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戏蝶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林芷薇
随着蓟昌太子的喝令,符昌残兵立刻一拥而上,刀剑齐鸣地砍向轩辕焰。
面对强敌环伺,轩辕焰脸上还是挂着一贯的讥讽笑痕,只不过紫瞳中火焰窜燃了!刀光剑雨中,只见他身行如闪电地快速移形换位,反守为攻,利剑所到之处无不死伤,轻敌的符昌士兵痛苦地哀嚎着。
蓟昌太子脸色铁青,完全没料到轩辕焰居然有此能耐,以一敌百地力战不歇?眼见手下已死伤惨重,他暴吼着:“放箭!”
树梢上的弓箭手拉满弓,数百枝淬毒利箭齐齐飞向轩辕焰。
轩辕焰高举铁臂,矫捷灵活地以剑为盾挡掉毒箭,但源源不断飞来的毒箭密如细网。“咻!”一声,一枝冷箭狠狠刺破他的厚麾,他的军袍因而敞开,裸露出那枚传说中的青龙烙印。
当年鲜明的青龙烙印,在历经悠悠岁月后已逐渐模糊,但由已结痴的烙记上,仍可依稀辨识出那是烙印着睥睨凡尘、腾云驾雾的青龙。
“天!青龙烙印!真的是青龙烙印……”
残兵之间掀起一阵惊喘,人人面露恐惧地望着轩辕焰,听说他根本就是魔物转世,所以年仅八岁就被轩辕无极挑出来当“祭品”。
有关四灵封印的事原本是苍宇皇朝最大的秘密,但在封印后五年,个性残暴的轩辕无极在一次酒醉后下令砍了国师夏延卫!含怨而死的夏廷卫在临死前将这秘密告诉他的弟子,所以才会流传出去。
“好恐怖的烙印,难怪他的眼睛颜色妖诡得骇人,他根本是个魔鬼!别……别看他的眼睛,会被他摄了魂……”
轩辕焰冷蔑扬唇,笑容里浮是掩不住的嗜血杀气,他毫不在乎地干脆扯破军袍仰头狂笑着,那毒辣的笑声令符昌士兵为之丧胆!
“魔鬼?没错,我轩辕焰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现下就让你们见识饿鬼吃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语毕,他冷笑着举起沾满鲜血的铜剑缓缓靠近薄唇,吸吮上头红艳艳的血珠,在他吮血的同时,魔魁紫瞳更加激光迸射,仿佛敌人的血液也渗入那玄紫瞳仁,炎炎杀气包围着他,焚烫得惊人,预告着毁天灭地的掠夺!
“啊!他是鬼!真的是鬼”
符昌士兵已被他这股似魔非魔的妖诡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放下手上的兵器四处逃窜。
但任他们动作再快,怎快得过熊熊狂烧的嗜血魔性?只见轩辕焰手上的染血利剑快速起落着,哀嚎声响彻天际……
蓟昌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身首异处、血流成河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不过眨眼的工夫为何会起这么大的变化?这轩辕焰究竟是人是鬼?
“太子,快逃吧……”一名也受伤的士兵抓住他。“我们不是青龙的对手,请太子快走,您是符昌国最后的希望啊……”
“不,我还不能走”蓟昌嘶吼着。“他毁了我的国家,毁了我的人生,我一定要他死!”
他盯着一批忠贞的手下在被杀死之前,故意将轩辕焰诱到古木林的另一端,云雾封锁的彼端便是断崖,只有住在此地的人才熟悉这里的山势。蓟昌脸上浮起阴毒笑容。
机会来了!
蓟昌举起弓箭,目标并不瞄准轩辕焰,而是他胯下的汗血宝马。“咻咻咻!”连续数箭先射向马的前足后再射向轩辕焰。
“嘶嘶……”前足中箭的汗血宝马发出悲鸣后疯狂乱窜,直直更向林子彼端奔去,前方便是万丈断崖。
危急之间,轩辕焰欲由马匹上飞身而起,但来不及了!混乱之中他的右手又中了毒箭,他眦目欲裂地望向放毒箭的蓟昌,左手抽出衣袖内的飞刀后奋力击出“啊啊”冷芒闪烁,蓟昌反射性地想往旁一闪,脚跟都还没离开原地便猝然中刀!
“太子!您怎么了?太子!”蓟昌的手下尖锐惊呼。
而轩辕焰已无法阻止马匹疯狂奔向断崖,身中毒箭的他也无力拔身而起,他怒喝着甩出马鞭,马鞭彼端紧紧缠绕住蓟昌。狰狞狂笑着,就算要死,他也绝不会放过突袭他的人,一起同归于尽吧!
