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惊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黛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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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裁缝店的老主顾了。
一来生,二来熟,赵小双早就看得出来,赵三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似乎对这个女人有些痴迷。爱屋及乌,这件翡翠真丝小褂明明两天就可以完工,他偏偏精雕细琢地在这件衣服上耗了三四天的时间,其他的活儿都放在了一边,都为这件衣服让行,以至于积压下不少的活儿未完工。
这女人好像知道赵三剪喜欢她,总是做了活儿赊着银子,赵三剪也不好意思硬要。
赵小双是个聪明人,他早已经看在了眼里,只是碍于情面,没有点破。
“爹,你是不是寻思着那个叫丁淑娇的女人? 寻思她欠咱们银子的事!” 赵小双直截了当地问。
“嗯, 你小子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个啥,你都知道! “
赵三剪闷闷地说,说完点燃了烟,烟雾有点冲,呛得赵三剪干咳了几下。然后,他拿手托着烟枪,胳膊顶在桌面上,半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爹!我啥时成了你肚子里的虫子了!那东西多恶心呀!我这是聪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像你,又傻又老实!就知道干活!又好面子!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要不好意思开口, 就让我去要!反正,我好意思!”
赵三剪吐着烟圈儿,摆了摆手,说:“别,直接去说,恐怕不好啊!”
“可我们总不能白干活吧! 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又不该她的! 她是富贵人家的女人,也不缺钱,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呀!”
赵三剪皱着个眉头,老半天不言语。
赵小双看到桌上招待主顾的一小碟瓜子, 顺便抓了一小把, 在手里摆弄了两下,继续说:“我就不明白了,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欠帐还钱, 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怎么这么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也不是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有钱有势,又是老主顾了,咱们这点小钱… ”话说了一半,赵三剪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钱也是钱啊!老主顾就更不应该赊帐啊!”
赵小双拣了一颗瓜子,把其余的都放了回去。张开嘴刚要嗑,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向赵三剪这边转过脑袋, 似笑非笑地说:“我知道了!爹爹,那女人长相玲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看上人家,所以才那么为难,那么不好意思”
“别胡说! 你想哪儿去了!人家可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咱们高攀不起!再说,我可是你爹!你这臭小子,说话要有分寸!”
赵三剪低着个头,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收拾着那个盛放着杂物的笸箩,闷闷地说。
“我胡说? 好!好!好! 算我什么也没说,行了吧! 要帐吧,不好意思! 不要吧,心里难受! 喜欢她吧,又高攀不起!这是何苦? 我们只是生意人,又不欠她的! 我是
第一一六章 鸿泽成衣铺 (三)
赵小双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掀开了里屋的帘子。
赵三剪刚刚听到外面的声响,知道是有客人来了,忙放下碗筷, 披衣起身,正巧从里屋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
这是丁淑娇第一次看到赵三剪。
一身月色长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体微微向前倾,浓重的眉毛,眼角低垂,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虽然生着病,多少有些虚弱,但依然干净利索,戴着眼镜,斯文得像个书生。
赵三剪看她时的眼睛带着笑,丁淑娇说不清是店家惯有的那种迎合客人的笑,还是因为她而笑。反正,他的笑,随和而且亲切,这个丁淑娇喜欢,甚至赵三剪微微伸出的下嘴唇在丁淑娇看来都是憨憨的可爱。
“这位应该就是人称赵三剪的赵裁缝吧?”
人是讲眼缘的,赵三剪给丁淑娇这第一眼的印象还不错。
“正是,刚刚多有得罪,太太请进,我来给您做这袍子!”赵三剪说道,两颊的肉抖了抖。
这年月挣钱不易, 赵三剪不想错过眼前这个买卖。
“我说就是呢! 你能给我做,我就放心了!” 丁淑娇说着迈步进了店门。 她是在别人那里知道的赵三剪,知道他手艺精湛,出自他手的袍子做工细致,穿在身上,提色三分,妩媚妖娆。
“听说你的手艺好,我倒要瞧瞧是怎么个好法,人家送我的上好的料子,我想做个旗袍试试!”
说罢,丁淑娇打开包裹,取出一块料子,铺展在案子上。赵三剪眼前顿觉一亮!这是一块绝美的织品,花纹斑斓奇异,泛着珠光,妖娆的牡丹图案更是增添一份华美的色彩。
“不错啊!这种鲜艳夺目的提花彩缎是蜀锦!做旗袍的上好材料!漂亮!”手抚丝绸,赵三剪啧啧称羡。
“想必经赵裁缝之手做出衣服会更漂亮!”
“太太过奖了!我也只是靠这个混口饭吃而已!”
赵三剪朝赵小双挥了下手,说:“别傻站着,快给太太上茶!”
