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妖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赫晓光
第一百二十七章、唇枪舌战对朝堂
无障知丞相王绾所论出自《吕氏春秋》,此书以儒家学说为主干,以道家理论为基础,熔诸子百家为一炉,博大精深,是黄老学说的治世之道,主张广施德义,无为而治。
“老臣有对!”国尉尉缭开口道:“丞相此言差矣,国无强兵,何以安定四海,稳固山河,无法可依,如何除暴安良,民安分守己,自古刁民暴乱举不胜举,焉能以德义服之,丞相只言圣人之举,借古论今,试问,今日之国同古乎分制之弊,显而易见,丞相所言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以民心天心为名,为求在诸侯中谋取功名的游说之说,为民乎,为己乎”尉缭激昂言毕,大殿登时肃寂,那些支持分封制的朝臣互相盼看。
“淳于越有对!”一位英朗博士出列道:“百家之论,是处乱世之中,苦苦探索,为求生存之道,济世之道,圣人之道,敢问国尉,老庄图名乎,孔孟图名乎,鬼谷子图名乎何以被说成是游说之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摒弃历史,留庙堂何意”朝堂气氛咄咄。
“儿臣有奏!”扶苏上前,“儿臣以为,大秦江山,是由历代老秦人血泪换来,来之不易,若分封,必然重蹈覆辙,《商君书》已成为我大秦立国之本,不可撼动,儿臣主张力行郡县制!”
扶苏虽刚及弱冠之年,但贵为长皇子,此话由扶苏说出,分量不轻,朝堂的气氛缓和很多,嬴政听后呵呵笑道:“扶苏,你还稚嫩,应多听听老臣的意见,不要妄下断言,不过你的精神可嘉!”
一直沉默的李斯,此时出列,朗声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也是孔孟之道,三世分封,三世皆亡,分封安能长久,各地分制,政令不一,此消彼长,百姓如何平衡,我大秦自实行《商君书》以来,绝境逢生,富民强国,各国百姓、仁人志士纷纷投奔而来,现这朝堂上,有多少人祖籍在大秦,为何因大秦有法令,得以心安,因大秦无诸侯,上下一心,得以安居,我大秦顺应天意,已得天下,若再推行分制,无异于将百姓的天下一心撕裂,将我大秦裂土,分封必亡,这就是千年来的血泪教训,将近五百年的战乱方从中走出,为何要重归旧路,天地有道,风月常新,这是道家之论,今非昔比,我大秦应开天辟地,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
“彩!”嬴政第一个喝彩,朝堂之上,再次跟着掀起喝彩之声。
王绾凛然道:“廷尉可知现天下百姓之心繁赋重税,徭役上百万,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民何来一心,若分封,何以用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去修筑长城、驰道、水渠、阿房宫,《吕氏春秋》集圣人之训,取百家之精华,去其糟粕,以德得民心,并非摒弃律法,恩威并施,圣人之道,我大秦以兵家、法家得天下,此乃乱世之道,但若想稳固江山,当以道家、儒家之道,此乃治世之道,伐而不施德,不能久存,圣人之训,不可不察,不考历史,盲目探索,不知歧路,廷尉手持《商君书》自以为是治世之道,敢问商君死在何处又何言今非昔比,开天辟地,以老夫之见,实乃刻舟求剑,固持己见。”
殿内议论纷纷,支持分封制的呼声越来越高,尚在犹豫的朝臣也向分封制倾斜,嬴政面如死灰,李斯等人哑口无言,蒙毅站在高阶上忙给无障使着眼色,欲要让无障出列,施展雄辩之才,力压朝臣。
无障装作没见到,周围的人在议论,他也没有去听,其实他尚在犹豫,老丞相王绾所言的确是救世之道,圣人之道,苦难的百姓,各地的疮痍,他这一年来尽收眼底,若能实施,天下百姓得以安定,他此次入朝,感触颇深,满朝文武,没有平庸之辈,嬴政也不是想象中的残暴相,朝臣各抒己见,与他本意相悖,他仍忍而不发,可见其气度,秦国之所以灭掉山东六国,这些人的功劳少不了,这样的一个大国,亡,谈何容易,若亡,天下也将大乱,不亡,百姓又何以脱离苦难,其实,无论这些大臣如何争论,嬴政的野心不会改变,他只是在试探大臣们的想法,谁可以被重用,谁可以坚决执行他的法令,即使王绾论述合乎道理,但只要违背圣意,就是不合乎道理,就是背道而驰。