“啊!”蓟昌痛苦地吼着,他想挣脱马鞭,但轩辕焰的手劲大得惊人,眼看他就要跟着轩辕焰一起坠崖。
“不!影儿救我”
一抹瘦小的黑影窜出,她以薄如柳叶的利刃割断马鞭,并奋不顾身地往前一扑抓住蓟昌,以肉身抵挡两人坠地的巨大冲击力,而她那坚定的眼神,在半空中与轩辕焰狠狠对峙着……
失去牵引力后,轩辕焰冲向断崖的速度更快。
“不”
他的怒吼回荡在千山万仞间,却已连人带马地直直坠下!
东帝戏蝶妃 第二章
瑞雪初霁。
连续飘了好几天的细雪,好不容易终于盼到放晴,步蝶痕连忙把握难得的春阳,背着竹篓到山谷间采药。
行走在树林间,树梢上的雪花随着料峭寒风而缓缓回旋,飘落在她丝缎般的黑发及瘦小肩头上。
随意地拍落肩头上的雪花,步蝶痕聚精会神地在树丛间拨开积雪,寻找珍贵的野生药材。
自小,她的身子骨便十分赢弱,童年有泰半的时间都是躺在床榻上养病的,只能羡慕地看着姊姊和师兄跟随师父练武。而师父所收藏的药书便成了她打发时间最好的良伴,师父见她越读越有兴趣,便教了她许多读黄医术。
“啊!”步蝶痕惊喜地低喊,一双乌瞳闪闪发亮。好棒的一株千年老参!真是太好了,她要带回去浸泡药酒,等师父云游归来时,就可以给他老人家好好地补补身子。
忙了一晌午,当竹篓里已装满采集来的白果、蜀葵、党参、熟地、北杏……等药材,步蝶痕轻捶双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抬起头望着天际,看这阴霾的天色,她心想待会儿可能要下大雪了,还是快点回竹屋去吧。
“蝶痕!”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接近,一道清脆的声音也扬起。
“你又出来采草药吗?要不要我帮忙?”姜甯儿拿下头上的竹笠,她是个相当甜美可爱的女孩,有一张粉嫩圆润的脸蛋。
“不用了,我也采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村里去。甯儿,你刚由山下回来吗?”
“是啊,我一早就下山,把我爹昨日猎到的野羌给卖了,还去买了许多美丽的绣线喔,回头你到我家去拿。”甯儿笑得很开怀,望着蝶痕竹篓里的满满药材,随即感激地道:“蝶痕,真谢谢你前几日开给我娘的那帖药,我娘才喝了几天,整个人就精神多了,多年的胸闷似乎好了一大半,你真是我们村里的女华伦呢!”
“别这么说,在医理上我也只懂得一点皮毛,哪称得上是什么女华伦呢?”蝶痕轻巧地背起药篓。“不过姜大娘的病是因多年风寒久未治愈,日后要好好调养才好。对了,你把这株党参带回去加上白果煎给你娘喝,党参补气,对她的身体很有助益。”
“蝶痕,为了治我娘的病,你已经送我们太多草药,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官儿想推辞。
“别这么见外,咱们村里就这几户人家,平时守望相助,感情就像一家人一样,更何况这帖药方还可根治你娘的病症,快拿着。”蝶痕硬将草药塞人甯儿背后的竹篓里。
“谢谢你,蝶痕。对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师兄,他上哪去了?”甯儿问道。
“喔,师兄到对面山头的莲华峰去采集野生雪果,那雪果一甲子才结实一次,珍贵异常,是世间罕见的药材。据我师父说,它的珍贵也只有产于塞外西荒的回魂草堪与比拟。我师父出去云游前一再交代师兄,今年年初一定要去采集,莲华峰高耸人云,山势崎岖,师兄怕我身子撑不住,所以坚持不带我同行,要我留在这里等他。”
“哦,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了?”甯儿睁大眼睛。“蝶痕,你若是怕,要不要上我家小住几日,我爹娘一定高兴极了,咱们姊妹俩也可好好地秉烛夜谈,促膝绣花线呢。”
“不用了。”步蝶痕摇头微笑着,冰冷的空气轻拂过她的脸蛋,白嫩的芙颊上浮起淡淡晕红,鲜红薄醺,更衬得她的妩媚冰洁。
“从小我就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养病,早就习惯了。更何况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别忘了咱们这个山谷是与世隔绝的,外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
“说得也是。”甯儿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姊姊呢?她还没回来吗?”
