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惊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黛水长
只见小磊口吐白沫,面容扭曲,身上是长短不同,深浅不一的抓痕,有的破了皮,有的地方撕裂出了血,孩子不哭也不闹,紧闭的双眼略显青肿,除了抓痕,他的身上还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黑点,像墨染过一般,恐怖异常。丁淑娇顿时大惊失色。“我的妈呀!他是怎么了”
“小磊,小磊,你醒醒!”
“小磊!”
“小磊,快醒醒!”
“快,大夫!”
赵三剪抬头看丁淑娇,却发现她的眼睛在发亮,冷冷的金属的光亮,他吃惊地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老半天。
“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我的眼睛怎么了”丁淑娇不由得顿生惶恐。
“亮得吓人!”
“啊是吗”丁淑娇木纳地眨了下眼睛,“我的眼睛亮得吓人”
“是啊!就像野兽的眼睛!看着让人毛骨悚然啊!”
“不会吧!”丁淑娇不相信地摇着头,神情莫名地把头转向镜子,走过去,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和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她特别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感觉也没有什么,扭过头说道“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赵三剪走过去,又看了看她的眼,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好奇怪,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的眼睛出现异样,这么快又恢复正常了还是我看错了看走眼了”
“或许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吧!”丁淑娇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眼小磊,“这孩子的病情到是出现得诡异,别耽误时间,你赶紧去找大夫吧!晚了,怕是没命了!”
“哦!”
赵三剪回应着,他看了看母子二人,没再多说话,抓了件衣服冲出门去。
小磊的额头一直挂着汗珠,时不时咳嗽两声,丁淑娇会条件反射地皱眉头,用手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他身上紧一紧,看着他的脸,身上的抓痕和黑点儿,她感到万分的惶恐不安,怔怔地落了泪,嘴里喃喃道“这是谁干的怎么会是这样”
“你自己啊!”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有些缥缈,有些恍惚。
“我”
“我!”
谁在说话
丁淑娇猛然抬头,四下张望,房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和孩子,再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哪里来的声音呢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游离到了一旁的镜子上,像是受了什么的指引,她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走了过去。丁淑娇惊异地发现,镜子中,她的眼睛是金属色的,在这间不太明亮的房间里,射出一道冷幽幽的光,像两颗夜明珠镶嵌在自己的脸上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一丝冰凉从她的脊柱在缓缓向上蔓延。
赵三剪说,她的眼睛像野兽,像猫的眼睛!还有好几个人都对她这样说过!她像是猛然惊醒了一般,伸出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无比厌恶地拍打着自己的面颊,发出嘶心裂肺的一声哀鸣
“不-”
声音惊动了小磊,孩子“哇!”地一声哭了,瘦小的身体扭动着,将丁淑娇的注意力牵制了过来。丁淑娇拿来毛巾,擦拭着孩子额头上的汗,孩子睁开了眼,看到她,哭声停了下来。这让她好生奇怪,以往,看到她,小磊都是嚎哭不止的,这一回,他怎么不哭了呢
她放下孩子,“豁!”地站了起来,冲到镜子边,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心略微平静了一些,她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眼睛还是原来的眼睛,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
怎么回事
丁淑娇小心翼翼地把小磊抱起来,轻轻哄着,给他喂过了水,又把他抱回床上躺下。
她一直恨着这个孩子,这个说不清是哪一个仇人的孩子。可现在,出于母性的本能,她又无比地心疼起这个孩子。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
大夫的到来,让丁淑娇心头燃起一丝希望。
“孩子的呼吸很弱啊!”
诊了脉,大夫面色凝重,不住地摇着头,嘴里面喃喃道“行医这么多年,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沉寂的空气中,某种情绪在萦绕。
“大夫!你别吓我!”丁淑娇略略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孩子是怎么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呢!”
床上,小磊眼珠子乱翻乱转,眼睑不能完全闭合,时不时地惊叫一下。
赵三剪则一把抓住了大夫的手,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颤抖。
“这孩子太可怜了!求你救救他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罢,赵三剪就要下跪,被大夫搀扶了起来,大夫轻叹了一声,说“快快起来,小病从医,大病从命啊!我看这孩子是受了严重的惊吓,不仅如此,他的魂魄估计已经不在了!”
