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惊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黛水长
“哟!你还挺贞烈!你叫人你以为爷怕你你要是不嫌丢人,你就叫呀!我会把那天你在床上的罢,周宣伸手就要去拽丁淑娇,此时,丁淑娇的眼睛无意中扫到了案板上放着的一把剃肉刀,那东西在月光下显现出着阴冷的光。
丁淑娇趁势一把将刀握在了手中,刀口直抵自己的脖颈,“你再向前,我就死给你看!”
周宣被这突出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别啊!还真来真的呀!”
丁淑娇左手拿着水舀子挡在胸前,右手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数一,二,三!”
周宣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我哪点不好我是为了你才特意跑过来的,那天,我在孟家的饭桌上,看到他们欺负你,我就为你打抱不平!还有,那天看戏,你给我的字条,我可一直珍藏着呢!”
“我给你的纸条”
“嗯!不是你让我过去找你喝茶的嘛”
“你胡说八道!”
周宣嘴角扯出一个好大的弧度,“别装了!你有情,我有意!你死了男人,我没了女人,我们两人那才叫干柴烈
火,不是正好!那天,我看到你摇摇晃晃的回去,我就替你担心,怕你摔了,怕你碰了,怕你掉到水池子里淹死!这才跟了过去!我是好心遇到驴肝肺啊!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这么好你好好想想!你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我对你的一片痴心吗”
“流氓!孟老爷好吃好喝招待你,敞开大门收容你,怎么没有看出来你的真实嘴脸!没看出来你是个衣冠禽兽!”
“你才不傻呢!那是因为我有被利用的价值!到现在,你还为孟家说话啊!你为孟家贵守贞,他为你做了什么娶了那个柳佩珠!打骂你!他根本就不爱你!你就傻吧!你就好好为他守洁,守贞吧!别说他死了,就是他活着,他也不会因为你为他做的,对你有半点儿的好!懂吗!而你呢你有什么到头来,等着你的是孤老一生,满头白发,芳华的老去!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你来找我!”
“哼!多谢你的提醒!”
“听得进去,你就听!听不进去,算我多嘴!想明白了,你过来找我!我住三庙,你应该知道!”
“你走!”
冷风嗖嗖,周宣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这娘们儿可真够狠的,冻死我了!”
“滚!”
“好!我走!我这就走!别忘了来找我!”
说完这些,周宣心里倒是痛快了很多,只是冻得头皮发麻,嘴也哆嗦,自己也感觉到自已的无趣,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就把那水舀子轻轻推开,转身走了。
丁淑娇踉跄着跑回了自个儿的房间,反锁上了门。
天寒和惊吓,让她浑身哆嗦,她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她还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抖个不停。
这一夜,她没有睡好,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周宣的话。
其实,即使周宣不说,她也明白,但是当周宣一股脑儿向她说出来,就像是那一瓢凉水不是浇到周宣的脑袋上,而是浇到了她的脑袋上,叫她清醒了很多。
是啊!外人都看出来了!
她又开始恨了,恨孟家贵,恨周宣,恨她那个不争气的爹,恨大太太,恨柳佩珠恨几乎所有的人。
黑夜是如此漫长,仇恨的种子在漫长的黑暗中发芽,滋长。
第二天,丁淑娇没有起得来床,她病了,发着高烧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口干舌燥,她一阵紧似一阵地感到头痛,头痛得快要炸开了,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脑袋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但是没有一个能清晰的捕捉下来,身子也变得沉重。沉重得让她根本无力起得来床就这样,她一直躺着,时而清醒,时而熟睡,不时这样过了多久,外面有“咚,咚,咚!”的声音,她彻底醒了。
有人在砸门,“二少奶奶!”门外的人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拍门越来越重,丁淑娇挣扎着爬了起来。
开门一看,是二太太何青萍。
“哟!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是有些不舒服,头痛得厉害!这么早,什么事儿”丁淑娇有气无力地说
“早这都快晌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病了”
“哦”
“这家看来是不能待了!”丁淑娇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
“没事儿!”
