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惊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云黛水长
“哪个人”
“算了,也只是想想!想也没用了!”
“不会还是那个姓赵的小子吧到现在你居然还会想他吗”
这丫头真是一根劲!天下男人这么多,偏偏总想着这个臭裁缝!一想到他,柳云生就异常烦躁!
柳佩珠回过身来,露出一丝苦笑,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呀!人家过得逍遥快活,估计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嗯!听你的!不想他了!”
“就是!这还差不多!”柳云生满意地点了下头,“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哪里有什么打算!孟家贵一死,我的心乱成一团!”
柳云生坐回到椅子上,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笔录,随意地翻阅了两下,说道:“嗯!你先平静平静,好好休息一下,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柳佩珠黯然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拎起衣服,走出门去。
几天后,柳云生重登孟府,这一回并非以警察的身份,而是代表其父柳仁鸿来看望孟老爷的。
事情的发生,给了孟喜昌重大的打击,他病了一场,一连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卧床不起,外人一律不见,但听说是办案的柳警官来了,还是强打精神靠床坐了起来。
“晚辈柳云生见过孟老爷!”
柳云生行了礼,递上礼物,目光扫了过去。
床榻上,孟喜昌面色惨白,人瘦了一圈儿,两鬓斑白,花白的头发上像落了一层细细的霜雪,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与上次柳府寿宴上见到的他判若两人。他伸了伸手,示意柳云生坐。
“家父得知孟府有难,心里非常难过,特让我过来看望老爷!还请老爷节哀顺变!”
“代我谢谢你家老爷!唉,人世无常啊!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喜昌向下人招了下手,下人端上了茶。
“柳公子请用茶!”孟喜昌说。
柳云生品茶之时,孟喜昌又说:“柳公子,案发到现在已经有了些时日,不知我家少爷的案子侦破得如何了有眉目了吗究竟是何人所为做出此等天人共愤的伤天害理之事!”
深思片刻,柳云生便就给孟喜昌讲了些案件的进展,告诉他就在孟家贵遇害前的一天夜里,有个樵夫正好在麦子场,在一个柴堆后面一个四周遮蔽的小棚子外小解,听到棚子里有人说话。
“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会不会与二少爷的命案有关呢”
案件终于有了眉目,这是孟喜昌这些天来最盼望知道的。
柳云生说:“我把樵夫听到的对话,给你描述一番,看看能不能帮你回忆起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你快快说来与我听!”
“嗯!”
樵夫是无意间听到的棚中有人在说话:
“不要听他那张嘴,大凡长个后脚跟儿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以前咱们赚钱时,是住洋房,搂婊子,大家有福共享,现在他得了老爷器重,他就想什么好事都他一人独吞,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让咱哥俩干!他想的美!哼!让咱哥儿俩给他背屎盆子,这屎盆子可不是一般的屎盆子,你想想吧!”一个声音说。
“这事儿要是干了!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另一个声音回应着。
“是啊!完事儿后,他不会将来给咱们也灭了口吧!”
“那可是说不准!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可不干又不行!他的命令谁敢不为!如果咱们不干,他也是会宰了咱们俩的!这可一样是要掉脑袋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颤抖地说:“要不就按他的意思,除了那人”
“除了那人!你说得轻巧!一条人命啊,老弟!”
“不杀他,我们也要死!杀了他,我们也要死!不过你说的也有理,我想想…让我想想…除了他,我们现看情况,不行就跑!他奶奶的,活该他倒霉!”那人发狠道。
“这个咱们俩还得从长合计!”
第一九八章 命殒麦子场 (三)
“对!哎,你说说,老大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致他于死地”
“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嘛!老大抢了他的女人,谁想那娘们儿居然为此上吊了!晦气!这小子就跟老大杠上了,三番五次地找上门来滋事,甚至要行刺老大!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他,也敢跟咱们老大教量!他也真是活到头儿,活腻歪了!”
“这叫有眼不识泰山!咱们在这里能等到他吗”
“等吧!探到他应该是躲进了孟府,出了孟府,这里是他回住处的必经之地!”