“不会,大夫,你看他不是睁着眼么,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会魂魄不在了!你不要吓我!”
赵三剪把手放在了小磊的鼻子处,试了试,结结巴巴地说。
“我行医多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你们看,他身上的抓痕,像不像是被猫攻击过的痕迹,再看,这些不断变大,变烂的黑点儿,是身体渐渐腐烂的迹像。他的眼珠也已无定像,魂魄像是已经飞走了!”
“啊”
赵三剪听罢,感觉身子有些站不稳,他扶着床,张着嘴,欲哭无泪,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丁淑娇,丁淑娇木纳地坐在床边,神色恍惚地看着孩子,似乎知道他在看着她,她把头转过来,直直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魂魄飞走了,就是说,他没救了么”顿了顿,赵三剪怯怯地问。“大夫,你救救他吧!我求你了!”说着,就双膝一软,又要下跪。
“你快起来!”大夫拉起了赵三剪,“我是真的头一回看到这种情况,恕我直言,这不像是人力所及的!能否将其魂
魄招回,我不好说!”
“啊还有这事儿”
“用针吧!先排毒再补气!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是不是他命该如此,全看这一针了!”言罢,大夫取了针,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刺了几个穴位。“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
“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赵三剪问。
话音未落,只见孩子挣扎了两下,随着一股黑水从嘴里吐了出来,孩子醒了,哭声嘹亮。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哭声一下子让丁淑娇回过味儿来,她兴奋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抱小磊,却被赵三剪用胳膊挡在了一边,“先别碰他!听大夫的!”
丁淑娇怔了一下,赵三剪严厉的目光似乎在她和孩子之间竖起了一堵墙,
“大夫,孩子醒过来了!是不是就没事儿了”赵三剪长长地出了口气。。
“先别太高兴!这孩子病得诡异,这一回也是侥幸救活,下一次就不好说了!但愿没有下一次!”大夫收拾好了东西,临走时丢下了一句话,“我看,有的事情不是我们大夫所能左右的!你们还是去寺庙里求求神仙护佑吧!”
大夫走后,赵三剪又盯着丁淑娇的眼睛看了老半天。
“干嘛这样看我还不让我碰孩子!你是怀疑孩子是我害的”丁淑娇关好了门,信步走回床边,给孩子掖了掖被角,“别忘了,我可是他娘!”
赵三剪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坐在床边,看着睡着了的小磊,嘀咕了一句,“我只是奇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成这样!这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其实,让赵三剪匪夷所思的还不止这个,丁淑娇眼中偶然闪现出的金属光泽令人不寒而栗,还有,刚刚大夫说到小磊魂魄不在了的时候,她居然如此平静,没有一丝的悲伤,完全不像一个当娘的应该表现的样子!别说赵三剪不解,连丁淑娇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自己是如此的矛盾!她想,如果真的失去这个孩子,她应该既会难过,也会不那么难过,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丢掉这个仇人留给自己包袱的开心。
那天黄昏,丁淑娇在干活的时候,突然发现天边的云是血红色的,空气中都带着股血腥味儿。低头无意间,她看到自己的手指甲里竟然塞着满满的皮肉,带着血。她费力地清洗干净,可是过了几天,那些带着血的皮肉又出现在了她的指甲缝隙里。
她为此惶恐,不知所措。
她也经常对着镜子,呆呆地看上很长时间,看自己的眼睛。
镜中的她,皮肤白净,挺直小巧的鼻子,她的眼有着摄人心魄的妩媚之色,这分明是人的眼睛啊!为什么总有人说她的眼睛像猫的眼睛呢
她定了定神,是人的眼睛,没错!
可是,为什么人的眼睛能在黑暗的时候发出金属的光呢何青萍这样说过,赵三剪这样说过,她自己也看出来过。
那金属的光泽说明什么
那手指甲中残存的皮肉说明什么
难道,她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她痛苦地摇着头,那不应该,也不会是她!她怎么能那样的狠呢!
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了,她确实有点异于常人!
