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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芨

    楼晏点点头,将帕子还给池妤。

    池韫转头吩咐:“你要回去,就从这里直走。出了林子,便能看到我们的人……”

    “不,我、我要跟你们一起!”池妤打断她的话。

    附近可能藏着个坏人,她怎么敢独自走

    池韫想想也有点不放心,就道:“那你要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把嘴巴闭紧




096章 一个会审美的人
    楼晏突然加快了步伐。

    “怎么了”池韫问了句。

    “那股腐烂的香气,似乎就在前面。”

    池妤听了害怕,抓紧了池韫的手臂。

    池韫看了她一眼,没理会。

    三人出了林子,转过山岩,岩下有茅草屋。

    整洁的茅草,爬满了野花的篱笆,院中几棵桃树开得茂盛,在黄昏的微风中轻轻摇摆。

    “找到了!”楼晏低声。

    他准备去叫门的时候,池韫拉了一下,说道:“这人不简单。你看这屋子,篱笆、桃树、花草,每一个安置得恰到好处。就连扫帚、喷壶……这些东西放置的地方,也完全不破坏美感,可以直接入画。他是一个对美有着极致追求的人,一定非常聪明,从而有着疯子的特质……”

    楼晏点点头。

    他看着院子里那棵桃树,腐烂的气息,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气息,比先前桃林里的浓厚多了,说明近期翻动过。

    可桃树修剪得极好,地上的土压得很平。

    此人聪明、冷静、且疯癫,要小心应付。

    “我们假装路过,先看看出来的是什么人。”

    “嗯。”池韫应着,非常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楼晏低头看了下,最后什么也没说,轻轻推了推篱笆门。

    “叮铃铃……”

    门上竟挂了一串撞铃,一推便发出清脆的铃声。

    楼晏更加谨慎:“有人吗”

    ……

    俞慕之吓哭了。

    雪亮的刀锋,离他不到一尺。

    对方还那样抚摸着他的手,他觉得这只手大概要离他而去了。

    “不要,不要砍我的手!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钱,我们太师府有得是。或者,你想发挥自己的才学我们可以荐你去书院……求求你不要砍我的手……”

    “叮铃铃……”

    花农动作停下,看着窗户。

    “有人吗”男子的声音响起。

    俞慕之露出惊喜的表情,张嘴想要喊。

    花农粗糙的手及时按住了他。

    “唔唔唔……”

    他放下刀,从旁边扯来一块布条,绑住俞慕之的嘴。

    然而俞慕之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这个老头,果然是惯犯!

    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个极小的暗室!

    厚厚的茅草帘盖下来,遮住了仅剩的光线,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

    俞慕之既期望又绝望。

    突来的客人,让他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手。可这花农准备如此充足,他手脚被绑,嘴巴也被捂上了,根本没法发出声音。等会儿人走了,他还不是要……

    现在只能希望来人机警一点,发现不对劲。

    他失踪了这么久,大哥一定会派人来找的,只要有线索漏出去,大哥就会来救他!

    外面响起了声音。

    “老人家,是你啊!”

    略带惊讶的女声,俞慕之激动起来。

    是池大小姐!她带人来了吗

    他屏住呼吸,凝神静听。

    篱笆门口,花农看着眼前三人。

    一男二女,其中两个姑娘,他昨天见过,就是跟屋里那个年轻人在一块的小姐。

    他们是来找人的吗

    花农冷静地走过去。

    “有事吗”声音沙哑。

    那股**的气味更浓了。

    楼晏不动声色,扫过挽起袖口的手臂,看向池韫:“你见过”

    池妤抢先道:“就是俞二公子昨天救的老人家,当时……”

    听她说了一遍,楼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倒是巧了。”

    花农站在里头,等他们说完了,又问:“有事吗”

    池韫笑道:“老人家,是这样的。我们刚刚迷路了,我妹妹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脚痛得很,想借你的地方歇一歇,喝口水。”

    池妤连忙点头:“对对对。”

    花农盯着她看。

    池妤的样子十分狼狈,裙子刮得一条条的,刚才被池韫按到地上,还沾了泥



097章 想什么好事
    花农的目光,慢慢地软化下来。

    他沙哑着声音道:“微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这句诗虽然比先前那句活一些,但还是缺乏灵性。莫不如改成,微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

    楼晏眼中掠过讶色,仔细品了品:“微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这个扶字,果真比舞字更加灵动,既是微风的动作,也写出了细柳的袅娜之姿。同样,隐字重在月色,失字却让月与梅合为一体。一字写两物,果真精妙!”

