙庙里行土地瓮,有一凤凰蛋,蛋胸无黄。黑白棍想吃蛋,土地瓮不愿,加晚餐,一天一个蛋,盘子里加晚餐,不明盘子饿的慌,有小脸老太太帮忙,瓮哭,瓮怨,瓮有鬼,抓了才个灵,黑虎加跃龙,打不断的筋,里外里空倒腾,过了才个冬,凤凰涅槃,两棍叉瓮。龙虎斗,小脸老太太要不得脸,家大架不住阴火烧,阴火烧汪才年冬。
才冬尽,怕老太太冻死,所以请蛟龙,瓮替蛟龙挡一刀,还望蛟龙赐一鳞。
另!五行四方格子里,上仪位加傀儡,是暗。切记!
……这就是阴老爷子的遗嘱中,副在后边的故事,故事别说我读不懂,恐怕智商250以下的人都不懂,与其说它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却更加像某种我不知道的暗号。
可不管是什么,这暗号,都起到了我预想之中的作用。
赵海鹏听完这些话后,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他瞪直着眼睛,拿过我手里的遗嘱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火工暗语……集阴怨法么?”
听着赵海鹏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是火工暗语,也不知道什么是“阴怨法”,但我从赵海鹏的表情上,看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赵海鹏自顾自念叨了一会儿后,终于抬起头,他看着我道:“明白了,赶紧带我去你的饭店,已经耽误不起时间了。”




阴阳食谱 第十章:行格子
赵海鹏说立刻走,我自然非常高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前后转变这么快,但人家肯出山,自然也是在好不过的了。
但赵海鹏要走,我发现也没那么简单,他一动身我才知道,赵海鹏原来是和哥嫂住在一起的,赵海鹏这个人又对哥哥极端尊重,他先去里屋拜别了自己的哥哥,又把我给他那一万元钱全交给了自己的嫂子。
忙活到太阳落山之前,他才拿着铺盖,和我们踏上了回鲁北本市的路途。
一路上,赵海鹏详细的问明了我饭店和阴老爷子灵堂上发生的情况,随后便看着前方渐入黑夜的道路,一言不发,独自深思。
临近进入我们市区前,赵海鹏这尊“雕像”才再次开口,问我们饭店在什么地方,说时间紧迫,他想先去饭店看一眼。
我一见赵海鹏说话的态度认真,表情严肃,知道这人应该是个认真办事的主,因此又马不停蹄往饭店赶,原本盘算在心里的接风晚宴也只能压后。
半个小时后,几乎完全入夜的同时,我带着赵海鹏回到了那间霍记煮鱼,来到我那已经门庭冷落的饭店门前。
我的霍记煮鱼临界本市的“四眼街”而立,这条只有双车道的小街算不上繁华地段,最多也就是大城市城乡结合部的水平,环境不太好,入夜人流就开始减少,还不提它一地的塑料袋和烧烤摊,搞得我更是头痛。
但这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房租相对便宜,交通相对便利,只要把名气和招牌搞好,我们的经营足以弥补环境和人流量的不足,而这也是我们这些中型餐饮行当的升才之路,也是我如此看重霍记煮鱼这块招牌的真正原因。
给伙计门放假之后,我的饭店已经停业,看着那紧紧封闭的铁皮拉门,我心里莫名的凄凉,随后在夜风中,我和阿四把钥匙插进锁头打开大门,又顺带清理了一下“夜游神”们留在我门口的烤串和啤酒瓶。
一声沉重的“滋啦”声后,正门大开,我带着赵海鹏首先走进去,拉合了电闸和正屋的灯。
屋子里,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瞬间弥散进我的鼻孔。
在那乍起的灯光下,我看见了让我终身难忘,愤怒不已的一幕。
眼前,我放在前庭养鱼的玻璃缸,不知道己在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打破了,水流了一地,我养在里边以待食客的鱼,此时全被掏了出来,摆放在我每一张桌子上,银色的鱼鳞和红色的鱼血在灯光的刺激下交织在一起,看的我格外揪心。
那些死去多时的鱼,让我心痛的要命,这死的根本就不是鱼……而是白花花的钱呀!
“太损了!”我排着桌子嚎啕大怒道:“谁和我有仇!就站出来单挑,玩阴的算怎么回事……”
我的愤怒丝毫没有影响到赵海鹏的情绪,这家伙进入饭店之后也没闲着,走过去看了看我的玻璃缸,又瞅了瞅地上血水混杂的污秽。最后又把眼睛落在了满桌的死鱼里。
赵海鹏迈步走到堆满鱼杂的桌前,拿出一块手帕,捏起一条鱼,仔细看了片刻,把鱼倒转过来。
随后,他从大头朝下的鱼嘴中拿出了一卷纸。
那是一个被卷的非常细小的纸卷,纸张质量很硬。所以赵海鹏把纸从鱼嘴里弄出来的时候,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赵海鹏把纸拿在手里,迅速摊开,随后交给我道:“这照片上的人,是你么?”
我把赵海鹏从鱼嘴里取出来的照片拿在手里,迅速的看,发现是我当年饭店开业时的剪彩照,照片里我站在中间,阴老爷子站左一侧,右边则分别是我二舅和阴女梅。
这张照片皱巴巴的,因为放在鱼嘴里的原因,腥臭难闻,最让我气愤的是,照片里的内容不仅于此,在其中,我和阴五甲的待遇一样,都被红油笔戳烂了七窍。
我把照片拍在桌子上,爆了一句粗口道:“妈(和谐)蛋!这是谁干的!别让我抓到!非弄死他。”
赵海鹏一边继续从别的鱼肚子中拽出类似的照片,一边对我说道:“别乱说话,你弄不死它,但它能弄死你。”
之后,赵海鹏又从那些鱼的嘴里,一一拽出了我和阴五甲的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我和阴老爷子的,所有照片中,我和老爷子都被挖去了眼睛,点聋了耳朵,七窍具凿都是轻的,有些照片干脆用小刀类似的器具给我们来了一个“斩首”,只留下几个空荡荡的洞露在外边。
沾染着鱼腥粘液的照片,在荧光灯下泛着惨绿色的光泽,看的我脚心直窜凉气,这一回我是真怕了,因为我知道这很可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就算是人干的,也绝对不是正常人干的。
我没辙了,只能伸手指着那些照片,磕磕巴巴的问赵海鹏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与我相比,赵海鹏倒是平静的紧,他环顾四周后,又手继续摸着那些鱼道:“霍老板,以后记住,开生意的时候不检点,太贪财,是会惹上东西的。你惹的还不是小东西。”
“什么意思?”张阿四代替我问道。
赵海鹏继续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在开饭店的时候,得罪了某种‘阴邪’,现在他们回来讨债,要你们命来了。第一个是阴五甲,第二个就是你。”
赵海鹏说话的时候语气尽量平和,可也听的我后脊梁一跳一跳的,当他说完之后,我脚心里的凉气也已经和发麻的脊梁骨连成一片。想想那阴老爷子突然的死亡,在看看眼前这如此悲惨的照片,我不怕是不可能的。
显然,赵海鹏知道这一切,阴老爷子又极力向我举荐这个人,那么他应该有什么化解之法把。
立刻,我赶紧问赵海鹏,这到底招惹的是哪路的“阴邪”,为啥盯着我不放呢?我做生意又有那里不检点了?是假辣椒面放多了?还是说因为我以前私下做过国家保护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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