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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用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乐心
“这位黎小姐,小声点,你不想引来其他人吧?门口那几位大成报、民生报的记者你也都认识,要是他们走过来的话……”
“不要威胁我!”黎桦恨恨地转头瞪他一眼。
“那就好好跟我说,你一定要进球队的原因?”顾惟军好整以暇地问。
“我……”
眼看著已经没有退路了,拖延战术好像也混不了多少时间……她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往这边走过来的人影。
拨云见日、云开月明、重获生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她的救星来了!
“拉我干嘛啦?你们干什么?”被朱一贵拖著,后面还有罗正通猛推的高致勤,一脸莫名其妙地问。“到底要去哪里,干嘛啦?”
“这里!”罗正通把高致勤推到黎桦面前,很乐地拍拍双手,一副干净俐落、大功告成的模样:“阿桦,不要说我们都没帮你忙喔!”
“以后要来左营看我们!”朱一贵还是没忘记这件事。
抛下这句之后,二人就一溜烟地消失在吃喝玩乐的人群中。
三人面面相觎,表情各异。反应最快的还是黎桦,她的红唇扯起狡猞的笑意,凤眼流转,清清喉咙之后,先拍了拍高致勤的肩:
“小高,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高致勤脑筋根本还没转过来,黎桦已经拉开喉咙故技重施:
“教练!高致勤来了,在这边!你刚刚不是要找他?”
热爱媒体的m大教练附近一定有记者,引起教练的注意,也就是引起记者的注意。
顾惟军心头一凉,恨恨诅咒一声:“你敢!你刚刚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不让人家发现你,可没答应不让我们教练发现他的王牌投手在这儿啊!”黎桦清秀而有朝气的脸蛋上有如罩了一层冰霜,她冷冷说:“后会无期,请不要再来了!”
说完,她灵巧地闪过顾惟军气急败坏要抓她的铁臂,往门外退,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门外。而m大的教练也满脸笑容,带著一票记者往这边来了。
“抱歉,我也非走不可了。”顾惟军匆促地对一直没有进入状况的阳光王牌投手说。“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这里就交给你了!”
高致勤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短短十几秒之内,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八九分。此刻他又扬起那招牌阳光笑容:“没关系,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顾惟军再匆忙,也忍不住回头多问了这一句。
“嗯,我知道啊,你又被我们阿桦摆了一道嘛。”高致勤咧嘴,笑得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我就跟你说不要随便招惹她,谁教你不听。”
顾惟军苦笑著,不知如何回答。
匆匆忙忙,就此别过。
而这一别……居然,就是累月经年。





相思无用 第二章
北国的十二月底。
天才蒙蒙亮的清晨,透骨的寒意从窗缝间透入,屋内,拥被熟睡的人儿,翻了个身,往厚实棉被中又缩了缩。
该起床了,洗脸刷牙,要准备早餐……
“小桦!小桦!我的外套!”
“小桦!爸爸的皮夹呢?球袋呢?”
“小桦……”
“呀!”
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寒气马上袭面而来,沿著松松的睡衣领子往里钻,令黎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翻身下床,踱到墙边,揉著还迷蒙的丹凤眼,她检查了一下窗户--果然又忘记关紧了,留了一条缝,怪不得这么冷!
拉开窗帘,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静悄悄地,天大概才刚亮没多久吧。按掉还来不及响的闹钟,黎桦瑟缩著进了浴室,用冰冷入骨的水泼上脸蛋,惊人的冻感让睡意完全消失殆尽,抬起脸,镜中一张蜜色瓜子脸又充满精神,凤眼炯亮。
刚刚半梦半醒中的场景,也逐渐消失远去。她不在那个窄小的教职员宿舍中,也不再是十一岁。
下了楼,她熟练地开始准备早餐。咖啡是一定要的,先煮一大壶,然后洗米煮稀饭,准备几样小菜。肉松、花生……最后,炒个香喷喷的葱花蛋。
四溢的香味叫醒了睡梦中的人们,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女孩首先跑下楼,咚咚咚地跑得好急,红扑扑的脸蛋上镶著乌亮大眼睛,她穿著单薄睡衣,粉嫩的小手小脚都露在清晨寒冷空气中,也不怕冷,直跑进厨房,扑过来抱住黎桦的腿,一面嚷:
“阿花姐姐!阿花姐姐!”
