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请止步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惜之
领班小毕把酒摆到他们桌上,说:「火鹤小姐已经帮你们结帐了,欢迎你们下次再度光临。」
天衡铁青著一张脸,不明所以的愤然在眼底出现,可柔看看他、想想火鹤,隐约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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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到火鹤那夜开始,好几次夜里,天衡驾车绕进罗吉斯缇尔。
想见她的欲望节节攀升,但欲望都让他强行压抑下来。
见一面又如何?更多的针锋相对、更多的嘲弄伤害於他们二人有何意义?
那种女人根本不可能和他的世界出现交集,他是知名企业家、她是红牌公关,他们的缘分只有七年前那一夜,再多?没有了。
更何况,他将和可柔订婚,他的人生已做好完善规画,不可能让一个意外,破坏精心策画的一切。
所以,他总是车行到罗吉斯缇尔,然後硬生生一个逆向大转弯,离开;他想拉开的不仅仅是汽车方向,还有自己的心。
深夜,在整日的辛勤工作俊,他躺在床上,盈心的灿烂笑容和火鹤飘怱笑意,在他脑中重叠交错。
他不断不断问自己,是什么东西改变了她的笑颜?是成长、是不同一般女子的生活经验?是金钱、还是她身边来来去的男人?每每想到最後一个答案,他就忍控不住想发脾气。
他莫名其妙的躁怒、莫名其妙的烦扰,不晓得为何只在七年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子,会让他挂心。
清晨,天刚蒙蒙亮起,天烨就到他房前敲门。
「大哥,醒了吗?爸妈催你动作快一点。」最近天烨碰上依依,冷然的心再度复活,七年前的爱情再续。
七年……他和盈心中间,也间隔了一个七年,只不过他和她相隔的,除了七年之外,还有两颗迢迢千里的心,她甚至忘记他是谁,忘记那个初见夜晚,她说过,他是她的长腿叔叔。
这些年,盈心养母的话,一再在他耳畔播放,她对养女失望的表情也传达了他的失望。
是什么原因,让她宁愿跳下火窟,义无反顾?金钱、贫穷、虚荣贪慕?她不该是那样的女孩子啊!
可惜,事实一件件摊在他眼前,他连选择不相信的权利都没有。
「大哥,你醒来了吗?」天烨在门外喊。
叹口气,他离开被窝。「醒了。」
「妈说,不要让可柔等太久。」
可柔……哦!天衡记起来,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他居然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胡思乱想。
迅速起床,他刷牙、洗脸,他换上新款西装,他恢复一贯的冷静沉稳,这才是他,目光远大,稳重自持的聂天衡。
当他们出现在郑家客厅时,宾客们纷纷响起掌声,跑娱乐版的记者猛地按下快门。
最近两年,可柔接下一些兼职广告,玩票性质的,却被喻为明日最闪亮的明星。制作人纷纷找上门想请她拍片、出cd,她一一婉拒了,对於她,拍广告不过是想在年轻的生命里留下特殊回忆,并非想跃身於大银幕,早晚她都必须接手父亲事业。
再加上这回的订婚对象是国内知名黄金单身汉,这条公主王子终成眷属的新闻,自然更受各方瞩目。
「天衡,有没有没有很兴奋啊?」
把手放大他的臂间,她甜美的幸福笑容,抢劫了记者手中的无数底片。
「你不安静点,等一下被写成迫不及待的新娘,丢脸的人是你。」他在她颊边耳语,看在外人眼中,俨然是对浓情佳偶。
「有你这种老公可嫁,哪个女人不会迫不及待?」软软一句话,她回夸了他。
「是吗?」
「可别告诉我,见过火鹤後,你就像那些男人一样,准备好一笔遮羞费,打算从我的礼堂逃跑。」
她的玩笑话触动天衡的心事,脸庞略略一僵,外人看不出来,他的心已然千军万马。
为了这句意外出现的话语,在接下来的仪式里,他分了心……