“这小子也真是!为一个女人,搭进一条命!多不值当!”
“不光光是为了一个女人!我说,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在这里,吃这碗干饭,上面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是了!除此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办!我看啊!这事儿就这样吧!”
“嗯!”
“哦!对了,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消息可靠”
“可靠!你就信我吧!”
“嗯!”
“还有,如果抢了财物,咱们两一人一半,对上面讲,就是什么也没抢到!听到了吗”
“万一”
“放心!老大只要解除心头之患!”
“要是财物抢得多,你我就远走高飞,定享一生的荣华富贵!”
“大哥,有什么事要小弟去做,只管讲来。”
“你就如此这般”
讲到这里,柳云生顿了一下,“这后面的话,樵夫听不见,估计两人是掩耳而谋。”
说到这里,孟喜昌面色由红变白,惊讶地看着柳云生,“这么说,是这俩个人埋伏在麦子场要加害于人这两个王八羔子,我就是舍出这条老命,也要让他给我儿偿命!”
“老爷息怒!这只是樵夫一人之言,也无任何佐证,还要等我们再进一步调查取证!”柳云生说。
“那再后来呢”孟喜昌追问道。
“樵夫只听到最后一句‘好,郊外麦子场是他必经之地!就这么定了!’”
“这么说,应该是仇杀!是为了给他们老大消除祸患而杀人!但我家少爷并没有与人结怨啊!从他们的谈话来看,他们所要杀害之人更像是周宣!”孟喜昌道。
柳云生点了一下头。
“我分析,这二人应该是杀错了人!他们本是要杀周宣的,却误杀了二少爷!周宣与你家二少爷身材,长相倒有几分相似,周宣更胖一些,我估计他们是搞错了!”
“这么说,二少爷死的冤!成了替死鬼!二少爷可怜啊!”
孟喜昌悲泣道,边说,边下床就要叩头,腿一软,跌坐在地。
“柳警官,你可要为我家二少爷作主啊!”
“小辈明白,老爷你快快请起!”
柳云生赶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本来,我可以派人将那二人捉来讯问,但樵夫只是听到了声音,却未见过其人,也不知他们二人的长相,孟二少爷之死是否与这两人有关,只凭樵夫一面之辞还难以定夺。就在两天前,城外水沟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是否是那二人还不得知,线索中断,事情现在变得有些麻烦!我知道周宣老婆被张显贵欺负上吊而死,周宣便与之结怨,几次三番上门报复未果,张显贵对其痛下毒手也在情理之中,但目前无凭无据,我也不能捉拿张显贵!”
听了这话,孟喜昌神情呆滞,两眼无光,他佝偻着腰,迈着沉重的脚步,坐回到了床上,床发出“吱扭”的
声音,仿佛一头负重的老牛在呻吟。
“老爷,你放心,等我查明真相,一定会将凶犯捉拿归案的!”
孟喜昌点了点头,潸然泪下,“这事儿有劳柳警官了!我儿死得悲惨,还望柳警官一定要给他个公道!”
“晚辈记下了!还请老爷多多保重!”柳云生顿了一下,说:“手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如果老爷没有其它吩咐,我这就告辞了!”
孟喜昌也没再挽留,将其送到了门口。
辞别孟老爷,天已渐黑,柳云生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阵寒气袭来,他连打了几个喷嚏,街上人不多,他只听到自己的脚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响,路灯忽明忽暗,他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变得忽短忽长。
正走着,拐角处闪出一个人,与他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是孟家的二少奶奶丁淑娇。
“柳警官!”
与男人相撞,丁淑娇面露尴尬。她看上去气色还可以,素白的短衫,下配一条黑色的绸裤,脸上未施脂粉,但还是有几分动人之处。
“是我!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这是出门去啦这么晚才回啊”
“去街上买了些香粉!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死了男人的她神色轻松,没有半丝的难过之情,就好像闲聊着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儿,柳云生能听得出来。
柳云生也没回答她,而是直接问:“你不爱他”
丁淑娇从衣兜里掏出了个桔子,包了皮,掰了一半递给了柳云生,将剩下的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柳云生耐心地等她将那桔子很享受似的慢慢嚼完,咽进了肚子,才终于等到了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恨!”
