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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芨

    每次检查他们的功课,皇帝总笑着骂他:但凡把玩耍的时间分一半来练字,也不至于写成这样。

    姚询就憨憨地笑,他知道皇帝并不生气。

    但是太子不一样,皇帝对他很严厉,功课会反复地问,也会耐心地跟他讲解治国之道。

    整个皇宫,所有人对他们都是两样的。

    对他是亲热,哪怕小太监都会笑嘻嘻地打招呼。

    对太子是恭敬,不敢有一丝一毫失礼。

    后来长大了,他明白了。

    他和太子当然不一样。太子是储君,以后要当皇帝,会成为天下之主,所有人都在他面前顶礼膜拜。

    至于他,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将荣华富贵一生。

    姚询很满足。

    他自知做不到太子那样,又怎么会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真要说起来,他只有一件事,是真的嫉妒太子的。

    便是皇帝派人去桑海求亲的时候。

    可这份嫉妒,没持续多久。

    无涯海阁没了,太子死了,他稀里糊涂登上了皇位。

    刚登基的时候,他偶尔会半夜醒来,对着寝帐上的龙纹发呆。

    明明从小到大,他都以为坐上这个位置的是太子哥哥,怎么最后就成了自己呢

    他哪里都比不上太子哥哥,真的能当皇帝吗

    后来他不想了。

    任何事都会习惯的。

    比如现在,他习惯了当皇帝。

    ……

    夜色幽静,皇帝看到自己在伏案批阅奏章。

    奏章实在太多了,怎么看都看不完。

    他逐渐没了耐心了,胡乱涂了几笔,丢到一边去。

    突然一阵风过,吹得他浑身发凉。

    皇帝这才发现,窗户竟然开着。

    “胡恩!胡恩!”他叫了,却没人回应。

    皇帝很生气,可实在太冷,只能自己去关窗。

    窗户一关上,寝殿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滴答!滴答!”不知道哪里来的声音,规律地想起,好像雨滴落下似的。

    皇帝转回头,忽然吓了一跳。

    他看到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很熟悉,只是浑身都是水,很快将地板都打湿了。

    但他完全无动于衷,反而翻看着那些奏章。

    “你……”皇帝张了张嘴。

    那人转过头来。

    看到那张脸,皇帝“啊”地叫出声,想要逃出去。

    可是门被关上了,不管他怎么打都打不开。

    他只能转回来,对着御座上的人,哆哆嗦嗦地唤:“太子、太子哥哥……”

    御座上的先太子,青白着一张脸,仍然是少年模样。

    他缓缓抬起头,唤道:“询弟。”

    毕竟一同长大,看他并不凶,皇帝渐渐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有点想念,就慢慢地走过去:“太子哥哥,我好想你。”

    先太子垂下眼皮,拿起他刚批过的奏章,轻轻递过来:“这是你刚批阅的”

    “是。”

    “你再认真看一遍,是你批阅的”

    “是……”这语气,皇帝很忐忑。

    先太子忽然用力拍上桌案,滴着水的脸庞抬起来,狠狠瞪着他:“你就是这么批阅的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你这个样子




430章 酒钱
    难得吃楼晏一顿,俞慎之高兴得叫了好几壶酒。

    这一吃就吃醉了。

    主客都吃醉了,俞慕之和袁大公子当然也醉了。

    只剩下楼晏一个人,脸颊微红,神智却清醒。

    他每日都喝药酒,反而习惯了,轻易不会醉。

    楼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门忽然被推开,寒灯喊道:“公子,宫里召见!”

    楼晏皱了皱眉,问他:“这都入夜了,怎么宫里突然来召发生什么事了”

    寒灯跑了一路,这会儿喘了口气,禀道:“似乎是陛下有事,具体不知。”

    既然是皇帝的事,楼晏便不好再耽搁了,当即起身结帐。

    掌柜笑眯眯:“盛惠,二百一十六两七钱,零头给您抹了,二百一十六两。”

    楼晏怔了下,问道:“怎么这么贵”

    掌柜拿来菜单给他看:“主要是那位客官要的酒,都是陈年佳酿,有十两一壶,三十两一壶,最贵的五十两一壶。”

    酒这种东西,贵起来没道理可讲。

    这一顿吃的,普通人家能花用好几年了。

    楼晏有点肉疼,掏出荷包,却发现他常年不用钱,里头不过几十两银票。回头便问寒灯:“你带钱了吗”

    寒灯摊了摊手:“属下临时出来找人,哪来得及带钱啊!”

    楼晏就在身上摸了摸,发现只有那块并蒂花的玉坠子值钱。可这是一对的,他才不会给别人呢。

    眼睛一瞟,看到俞慎之腰上的玉佩,便拽下来递过去:“先拿这个抵,回头再来赎。”

    掌柜瞧他们几个公子哥,都不是寻常打扮,这玉佩也确实值钱,就笑着应了:“好咧,您有事尽管去办,小的省得。”

    楼晏点点头,吩咐寒灯把他们几个送回去,便先骑着马走了。

    郑国公已经上任了,今夜当值的是耿家一位子侄。

    见是楼晏,他命人开了宫门,说道:“陛下在承元宫等您,末将派人送您去。”

    楼晏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耿家公子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陛下见鬼了。”

    “见鬼”楼晏皱眉。

    耿家公子点点头:“似乎吓到了。”

    楼晏吐出一口气,谢过他,在侍卫的护送下去了承元宫。

    胡恩见到他,立刻请了进去。

    楼晏就看到,皇帝脸色苍白,坐在床上,眼睛发直。

    “陛下!”