在可柔甜蜜的酒窝里,他看见「她」淡漠的笑意;在可柔修长的礼服上,他望见「她」纤细的背影;在可柔举手投足间,他心想的全是「她」……
「大哥,跟记者先生小姐们说几句话。」天烨递过来一杯酒,推推天衡,示意他讲讲话。
他回神,举杯,浅笑著对记者们说话。
「谢谢大家,请大家不要客气,工作完,到外面用餐点。」他的话很明显的敷衍,连可柔都看出来了。
「不舒服?」可柔问他。
「还好。」
「想到即将要离开单身生活,觉得很痛苦?」她逗他。
「我脸上写了痛苦?」天衡回问。
「没有,不过写了另外四个大字。」
「哪四个?」
「不甘不愿。」
「不会吧!我娶的不是那个被喻为明日之星的漂亮女人吗?我为什么要不甘不愿?」
「这种话当然要问你罗!说!你在不爽什么?是不是在想哪个狐狸精?你今天要是不给交代得清清楚楚,我绝对不放过你。」她擦起腰装腔作势地想演泼妇,但演技实在不行。
「形象,形象。」天衡小声提醒她。
「谁在意,我又不要演偶像剧,当玉女明星,我是要登堂入室,当聂家的少奶奶。」勾住他的腰,她笑瘫在他怀里。
说说笑笑间,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入了镜头,记者们预估,这个新闻会热闹个几天,然後不少女人在心底艳羡著可柔的幸运,想像从此公主王子住进城堡,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爱情请止步 第四章
手捧著一杯热茶,火鹤坐在休息室里,浓浓的彩妆为她挡去苍白。
她的身体不是太好,多年的夜生活,让她的身体早早大喊吃不消、不年轻了。这个年龄,许多女孩都当了妈妈,认真地经营起终身幸福。
她的终身幸福在哪里?在灯红酒绿里?在觥筹交错问?是不是从她在曾家被带走那一刻起,她的未来就注定缺乏幸福?
很冷,三月了,还是手脚冰冷,时时刻刻手捧著一杯热水,藉著茶水温度带给自己一丝暖意。
盈心啜饮一口热茶,医生说她的肝脏不好,要求她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医生说她不可以喝酒,要多吃健康食品……医生说了那么多,却不晓得世界上有人没办法早睡早起、没办法不喝酒。皱起眉心,她不自觉叹口气。
半起身,拿过桌面上报纸,头版的美伊战争、朝野对峙,让人看得心烦意乱,生活够苦闷了,实在不需要更多这类消息。
翻到副刊版面,占据大幅版面的是聂天衡和郑可柔的订婚礼,心敲撞几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莫名的不舒服感扬起。
他们是上星期来的那对男女。
她将报导逐一读过,他们的家世背景、他们的成长环境、他们的爱情归依……
他们和她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难怪,他要指著她,口口声声不屑地说——你们这种人。
他不带任何一个骂人脏字,却清清楚楚、分分明明地划出他们与她之间的不同,他的鄙弃、他的嫌恶、他的憎厌,全在这几个字当中表现得明白俐落。
谁愿意当「这种人」?若是当年她有一百万……若是当年她不被收养……又或者当年收养她的是余邦哥哥……
有这么多的可能性,她偏偏选出了一个最多舛的可能,一步一步的错误,造就出今天的火鹤。
她有错,错在前世为恶;她有错,错在向命运低头;她的错让她回不了头,再回头,不堪的百年身……徒惹心痛!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开心,照片上的男人稳重多情,他们的笑看在她眼里,只想哭泣。
鼻头微酸,两颗豆大泪水沿颊滑下,她厘不清心情。是妒嫉、是怨叹,恨尽苍天乖戾,送给她最坏的命运。
「火鹤姊,有人点你的台。」
小毕进门唤她,她点点头答应,拭净泪水,重新匀上粉,她的职业是卖笑不是卖悲。
走出休息室、走进包厢,抬眼——
是他!震惊凝在眼底,火鹤说不出话。
为什么还来?是他的未婚妻对她还存有好奇,还是他必须私下来警告她,离他的未婚妻远一点,别来干扰他们的生活?假设是後者,他大可不必,她从不是个善於惹事的女人。
直直盯住他,她迟迟想不出,该如何出对他说出第一句话。