黎桦噗哧笑出来,弯腰抱起小女孩,笑著纠正:“是阿桦姐姐,不是阿花姐姐!我才不是阿花!”
“我要吃炒蛋蛋!”小女孩不管,依然叽哩咕噜中日文夹杂著乱说一通:“多桑起床!卡桑起床!阿花姐姐起床!”
“我早就起床了!小甜你今天自己起床,好棒!”说著,黎桦用汤匙舀了一小口热腾腾香喷喷的炒蛋,喂小甜吃。“赏你一口炒蛋!来!”
“烫烫!”小甜的小脸皱了起来。
一大一小玩得正热闹,外面有脚步声移近,然后有人开门进来。精壮的运动员身材上,无视外面零度左右的气温,只简单穿了件棉上衣与运动长裤。慢跑结束回来,一身是汗。
“爸爸!”小甜挣脱黎桦的怀抱跳下地,跑过去冲进父亲怀里。“爸爸吃饭了!爸爸去洗澡!”
“妈妈还在睡觉?”男子抱起女儿,一面接过黎桦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汗,一面客气道谢:“又麻烦你早起准备这些,阿桦,谢谢你啦。”
“钱大哥这么客气干什么?”黎桦爽朗笑说:“也就是顺手弄一下,反正我也要吃啊!何况大嫂怀孕,要多休息嘛。”
“好香喔……”楼梯上传出微弱低语,已经怀孕四个多月的身影出现。
钱鸿岳马上一个箭步上前,把娇妻扶下楼,到木制餐桌前坐下。
看著眼前一家和乐融融的样子,优美的丹凤眼中,有著一丝落寞。不过她随即振作精神,开始张罗大家的早餐。
“谢谢你,阿桦。”钱鸿岳的妻子柔声说:“都是你在帮忙,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大嫂,你身体不好,还是专心安胎,把小宝贝生下来吧,其它的就不用担心了。我还要感谢你们收留我呢!”黎桦把稀饭盛到大家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在小甜旁边坐下,还顺手帮小甜夹了几样菜。
“什么收留不收留?黎教练的女儿来到日本,我怎么可能不照顾!”钱鸿岳嗓门大起来,黝黑脸上表情严肃:“阿桦,你再说这种话,钱大哥就要生气了!”
“不说,不说了。”黎桦也耸耸肩。
大学毕业来到日本,她先读了半年的语言学校,一面申请准备入学。在隔年四月进入某大学的体育专门学部,攻读研究所,专修运动伤害。
初来日本,人生地不熟的,黎桦自己的积蓄也不多,幸亏有父亲以前的学生鼎力相助,不但提供住所,还愿意担任她的保证人。黎桦则是一面打工,一面帮忙照顾当时正怀孕,身体并不太好的钱大嫂。而如今,黎桦的学业已经快要完成,当时大嫂腹中的宝宝,都已经两岁了,几个月前还再度怀孕。
在这里,她看尽了身在异乡的辛苦与寂寞。钱鸿岳在台湾是国家代表队的当家投手,当初风风光光被日本球队网罗,赴日发展,不过国情不同,排外性严重的日本球队并没有重用他。一个在本国呼风唤雨的人物,来到异邦之后,却只能在二军磨练。虽然生活无虞,但那说不出口的苦闷,都被借住家中的黎桦看得一清二楚。
此次在球队春训之前,钱鸿岳带著妻女出来度假,借住日籍队友在北海道的房子里,地点靠近度假休闲胜地洞爷湖,平日是当民宿出租的。他们一行人打算在此住上两个礼拜,远离大城市的喧嚣。
“今天想不想去哪里走走?”吃完早饭,黎桦正在收拾,钱鸿岳顺口问著家中一票女眷。
“我好累喔,不想出门。”
怀孕的女人最伟大!愁著脸轻轻说两句,身材健硕的老公马上忙不迭地改口:
“好,那我们就在家休息。”钱鸿岳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黎桦。
黎桦则是爽快地提议:“你们就待在家里吧!我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菜回来煮,晚上吃火锅怎么样?”
“我也要出去玩!”小甜听见了,马上丢下玩具,过来黏著阿桦姐姐。
“你出门走走也好,来了这几天,都在下雪,没办法出去。好不容易今天放晴了。”钱鸿岳找出车钥匙给她:“反正还早,开去札幌看看吧!你认得路吗?”
