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尘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江南剑
净禅师太让两名子弟去喊宫小青前来,却没有让弟子说明是什么事。
两人相见,会发生什么事呢净禅师太,净心师太以及净庵师太等人都不敢想下去。
人世间的孽缘为何总是这般沉重
去喊宫小青的弟子匆匆去了,宫小青因为面目被毁,不喜和人居住在一起,因此她的屋子在清净庵的最北边,是一间孤零零的房间,两名弟子此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应该带着宫小青回来。
等待宫小青的时间里,康长恨再次向这些德高望重的师太们致谢,康长恨说道:“经过那炼狱一般的折磨后,在下有了种在世为人的感觉,多谢师太们赐予我重生的机会。”
净庵师太一向话不多,她看着康长恨,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康施主是自己做到的改恶向善,这是你自己用历练换来的,我们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办法而已。”
康长恨说道:“总而言之,不论师太们怎么说,在下总是发自肺腑地感激,也会铭记于心,以后……”
说到这里,前去喊宫小青前来的两名弟子匆匆返回,康长恨见到两人身后并没有跟着宫小青,而其中一名女尼手中却拿着一封信,他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感发虚发软,他虽有预料,但想不到真会面对这种情形,那就是宫小青不愿见他,而且不辞而别,自己想要跟她致歉却连机会也没有。
净禅师太接过信封,见封皮上写着字谕康君几个字样,她便随手将信递给了康长恨。
康长恨木然地接过来,抽出信笺一看,果不其然,自己所料不差,上面写着:世事变幻,犹如沧海桑田,我这副躯壳早已败坏,再不敢提当年誓言,无论君负我也罢,我负君也好,总是有缘无分,妾已斩断尘根,此后青灯古佛,日日为君祈祷,愿君一世安好,勿以贫尼为念,此后尘世净土,如参商隔河,唯愿君安好。
话中一股故作斩断情丝,实则心系康长恨的感觉跃然纸上,上面先是自称妾,接着改口贫尼,两句愿君安好,又似欲盖弥彰,但决绝之意,却也流露无疑,康长恨想起当年初见宫小青时,为她神魂颠倒的时刻,再看着眼前这张信笺,仿佛前世今生,不知何时,他的眼泪打湿了信纸,这无语凝噎,让几名师太心中慈爱之心流露。
净禅师太虽然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但总能猜到个不离十,她安慰道:“康施主且莫悲伤,人世所有情感,都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见也好,不见也好,都是虚幻,还请施主看开些。”
康长恨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叠好放入怀中,他给几位师太作揖施礼,想说几句感激的话,然而喉头酸楚,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扭头便冲了出去。
一众女尼看着他疯癫了一般离去的背影,无不为他感到担心。
至于信笺上所书,那两名前去喊宫小青的弟子已经看过,后来告知了几位师太们,所以她们能够得知。
康长恨离开清净庵后,到了傍晚,一名出门归来的弟子说道:“有一名男子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痴痴地看着远处,寒冬腊月,山风疾劲,真不怕冻坏了他。”
众人都知道那名男子自然就是康长恨了,她们劝无可劝,此事只能等他自己逐渐接受,她们所担心的,只是怕康长恨因此发了狂,那么连日来他们对康长恨所做的去除根本烦恼之事都将变成徒劳了。
显然她们多虑了,因为当天夜里,就有一名黑衣人救下了被全真弟子围攻的汪九成和刘苏儿,而这名黑衣人十之就是康长恨。
刘苏儿听到这里,失声说道:“黑衣
第一百一十八章 坠入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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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九成笑道:“这是好事,是你内力又有了进步,真是异数。”接着他跟刘苏儿讲了关于内力到此地步的必然经历,只是他也想不通刘苏儿为何在疗伤期间,内力还能有如此精进。