同样的心情在他胸中翻覆,日思夜想的女人在眼前出现,天衡却不晓得该做什么。他甚至不晓得自己是如何走进这里,是如何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的。
看看腕表,原计画要回家,和爸妈、可柔一起吃晚饭的,他竟纵容自己出现在这里。
「你赶时间?」她坐在离他远远的位置上。
「没有!」关掉手机,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
「找我有事?」火鹤捺住性子,再问。
「来这里的男人,通常会有什么事?」想起其他男人,他忍不住肝火上升。
他又打算给她难堪了。深吸气,多年的训练,让她练就出一身好本领,她不会对任何一个客人翻脸,无礼的、好色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向来应付得当,不会对聂天衡例外。
聂天衡?她居然把他的名字记牢?光一篇报导?她不明白自己。
「也许是谈心、也许是泄欲,我不晓得你的要求是什么?」冷冷的,她抬出职业话应敌。
「你能满足我所有要求?」听到泄欲这个字眼,他的肝火烧上胸腹。
「如果我无法做到,我们这里有上百位小姐可以满足你。」
「如果我指定要你呢?」火气持续累积,按这个速度,爆炸指日可待。
「你能付得起我的价码?」
「你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有价品?」
怒火已经在他眼底现形,火鹤看出来了,但她不畏惧,迎著他,她的视线不闪避。
「做这一行,我们眼里只看得见价钱。」
贬抑她会让他获得快乐,那么就顺从他吧!她无所谓的,自尊……在五光十色的社会里,只能当摆饰。
「很好,包下你一个月多少钱。」他问。
「五十亿。」
多数男人听到这个价钱都会打退堂鼓,她淡淡笑著,看好戏般,准备欣赏他的困窘。
「你确定自己值得这个价钱?」嗤笑一声,他的轻鄙总是让她伤痕累累。
「我从不强求别人买下我,更何况……我们这里有更便宜的选择。」
「好!就五十亿。」
拉起她的手,他把她往外带,天衡一心急著想做的,是剥除她一身防备,她过浓的妆、她暴露的礼服,以及她那个漠不关心、职业性的蠢笑!
甩脱他的手,後退两步,背部贴上墙壁,火鹤警戒地盯著他。
「对不起,就算你出得起金钱,也要看看我的档期里排不排得下你,我……很忙、很忙的。」她挑战他的怒气。
「你说什么?」往前两步,他把她锁在双臂和墙面之间。
他靠得她很近,他鼻息喷上她的脸颊,热烘烘的感觉袭上,她无法招架,他是最恶质的客人。
「你被很多人包养吗?」他的额头贴上她的,他的怒涛席卷了他和她,他不介意拉著她,两个人一同沉没。
「只要见过我的男人,都想包下我。」
火鹤说的是实话,他们都说她是救赎他们灵魂的天使,说要她的纯净来洗涤他们一身罪恶。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她只想发笑,一群男人居然在酒女身上寻求救赎?不过,虥哥的一席话让她重新定位自己。
他说,他自己的灵魂就是被救赎的一个,是她对生命的坚持让他发现,只要不放弃自己,生命就有希望。
从此,她只穿白色的礼服坐台,她尽心尽力地扮演天使,倾听男人们的心声,了解、体会、慰解。
她之所以声名大噪缘於此,她提供了所有酒女无法提供给男人的幸福感。
「我要插队!」他霸道地说。
「对不起,你的钱并没有比别人的好用。」
别过头,避免接触他灼热的眼光,她不想被焚毁燃烧,但他不依,硬是把她的脸旋过来,和他的脸正面对正面。
「我可以再加价。」他的鼻子触上她的,她的挣扎显得软弱无力。
「我不懂,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怎会缺少女人供你泄欲?」她故意惹恼他,以求全身而退。
「你定下规定,所有的恩客都必须是未婚、没有感情负累者?那么,你的生意恐怕会一落千丈,门前冷落车马稀。」
「是没有这个规定,但是很抱歉,我就是不接你。」
他是最苛刻的酒客,她不晓得自己犯了他哪条道理,为什么他三番两次来找她的碴?