“认得,从机场到这儿,也是我开的车呀。”黎桦笑说。
“带我去!”小甜撇著嘴撒娇,圆圆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期盼的样子。
“好,带你去。”黎桦弯腰捏捏那嫩嫩的腮帮子:“可是要去很久喔!你不能吵要回家,不能半路就哭著要妈妈喔!”
“小甜不会啦,她现在最黏你了!”钱大嫂很舒服地摊在沙发里,玉腿放在丈夫膝上,钱鸿岳则是轻柔地帮她按摩著略略浮肿的小腿。她叹了一口长气:“说真的,阿桦,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你帮了我好多忙……”
“别再这么客气了,大嫂,我不听了!”黎桦受不了这种温情攻势,她拎起车钥匙就逃出去暖车。
“她……还是老样子。”看矫健窈窕身影出了门,钱鸿岳叹气。“黎教练就她这么一个女儿……”
“听说她是跟家里吵了架,才跑来日本的,是吗?”钱大嫂有点疑惑,搂著小甜,她不解地说:“有什么好吵的呢?女儿不是该很贴心?我好几次问她,可是讲没两句,她就不肯多说了。”
钱鸿岳摇头。“听说是叫她别继续玩棒球了。奇怪,一个女孩子家,干嘛一定要这样?想证明什么?证明她跟男生一样?黎教练又不会真的引以为傲,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嘛,打什么棒球?阿桦实在太倔强了,脾气跟黎教练一模一样。”
“她妈妈呢?没有帮忙劝著点吗?”
“这个嘛……”钱鸿岳又叹了口气,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小甜要跟阿花姐姐出去玩!”软软童音还在坚持。
本来有些愁容的父母都笑了出来。
“你要乖,要听话喔!来,妈妈帮你换衣服,穿得暖暖的才可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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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事实证明,不能相信满口答应的两岁小孩。
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里,小甜还算乖,在札幌市区逛街的时候,也堪称合作;吃饭也乖乖地把她的蛋包饭吃完了;然后,她开始累了。
先是闹脾气不肯走,要黎桦抱,然后又是吵著要吃这个吃那个;最后,干脆小嘴一扁,当场在书店里面好委屈地嘤嘤啜泣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小甜。”黎桦板起脸:“你不是说会乖乖听话,不哭不吵的吗?”
“妈妈……”这招无效,小甜吃软不吃硬,豆大的眼泪滚落白白嫩嫩的脸颊,哭得好伤心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黎桦把本来要买的杂志放回去,抱起小甜出了书店,一路上还要承受苛责的眼光。路人都把她当失职的妈妈似的,害黎桦觉得非常冤枉。
好不容易下楼找到咖啡座,买了杯热牛奶和饼干给小甜,暂时用甜食哄住泪眼汪汪的小姑娘。黎桦看看表,很无奈地发现,已经三点多了,她该准备回去了,否则天色转暗,路况便不好掌握。何况她已经快要哄不住面前的小公主了。
“阿花姐姐吃饼干!”小甜把一块块的小饼干塞到黎桦嘴里。
黎桦啼笑皆非地接受好意,她塞了满嘴,一面还帮小甜擦脸擦手……
“黎……桦?”
熟悉的语言,陌生的低沉嗓音。
在异邦的陌生城市里,听见有人唤著自己的名字,黎桦大惊,猛然抬头。
背光的高大人影矗立窗前,她看不清楚来人的眉眼,只觉得一股熟悉感迎面而来,她惊讶得忘记要把满嘴饼干吞下,当场傻眼,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对方的震惊也不在她之下。
几秒钟的震惊期过去,黎桦才回神,辨认出眼前人是谁。
是那个鬼魅一般,老是阴魂不散的--顾惟军!
他炯炯的目光依然带著侵略性,灼然审视面前的她。一向总有点满不在乎调调的英俊脸庞,此刻浓眉挑高了,满满都是讶异。
“不会吧,你在这儿也能遇到朋友?还是球迷?”
一个好听的女声插了进来,惊醒了一直瞪视著彼此的两人。
发现是个年轻女子,那好听女声的主人马上很警觉地靠到顾惟军身旁,露出甜蜜微笑:“这位是谁?好眼熟。你不介绍一下吗?”