刘苏儿想了想,然后说道:“自从那晚在全真教对阵他们七星北斗阵后,我一直感到内力衰竭,为了汪大哥的内伤,我又将剩下的内力给汪大哥体内注入一些,然后背着汪大哥来到这里,此后每日用内力帮汪大哥疗伤,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茶杯,茶杯中的茶水喝完,然后再倒入,再喝完,再倒入,不知怎的,茶杯好像越来越大了。”
汪九成说道:“你这个比喻怕是不大贴切,当以深井来形容,每当你把警钟的井水打光,很快井中便又自动涌入不少水,用的越多,井水补充得越快,到得后来,不再大睡,而井水却源源不断地注入,终于从井口喷薄而出,这就是你为何啸叫的原因,看来你的伤势不仅大好,而且功力更胜从前。”
刘苏儿点了点头:“我的确有这种感觉,不但身子感到更加轻盈,而且眼中似乎有一道光,原本瞧这洞穴黑漆漆的,现在看来却明亮了许多。”
说到这里,刘苏儿提着紫竹棒,来到洞穴一处平坦之地,他挥舞这紫竹棒,使开莲花棍法,果然,功力大增并非他的错觉,而是真的功力增加,原本一招莲花棍法中的雨打荷花,他能纵跃一丈六七尺的高度,现在能够轻轻松松地跃上两丈高,且毫不费力,原本一招小荷露角,紫竹棒能挽出七八个棍花,如今却能挽出十七八个棍花出来,刘苏儿尽兴使了一套莲花棍法,然后收棍站在当地,汪九成几乎看得呆了,这套棍法虽然是他交给刘苏儿的,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套棍法竟能练到这种地步。
刘苏儿说道:“偿若再遇到甄始一,我也有信心将他击败,只不过若是七星北斗阵,恐怕还是不行。”
汪九成从沉思感慨中回过神来,闻言笑道:“你就是功力再增一倍,也不是七星北斗阵的对手,那毕竟是阵法,不是一个人之力能够破解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被他们围住,在他们组成阵法之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组阵,又或者见到他们的阵法,你立刻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以你如今的功力,全力展开轻功,恐怕能够追上你的人不多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这才将那晚是康长恨救了他们一事说了出来。
康长恨曾杀了丐帮的副堂主陶敬神,丐帮弟子无不想着杀他报仇,就连汪九成也要准备拿他祭奠陶敬神的在天之灵,哪知他改过自新在前,相救两人性命在后,一时心头百感交集。
刘苏儿说道:“汪帮主也说过,坏书生已经死了,活着的可算是好人康长恨,既然是好人康长恨,又对咱们有救命之恩,他在全真教下落如何,我势必得要去看看。”
汪九成乃是恩怨分明之人,他断然道:“不错,不过你为何还不前去这么多天,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恐怕都已经迟了。”
刘苏儿解释道:“净禅师太也是这般说,不过她不让我去是因为当时我伤势未愈,而且……总之,我现在就要去了,汪大哥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如康长恨只是被他们捉住囚禁,我便想办法将他救出来便是。”
汪九成知道他未说完的话,自然是要留下来为自己疗伤,他宁可性命不要,也不想欠康长恨的人情,只是人情已经欠下,只能想办法偿还,他叮嘱道:“你也要小心些,甄始一此人的厉害绝不仅仅在他的武功,见到情况不妙,便紧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此君既然和宫小青两情相悦,咱们若有机会,便让两人见上一面,若能言归于好,咱们便算是还了他的人情,陶敬神的账,便不跟他计较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辞别了汪九成,向石穴上面走去。
净禅师太听说他要去,也不再阻拦,她也听到了刘苏儿从地底传来的隐隐啸叫,知他此时功力大增,虽不是全真教这许多弟子的对手,但遇到危险,逃走还是不成文问题的,不过她还是说道:“你就算要去全真教打探,这光天化日下如何行事总要等到天黑下来才好行事。”
刘苏儿这才知道外面是白天,他在洞中不知时辰,这次出来,阳光格外刺眼,这么多日子来,当日大雪在风吹日晒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不过恒山的冬季,积雪消融后,也无春秋之景,到处一片萧索之意。
问起宫小青的下落,净禅师太说道:“自从她留书离开这里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想来她是为了躲避康长恨,可是康长恨这么痴情,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刘苏儿叹了口气,心道康长恨如何,还要他能在全真教手下生还才行,他和宫小青两人的坎坷遭遇,令人唏嘘。