“无障,你支持那种治式呢,朕想听听你的想法”嬴政竟然主动问起无障来,整个大殿登时安静下来,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位智谋过人的才子,不知他能说些什么。
无障心知蒙毅已将他的政见传递给了嬴政,嬴政想要来以此考验他,低着头出列,平静道:“臣,……,臣班门弄斧,斗胆直言,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各地风情各异,礼法参差,复辟势力涌动,外族侵扰,分封制虽可以迅速安定天下,但臣认为绝不是长远之计,其一,生产不同,先祖居于洞穴,以火驱兽,以石捕猎,而今百姓寝于温室,以铜器耕种良田,强弩可击百丈之狼,其二,疆域不同,古之炎黄居于德水一带,四海荒芜,外族不可达,是以开疆扩土,而今华夏,沃土多集居,比邻多险峻,外族常侵扰,寸土抵金,其三,人文不同,古之人多以血脉相连,思想淳朴,无律而安,禅让而治,而今,血脉疏远,人心叵测,利欲熏心,无律则乱,其四,时事不同,天下大乱已久,民有小国之心,分裂之心残存,分封除之不去,不减反增,而郡县制虽面临眼前一些问题,却是眼前,只要顺应天意,共赴难关,不断探求,完善律法,定能长治久安。”
顿了顿,言语一转,闷着良心,道:“商君以身证律,却被丞相说成是作茧自缚,实令人心寒,敢问丞相,若是没有《商君书》,何以有今日大秦一统,丞相说廷尉手持《商君书》,刻舟求剑,那丞相极力推崇《吕氏春秋》,是否为固持己见呢道家超然世外,无为而治,可现天下若是无为而治,无以约束,任意滋生,结局会如何,百姓食不果腹,如何超然,为官者未必超然,百姓何以,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然民不信道奈何以道服之,儒道声称为天下圣道,为官之道,敢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寻一处清净宅院
嬴政离开后,满殿朝臣立刻沸腾起来,一部分大臣唉声叹气围绕在王绾左右向殿外走,一部分人围绕在李斯左右议论纷纷,无障待王绾走过身边,深鞠一躬,道歉道:“晚生无障多有得罪,还望彻候宽恕!”
王绾停住脚步,身边的朝臣纷纷冷视无障,而王绾却还礼豁然道:“谏议大夫不但智谋过人,辩才也令老夫佩服,真是后生可畏,还望大人今后能尽心竭力辅佐陛下,建文明圣治,老夫感激不尽!”
无障道:“彻候放心,晚生定当不遗余力!”
王绾黯然离去,无障望着他那弯曲身影,正感慨之余,就听身后有人笑道:“近闻郎中令有位义弟用兵如神,奇略层出不穷,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无障转身见说话之人剑眉星目,面若刀削,八字胡须,身体健硕,年过四十,正是廷尉李斯,连忙回道:“廷尉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多看几页书的草民,实在是愧不敢当,廷尉威名,在下可是如雷贯耳,幸会得见!”
李斯呵呵笑道:“谏议大夫太过自谦了,依我看,多看五车书还要多,若不然怎会将那些儒学博士说的哑口无言,呵呵!”
“初出茅庐,还望廷尉多指教!”无障深鞠一躬道,心知王绾与他政见不合,这一退,丞相一职非他莫属。
“指教倒是谈不上,不过今后恐怕要与谏议大夫共赴难关,完善法律啦!”
“但有需要,责无旁贷。”
这时,王贲上前欲要与无障认识,刚欲开口,却听蒙毅在身后道:“贤弟,不要什么人都认!”
无障向王贲稍微躬身,随蒙毅走出大殿,将王贲晾在一边,甚是尴尬。
王贲在九原没有按照蒙毅的策略出兵,若不是开堤放水,蒙毅所带骑兵将全军覆没,回咸阳后,蒙毅与王贲对质,王贲一口咬定没有接到飞鸽传书,两人争吵,险些动手,整个咸阳人尽皆知。
蒙恬来到王贲身边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就这个臭脾气,过了这个劲就好了!”