“她是……黎桦。以前m大的,跟高致勤他们都是同学。”顾惟军有点困难地说,他清清喉咙。
“喔!”女子长长睫毛扇了扇,仔细打量了一下。
短发加上俐落装扮,柳眉凤眼,薄唇配上挺直的鼻梁,黎桦浑身没有一丝娇柔之气,果然是运动界的女生。她放心了。
“跟女朋友来度假?”黎桦已经把满口的饼干吞下去,努力掩饰狼狈的神情,冷静地问。
“嗳。”得到模糊回答。
“我叫iris。”身旁佳人大方自我介绍,她拉著顾惟军有力的臂膀,撒娇地说:“走了啦,人家还没逛完呢!”
“你先过去买杯咖啡。”顾惟军哄著红唇已经不甘愿地翘起的美人儿。
好不容易哄走了,他索性拉把椅子坐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那张轮廓深刻到有如刀凿的俊脸,带著惊人霸气,沉冷吐出问句,完全不容人逃避似的,有神双眼不再闪动有趣的光芒,而是炯炯的……怒火?
是的,怒火!
一个人怎么可以平空消失,让所有人都找不到!这几年来,她居然躲在这个异国城市里,任由一些傻子不停不停地追探她的下落!
“你可以来度假,我也可以吧?”黎桦冷淡回答,她起身抱过一直伸长手要她抱的小甜,准备离去。
“等一下!”顾惟军迅速移动,挡住她的去路。“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现在住在哪里?在哪工作?这小孩又是谁?你为什么……”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黎桦不肯多说,她打断顾惟军一连串的问题,往旁边一闪,就准备绕道离开。
“你以为,在回答我的问题以前,我会让你走吗?”顾惟军冷笑,他倏然伸出手,用力握住黎桦的肩。
职业运动员的手劲惊人,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怒目相向。
“放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沉冷严厉的嗓音,让小甜吓得直往黎桦怀里躲。黎桦哄著她,一面狠狠瞪著那张丝毫没有笑意的俊脸。
“没什么好说的!你去度你的假吧,还有人在等你呢!”黎桦恶声恶气说,懊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出门,还大老远跑到札幌市区来!留在度假小屋里不好吗?
那位iris小姐已经扭著腰,捧著纸杯咖啡,摇曳生姿地走过来了。黎桦努力想挣脱,按在她肩上的大掌却如铁铸一般,怎样都甩不开。
“你不讲清楚,我绝对不会放手。”顾惟军一个字一个字说,语气中有著惊人的压迫感。
好不容易哄走了,他索性拉把椅子坐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那张轮廓深刻到有如刀凿的俊脸,带著惊人霸气,沉冷吐出问句,完全不容人逃避似的,有神双眼下再闪动有趣的光芒,而是炯炯的……怒火?
是的,怒火!
一个人怎么可以平空消失,让所有人都找不到!这几年来,她居然躲在这个异国城市里,任由一些傻子不停不停地追探她的下落!
“你可以来度假,我也可以吧?”黎桦冷淡回答,她起身抱过一直伸长手要她抱的小甜,准备离去。
“等一下!”顾惟军迅速移动,挡住她的去路。“把话说清楚,你到底现在住在哪里?在哪工作?这小孩又是谁?你为什么……”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黎桦不肯多说,她打断顾惟军一连串的问题,往旁边一闪,就准备绕道离开。
“你以为,在回答我的问题以前,我会让你走吗?”顾惟军冷笑,他倏然伸出手,用力握住黎桦的肩。
职业运动员的手劲惊人,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怒目相向。
“没什么好说的!你去度你的假吧,还有人在等你呢!”黎桦恶声恶气说,懊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出门,还大老远跑到札幌市区来!留在度假小屋里不好吗?
那位iris小姐已经扭著腰,捧著纸杯咖啡,摇曳生姿地走过来了。黎桦努力想挣脱,按在她肩上的大掌却如铁铸一般,怎样都甩不开。
“你不讲清楚,我绝对不会放手。”顾惟军一个字一个字说,语气中有著惊人的压迫感。
这个男子,浑身散发在球场上淬炼出来的锐利气势,让人无法反抗。
“我……住在洞爷湖附近的民宿,离这里很远,我该回去了。”半晌,黎桦才不甘不愿地回答。
“地址电话给我。”低沉嗓音命令著。
“你……”黎桦只能用力瞪著面前不容违抗的男人,咬牙半天,知道无法推托了,才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民宿的名片。
本来是怕迷路所以才带在身上,现在……
顾惟军总算放开了她,女友his小姐睁著明媚大眼睛,看看黎桦,又看看顾惟军,满脸好奇。
好不容易脱了身的黎桦抱紧小甜,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咖啡座。一直到停车场领回车子,安置好小甜后,她才喘出一口大气。
太、太可怕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如此努力地要脱离以前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样奇怪的地方,遇到这个人?