净禅师太让刘苏儿饱餐一顿,又休息了半日,终于等到天黑,刘苏儿换上庵中给他准备好的一身黑衣,背上紫竹棒,这便抹黑前去全真教。
刘苏儿和汪九成曾两次进入全真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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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长恨身为四大凶徒之首,他坠崖身死一事若是传出,不知多少人会拍手称快,但刘苏儿心中却生出莫名的悲哀,这不单是因为他救了自己和汪九成,更因为他已经洗心革面,而且遭遇极惨,纵观其一生,总会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悯。
刘苏儿再问这名道人其中各种事情的细节,确认他没有说谎,虽然无力救出康长恨,但总是有了个结果,他又问了那晚之后的事。
这名道人老老实实地回答,当晚两人逃走后,黑衣人又被打落悬崖,掌教甄始一便发动道观一半的人出去寻找他们,务必要将二人捉拿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原本他们想着两人都受了伤,恒山又被积雪覆盖,要追捕到二人岂非轻而易举之事哪知找了半夜,他们踏遍恒山,找遍了天珠峰、翠屏山以及大小山头,甚至连清净庵这种尼姑庵也找了,却连两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天亮后,全真教又让另一半弟子下山寻找,如此这般来回交替,一连找了四五日,他们这才认定两人逃远了,既然有黑衣人前来搭救他们,那么也说不定有人在附近接应。
刘苏儿想了想,忽然问道:“既然你们找遍了恒山周遭,可曾在崖下见到黑衣人的尸首”
这名道人摇了摇头:“没有,有道崖下查看的弟子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恒山有牲畜出没,他的尸首说不定早被野兽拖走了,至于拖到哪个山洞里,谁能知道”
刘苏儿说道:“即便是尸首不见了,那总会有血迹留下来吧”
道人苦笑道:“几日来,大雪消融,崖下积雪都化成了水,就算有血迹,也早被冲刷干净,哪里还有什么痕迹我说这位好汉,你若是跟全真教有仇,就该到道观中去找我们掌教,小道不过是新入全真教,什么都不知道,大侠冤有头债有主……”
刘苏儿听他祈求得浑没志气,本想解了穴,让他回去算了,既然康长恨不在道观中,自己不如到此人所说的山崖下再去找找,即使只能找到尸首,也能尽尽人事,将尸骨掩埋,等以后找到了宫小青,她也能有个祭奠之地。
可是他忽然想起那群女真人,便问道:“你们掌教现在和女真人谈的怎么样了”
道人说道:“这个小道就不大清楚了,掌教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敢多问。”
刘苏儿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道人有些糊涂了,只听他说道:“小道赵筑基,不敢请教大侠尊姓大名”
刘苏儿说道:“我叫你爷爷!”随手点了他的昏睡穴,赵筑基呆呆地看着刘苏儿,然后缓缓地歪倒。
看着赵筑基昏睡过去,刘苏儿将他外面的道袍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又将他头上的道冠取下来戴上,此刻若有面镜子,镜中的自己当时一名年轻的道士,刘苏儿见赵筑基脸色比自己还要黑些,便从地上抓了些泥抹在自己脸上,天黑视线不明,若非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他的面貌。
刘苏儿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少说话,以这副模样进入到全真教道观中,未必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穿着道袍行走在道观中打听秘密自然方便得多。
看着陷入昏迷的赵筑基,刘苏儿怕他冻死,将他拖到一处避风的山石之后,又找了些枯草将他身子盖住,幸而现在积雪已经全部消融,否则即便如此,这名真正的赵筑基也会被冻个半死。
刘苏儿穿着道袍,却也不敢从大门进入,而是翻墙进去,他想起汪九成两次探听到消息,都是在老君殿附近的一座殿宇中,他凭着印象,摸索着过去,途中遇到几名道士和他擦肩而过,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原来他们上次听到甄始一和女真人讨论大事的殿宇叫做论道堂,看名字,论道堂本是全真教论道的场所,如今却用来做掌教和异族人讨论国事的地方,刘苏儿甚感不平和无奈,心道偿若当年的丘处机在世,抑或创教之人王重阳重生,定会对甄始一所作所为感到不满!
