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尘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江南剑
许多剑气透过他防守的空隙,划得他身上都是细细的血痕,虽然致命的杀招都被他挡住,但不致命位置的伤口也是火辣辣的疼痛,若非他内力惊人,一旦遇到剑气体内立生反应,伤口早就皮开肉绽了,饶是如此,也绝不好受,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是刘苏儿从没有感受过的。
朱雀手中紧握剑柄,防止燕七收不住手时,真个将刘苏儿刺成重伤,却见燕七一声轻啸,人倒翻在两丈以外,剑又回到了他背上的剑鞘中,等他退走,刘苏儿这才敢停止舞剑,同时心下骇然,原来武功并非只有内力高强便行,细腻繁复的剑法一样可以弥补两人内力的落差。
伏缨问燕七:“这小子如何能不能带着他一起去调查兵器谱一事”
刘苏儿心中颓然,他显然输了,按照约定,两人不会带着自己去调查了。
可是燕七说道:这小子内力充沛已极,若非剑法所知太少,我说不定也会输在他手里,既然咱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查明幕后的黑手,不如就一起行事吧,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刘苏儿大喜,看着燕七的眼中,带着感激之意,他的江湖经验毕竟尚浅,若有两人在一旁指点,将会事半功倍。
其实伏缨也喜欢刘苏儿这少年,假若燕七不同意他跟着,他还会找别的理由,既然燕七如此说话,倒省了他一番口舌。
朱雀嘱托了三人,行事千万要小心,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绝不是好惹的,总之一定要量力而行,谨记打不过就逃的保命法门。
三人点了点头,告辞离去。伊雪来到朱雀身边,说道:“你是否也想跟着去看看”
朱雀摇了摇头:“不想!我要在家中陪你。”
伊雪微微一笑:“名动天下的朱雀,何时变成了一个口是心非之人”
朱雀喜欢去调查这中没有头绪的案子,并通过其中层层揭秘的过程,体会其中刺激和惊险的乐趣,但真如他岳父所言,那只是年轻人的事情了,他已经有了家,自己不能再随心所欲,偿若有了危险,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还有伊雪那无尽的担心,设身处地地想想,自己能放心伊雪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么答案肯定是,不能。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让她为自己提心吊胆地等候呢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真心这么想的,而且现在这事也没有什么头绪,假若我知道了他们有了危险,说不定会帮他们一把,可是绝非会让自己置于危地,对了,你的兔子是不是该喂了”
伊雪放下心事,经他提醒,立刻去看她养的兔子,朱雀心中暗叹了一声,将院子里的两张椅子搬回屋内,远方的天空堆积起了乌云,一场风雨将要到来。
伏缨和燕七以及刘苏儿三人离开了朱雀的家,刘苏儿问伏缨:“咱们要调查此事,该从何下手呢”
伏缨说道:“自然从兵器谱上被害之人以及混一帮两方面来调查。”
刘苏儿问道:“两件事,哪件事在先,哪件事在后”
伏缨反问道:“你知道混一帮的人在哪吗当然是以调查被害之人为先,然后再等候机会,偿若在途中遇到混一帮的人,然后再同过他们进行调查。”
三人骑着马一边说话,一边向牵走着,燕七说道:“离这里最近的被害之人,就是常州府无锡县的竹叶门门主吴晓寒。”
伏缨讶然:“竹叶门一门主要以竹叶镖为武器,吴晓寒竟然也能入了兵器谱”
燕七点了点头:“这兵器谱害人不浅,不仅有吴晓寒这样的人,甚至连云南的神针门门主是云照也被排了进去,这些人都是一方势力,可知这些幕后之人的野心不浅。”
伏缨说道:“我和吴晓寒不熟,不知他在无锡县有这什么经营”
燕七说道:“此人号称吴百万,这太湖渔业水利,钱庄和药材,在无锡县,没有人比他做得更大了。”
刘苏儿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快下雨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此时已是初秋,距离中秋节不远,梅雨时节已过,想来这雨也不会下得太久,三人打马向前疾驰,转过几条泥尘乡道,在一片槐树的掩映下,露出一排白墙黑瓦的檐角,看来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庄院,屋檐很宽,就是不让他们进去,在屋檐下也足够他们避雨的,三人不用招呼,便同时向那里行去。