“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先躺着,有事回头再说吧。“
“我已经好多了,外面凉,进来吧!”丁淑娇振作起精神,把门开大了些。
房间里浓烈的被窝味儿,让何青萍迈进门的腿又退了回来,她用手摸了摸丁
淑娇的脑门儿:“哟,还是有些烫手呢!我说淑娇呀,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也不重要,你先好好歇着,我叫人给你送些药过来,你吃了药先休息,别的,什么也别想,知道了吗”
“什么事要瞒着我”
见何青萍不再多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丁淑娇摇摇头,“谁都当我是外人,原以为你与他们不同,看来是我错了。”
“你这么说,我也不瞒你了,孟老爷吐血了。估计唉!我先回了,老爷那里还需要我!”
“哦!”
送走了何青萍,正要关门,就听见孟家大门那边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丁淑娇顺着声音走了过去,打开了院门。
不出她所料,外面站着的是她爹,丁玉喜,目的不用问,当然还是那个事儿,要钱!丁淑娇将不多的几两钱丢给他,没有好脸色地说:“以后,你就别再来了!我没有那么多的钱供你抽!”
丁玉喜一身破烂衣服地站在门外,双手摊开,“我不抽,不抽了!”
“不抽我不信!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丁玉喜数着手里的钱,眼皮都没抬一下,“爹可就你么一个闺女,你要是不管我生死,我可就是死路一条!”
丁淑娇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孟家贵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
“你为我想过嘛我不想在这里,我想离开!我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
听了这话,丁玉喜抬起了头,冷冷地说:“啥你要离开孟家不行!”
丁淑娇瞪着丁玉喜,问:“怎么不行!这个家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丁玉喜用袖子揩了揩鼻子,“你是孟家的少奶奶,就这么离开孟家,会叫人笑话!”
丁淑娇嫌弃地看着他脏兮兮的袖子,悻悻地说:“就是叫人笑话,我也是想离开!”
“离开能够进孟家,别人是求之不得呢!就凭你,你以后怎么生活你吃什么还有,我吃什么”
“你把我当作了什么我难道就是你的一个饭碗”
“不是这么简单!你的身份是孟家少奶奶,你出了孟家就什么也不是了!知道么!难道还想像你妈那样拼死拼活地干个麻油店,累不说,还挣不了两个钱!”
“少提我妈!你不配!”
见丁淑娇态度坚决,丁玉喜连连说:“好!好!不提!不提行了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也得留下来,留在孟家!”
丁淑娇咬着下嘴唇,“可是我”
“听我的,在这里待下去!”
“爹!”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你也要为我想想,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我们都没有钱,怎么活你总不能让我露宿街头吧!”
“你愿意看到我在这里受委屈”
“笨!谁让你受委屈呀!脑袋长在你身上,你不会自己想想办法啊!”
丁玉喜的话让丁淑娇无语,她平静下来,抬着头,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话:“你就知道你自己,你从来也不为我考虑!要是娘活着”
“行了!”丁玉喜不耐烦的摆了下手,“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说好的,不提,别再提你娘了!”
“可是”
未等丁淑娇说完,丁玉喜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孟家是大户人家,无论如何,你也要先待下去!等我有了办法,我再把你接走行吗”
丁淑娇鼓了鼓嘴,没有再追问。
是的,先待下去!
好像除了先待下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她和她爹的吃饭问题。
第二O一章 喜脉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不太宽亮的房子就是丁淑娇生活的全部,她的现实中的一切就都在这儿了。
她继续整理那一箱子的书,有的都发黄了,都是孟家贵以前收集着的,武侠故事居多,有不少还很新,她把它们拣了出来,擦干净,放到一边。抬眼,她看到床架子上挂着她整理出来的那件她许多年前穿过的紫纱旗袍,一直被压在箱子底儿,旗袍看上去依旧很新,由于压的时间太久,旗袍上支椤着的折皱,看着不太舒服。她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来来回回地捋着折皱,停下手来,那折皱依旧,没有抚平半寸她实实地抱住了旗袍,把头埋在了里面就像是埋在了她青春的记忆里。许久,丁淑娇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挨着五斗橱的小桌子上搁着她收拾出来的东西,鼻烟壶,油瓶儿,碟儿和碗,还有几个干吧了的小枣儿。
她想起了什么,就从床底拖出了个红棕色的小皮箱,拉开红木柜的抽屉,取出了些换洗的衣服,叠摞整齐了放在里面,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白洋瓷脸盆上,盆边还搭着块蓝条毛巾,她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涩,空气中弥漫着灰尘。
丁淑娇从水桶里勺了水倒在盆里,用毛巾绞了,给自已擦了擦脸她把毛巾拧干搭在椅背儿上,端着盆开门出去倒水,正巧看到了柳佩珠站在外面的院子里。
孟家贵出事儿以来,柳佩珠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事难料,意外与明天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每一天,都应该好好珍惜。
阳光明媚,柳佩珠拿着赵小双送给她的那本《西厢记》,走出房门,独自在院中的长椅上看书,她想让书中的情节取代自己烦闷,抑郁的心情,透透气儿!