「为什么不接我?纯粹为维护妓女的自尊?」
他口口声声欺她,火鹤忍无可忍。
「不想和你发生关系的女人都有罪?那么全天下,只有你的未婚妻才能叫作圣洁吧!」
「不要把可柔和你们想成同一类。」
他的话藏著刀,让人永远不能分晓,在哪一分钟哪一秒,那刀刃会刺得你鲜血淋漓。
「我和她的确不是同一类,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要来纠缠我这种低等女人?」她顺著他的口气诋毁自己。
「你的话太多。」蓦地,他低下头,把她的双唇含入嘴中。
淡淡的馨香,是他想像中的味道;柔软的双瓣,是他想像中的触感;她的津甜带著初露芬芳、她的唇齿是醉人乐章。
她推不开他,在他的强势下,不想屈从的意志渐渐软化。
这就是亲吻的滋味?为什么带了被娇宠的包容?他分明是看轻她的,为什么他能让吻带了浓浓的眷恋?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的订婚照片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他讽刺的言语在她心底戳出一道道伤口,可是……他的吻……
火鹤迷糊了,她不懂他,也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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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被聂天衡带出来的,火鹤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她没反弹、没挣扎,乖乖的让他牵起手,走到罗吉斯缇尔门外,任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她——从不出场的火鹤让人带出场了!
她乖乖上车、乖乖由他把安全带系上她腰间。
她是混沌的,隐约晓得自己的行为是严重错误,但她无法出声反对。
她满脑、满心,满满的胸怀里,全是他的吻,像文火般的吻、充满甜蜜温情的吻,怕冷的她,因为他的温度觉得暖和。
暖暖暖暖……暖暖的心、暖暖的情,一个陌生人的的体温带给她,她不愿排斥的温暖。
低眉,她望向他落在方向盘的大手,温度……是从那里出来的吗?手指在蠢蠢欲动,她想要汲取他的体温,即使只有一点点。
他们都说她是天使,天使该是发光发热的个体,但她却渴望从他身上获得热能。
天衡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不应该到罗吉斯缇尔,就如同他不该吻她、不该将她带离开她原有的世界。
接下来他还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一心一意顺从自己的心念去做。
他做了一堆不应该做的事情,却找不到原因,是不是很可笑?
他强烈的受她吸引,不论七年前或七年後都一样,她像罂粟,明明知道有毒,他却无法抗拒。
说实在话,他气自己,恨自己无法忘怀她,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吗?清楚她是个贪慕虚荣的骗子,不是吗?
为什么,七年了,他无法把她从心头卸下?
在红灯前面停住车子,他不看她,一眼都不看!他拒绝被她吸引。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带我出场?」幽幽地,她问。
「出场」这个词汇刺激了天衡。
是啊!她是妓女,是个有大把钞票就能带出场,一夜贪欢的对象,他何必对这种女人倾心?
狠狠敲击一下方向盘,恶狠狠的表情出现,他想杀人!
「为什么不说话?带我出来,只是要我欣赏你凶悍表情?」
「该死的女人,你不懂、不清楚吗?男人到酒店带一个女人出场,只有一个目的——我要你!」
咬住下唇,她看著他再度发动车子向前飙去,她不晓得自己逃开的机率有多大,茫然的思绪厘不出清晰。
「你是个会勉强女人的男人吗?」
「你有反对吗?」邪恶的笑漾起,他竟残忍地欣赏起她的无助。
他的话堵住她的回答,几次唇齿开阖,她不想向他求饶、不想示弱。
强作坚忍的表情刺痛他的心,他伤她有何快感可言?叹口气,松弛了紧绷情绪。他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坐我的车。」
「不可能。」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出场。
「你忘记了,盈心……」