    花农看向他。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一点激动,有一点感慨。

    原本木然的神情,带上了淡淡的激动。

    “你是第一个,说我写得好的人。”他道。

    “是吗”楼晏向他点了点头,“想必你先前遇到的人,都没什么水平,连好坏都分不出来。”

    花农哑着声音道:“他们,不是分不出来,是不给我机会说。一个种花的农户,懂什么诗啊词的,我的手只配和泥土在一起,怎么能握笔呢高贵的读书人,才有资格品诗论词。”

    楼晏摇了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

    楼晏道:“可惜你早年没有去无涯海阁。在那里,只要你才学够高,不管是什么出身,都可以得到正视。我有一个师兄,他原来是打铁的,隔壁住着个老秀才,他每日打铁之余,就站在别人窗外听书。久而久之,他背下了几乎所有典籍。他想去念书,可走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人肯收。因为他们觉得,一个二十多岁只会念不会写的铁匠,没有教学的价值。”

    “那后来呢”花农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紧盯着他。

    “后来,他到了无涯海阁。我的恩师听说了他的故事,亲自见了他,将他收入门下。二十多岁才开始学写字,你知道这有多难,他每天都在沙子上写字,足足三年,终于可以下笔了。又过了八年,他在三十五岁这一年,高中状元。”

    楼晏微微一笑:“如果你去京城,可以见到他。他在翰林院,姓吕,名康。”

    吕康,翰林学士,景元年间丁卯科状元。

    “无涯海阁……”花农喃喃道,“原来有机会的……”

    “是啊!你有机会的。”楼晏慢慢靠近他,“你比他强,他当时只会说不会写,你却是会的。这些字写得多好,苦练了很多年吧”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楼晏点点头:“比我写得好。”

    “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运气呢”花农喃喃道,“为什么我碰到的,都是一些蠢货!”

    “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是蠢货多。”池韫走过去,看着桌上写了半幅的字,赞叹,“笔力遒劲,筋骨有力,好字!”

    他们在说的事,池妤听不太懂。

    她只是觉得这屋子很好看,明明用的都是些粗糙的东西,可就是摆得很好看。

    东看右看,她忽然瞄到了什么东西。

    一点点光亮,很锋利……

    “啊!”池妤叫了起来,指着角落,喊道,“刀!刀!”

    这句喊声,打破了相谈甚欢的氛围。

    花农一步冲过去,抓起那把刀,拉出藏在墙体里的俞慕之,喝道:“别动!”

    雪亮的刀锋,架在俞慕之的脖子上。

    被布条捆着嘴的俞慕之吓得魂飞魄散。

    “唔唔,唔唔……”

    不要啊!他不想死!救救他!

    “啊!”池妤叫得更大声了。

    池韫拍了拍额头。早就警告她闭嘴了,居然还是出事了。

    “你们,是来找他的,对吧”花农哑着声音问。

    此时否认,没有意义。

    楼晏点点头:“不错。”

    花农古怪地笑了起来:“出身好就好啊!这么个废物,也有人来找他。”

    楼晏皱了皱眉,池妤已喊了起来:“你



098章 一点也不美
    哨声响起,那边回以相应的鸟鸣声。

    不多时,高灿带着人到了。

    “大人!”

    他看着五花大绑的花农:“这是……”

    “凶手。”楼晏指着院子里的桃树,“树下面有东西,挖出来看看。”

    “是。”

    俞慎之赶到时,差役们已经挖出了树下埋的东西。

    一股腐烂的恶臭传来,他几乎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高灿看了他一眼,让开两步。

    一具具全腐、半腐的白骨露出来,俞慎之捂住嘴,忍不住干呕两声。

    “怎么这么多尸体我家老二呢”可别让人给剁了。

    “俞二公子不在那儿,在这里。”里面传来楼晏的声音。

    俞慎之冲进屋子,看到楼晏戴了面罩,坐在那里。

    “哇,大哥!”俞慕之冲上来,抱住他的手臂,“好可怕,我差点就变成花肥,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俞慎之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见他完好无损,提溜起来放到一边,继续问:“怎么回事”

    “就这个意思。”池韫拿帕子捂着鼻子,“俞二公子鸿福齐天,在被人剁的前一刻,叫我们找到了。”

    “……”差点被人剁了,也叫洪福齐天

    俞慎之花了点时间,终于弄清楚了。

    “所以说,你因为好心帮了人一把,惹来杀身之祸”

    俞慕之可怜巴巴地点头。

    俞慎之气得整张脸冒火,走到被人看管着的花农面前,踹了他一脚:“是你要杀我弟弟”

    花农神情木然。

    自从他被抓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俞慎之愤怒地拿起那把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核验过这么多案子,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恶人!对你凶的人,你不敢动,对你好的人,反而要杀他。这是什么道理做好人不对了吗”

    花农动都没动,哪怕俞慎之手上的刀割破了皮,流出血来,他都没动。

    俞慎之气得想砍人:“说话啊!不是说精通诗词,腹藏诗书吗怎么不敢说了”

    花农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俞慎之大骂:“真是欺软怕硬!有胆子你就去对付那些亏待你的人,你敢吗”

    花农动都没动。

    池韫打了个呵欠,懒懒道:“这个,你真是冤枉他了。”

    俞慎之看向她。

    她起身走过来,手帕仍然捂着鼻子。

    “他不是不敢对付那些人,之所以找上俞二公子,也不是因为他人好。”

    “……”这女人怎么回事能不拆台吗

    池韫抽过他手里的刀,继续道:“在他眼里,区分人的不是善恶,而是懂不懂得欣赏美。那些推搡他的书生也好,俞二公子这样帮助他的好人也罢,对他来说是一样的,都是不懂得欣赏美的蠢蛋。”

    她笑吟吟:“是不是,老人家”

    花农终于抬起了头,眼神有了活人的气息,眼睛里似乎还有一丝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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