行到离这座庄院还有一百多步时,雨滴已如洒落的黄豆砸下,虽然是刚过晌午,但天色竟黑过傍晚,一阵凉风随雨而至,灌入衣袖,颇有萧索凄凉之意,雨下大的时候,三人已经来到屋檐下下了马。
还好躲得及时,否则在这倾盆大雨中,定要被淋成落汤鸡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三人中燕七长相最是堂堂,便由他来打门,隔了许久,方才有一个老人过来开门,见到三人都是陌生脸孔,忍不住一怔。
燕七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说道:“搅扰了,我们三人途中遇雨,希望能借宝地避一避雨,等雨停了,我们就离去。”
这老人似乎做不了主,但还是说道:“先来门廊里吧,
第六十三章 一条船上
看着伏缨带着疑惑的眼神,老太太说道:“我叫孙宁之。”
三人愕然,加入老太太没有说谎的话,这个名字他们的确从没听说过,就算老人年轻时乃是武林中的一个人物,后来退隐,伏缨和燕七都是见闻广博之人,也当该听说过。可是孙宁之的名字,他们从所未闻。老太太说道:“你们不用多想了,我没在江湖中走动过,你们不会听说过老身的名字,你们只要知道我有个儿子叫吴晓寒就够了。”
燕七蓦地明白了一切,吴晓寒被人害死不久,江南无锡之地,能够住上这种豪宅的人不多,此人既然是吴晓寒的母亲,那就说得通了,吴晓寒号称吴百万,宅子只是小事,奇怪的事这事也太巧了,三人准备去找吴晓寒,避雨都能避到他母亲家。
伏缨心中也升起了这种巧合离奇的想法,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请老婆婆节哀,吴门主不幸遇害,实不相瞒,我们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孙宁之问道:“三位似乎和我儿都没什么交情,怎会眼巴巴地跑了过来”
燕七心中知道这老太太对三人生出了怀疑,他诚恳地说道:“说实话,我们本来并非单纯地为了调查吴门主一案,在下的一位朋友,以及这位少林寺少年的师兄,都是为人所害,我们猜测这和杀害吴门主的凶手恐怕是同一伙人,所以前来查探一番。”
孙宁之问道:“哦你们凭什么认为是同一伙人所为”
伏缨说道:“因为他们都是被记录在兵器谱排行榜上的人,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二三十位兵器谱上的人遇害,老婆婆,你说这中间有没有关系”
孙宁之点了点头:“确实疑点重重,你们在此稍等,我去给你们拿一样东西,说不定会有用处。”
在三人的注视下,孙宁之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慢慢走入了屏风后的偏房。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一柄立在门上的雨伞被风吹倒,伏缨起身去将伞扶起来,走过屏风时,忍不住向里看了看,屏风里似乎没有人。伏缨将伞放入门口,趁机向里再张望,身后一人拍在他肩膀上,伏缨正在窥探屏风内,被这一拍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看到拍他肩膀的人正是老仆,他眼睛中带着询问。
老仆说道:“请红缨公子稍等,主人马上就出来。”
伏缨脸上一红,回到椅子上坐下,心中一动,想起老太太刚见他们时说的她腿脚不便,怎的走进屏风时,却没看出什么不便正在胡思乱想时,孙宁之老太太终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狭长的木盒,她将木盒放在伏缨和燕七两人之间的茶几上,说道:“这里面放着的,就是杀害我儿的凶器。”
说完老太太又走回了太师椅坐了下来。
伏缨和燕七心中一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们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线索,如今竟然有了对方遗留下来的兵器,那么顺着这个线索,不难找到幕后的真凶。
这个木盒的盖子是抽拉式,伏缨身为大盗,各种盛放兵器宝贝的盒子都见得多了,那是一眼便看出,这盒子是用金丝楠木整根挖出,只有盖子是单独的一块板子,也是金丝楠木,他缓缓地拉开盖子,里面是用丝绸铺垫,中间放着一把古朴的剑,而且还带着剑鞘。