想起孪生姊姊步蝶影,蝶痕小脸浮起忧虑。“唉,已经快两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她,不知她一人在外头过得怎么样了?”
姊姊自从三年前在师父的同意下到山下后,偶尔才回谷来。步蝶影自小便性情冷傲内敛,上次回来村里,蝶痕觉得姊姊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了,眉宇之间似乎积蓄着万千忧愁,但面对蝶痕的关怀,蝶影总是摇头不语。
“蝶痕,你别担心,蝶影姊姊自小聪慧过人,习医又习武,她那身武艺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甯儿见蝶痕黛眉深锁,便好言安慰着。“对了,今晚上我家去用晚膳,我爹昨天还猎到一只肥美的野兔,你可不许推辞。”
“好啊”步蝶痕微笑。“我也很怀念姜大娘的手艺喔,我还可以带一些野山英去,配上兔肉炖汤一定鲜美极了。”她在心底决定着,回家后要快裁剪一些新棉袍给姊姊,等她回来时就可以换上新衣过冬了!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由前方传出一个细微的喘息声,那声音不大,但因为山谷清幽寂静,所以两人都听到了。
“什么声音?!”姜甯儿吓了一大跳,紧紧抓住蝶痕的手。“会……会不会是山上的老虎或熊呀?”
人烟罕至的荒山峻岭间难免会有野兽出没,而且现在正值初春,很有可能是冬眠后的熊跑下来觅食了。
“应该不是吧,别怕。”蝶痕小脸有些发白,但仍力持镇定,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嗯……”又是一道喘息声。
两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原地,惊惧地互望一眼,紧紧拉住对方的手。“
蝶痕一颗心“怦!怦!怦!”地直跳,如果真的出现一头大黑熊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跟姜甯儿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完全不会武功,全身上下惟一的武器也只有这柄匕首……
怎么办呢?
两人屏住气息,等待了许久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蝶痕知道再继续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便深吸口气后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可以啊!”甯儿惊叫地抓住她。“蝶痕,太危险了。”
“没关系,也许只是一只小动物,我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慢慢地走向声音的来源处。
绕到一棵老松树下后,她看到了,雪地里有一团突起的东西,看不清那是什么,这两天连续大雪,上头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和落叶。
跟在后头的甯儿问:“那是什么?是动物吗,还是个人?”
“看样子不像是动物……”蝶痕难掩好奇心地继续靠近,当她看到雪堆间隐约可见的黑发时,终于可以确定躺在下面的是一个人。
“甯儿,别怕,只是个人。”
“人?”官儿更加惊讶。“他是怎么进来的?除了咱们村的人,外人根本不可能踏人这片山谷啊!”
数十年前,村里的长辈为避乱而逃到终年积雪的九华山,因缘际会地发现这片九华山区内最隐僻幽秘的谷地。危峭凹陷的山壑将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离,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村人们喜出望外地住下来,自此过着遗世独立、自给自足的平静岁月,外面的战乱纷争再也无法影响他们。
“会不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步蝶痕抬起头望着上方的云霭,她知道山谷的上头是一处处的断崖。那么这人是因为踩空而不慎摔下来吗?
不过他的运气算好,是掉到这隐密的深谷里而不是落到不远处的金沙江内,金沙江上薄冰未融化,他如果掉落江里,不用一时半刻便冻死了。
“甯儿,你帮我,我们快点将他挖出来吧,被这么厚的霜雪所掩埋,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息。”
两人蹲下身子,快速地拂开那人身上的积雪。
拂开积雪,蝶痕眼前出现一个昏迷的男人,她有些胆怯地停下双手,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没有见过如此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的衣衫残破,也许是掉落地面之前被锋利树梢所划破,身上更是多处伤痕,四肢上随处可见血迹干涸的痕迹,但由那笔直雄健的双腿和结实的臂膀,不难推测出他拥有一副相当剽悍的身躯,最令人怵身凉心的是这男人的胸口上还中了一枝利箭。
“啊!”甯儿掩嘴惊呼。“这人是谁啊?你看他身上全是血,手上紧握的剑上也沾满了血迹,一看就知是亡命天涯之徒……”
蝶痕一语不发地望着昏迷的男人,她轻触他的脉搏,他中了剧毒,气脉浑浊,一定是左胸上尚未拔出的利箭淬有毒液。
早春暖阳又隐到云后,静谧的山谷间樱花纷飞,艳红绚丽,在迷迷蒙蒙的瑰丽花雨间,一场绝美而惊心动魄的邂逅已悄悄开启……
点点樱瓣轻轻飘落在她和他的身上,蝶痕怔怔地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掌,电光火石间,她隐隐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在掌间骚动。
她震惊地望着脸色灰败的他他有意识?!