看到这样一个女人,又听了人家的夸奖,赵三剪顿时来了精气神儿。
赵小双转身到里屋泡茶去了。
赵三剪招呼丁淑娇坐下,“来! 等喝了茶,我就给您量身做衣。”
丁淑娇把绸料叠好,放在了案子上,没有坐,说道:“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忙别的事,你现在就给我量吧!”说罢,便移步到了赵三剪跟前。
“那也好!”
丁淑娇面容白里透红,皮肉紧致,脸上还涂着淡淡的胭脂粉,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分外妩媚,她把头略略偏过来看了赵三剪一眼, 四目相对,不知是怎么了,两人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丁淑娇打破尴尬说:“你所收的每一件活都是这么随体量裁吗?”
“当然了, 尤其是这种绸缎细软的活儿,是很要手艺的, 如果不随体量裁, 肯定做不好!” 赵三剪说。
丁淑娇穿着丝质的新式衬衫,外套一件青丝的棉布小夹袄, 丰腴的身体, 玲珑有致。
他用尺,为她量着身,约略猜着她身体的轮廓,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 看到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赵三剪感到自己有些莫名的慌乱。 也许是本来还生着病, 也许不小心,他自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手居然碰着了她的身体,她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羞涩地朝他笑了笑。
丁淑娇随手拿起了一件案子上放的衣服,抖开看了看,好奇道:“哟!你做的衣服, 怎么看不出针角?”
“‘针角’是有的, 只是缝成了‘鱼子’大小,从正面自然看不出了。”
“看来,赵裁缝的手艺可真是名不虚传啊!”
“太太夸奖了!”
“那伙计是你的孩子? 刚刚他管你叫爹啊!”丁淑娇问起了赵小双。
“啊,是的,叫赵小双!”
“模样真是俊俏! 嗯,对了,我知道的裁缝, 有好多是从宁波那边过来的, 南方人手巧,您这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吗? ”丁淑娇没话找话地聊着。
“不是, 我是从郊外过来的,算是本地人!” 赵三剪回应着。
量了身,赵三剪收了尺子,那尺子软软的,被赵三剪团成一团,塞到了袖口中,他的手也停在里面,手心有些出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病着的原因, 他感到浑身燥热。稍后,他又把那尺子拿了出来,抛在了台子上。
老婆死后, 赵三剪光棍多年。
不是没有女人相好过,一是手头拮据, 二是带着个赵小双,还有就是赵三剪是个正经人,正经男人是会把正经女人和娼妓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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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楚楚的。
他也不嫖,他见过的女人,年岁轻的看不上他,年岁大些的他又嫌人家过于矜持做作, 赵三剪每日就这样为了生计忙活着, 忙得他都快忘了他自己, 不过他没忘他还是个男人。
“这孩子看上去挺机灵的!袍子的袖口要宽宽的,您晓得的!” 丁淑娇累了, 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赵小双端上了茶,放下盘子,在门外找了铲子,回里屋生炉火去了。
“晓得,太太这身段穿什么都好看!” 赵三剪说。
正说着,门“吱”地一下被撞开了,走进一个女人。
这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鹅蛋脸上略施一层薄薄的粉黛,柳叶眉,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鬓发低垂,斜插翡翠瓒凤钗,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若隐若现的酥胸如凝脂白玉,妖艳修长的体态格外勾人魂魄,于雍容中自带英气,外加一分愠怒。
“哦!是薛姑娘来啦!”赵三剪见来者面露不悦,赶忙迎了上去,“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薛姑娘本名薛上花,前不久在赵三剪这里做的皮衣。
薛姑娘扫了眼铺子里的人,急扯白咧地对赵三剪说:“我当时跟你说要做得小一点,这年头时兴这个,可这皮子衣裳做得也太小了吧!”
说罢,抖开皮衣,在自己身上比对了一下,示意给赵三剪看。
“小了吗我记得你当时还试过,还可以呀!”
“回去穿在身上,才发现紧得要命!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做的!”
接过皮衣放在案台上,铺好,赵三剪用尺子精心地量了量,没有说话。
“是不是皮子都被你们赚去了?”
见赵裁缝没有理会自己,薛姑娘双手插腰,白净的面容变得青如生果,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这是照着姑娘的尺码量做的,不会偏差太大吧!”
赵三剪重新量过皮衣,偷眼看了下一旁丁淑娇,咽了口唾沫,解释道。当着客人的面被人指责和挑剔难免不了尴尬。
“哼!我可是记得我这皮子送来是很大的一块!”薛姑娘继续说。
“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的火气!就算是做小了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改改就是了!至于动这么大的火气嘛!”
丁淑娇没等赵三剪回答,插话道,又看了眼来势汹汹的女人,淡定地品了口茶。
“你是谁? 关你什么事儿,不管我合适不合适,他肯定是偷偷赚走了我的不少皮子!”