这件事后来伏缨也想到了多出破绽,比如杀害自己儿子的凶器,怎会放在这么好的盒子里,以及杀人者留下了凶器,怎么还会将剑鞘也留下来对于这柄剑,不去拿着寻找凶手而用,怎会放在一个老太太家只是当时为屋外阴暗的风雨气氛所感,屋内昏黄的灯光所迷,加上心中以为很快看到真相,所有的这些,都让他没有注意到其中的不合理,以及整件事的异样。
盒子的盖子被彻底打开,燕七和伏缨对视了一眼,由伏缨将剑拿了出来,入手的感觉让伏缨大感奇怪:这把剑好轻!轻到不合情理。
伏缨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抓住剑柄,缓缓地将剑抽了出来,剑身的黯淡无光让两人奇怪,伏缨抽出了剑以后,看出这把剑其实是一柄木剑,他脸上带着不解的问道:“孙老婆婆,这,怎么是一把木剑”
孙宁之说道:“有什么奇怪”
有什么奇怪,这五个字在伏缨耳里听来,感到十分遥远,像是自己被关在一个山洞中,而声音是从洞外传来的,屋内虽然点了油灯,可是风雨太大,屋内还是很黑,伏缨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心中灵光一闪,知道自己中了迷药,他指着老太太说道:“你……”剩下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人便晕倒在地,手中的木剑也随之落下,跟着一起晕倒的还有燕七,随着老太太和那名老仆两人的桀桀怪笑,刘苏儿也软倒在椅子上。
原来这老太太,根本不是什么吴晓寒的母亲!
看着三人昏迷后,这名原本行动缓慢的老仆忽然变得敏捷起来,他双手一拍,从屏风后出来十多人,老仆指着昏迷的三人说道:“将三人捆起来,带走!”
伏缨醒过来是,发现自己实在一间阴暗的笼子里。笼子之所以阴暗,乃是因为外面盖着一块布,目的自然是让外面的人看不到笼子里的人,笼子里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这个笼子还晃晃荡荡,好像是在一架颠簸的马车之中。他脑中迷糊,还没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他身子一动,感到自己旁边还有东西,软软的似乎是一个人,昏迷前的事仿佛前世的记忆忽然送入他的脑中,让他蓦地想起了一切,自己旁边的人,不是燕七就是刘苏儿了,三人真是相当窝囊,连怎么着的人家的道儿都不知道,就像一只猪一样被关入笼子,至于送到哪里,是拉去屠宰还是怎的,那只等听人由命了。
他感到手脚都被
第六十四章 失节事大
空想无益,两人在狭窄的笼子里寻找出去的方法。
这个铁笼子是用折页锁锁住的,而锁则是在手够不到的地方,就是防止像伏缨这样的人能够从里面打开,伏缨和燕七望锁兴叹,两人推测这个冒充吴晓寒母亲的老太太,乃是和兵器谱的幕后操控之人有关,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
伏缨大骂:“也真是活见鬼了,怎么咱们刚离开朱雀家,就跑到了敌人的陷阱里,难道这些人早就在那里准备好了”
燕七也想不通:“关键要是没有那场大暴雨,咱们也不可能去哪里躲雨啊。”
伏缨想了想,忽然抓住了燕七的衣服,说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是你和他们串通一气的,否则怎么这么巧你一提出吴晓寒,咱们就真到了吴晓寒母亲的家里若不是她因此让我们放下防备,我们又怎会着了她的道儿”笼子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伏缨这么一抓燕七,两人更是连转身的地方都没了。
燕七嚷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是想算计你,怎么连我自己也算计进去了要说算计,朱雀家的位置还是你带我去的,我又不知他住在哪里,怎可能提前准备这些我不来怀疑你,你反倒怀疑起我来了。”
伏缨一想没错,燕七不可能是提前算计他的,他说得不错,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朱雀家在哪,他之所以来到太湖北面,还是自己带着去的,他松开了手,对燕七说道:“抱歉,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一时着急,得罪莫怪。”他是个直性之人,想到自己猜错了,就会立刻道歉。
燕七悻悻地说道:“你别把我看成什么为祸武林的人,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也要为我朋友段流水报仇,怎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想到哪儿去了”