她的手迅速抽回,却怎么也止不住粉颊蔓延的嫣红。
“蝶痕”怔忡间她听到甯儿的声音。“又下雪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可不是吗,又下雪了,早春的山谷本就气候不稳,薄樱吹雪……
波澜起伏的美目静静凝视着缓缓飘落的雪花,随即她望向男人毅然道:“甯儿,帮我把他扶回去。”
“你要救他?不好吧……”姜甯儿一脸犹豫。“蝶痕,这个人来历不明,由他剑上的血也可推知他的背景一定很复杂,我知道你想救人,但是蝶痕摇摇头。”我跟随师父习医就是为了救人,我无法见死不救。雪要下大了,甯儿,麻烦你快帮我把他扶起来。“
“好吧。”
鹅毛似的雪不断飘落,天更冷了,美丽圣洁的樱瓣被新雪无情地摧残着。她们两人吃力地扶起男人沉重的身子,缓缓地步向竹屋。
*****
静谧的山谷腹地开满了奇花异卉,果树已结实累累,村子的人口是一大片的樱花林。落英缤纷,无暇的雪花伴随嫣红樱瓣悄悄飞舞。在一片芳香馥馥的红樱深处,亭亭立着数栋朴实却不失雅致的竹屋。
在其中一间竹屋内,蝶痕捧来了温水,拧了条手巾后,细心地为躺在床上的男人擦拭伤口并换药。
她拿出自己细心调制的上好创伤药及解毒药抹在他的伤口上,他伤得很重,这也难怪,毕竟身中毒箭由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被积雪掩埋着,还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奇迹了。
她熟练地为他中了毒箭的右手臂换药,忧愁地看着他。研习多年医术的她,已在昨日就替他剖开臂肉拔出淬毒箭头,但,他的脸色始终呈现中毒后的青紫,显示毒液早已经由血液行走而深人心肺中。
该怎么办呢?蝶痕一筹莫展,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尽管已试遍所有解药,搜罗出最珍贵的药材替他医治。却还是无法逼出他身上残存的毒液。
如果师父他老人家在这里就好了,天底下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唉!
叹了口气后,蝶痕怕他受凉,便拿起一件干净布衣,被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上。
吃力地扶起他的上身,单纯净美的脸蛋悄悄泛起配红。
在这两日的换药中,她无可避免地必须看光他的上身,毕竟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他只是病人,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要救他,但目光一接触男人裸露的精壮上身,粉颊儿还是嫣红一片。
她的手轻轻触及他的背,接触到背部的烙痕时,心口又是一窒。
昨日第一次看到男人背上的青龙烙印时,她惊讶得简直无法言语。
她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有着什么过去?但由那小小且模糊的烙痕可以看出,那是在他童稚时期便以热铁烙上的。
她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残忍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孩童做出如此血腥残酷的事?!那么推心刺骨、深人骨血的剧痛,不是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成人可以承受的。
这人究竟是谁呢?
他是符昌国的子民吗?瞧他身上残破的戎装,也许他是符昌境内一名将领。
静静坐在一旁,蝶痕好奇地打量男人的长相,虽然仍在昏迷中,但毫无疑问地,他拥有一张相当出色且棱角分明的五官。两道浓烈的鹰眉恣意邪飞着,勾勒出撼动天地的气魄,往下望,是尊贵的鼻梁和微微紧抿的薄唇,唇角的坚毅线条暗喻着他是个相当固执而专制的男人;方正不阿的下巴更昭显出他性格中的绝不妥协。
蝶痕水眸更加迷惘,很奇怪,这个已受重伤又陷人昏迷的男人竟给她一股很强烈的压迫感,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有一股奇异的骚动,更有一缕最纤细敏感的声音在悄悄地提醒她远离他,他是个危险的男人……
危险?不可能吧?蝶痕轻轻摇头,暗斥自己大敏感了,这人伤得好重,怎么会给她带来任何危险呢?