    听到他的声音,皇帝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楼四!”

    楼晏快步入内,示意胡恩屏退左右,轻声问:“您这是怎么了刚才看到了什么”

    皇帝定了定神,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抓着他的手说:“那个梦就算了,或许是朕太思念太子哥哥了,可刚才的影子……”

    “陛下莫惊。”楼晏安抚,“您是不是眼花了天黑,或许是看岔了。”

    “不,是真的。”皇帝说,“朕没有看岔,真的是太子哥哥的影子。”

    “确定”

    “确定。”

    看楼晏的神情沉下去,皇帝问:“楼四,你怎么这个表情朕只是想问你,能不能做个法事之类的,毕竟池家表妹学过道法……”

    他越说声音越小。为了这么件小事,入夜还召臣子入宫,好像有点不像话……

    楼晏摇了摇头,回道:“陛下,内子与我说过,这世上并没有鬼。”

    皇帝一怔:“真的”

    楼晏神情严肃:“这世间所谓的鬼,多数是装神弄鬼。道法中有很多秘术,都是障眼法,骗骗眼睛而已。”

    “那……”

    “如果陛下真的没有看错,那就是有人故意的。”楼晏的声音低下来。

    皇帝沉默下来,过了会儿,问道:“这怎么做到的”

    楼晏说:“做梦不难,只要用点熏香之类就行。至于您说的影子,天色这么黑,多得是办法。”

    “那……”

    楼晏打断他的话:“您什么也别说,今晚召臣进宫,就是想起了先太子,问一问法事。”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了,假装什么也没发觉,如果真有人故意引他做噩梦,就不能打草惊蛇。

    楼晏在寝殿内走了一圈



431章 三个疑点
    第二日,池韫跟着大长公主进宫。

    两人先去了太后的清宁宫,随后池韫跟着皇后前往承元宫。

    抵达承元宫时,楼晏已经等在那里了。

    “陛下!”

    皇帝脸上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昨天没怎么睡。

    他对池韫点了点头,极是和气:“池表妹,有劳你跑一趟。”

    池韫低身施礼:“应该的。”

    楼晏已经跟皇帝说过了,这会儿胡恩过来禀报:“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池韫禀告:“陛下,那臣妇先去了。”

    她在皇后的陪伴下,去了配殿。

    殿里已经设好了香案,但见池韫拿起上面的香点燃,似模似样地走起了罡步。

    这里的动静,自然瞒不了人。

    外头的内侍凑在一起说话。

    “那是谁里面在干什么”

    “这你都不认识她是楼大人的夫人,大长公主的义女啊!就是朝芳宫那个。想是陛下昨天做了噩梦,请她来安神的。”

    “原来是她啊!这不是做法事吗这样有用”

    “去年年底,太后睡不好,也是请她来安的神,之后就好多了。”

    “你们都没听说吗这位楼夫人是花神弟子啊!朝芳宫的花神签,就是因她而来,可灵验了。”

    “真的吗我听说花神签中者心想事成,好想去试试,可惜出不了宫。”

    “你摇签想干什么总不会还指望宝贝重新长出来吧”

    “什么啊!我只是……”

    内侍们说说笑笑,一边干着自己活,一边好奇地瞅着配殿。

    会进宫来做内侍的,一般家境贫寒,没念过书,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信鬼神之说。再加上花神签的名头太大,理所当然都信了。

    过了会儿,里面的法事想必结束了。

    皇后陪着这位楼夫人出来,胡恩提着一桶水,手里拿着柳枝,跟在身边。

    她们沿着承元宫四下走动,每走几步就停一停,让胡恩拿柳枝洒水。

    见过端午驱五毒的很容易明白,这是在驱邪,看来陛下觉得自己这是被邪祟缠上了。

    池韫绕着宫殿慢慢走着,一直到皇帝昨晚睡觉的窗户外面。

    胡恩仔仔细细地洒着驱邪水,她就慢悠悠地看。

    这几天没有下雨,然而花坛里草木依然青翠。

    随后,她忽然发现廊柱上有道划痕,很是新鲜,便敲了敲窗子。

    楼晏开窗看了看,随即从屋里出来,低声问:“怎么了”

    “你看那个。”

    楼晏面色微微一变,叫小喜去找梯子。

    皇帝也出来了,看着他攀上去,将柱子上的划痕拓下来,又在屋檐上找到同样的痕迹。

    楼晏拍掉手上的灰,上前禀报:“陛下,找到原因了。”

    皇帝沉下脸:“怎么讲”

    “胡公公,还请拿一副画,和一卷丝线来。”

    胡恩向皇帝看去,见他点了头,命小内侍去准备东西。

    不多时,东西都拿来了,楼晏仍旧爬上去,东弄弄西弄弄,就把画卷起来挂到了屋檐下。

    他把手里的丝线递给池韫,指了个方位:“你躲到柱子后面。”

    池韫依言而行。

    “好了,拉一下。”

    池韫用力一拉,“哗啦”一声,被卷起来的画挂了下来。

    皇帝想起那个突然出现的影子,脸色就是一变。

    “再拉一下。”

    池韫听他的,又是“唰”的一声,那画竟然卷了上去。

    看完这机会的设置,皇帝已经明白了。

    昨晚他就是被人算计了,让人用画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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