伏缨再次道歉,他喃喃地说道:“还有刘苏儿,这小子去哪儿了呢”
忽然,伏缨闭了嘴,一个冷冷地声音传来:“原来二位早就醒了,比我预料的要早了几个时辰。”
笼子外的布被掀开,一个矮小的人出现在眼前。
伏缨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此人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哪知也跟江湖上那些蠢材一样,如此名不副实,真是让我感到失望,啊哈,你们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这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如果你们连绳子也解不开,就更没有意思了。”
伏缨狠狠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们会用这么卑鄙的办法,喂,你们是怎么将我们迷晕的那酒我试过,也没有问题啊。”
这人冷笑道:“嘿嘿,名震天下的红缨公子也有想不通的问题吗不要紧,你们时间多的是,想不通的问题就继续想。对了,欢迎来到我的船上,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贵客谅解。”
接着有两个下人模样的人拿来两个铁盆放在笼子前,里面盛着米饭,米饭上铺着几条煮熟的海鱼,看到这米饭和海鱼,伏缨这才感到肚子饿了,只是这种猪食一般的饭菜,看了就倒胃口,而且此人故意没有给他们筷子,难道让他们用手抓着吃
伏缨说道:“这就是给我们的饭菜么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这人点了点头,说道:“上等的宴席还在准备,这些饭菜确实粗糙了些。”他指着两个下人,“没听客人说么这样的饭菜怎能招呼客人特别是红缨公子这样的贵客”
一名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我,我这就去换!”
这矮小之人说道:“不用了,等我们的盛宴做好了,我再亲自请他去吃,唉,客人说得没错,这样的饭菜只配喂狗。”
说着,这人把两个铁盆端着放在地上,不一会,竟然真有两条黄狗过来,围着铁盆大吃特吃。伏缨肚子饿得咕咕叫,看这两条黄狗吃得这么香,心中升起了一股悔意:已然成为了阶下囚,何不先吃饱了再说。
这人哈哈大笑,说道:“走,等咱们的宴席做好了,再请二位去吃。”
三个人走了出去,伏缨问燕七:“你可看出这三人的来历”
燕七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个子矮小的,显然不是中土人士,口音古怪,我以前从未见过,不过这两个下人,我似乎却是认得的。”
伏缨说道:“不错,只是……如果真是他们,怎会甘心跑到一条船上,去做了别人的奴仆”
燕七讶然道:“原来你也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我花了眼,这两人好像是衡山附近的云雾双侠,葛云常和葛雾形两兄弟,他们怎么会做了别人的奴仆。”
伏缨点了点头:确实奇怪,葛云常和葛雾形两兄弟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性格傲慢,既然被称为双侠,可知二人也做了不少好事,若说他们和我们一样,宁死不屈被关起来倒还合理些,这里的怪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燕七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我的伏大侠,这些人再送饭过来时,我看你就不要清高了,若不吃饱肚子,活活饿死在这,那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伏缨本就有些后悔,这是听燕七一说,也附和道:不错,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唉,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你说得不错,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再送饭来,咱们就吃他娘的。
燕七点了点头:这才是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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