论道堂中灯火通明,看来今晚甄始一和女真人还在议论,刘苏儿假装路过,觑准没人,忽然闪身来到论道堂的殿后,潜身藏在一处花丛下,此时乃是冬季,花丛只剩下干枯的花枝,但这里乃是灯火照不到的地方,除非有人走近,否则不会有人发觉。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论道堂中的甄始一,上次两人在屋顶探听,不知如何竟被他发觉,甄始一若非低估了两人的武功,他的两枚玉胆可不是闹着玩的。
静夜之中,刘苏儿内力聚集到双耳,仔细倾听,屋内的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
只听甄始一的声音说道:“商量至今,我看也就这么决定吧,我们全真教派出十二位道长前去,若是被人知晓,已属大逆不道的重罪,我可以安排他们将全真教的悟道剑以及基本的心法传授给你们,那七星北斗阵乃是我们护教阵法,不是我不答应,而是教规如此,还请你们回去以后禀告上人我们的苦衷,这已是我们全真教能做的极限,唉,行此离经叛道之为,尚不知是福是祸。”
第一百二十章 黑衣女子
宫小青说道:“康长恨便是人称四大凶徒之首的坏书生,十天前的一个晚上,你们围攻丐帮帮主等人时,前来救他们逃走的就是康长恨,若是他被你们捉住,还请诸位道长慈悲为怀,他已经改过自新,希望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他做的事,将他放了。”
甄始一厉声问道:“原来他是四大凶徒之首的康长恨,姑娘又是谁”
宫小青说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甄始一说道:“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宫小青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以坏书生康长恨的声名,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他有什么牵连呢”
甄始一还是有些不信,他说道:“即便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我们都是修道之人,难道姑娘不敢以真面目现身,就是怕我们有人认得你,揭破你的谎言么”
宫小青摇了摇头:“我容貌已毁,形象骇人,道长既是有道高人,就别让我为难了,我以性命发誓,我所言句句是真!”
甄始一闻言犹豫起来,他逐渐相信了宫小青所说,但相信归相信,如何打发她倒是个问题,偿若直接跟他说康长恨已死,只怕她必定要死要活闹个不休,他思索片刻,对宫小青说道:“我相信姑娘的话,不过你所说的坏书生康长恨不在这里。”
宫小青问道:“真的”
甄始一肯定地说道:“修道之人不打诳语。”
宫小青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她问道:“偿若不在这里,他又会去了哪里”
一名年长的道人终于忍耐不住,站出来叱责道:“他去了哪里鬼才知道,我们又非官府,偿若有人不见了就来找我们全真教,我们这里成什么了你速速离去,莫要再胡搅蛮缠,我们掌教脾气好,难道我们都要跟着和你啰嗦个没完不成”刘苏儿听了他的话,心道无意中说出的话往往会吐露真相,康长恨的去向,多半只有鬼才知道了,只可惜宫小青并没有想这么多。
宫小青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位道长所言差矣,并非我胡搅蛮缠,既然你们承认他曾来过,他何时走的,又去了什么方向,难道你们半点不知还请可怜我一个弱女子,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甄始一刚想告诉她坏书生已被自己打死,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再纠缠不休,更何况四大凶徒之首被自己所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登时改了主意,偿若她听到康长恨之死,一头撞死在这,全真教的清誉就跟着丢光了,他耐着性子说道:“当晚康长恨的确来过,不过后来他又走了,黑夜之中,他去了何处我们也不知道,还望姑娘到别处去找找,这深更半夜,姑娘孤身来此寻夫,难道不为自己的声名着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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