“还有柳佩珠你也一样恨”
丁淑娇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了下头。
柳云生凝望着丁淑娇那张实际上已经并不年轻的脸,那二瓣一张一合的性感的唇,心里掠过一丝的酸楚。
从上一次警察局的见面,他对她就有了一种愧疚感,是他将柳佩珠送到的孟家,丁淑娇的遭遇也许洽洽是因为他的原因。他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从同情到怜爱,这期间微妙的转化发生在何时,柳云生自己也不知道。
“案子还在追查中,一有确切的消息,我会告之二少奶奶的。”
“好!”
“还有一事儿,走访中,有人提到孟家二少爷有一面镜子,很神奇,你可知此事”
“我知道!”丁淑娇从包里掏出一面木柄小铜镜,拿给柳云生看,“你说的是这个”
“这个是哪里来的”
“孟二爷的!”
“他给你讲过这面镜子吗”
丁淑娇点了下头,“听他提到了避妖镜,但这个不是!这样子的小镜子,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我曾经问过他,一个男人要镜子干什么他的回答倒也简单,就是用来吹牛的!他说,他就喜欢看人家崇拜的眼神!”
“他真的是这么讲的”
“对啊!要是真的那么神奇,他自然佩戴于身,作护身符了!那日出行,他也没带啊!这镜子一直放在箱子里,我就取来用了!”
“我们查过孟家贵的尸体,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柳云生说。
“我听老爷说,他随身带有一幅画儿倒是不同凡响!一定是被凶人拿了去,你上一回跟我说尸体旁有一空的画匣子,我回来看了看,应该就是这画被人拿走了!”丁淑娇皱了皱眉头。
“嗯,我知道!但不知此画丢失,真的会诡异丛生!
祸不单行!累及家族世代么”
“不好说,老爷是让他拿此画去抵货的!如果是一般的画儿,估计也抵不来那么多价值的绸料!”
“我明白!一切,只等捉拿到凶手,才能知道!”柳云生看了看表,说:“时间已不早了,我先回去,今天是第七天,你家男人的头七,烧了纸,你就哪里都别去,在家好好休息吧!”
“好的,我知道了!”
“你再想想,孟家贵是否曾对你说起过什么”
“嗯!”
“二少奶奶”柳云生神色忧郁地欲言又止。
“嗯”
柳云生看着她,沉默良久,缓缓地说,“没事儿!我是说,有时间我们一同出去走走!散散心!”
“嗯!”
孟家贵死了!横死郊外麦子场,正应了那个说法!——她的媳妇天生的克夫相!他是被他媳妇丁淑娇给克死的!
这个说法很毒!
毒得丁淑娇都无法出门,只要一出门,总有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孟喜昌受的可是沉重的打击,老大早早就就夭折了,孟家贵也死了,还是死因不明,这无非是雪上加霜,孟喜昌本就花白的头发一夜间全白了,终日以泪洗面,痛心疾首,他后悔自己真不该让孟家贵去山西!只是悔之晚矣。当然最悲痛欲绝的要数大太太了,她在哭天嚎地地悲伤之后,对谣言越来越深信不已,她更加恨丁淑娇,婆媳矛盾愈加尖锐。
至于柳佩珠,总是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饭菜都是下人给送进去。
警局后来又来过人到孟家,询问过一些情况。丁淑娇保持沉默,官府一直没有给出个说法,凶手也没有任何线索。丧事办完后,丁淑娇也像柳佩珠一样,天天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长时间不出门。
这日,丁淑娇起了个早儿,一个人坐在黄铜镜前正发呆,何青萍进来了,同为女人,她看到了丁淑娇在孟家的委屈与孤寂,不觉心低也有些同情。丁淑娇从镜子中看到何青萍进来,继续拿到木梳梳理起自己的头发,嘴里只是寒喧了一句:
“二太太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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