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黎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狼家二萌神
仅是那么一拉,一股风沙便撞进了西蒙嘴里,他不会愚蠢地咧着嗓子大张旗鼓地清理,这样只会再灌一堆,西蒙脚步一分不慢,藏在风镜中的钢蓝色眼瞳也一分不低,腮帮子一转,他直接用舌头将沙尘扫到了舌头底,等到攒得够多,或是到了躲风地,才好吐出来。
行在前头的塞兹忽然拳头一举,示意停下,不消说,五感增强能力强了西蒙不知多少倍的海德拉四能力者在用独特的方法测定危险距离,但这不代表着西蒙有机会暂行休息片刻。反而更需警惕。
因为他们停了下来,一个狙击手知道,静止目标永远是个靶子罢了。
厚实的长及脚踝的棕褐大斗篷在日间能做挡风沙的小小遮蔽,日头落山后又起保暖之用,数十米开外,则根本算不清斗篷下藏了什么武器。
海德拉于这方面确是行家,一支才臂长的p90完美地隐进内衬中,至于5.7子弹难以补充,对于拥有枪械专精技能的海德拉而言,无非是花上十几秒换换枪机组件而已。行家另外一层含义便是想有,就都有。
这次塞兹观察的时间似乎久了一些,西蒙干脆趴进路基旁泥沙中,入眼之际漫是苍黄,一缕缕随风拂动着的沙线没过小丘,谈不上沙漠这么严重,但不可否认,这儿跟入了秋的游牧草原没什么区别。
若是又有个刚从避难所里解冻出来的居民首次踏出,一定想不到这会是旧联盟土地里俄亥俄河沿岸平原,更想不到仅仅是一个月前,这儿会是一片沼泽。
雨季已过,是夏季了。
“快靠近了。”塞兹终于结束了勘测,手指捻过这条废弃几十年的小公路,蹭下些泥灰,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旋即掸掉,说道:“走得快,我们三个小时后就能赶到哥伦布。”
“那就继续出发。”西蒙活动了一下筋骨,抖落去满身烟沙。
除了这几句话,两人便再无一句多讲,一前一后拉开了几米距离互相看管着侧面。脚下的路不宽,单车道而已,证明这无非是个县道,多亏了战前联盟政府对全国道路系统做了次全面检修,公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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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传统让超过一半的柏油路坚持到了现在,通车就别想了,但倒也不必特地铺个路出来,有迹可循就很好了。
两人皆是海德拉,五感增强能力最大限度地分配到了视力与听觉上,在他们所见所闻中,时常若有若无地飘过牛哞与机车咆哮声,没有植被遮挡,声音便传得极远,这意味着至多在一二十公里内就有另一条更为高等级的通路。
70号州际公路。
这条基本横贯了了旧联盟东西向的州际公路,从东海岸宾州直到坐落于落基山脉中部的犹他州,战前历史早已湮灭,人们看到的这条公路,是与连接黑山自由区77号公路同等重要的西部输血路。自三十年前起,大湖工业区即是在奋力开辟出这两条公路,77号公路从南方贸易回粮食,70号公路从西方夺取回石油,这便是维系北方之星的输血动脉。
西蒙两人没胆肥到跑70号公路大摇大摆而过,逃出芒兹维尔避难所后,塞兹那边怎么样西蒙不晓得,但是他知道自个儿绝对处在联合派疯狂追杀中,70号公路走过的不单单是流民团,还有更多的钢铁城附属组织,很是欠了钢铁军与龙湖一笔债的西蒙这会儿正脑子痛,海德拉与军队两个都没法惹!