努力压抑著失序狂猛的心跳,黎桦上车,冷著脸开往回去的方向。
“她住在这附近?你问她地址电话干嘛呀,我们明天就走了,不是吗?”his把咖啡递给顾惟军,顺手接过名片,一面看一面撒娇似地说:“这边冷死了!反正雪都看到了,我想回去东京逛街,好不好嘛?”
顾惟军不动声色地伸手把名片拿回来,放进口袋,嘴角扬起了略带嘲意的一抹笑:“当然没问题,明天以后,‘你’就可以在东京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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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总是会到来。
因为前一日落荒而逃的关系,加上小甜在回程时睡著了,本来想买菜的也没买成。黎桦隔天一起床,料理好大家的早餐之后,就开著四传吉普车,到附近镇上去采买。
天气晴了,耀眼的阳光让一地银白更是刺眼。黎桦慢吞吞地买著菜,在小镇街上闲晃,努力把折腾了她一夜的纷乱思绪给整理好,掩埋起来。
她对于过去的一切,尤其是下愉快的回忆,总是以相同模式处理--逃得远远的,不再回头,强迫自己忘记。
晃到晌午,她总算觉得平静些了,把那双炯然霸道的眼眸,和低沉魔魅的嗓音从脑海中抹去,提著大包小包的生鲜蔬果回到车上,在雪国冬日中看不中用的阳光下,重新上路。
回到屋前停好车,她爬上阶梯,才推开木门,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传进耳中。
黎桦有点惊讶地抬头,立刻惊得像被雷电劈中,整个人呆在门廊,瞠目结舌。
沙发上,赫然坐著那个魔鬼似的男人!
精壮结实的体魄,很闲适地靠在沙发上,薄薄运动夹克底下,双臂以及胸膛的优美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再往上,那张黝黑的俊容,如刀凿般深刻的五官,散发著慵懒却霸道的气息,尤其那双深沉的黑眸,里面仿佛熊熊燃烧著火焰,烫人的视线,正越过整个客厅,直率地往她直射而来。
顾惟军!他真的来了!
黎桦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转头逃开。不过还来不及行动,小客厅里唯一没有跟顾惟军相谈甚欢的人儿,已经对著她奔过来。
“阿花姐姐!”小甜还是怕生,她挣脱父亲,冲过来跳进黎桦的怀里,粉嫩圆润的手臂紧紧环住地颈侧,小脸埋在她脸畔,一面低低呢哝抱怨:“不带我去!阿花姐姐坏!”
黎桦还是僵硬得无法移动,她抱紧小甜软软的身子,紧张地深吸一口大气。
“阿桦,回来啦?”钱鸿岳高兴地出声招呼。“买了这么多菜?好、好,中午正好大吃一顿!我居然不晓得你跟顾惟军很熟!他来日本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真是太见外了!”
“我也不知道,原来,黎桦就在日本。”低稳的嗓音,却隐隐透露出他压抑的情绪。
黎桦听了,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她来念书啊!你不知道吗?来了两年多了。”钱鸿岳依然处在状况外,他只是单纯高兴有故人来访。“黎教练应该很高兴,不但教出这么多子弟兵,自己女儿也很优秀……哎,说到这个,我前一阵子才在想,看两年以后,黎教练六十大寿,我们是不是办个聚会,把黎教练的学生都聚一聚,帮他祝寿……”
顾惟军点头,炯炯的眼眸还是直盯著站在门口,犹如石雕一般僵硬的黎桦。
钱鸿岳愈讲愈高兴,还猛拍自己的膝盖:“这聚会办起来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放眼现在棒坛,有多少人是黎教练的门生!老婆,我告诉你,你不要看这些人个个呼风唤雨的,以前都是被黎教练打出来的啊!没有他,怎么有今天的我们!小学弟,你说对不对?”
“那是当然。”顾惟军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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