为什么她的指甲缝隙里会出现带血的皮肉她不停地问自己。好在,赵三剪并没有发现,而这种情况持续了没有几日,便自行消失了。她的眼睛偶而还会有金属的光泽,她的手指甲缝里却再也没有发现皮肉。
第二二二章 寒酸的装扮
每日重复而枯燥的生活让丁淑娇变得越发地烦闷,干起活来精力也无法集中,一次,在熨烫衣服的时候,她居然把烧红的烙铁忘在了衣服上,衣服被烫出个的窟窿,害得赵三剪不得不向客人又作道歉,又得赔偿。
“你是怎么搞的!再这样下去,我这活儿就没法干了!”
赵三剪没好气地跟她嚷嚷了几句,她索性丢下了孩子,一个人跑了出来闲逛。
她的烦闷不是没有理由的。终于有了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在向她招手,偏偏有个孩子,还有个又穷又老的男人-赵三剪拴着她的手脚,走也不适,留也不适,丁淑娇倍感迷茫和失落。
失落过后,是寂寞。
丁淑娇也常常会想,这种对生活的失落的尽头会是什么绝望还是又一次燃烧起的希望之火面对这个问题,丁淑娇最后选择保持沉默。
这个失落还在于,那次她在街上偶遇了矿太太。
小商铺。
她已经好久没有买过头饰了,她没有什么像样的服装,也没有好看的头饰,这在以前,在孟家的时候,她曾经有过,虽然少得可怜,但还是有过的,当然,基本上是被她爹给要走了。
从孟家出来之后,有限的那几款也因为生活所迫被她卖掉换钱了。
她本来都快忘记了,但自从遇到了柳云生,她又有了穿漂亮衣服,戴漂亮头饰的愿望。说得简单,她想取悦于他,希望自己有诱惑力而且被他追求,她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别人,只要是他就行了。
店主摆出的那些漂亮的玉镯,珍珠挂链,玉珠簪,款款都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头戴摇晃着的珠光钗簪步摇出现在柳云生面前的样子。
“不知你看好哪一个呢”店主问道。
“我,哦,我再想想!”
丁淑娇犹豫着,估量着自己腰包里的钱,迟疑不绝。
一个衣着华丽丽的太太站在她的旁边,也在看这些头饰。
“这款翡翠步摇你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我就要了!”那女人用手指点着她手中的饰品,问道。
“这个”
“哟!是你呀!这不是孟家少奶奶丁淑娇吗”
丁淑娇一愣,细看,眼前说话的这个女人自己认得,不是别人,正是矿太太。
矿太太依然一副雍容富贵的贵妇打扮,面容红润,光亮的头发上斜插一支丹凤金步摇,颗颗玉珠,熠熠生辉,身着锦红鸾纹袍,处处都显得无比华贵。和她比起来,丁淑娇可就显得寒酸得多了,她只是随意穿了一件素色的旧裙,也未施粉黛。
“啊,是矿太太呀!是呀!许久未见了!”
看着矿太太,她不禁微微低下了头,勉强挤出了个笑,此时,丁淑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矿太太还是那么有钱,她在她的面前真是倍感痛苦。没有对比,就没有心上的不平衡。有了对比,那心上的不平衡就如同大海上的波涛,起伏翻涌,甚至波澜壮阔。
女人的嫉妒和心理上的不平衡经常会充满杀伤力。
“我去了孟家几次,都未见过你!你不在孟家了吗”矿太太上下打量着丁淑娇。
“早就不在了!”
“唉!孟家二少爷死得可怜啊!你也跟着他遭罪!离开了也好!回了娘家”
“也不是!”
“那,你现在在哪里以什么为生呢”
“我在经营一个小买卖!”
“小买卖小买卖也好!能有个营生过活
!只是你一个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能吃得了那种苦嘛”
矿太太的眼中现出惊异的神情。
“嗯!也,也还行吧!”
丁淑娇看了矿太太一眼,小声说道。
“做的是什么生意呢”矿太太追问道。
“就是”
丁淑娇目光游离,说不下去,怎么说呀!说跟着一个靠卖苦力为生的老裁缝混日子,会让矿太太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很快大街小巷都会知道的,她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矿太太是个机敏的人,她早就看出了什么,也没有太为难她。
她在做什么
住在哪里
矿太太自己估摸着也猜对了七八分,在她看来,这个丁淑娇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估计可能是跟着哪个野汉子混日子呢!所以,关于她的情况,她也没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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