钢铁城好歹还能算是老窝,诸如体量只是比钢铁城略小的福特城,密尔城,十数个加盟城邦都靠着70号公路贸易,他们是给海德拉面子,那也看是海德拉如今是谁当家做主了……
敢对猩红卫队动手,就等于挑战摄政王的权威,一想到这儿,西蒙便是真的有股脊背发寒之感,他担忧阿多菲娜,和出城不久的彼特一行人,与联合派撕破脸,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
战争。
种种要命事情盘踞心头,竟是冲淡了连日劳累,要是再把劫持了所罗门家族那码事算上,就更刺激了。
两人皆有彼此烦心事,自然是除了必要信息外不肯再多讲一句,从芒兹维尔出发已有四天,饶是以游骑兵的标准,一日四五十英里也绝不轻松,尤其是行在偏僻小道,郊狼渐有,既非恶魔鹰、荒熊那般食物链顶端掠食者,宵小之辈自无妄动。西蒙记不得走过了多少公路开裂口子,直至嘴中都充满了明矾味,白日将尽,他终于望见了几丝烟火。
“指于扳机。”一下午来,塞兹第一次开口,人烟不单纯意味着生命,没理清这个道理的人早就抛尸荒野了,他们接近了北方工业区重要的中立城邦,哥伦布,但相较于这个名字,
第三百零六章.退路
夜渐深。
提及军旅生涯,大多数人会立刻想起汗水与血腥,或是战火情谊,确实如此,但每一个真的于集体生活中长久经历过的士兵,反而会更习惯一种东西。
那就是鼾声。
此起彼伏的雷霆炸响在耳畔,时高时低,仿佛带有了些哭笑不得的韵律,反正西蒙握着手中的水杯漾起一丝丝涟漪,他抬头扫了一眼安全屋里行军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佣兵们,眼瞳中竟是提不起太多颜色。
早在四月十二日激战苏醒后,西蒙就明白海德拉联合派迟早会更进一步,他手中底牌几近于无,最有价值的无非是肯特堡避难所身份识别,紫血者只是对于海德拉有着非同寻常意义。
西蒙虽说从走出肯特堡开始到今日,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年半载,但对于作为机动兵力必须时常投入不同环境作战的游骑兵而言,这么多日子足够他适应了。适应废土法则,调整好心态,确立好如何活下去,活得更好,无论西蒙多对过去抱着复杂心理,他都必须承认,从军后的五年,是他得以坚持下去的基础。
钨钢匕首于指尖上下翻飞,灵巧地不沾一丝皮肤,西蒙又一次点过彼特、拉米雷斯带来的人手。按照西蒙要求,最好是与众人有些亲朋关系,武力略微逊色也不打紧,西蒙深知,部队战斗力源泉不是个人英雄,而是纪律,哪怕知道前方是条死路,指挥官下了令,照样义无反顾。好在拉米雷斯、马尔科、乔纳森三人皆是实打实的老兵油子“兵站官”。
拉米雷斯曾是龙湖t3兵员,等同于钢铁军中的尉级军官,若非盛怒之下与上级拔枪对射,打残了执行官胞弟,独眼龙也不会颓丧到混在后街中酗酒度日。拉米雷斯二十余年服役经历本身就代表了军界里盘根错节关系,军队的领袖是将军们,而支柱却是那些尉级军官,不论是城防队或是钢铁军、龙湖,拉米雷斯皆是有昔日同僚,既是拉上西蒙这条贼船,拉米雷斯是算得尽忠职守了。这次带来了六个退役好手。
西蒙抿着纯水入唇,搪瓷杯一搁,简直是震得节节颤。这段日子西蒙几乎与阿多菲娜形影不离,红发少女也就没事爱戳破下牛皮这个小“毛病”而已,都把西蒙耳朵惯出了真的毛病,反正他这会儿是绝睡不着了,特别马尔科那白痴一人就占了噪音制造的三分之二。
要说马尔科这混球,西蒙既是极烦这家伙完全没个正型,整日精虫上脑,但又不得不承认马尔科兵油子到人鬼不分,上一次冬季远征队里一多半全是马尔科的子侄们,拉米雷斯能在军界寻到帮手,马尔科就能在普通佣兵界搞来助力,不过自然是臭味相投