“嗨!”听到声响,抬眼见是丁淑娇,柳佩珠打了声招呼。
丁淑娇冷着脸,只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回答。
柳佩珠想了一下,又说:“二少爷的死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心里一样不好受!”
丁淑娇冷笑道:“哦我需要你的施舍和同情吗”
“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你一样,都是没了男人啊!我们同命相怜!”
“不对!我和你不一样!你要是知趣儿,就最好别出现在我眼前!”丁淑娇说罢,疾走几步进了屋,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是在警察局两人相遇之后的第一次对话。
柳佩珠一直躲着她,她知道。
对于丁淑娇来说,柳佩珠是她心中的一个点,一个不可企及的点,她来自家庭优越的柳府,她年轻漂亮,她得宠于孟家贵,自己的男人。
俗话说,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是的!柳佩珠伤害到了她,自从她进入孟家的那一刻,丁淑娇的心里涌起了一种从未曾体验过的滋味,那夹杂着酸涩,懊恼,自弃,愤恨,失望蔓延在心里却无法宣之于口的感觉,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它叫做嫉妒。
当大太太夸耀柳佩珠,并对她未来的孙子一定会像柳佩珠一样模样俊俏而寄与厚望,当孟喜昌对柳佩珠关爱的话语飘进她的耳朵,当孟家贵堂而皇之地搂着柳佩珠进进出出,全然不顾她的感受的时候,这种愤怒就愈发强烈。
如果说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地狱的话,柳佩珠就是。
柳佩珠拥有一切她所渴望的美好,而她却什么
也没有。与之形成强烈比对的是孟家贵的无礼,暴力和无情!这些,她都努力地视而不见,因为她要在这里活下去,而今天他居然还死了!他的死并未让她解脱,反而就像一块石头压的让她喘不上气。
丁淑娇正想着,忽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何青萍。
她手里拿着块花白丝帕,看见丁淑娇开门出来,就笑了笑,将丝帕揣进怀里,说:“我呢,就是无聊,想出门逛逛,你要没事儿,就和我一起去吧,顺便也唠唠嗑儿!散散心!”
“嗯,反正闲着也无聊,好吧!等我一下!”
丁淑娇本就很是憋闷,出去走走也好!
身为小娘的何青萍年岁与丁淑娇相仿,又对她的身世深感同情,这两个女人日渐成了知已,就如同寂寞沙漠中的一棵青草遇到了另一棵青草。
丁淑娇进屋稍加收拾,提了个小包就和何青萍出门了。
街上车水马龙,喧嚣的叫卖声很快冲淡了丁淑娇心头的阴霾。她们在路上闲逛,逛累了,就到路边小食店里坐了下来,还要了几碟小菜。
“你能喝酒吗”何青萍问。
“我可以的,你行么”
“米酒怎么样”
“好啊!”
何青萍要了米酒,酒家小二帮着开启了盖儿,何青萍把酒要了过来,给丁淑娇倒了半杯,给自已倒了半杯。丁淑娇看到,何青萍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小手指留着很长很长的指甲,精细地染成了红色。
何青萍说,“淑娇,来干了这杯,你的苦,我知道!”
“什么苦呵呵,我没啥苦,真的”
丁淑娇说着,把额前挡眼的一绺儿头发往后推了推露出了宽宽的额头,人也显得精神了。
“你还这么年轻!”
“你不是也一样!”
“在你面前,我就老了。”
丁淑娇更仔细地看着何青萍,人到中年,她有些发胖,有些憔悴,但还是认真打扮过,女人都是爱美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青色长裙,一头乌发简单地绾成发髻,斜斜地垂在脑后,涂着脂粉,耳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缅甸玉珠环,嘴唇上还涂了朱赤色的唇脂,着色太深,显得中年的她有点俗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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