王贲无奈摇了摇头,叹息道:“但愿如此吧!”心知怨恨已生,很难化解。
……
蒙毅带着无障刚走出大殿,扶苏从后面追上来,爽朗笑道:“时候尚早,无障兄弟刚来咸阳,对城中还不熟知,我这位皇子今天就做一回向导,带无障兄弟在城内逛一逛如何”
蒙毅道:“正好,我有公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无障笑道:“那就有劳长皇子啦!”
无障与扶苏并肩而行,刚走到皇宫门口,迎上两名身着道袍的修真者,一人是道玄,另一人化成灰无障都认得,正是青阳。
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刚到咸阳没过一天便在此遇到。
道玄见到扶苏忙施礼让路,青阳见到无障浑身一颤,顿足冷视道:“果然是你,你竟然没死”
无障微微一笑,“因为有的人还没死,我怎么会死!”脚步没停,与扶苏一起走出宫门。
扶苏问道:“你们认识”
无障道:“不止是认识!”
青阳没想到无障竟然与扶苏走在一起,更没想到他能入朝为官,要知道,无障诡计多端,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对他恨之入骨,一旦落到他的手中,必死无疑,心中莫名地恐慌起来。
道玄看到青阳脸色煞白,又看了无障远去的身影,问道:“他是谁”
“他就是解开刑天封印的那个小子,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的手中夺来五色石。”
“原来是他!”
青阳沉声道:“我杀了他的两位师父,他入朝定然是为了来复仇,并夺取五色石,寻找机会,必须将他除掉,他太过危险。”
道玄呵呵笑道:“他毫无修为,如同废人,凭借你的修为还怕他,这太让人笑话了,走吧,五色石在国师手中,任凭谁也夺不走的!”
……
咸阳城内楼阁跌宕,竞相峥嵘,街道开阔,生意兴旺,无障与扶苏同乘一车,扶苏将整个咸阳城介绍了个遍,时当烈日,马车在一家茶楼门前停驻,两人下了车,进入茶楼。
茶楼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牌匾上刻着‘聚贤阁’三个金漆大字更是龙飞凤舞,气派非凡,一看就知是文人墨客高雅之地。
刚迈进茶楼,一位身着儒雅衣冠的掌快步柜迎上前来,喜颜道:“不知长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随奴才到里面落座!”
这时楼内十几人纷纷起身施礼迎接扶苏,扶苏笑道:“诸位贤才不必施礼,快请坐下!”原来这是扶苏在咸阳城中设立的一家茶楼,以供有识之士在此评论天下大事,扶苏集思广益,体察民情。
扶苏坐在主位上,无障则坐在扶苏身侧,两名婢女当即端来凉茶,放于椅子旁的茶桌上,扶苏喝了一口凉茶,放下茶杯,对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前不久大破匈奴,用兵如神的无障大人!”
无障起身向众人施礼,满堂哗然,对无障赞不绝口,也有一些儒生冷眼视之,因为无障今天在朝堂上公然贬低儒家,他们已经知晓。
扶苏问道:“父皇今日已下诏书,全面推行郡县制,想必诸位已经知晓,不知诸位对此有何高论”
楼内这些人多为没有得志的游说之士,高谈阔论,品头论足,最为擅长,一时间各抒己见,展尽平生所学。
正争论之际,却听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在墙角高声道:“两种治式差异不大,官还是官,民还是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其根本未变,周礼仍延续,律法仍执行,你们争论毫无意义!”