,奔着钱来的。西蒙数过自己手头剩的,从军队借的债严格上说纯粹是勒杜准将付的订金罢了,如果约定兑现,当然不需要还,但照西蒙现在这个样子……算了,付掉军费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是乔纳森父子。角落里,彼特裹着毯子应是在假寐,西蒙之前托彼特带回去的,不只是装着一个所罗门的箱子,还有那杆绝迹了的m110a4,之后西蒙也一直没拿回来,到了西蒙这种枪法水平,即便是普通的m24也足够威慑,要是一杆m110a4能让彼特更快成长起来,哪有什么不值得的更何况他的父亲两次抛下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村子,加上乔纳森带来的帝国角斗奴,说是角斗奴已不恰当。一样的东海岸故乡一样的帝**团惨痛,很快就将这些帝国老兵融了进去。
唯独少了我啊。西蒙概叹了声,这三队泾渭分明的人手说是认他做头儿,恐怕唯一联系的,就是领薪水的时得过他手。
念及于此,西蒙微有意动,最后点过一遍人,算上他自己,哨兵,22人,这么点人并不多,但就当下而言,足够了。
后半夜的宵禁程度不减反增,冬季战争中受创严重反倒要令哥伦布人更要表示出可堪一战的实力出来,间隔极小的巡逻队着实让想犯禁者无从应付,可惜,西蒙非是常人。
他是一个海德拉。
就是巡逻队交接那一刹那,西蒙早就开启五感增强,山猫般轻盈一跃,窜入街对面中,五年军旅没把西蒙给喂得体壮如熊,但谁要敢轻看这具高瘦躯体,结局只会是如同被他发力之下踩碎的砖石相同。
“你迟到了。”待西蒙攀上屋顶,淡漠轻语一闪而逝,一股抵挡不住的力道直接将西蒙压地一屁股坐在了屋脊上,及至西蒙眼皮一抬,看清了面前波光粼粼的阿伦克里克湖,塞兹才鬼魅般再度闪出。
塞兹让西蒙爬了座四层楼登顶自然不是来一起吹冷风的,他纠正过西蒙视线,落到不远处另一栋灰扑扑小楼,说道:“那儿是海德拉的哥伦布分部。”
西蒙眼瞳骤然一缩,问道:“我们的人”
塞兹的骷髅面巾只会在战斗状态,或是他认为行将迈入战斗状态时戴起,眼角余光瞥过,谁也否认这个棱角不显,鼻梁高挺的苍灰郁色男子的魅力。他的目光长久落在海德拉小灰楼前正被湖风反复抽打着的小牌子上,短短的一句话。ourhearthardthaniron(我们的心硬过钢铁)
“里面没有一个海德拉,他们都召回了钢铁城本部了。”
“为什么”回答西蒙的是一页纸,西蒙刚看过第一
行便眉头紧蹙。
“这是研究者发出的心灵简报,只有同样拥有心灵通讯能力的海德拉才能解读出来,五天前,摄政王向北方地区所有海德拉分部发出了召回令。”
“但是没给出理由。”西蒙翻来覆去,塞兹于哥伦布分部寻到的简报甚至包含了分部里需要召回的人员名单,哪怕西蒙不太懂得海德拉地下事务,也能判断出这是个极危险极愚蠢的动作。
“这就是理由。”塞兹递过第二份,发出时间只相差了两个钟头的简报。
简报镀了一层紫,这是最高命令,相比于前一份冗长的名单表,这一份简洁得只有两行。简洁到能一口气读出
第三百零七章.巨人
入夏。
熊熊烈阳自1.5亿公里外而来,穿过这颗蓝色星球的大气层,但千万年来削减它势头的那一层薄膜却是再也不存,于是便真的耀武扬威地横行无忌,灼烧着大地,直到皲裂干涸,直到燃烧。
一束盛阳俯冲而下,如枪骑兵般杀透惊慌失措的云层,像这样懒惰臃肿的玩意,根本削不过一分,盛阳已然望见了荒原,辽垠无际,但它忽然觉得再去似无数先辈那样去一遍遍征服匍匐下的小人毫无意义,于是盛阳一转,义无反顾地朝着倔强屹立着的强敌而去,一头扎入。
一头扎入幽林中,迄到这棵白橡之顶,盛阳依旧趾高气扬,一叶叶墨绿岂能抵得过
越往下,盛阳虽是气盛无匹,但心底悄然浮上一丝力有不支,繁杂棕褐油皮近乎贪婪地吞噬掉它许多躯干,它不得不成了一柄利箭,盛阳咆哮着,不甘着,它岂能败给这些卑微物种它是光!是阳!