薛姑娘火气稍稍消了点儿,悻悻地说道。
丁淑娇斜眼看了薛姑娘一眼,端着茶杯说:“哟, 看你这身穿戴,也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
这话说得薛姑娘很不高兴。
“你是什么人? 我小气? “
薛姑娘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丁淑娇, “我做衣吃了亏, 你不帮我反而向着他? 我倒是奇了怪了,你知道什么啊!不分青红皂白地瞎帮腔!你是他什么人?”
说罢,她径直走了过来,昂起了头,样子像只好斗的公鸡,下巴恨不得戳到了丁淑娇的脑门儿,话里话外带着怀疑和鄙视。
丁淑娇站了起来,走到案台边摸了摸皮衣,转回身来,出言不逊道:“你这是什么话! 少奶奶我什么东西没见过, 就你这也是好皮子? 也不怕人见笑, 我倒是快笑掉大牙了! 真是的,还以为人家会赚了你的破皮子? 谁稀罕这货啊!”
“你是谁? 用得着你这么给他帮腔吗? 姘头吧!”
薛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跟
第一一七章 父母之命不可违
坐得时间长了,胖子起身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茅草,活动了一下身脚,对林陈说:“林陈,你行啊!看来,你小子上一辈子不仅人帅,还是个裁缝啊!裁缝这职业也不错!在过去,怎么也能混个衣食无忧啊!”
“看来,我当年选择职业就不应该选什么土木工程设计,而真应该选服装设计啊!我说我怎么对这行是无师自通呢!原来是有原因的!我上辈子居然是个小裁缝!给赵三剪当儿子,也算是师出名门吧!
“算!当然算!”胖子揉了揉林陈的头发,笑着说:“师出名门,人又帅呆了!你让别人可怎么活啊!那个薛姑娘看来是被你勾了魂儿了,要不然,怎么见到了前世潘安之貌的你,连吵架都没心情了啊!我说啊,这女人要是色起来,比男人真是有之过而无不及啊!道长,我说的对吧!”
林陈和道士都呵呵地笑了。
林陈说:“哎,我反而觉得丁淑娇和那个老裁缝赵三剪倒是挺有意思,一个手艺人,一个大户人家的阔太太,居然也能合上眼缘儿!实在是少见!”
胖子说:“你没听道士讲嘛,那是因为孟家少奶奶不受老公待见!孟家的那位公子不爱她!我看啊,她应该是饥渴难耐,病急乱投医!是个男的对她好点,她就会投怀送抱的!”
林陈反驳道:“错了!你的理解太浅薄了!人家确实是合了眼缘,又见不得对她好一点的男人受气,在孟家憋屈,在老裁缝这儿得到一丝安慰,明白嘛!管闲事,和薛姑娘吵上一架其实就是个发泄而已!信不信由你,我看啊,也只是看着顺眼,但她应该也不会爱上那个老裁缝!不过美人的暧昧倒是让那老裁缝春心萌动了!哈哈!这故事还挺有意思!用后脚跟儿都能想明白,她能爱他什么老裁缝又老又是个手艺人,在过去,手艺人是个苦活儿,没什么社会地位,也挣不了多少钱的!再说,那老裁缝身体估计不行,也非富贵!从丁淑娇对破衣老太的态度就能分辨得出,此女应该不是什么善主!我说啊,她才不会喜欢上老裁缝呢!”
林陈说得胖子连连点头。
“行啊!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就不知道后面的发展是否如你所言了!”胖子见道士一直没说话,只将那面铜镜放在手里来回把玩,便坐在道士身旁,对道士说:“道士,你再看看,这个叫丁淑娇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呢”
火不太旺,道士向火堆里又送了几枝柴草,拍了拍手。
“刚才你们说的没错,孟家少奶奶丁淑娇确实有些来历,不过再介绍这个女人之前,我要先给你们说一下这个孟家吧!”
要说孟家,可是远近闻名的绸缎商户。孟家的“云裳绸缎行”距离赵三剪的裁缝铺不太远。
早些年, 孟家的老爷子孟喜昌从山西商人那儿寻了些上好的绸料,拿到一个朋友的店铺来卖,这些绸料, 颜色光滑亮丽, 五彩缤纷, 顾客越来越多, 孟喜昌就干脆开了这”云裳绸缎行”, 生意是出了奇的好, 孟喜昌也算发了一笔小财, 还扩了店面。
孟喜昌总共娶过二个女人,大太太叫柴兰英。
孟喜昌和她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孟五常,这名字来历也是简单,就是东北产大米的那个地方生的,早年就夭折了。
人说是因为名儿起得不好, “五常”的谐音不就是“无常”吗!所以二儿子的名字,孟喜昌可是颇费周折,找了位有名的风水大师给起的,就是孟家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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