扶苏笑道:“高升的这一论断,我可是头一次听到,何来根本未变,说来听听”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轮孤月照心乱
无障之所以选择这所宅院,是因这里独特的位置,远离闹市,出行方便,不易被监视,若遇紧急情况,也可以顺着渭水逃生,至于此宅发生过的怪事,他却未放在心上,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还有高升这个人,远不是教书先生那样简单。
无障与高升先回聚贤阁辞别了扶苏,回到蒙府让金行子同高升去了祥和当铺,仅用了三十枚金币就将宅院买下,回到蒙府后,高升将修缮宅院所需的费用做了预算,竟然需要二百金币,无障只好让金行子拿几件珠宝又去了当铺,换回了金币交给了高升,高升拿着一袋金币离开蒙府,雇佣壮丁、石匠、木匠、花匠,购买石料、木料、染料等,不在话下。
日近西山,无障略作休息后,提笔在绢帛上写了一封信,并将《长生诀》包裹在其中,让凌空子即刻前往峨眉山,亲手交给秦陌瑶,之后去昆仑山寻找婉娇踪迹。
蒙毅从皇宫回来,竟带回了皇宫宋御医,宋御医凝神把脉许久,满脸疑惑道:“大人的脉象太过奇特,恕卑职直言,如此微弱的脉象,常人是绝对活不成的,而大人却能以此脉象而存,前所未见,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而大人体内真气微弱至极,实属罕见,卑职怀疑大人体内隐藏着一种物质,非气、非脉、非血、非肉,察觉不得,若是没有它支撑着大人的身体,恐怕大人的生命已不在了。”
无障闻言,暗自惊叹宋御医的推断,微微道:“这么说来,我暂时是死不了。”
“不好说,这只是卑职的推测,大人的病,卑职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十分惭愧。”
蒙毅送走了宋御医,回屋看着正在沉静的无障,安慰道:“贤弟不必担心,虽宋御医无法医治,但世上自有比他高明的医者,兄一定会将他找来,将贤弟的病治好。”
“我的病自己最清楚不过,世上没有几人能比宋御医医术要高明,二哥以后就不要费心了。”转而道:“方才没来及告诉二哥,我在渭水河边买下了一所宅院,等整理好了,我就搬过去住。”
蒙毅不悦道:“是二哥亏待了你,还是你嫌弃这蒙府太窄”
无障忙道:“二哥勿怪,弟现也是朝中之臣,俸禄万石,总不能赖着蒙府不走,而且弟闲散惯了,在这里确实不大适应,出行很不方便,还有我那两个劣徒,不懂礼数,日子一久,必然带来麻烦,我搬出去住,又不是离开咸阳城,二哥想见我,骑上快马,片刻便到,二哥又何必令弟弟为难呢”
经无障这一说,蒙毅也觉将无障留在家中确实不妥,很似贵族家中养的食客,无障现身为谏议大夫,爵位大庶长,是应该有自己的府邸,而且,凭借他的才能,日后定会被陛下重用,如此一来,自己反而会将他埋没,想到此,没再去劝阻,“是二哥糊涂了,贤弟买府邸的钱二哥出了。”
无障道:“谢二哥好意,弟的师父临终前给我留下一些钱财,可以买下那所宅院,况且又食大秦俸禄,弟不缺钱花。”
“不行,既然你决定要出去住,这个钱必须我出,要不然二哥这心里过意不去!”
无障知蒙毅的好意拒绝不得,只能接受,转移话题问道:“陛下已称帝一年,长皇子德才兼备,好贤求治,为何陛下不及早立为太子”
蒙毅叹息道:“千万不要向陛下建议此事,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自嫪毐叛乱后,陛下受其惊吓,最害怕的就是死亡,所以找来徐市,为陛下寻求长生之法,陛下是千古一帝,想统治千秋万代,无需立太子,若有人提出,就意味着那个人盼望着陛下早死,陛下必会震怒,这是陛下最想不开的事情了,而且被徐市所惑,计行言听,耗费大量的财力和人力来修建地下宫殿,劳民伤财,竟然比军队的开销还要高出三倍,徐市招来的那些乌合之众,各怀绝技,修为高强,众朝臣对他们敢怒不敢言,贤弟,你要是有策略,一定要铲除那些祸国殃民的妖道。”
“实不相瞒,今天出皇宫时遇一名道长,正是害死我师父的凶手,我当时还疑惑,他怎么能随便进入皇宫。”无障知这件事情迟早会让蒙毅知道,不如趁早说出来。
“道玄”
“青阳。”
“贤弟,你可得小心了,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至少我可以保护贤弟。”
“他若想杀我在哪里都可以动手,我又不是不出去,放心,对付他,我的徒弟就可以应付,只是这件事情希望二哥不要跟外人说起,至于应对那些妖道,还需慢慢寻找机会,轻易不要去动他们,否则会惹祸上身。”
“我总领宫中事务,他们要见陛下,需经过我这一关,我会寻找机会的。”蒙毅忽想起一事,问道:“贤弟随碧霞元君去了哪里,如何堵住了决口”
“二哥为何想起问此事”无障忽觉这件事很难解释清楚,或者说,很难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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