盈心二字出口,同时把他们两人拉进光阴隧道,除开虥哥,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子唤过她,久到她遗忘自己曾经是个单纯乾净的女孩;久到她遗忘,她的生命中也有一段美丽的青春。
狼狈的盈心、被水淋得湿透的盈心,眼睛里盈满对生命热情的盈心,她是他生命中无法刮除的一段深刻。
她的泪在无语中滑落,和窗外的细雨同步,心怜的感觉在天衡胸中升起。
「那个夜里,你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到餐厅,身上湿淋淋的,眼睫上挂了串串水珠,下巴处还有一块红痕,你的落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像所有人一样,盯著不协调的你们看,然後,你望见我了,抛给我一个阳光般的笑容,仿佛你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狼狈,在霪雨绵绵的季节,你的阳光笑颜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盈心记起来了,他送给她一套衣服,她说他是她的长腿叔叔,他们聊到夜深,然後坐上他的车回家。
一直以为那天是她的幸运日,有幸碰上她人生中的两个长腿叔叔,没想到那天不是幸运日,是转折点——她人生中的清纯部分结束,污浊的部分开始。
叹气,她的头靠向窗户,寒意从四肢末梢传来,她盼望有一杯热开水,暖暖她的手、温温她的心。
「这些年,你有回去看看你的养母吗?」天衡出声问。
她为什么要回去探望他们?他们说,一出曾家大门,她是死是活再和他们无关。她牢牢记得,他们贪婪地收下一百万,急急要保镳把她带离开。哭哑了嗓子,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世间,她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没有。」
「你真寡情,多年的养育之恩只换得你的绝然不回。」
养育之恩?是啊!她平白吃了他们三年,然後带小孩、做家事,在最後那四年,是孟纯的余邦哥哥的资助,和她拚死打工的金钱替他们养家。
没想到,在得知这样一部工作机器价值一百万时,他们连怀疑都不曾,就将她一口价卖出。
这样的人怎配和她谈养育之恩?真要她念旧恩,有时!余邦哥哥於她有恩,只可惜……这样的自己,无颜面对他。
别过头,她恨曾家、恨这对养父母,阳光女孩在经过那场转售後,成了没有温度的女人,对世间人事,她看透想透了,谁都别想来承她的恩。
「你凭什么跟我谈这些,就为了你施舍过我一套衣服?」冷哼一声,不屑写在脸上。
「幸好当年我们家收养的女孩是依依,不是你,否则我父母亲恐怕要大大难过,尽心尽力栽培带大的女孩,不但伤透父母的心,还决裂得这么彻底。曾家都没本事要求你回馈恩情了,我区区一套衣服算得了什么?」他是自嘲也是讽刺。
「你对曾家了解多少?你自认对我说这篇我会听进去多少?」盈心反问他。
「你想知道我对曾家了解多少,好!我告诉你。」他把车子停在公园旁侧,专心面对她说话。
「我知道你贪慕虚荣,羡慕私校同学的高级享受;我知道你看不起曾家门风,宁愿出卖身体换取名牌商品;我知道你不介意被性虐待,只要有好价钱可以谈;我知道你经常惹麻烦,让你的养父心惊胆颤,只要一有陌生人敲门,就以为警察上门;我还知道你高中毕业就急著脱离曾家想独立。
「知道吗?我多难以相信,那个和我聊了三个多钟头的女孩竟是个援交女!我只能说,你隐瞒的功夫真高竿,连我都被你欺骗过去。」
在他第二次上曾家时,他身上带一笔钱,一方面想再探探盈心的下落,一方面打算资助曾家的生活,没想到,他到的时候人去楼空,再也找不到曾家人。
他的话听进耳里,盈心气得全身颤栗,她抖得厉害,恨漫过全身。
谎言、谎言,她到底欠下曾家多少,他们要这样毁谤她?
天啊!地啊!你们还有没有公理?
当她忍受著强烈痛苦只求保住清白时,天在哪里?在哪里!?在她几次想以死结束一切时,神又哪里?她靠著自己活下来了,却还要承受一篇篇的毁谤谎言和轻视!
打开车门,她冲进雨里,寒冷的春雨夹带著过境冷锋。三月了呢!怎么天地还是一片哀戚,是不是就像她的生命,不管她走得多么努力认真,都走不出黑暗灰烬?
「曾盈心!你在做什么?」天衡也跟进雨中,对著她冲进公园的背影大喊。
她跌跌撞撞,一个人要存有多少的恨才能算是极限?她恨曾家、恨命运、恨人世,她恨啊!但无论她多么恨,她都无法脱离,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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