不知他家在哪里,失踪这些日,家人应该很焦急吧?蝶痕望着被她放置在一旁那柄带血的佩剑……她是个孤儿,在世惟一的亲人便是她的孪生胞姊步蝶影,她们的母亲早逝,父亲是九华山下的贫苦佃农。
她们姊妹俩五岁那年,父亲因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两个小姊妹跪在床前哭了数天数夜可也哭不回爹爹,仅能哀哀相拥而泣。
后来,被适巧路经的师父听到她们的哭声而动了恻隐之心,他替小姊妹俩埋葬了爹爹,并将她俩带回山谷里。
姊妹俩便跟随着师父居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里,村里只有数十个人,偶尔师父也会带着她们下山采买一些干粮。所以除了师父、师兄和村人外,她也见过一些男人,但!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人。
如此膘悍,又如此气势慑人!他的手掌有一层厚茧,应该是长年练武所形成的,他的手好大,两臂肌肉结实有力,村里许多猎户的手恐怕都比不上他。
梁上的积雪掉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也吓醒了蝶痕,惊觉自己竟怔怔地打量一个陌生的男人后,莹白的小脸登时羞得通红!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暗骂自己,还是快把这人给医治好吧,这样,他伤好后才可以快点下山。
他们的竹屋是依崖而建,和村里其他户之间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村人们并不知道她收留个外人进来,甯儿也不会讲出去。
蝶痕不希望让师父或师兄知道这件事,他们总是告诫她外面人心险恶,莫多管闲事。
师父前往五岳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各。但师兄只是去对面的莲华峰采集野生雪果,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蝶痕希望在师兄回谷之前能将这人医治好。
他身上最重的伤就是左胸上那道又深又长的毒伤,再加上掉落地面之前被尖锐的树梢所划伤,是以伤势很重,蝶痕小心翼翼地把方调好的第二剂药膏敷在他伤口上。
轻移素手,她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但还是无可避免地弄痛了他。
只见昏迷的他紧蹙浓眉,痛苦地发出问哼。
“很痛吗?对不起,马上就好了。”蝶痕一手快速地敷药,另一手拿着手绢按在他的额头为他拭去汗水。“你一定要忍着点喔,这药的愈合功能很强,一定可以让你的伤口快速复原。”
仿佛感受到她轻柔的抚慰,男人转青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又陷人昏睡中。
蝶痕总算松了一口气,依旧细心地为他拭去额间沁出的汗珠。“不痛了吧?你好好地睡一下。”
不知为何,看到他紧皱双眉的痛苦状,竟让她的心弦也跟着揪紧……
他知道自己陷于黑暗中,他很想醒来,很想睁开眼睛,但,黑暗中仿佛有一股巨大而阴沉的力量不断地拉扯着他,不让他轻易逃脱。
胸口仿佛有数千万枝细针扎痛他,更像是有万千只毒虫一齐咬噬,他死了吗?否则为何如此黑暗,如此冰冷又如此痛苦……
不,他不会死,他是青龙皇子!是自小遭受父皇遗弃发配东夷,等着承受死劫的青龙皇子,他的命硬得很,不会轻易死去。
来人,快来人他想扯开喉头大吼,但喉间却异常干涩,连手也举不起来。
蓦地,有股淡淡的幽香靠近他,跟随着的是一道冽冽清泉,有人正细心地以手绢为他拭汗,沾湿手巾滋润他干裂的唇。
温婉清脆的女声也跟着响起。“不痛了,不痛了,很快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昏昏沉沉的这几日,他不时可以听到这道甜美温和的声音,总在他最痛楚时婉言抚慰着,伴随那股幽香,奇异地稳住他飘飘荡荡的心魂,胸口间那螫人的疼痛似乎消失了。
他想看清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眼帘却像有千斤重睁不开,清灵的嗓音在他火焚的血脉之间注人一道冰沁甘泉。慢慢地,他的高温退了,额上亦不再沁出冷汗,平静地陷人昏睡中……
*****
黎明之际。
酣睡中的蝶痕是被一阵痛苦而粗嘎的闷吼所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她吓得立刻披衣而起,慌乱地直奔向发出吼声的东厢竹房。
她一冲人屋内便看到那男人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地紧抱住头倒在地上挣扎,他的脸色忽青忽紫,狂乱地损毁屋里所有的家具。
“你怎么了?”蝶痕惊慌地扑过去想抓住他。“你身上还有伤,这样会伤到自己的,停下来”滚开!“狂乱如兽的轩辕焰粗暴地推开她,狠狠的一掌击向木桌。他夜半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陌生的竹屋内后试着想下床,四肢却虚软如棉没有半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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