它呐喊着赳赳冲过,就像无数年以来,它的至高目标,便是那儿。
大地。
克雷斯一揉眼睛,稀稀拉拉的碎芒撒布于白橡枝干间,穿行于间的猎手们必须学会忍受无常的盛芒蛰眼,他腰身一弓,半挺着身将树下一览无余,树干糙皮即是他最好的伪装与帮手,披覆着橡树枝叶而成的伪装网,那些个猎奴队的狗崽子可没长出一对狗鼻子。
“啾啾啾”清越鸟鸣传来,竟是引起了一阵阵鸟雀回响,几只好奇心重的甚至振翅一飞,待得知更鸟落脚于此,留给它的空余淡淡树腥罢了。林风未尽,而雌鸟已去
“咕咕咕”克雷斯双臂一荡,即是猿猴般轻巧地跃到了下一棵,仰首拟声回答着,一阵阵鸟雀畅快地在荒林内欢唱。像是百灵雀、红雀、山雕。
魔鹰。
克雷斯不再犹豫,手腕一翻,赫然一系麻绳,三两下窜上了白橡主干,越攀越快,几乎未有停滞,几个呼吸间轻松穿出了树海。
夏季盛阳刺劈着,风过树拂,克雷斯丝毫不在意脚下即是数十米高空,他一手环着树冠,一手摸出一只单筒镜,视野内尽是墨绿,一成不变的绿,但对于荒林之子来说,已然足够。他再次引颈高歌。
这次,树海寂静。
光影间,一个又一个如克雷斯这般的荒林之子渐次汇聚,隐没于白橡高枝低丛中,他们静静等待着,就像一只知更鸟要构筑爱巢,必要避开游隼。而游隼,畏惧苍鹰。
“咯哒咯哒……”钉了铁掌的蹄子踏过石板地,任何一个游荡过荒原的旅客都能顷刻间分辨出这是双头牛蹄声,蹄声越重,便意味着驮载的货物越重,而在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莫过于食物,而食物,素来是以重量做标准的。但不仅于此,谁人都知,在这儿,在荒原,蹄掌,便是伴随着隆隆履带。
透过重重枝叶遮挡,克雷斯默默审视着不远处,一辆绑满了沙袋钢板的战车开在最前,再是鼻息粗重,时有长鞭抽下的双头牛,牛腹两侧捆着两副矿斗,但其中却非最为盛名的黑灰铁矿,却反而有星星红斑,这又是什么
一头头双头牛行过,矿斗中尽是红斑矿石,再往后,便是步履无声,一列列缚着麻绳的男男女女蹒跚而行,那一截绳,又是串了几多人惨白几无血色,那便不难知道,那红斑矿石,究竟淋湿了什么。
克雷斯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钢枪,他好似听到了内中机匣弹簧的嘶鸣,一枚枚子弹渴求着饮敌腥血。看着底下的同胞,他却必须要等,攻敌必攻要害,但他不能等太久,一旦这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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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队最终汇到荒原铁路,就是无穷无尽的山火也淹不了,焚不毁。
克雷斯屏住了呼吸,该死的矿山黑衣军就自他身下走过,他们高声笑谈着,笑称着这群逃奴押送到了城外又该拿到多少额外补给,作为矿山警卫,他们享有着优惠价,说不得运气来了,捡漏到几个城里公民剩下的好货色。
怒火,蹲伏于白橡间的荒林之子彼此望见了怒火,他们仍是在等着,荒原最不缺最需要的,正是耐心。
“呜唳唳唳……”天穹猛然划过一声魔鹰高啸,然而响起的,却是比魔鹰翱翔过更为骇人,狷狂!
“伏击!是伏击!”
“侧翼!侧翼!救命!”
“保住牛群!该死的!都站住!”
“打死这群奴隶!别让他们跑了!”
呼喊声,惨叫声,枪响声,血肉飞溅声,吼叫嘶嚎求饶,层层叠叠黏附着,惊飞起蓬蓬雀鸟,它们盘旋于天际,气流托着它们越飞越高,它们虽然完全不理解翼下所生之患,但深知,何谓物竞天择。
树海沉寂。
克雷斯“呸”地猛吐一口夹杂了血丝的浓痰,平端着枪,面前那个拖着条断腿奋力爬行的警卫正叫着:“不不不!饶命啊!慈悲!”
瞳孔里满是火焰,那辆瘫痪一旁的战车围满了脱困的释奴,他们没有枪,但是有武器,那就是石块、棍棒,拳头、牙齿,他们活活地砸开了舱盖,一阵清越枪声,几朵血花跳出,然后枪声停止,不,只能是那支枪停了,随后又是一朵经久不息的血花。
“慈悲”克雷斯一脚踏住警卫断肢,随即这人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嚎,克雷斯疯狂地发狠的,抡起手上这柄纯是用废铁烂钢管,乃至于自己冶炼出的生铁造出来的破烂枪,一下下砸在警卫脑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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