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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她眼巴巴的看着宜华:“公主,您之前说这次送信就只是个试探你要试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是梁帝发现了您与太孙殿下的……”

    “若是宫里想抓本宫的把柄,那他们就不会在人刚出宫的时候将其掳走,反而会一路跟着他,顺藤摸瓜,揪出和他联系的那家铺子,进而往更深处追究。”宜华扔了手里书本,冷嗤一声。

    邝嬷嬷知道她这几天在烦躁什么,就算再迟钝也能明白她究竟是在怀疑什么了:“那您是觉得这是……”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宜华抖了抖裙子站起来,又捡起桌上的书本,踱步到一侧的书架前,找到原来这本书原来放置的位置,仔细的把书放回去,一边语气冰凉道:“如果是宫里有人怀疑甚至是想要针对本宫,他们察觉到我与宫外有联系,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揪出和我有关联的那个人,这样才能斩草除根。可是他不一样,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我要联系的是什么人,所以根本无需再查,只要赶在小六子刚一出宫的时候就把他拿下,那么我的消息就铁定递不出去。”

    梁晋那边的很多事她都没过问过细节,但梁晋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来了周畅源对他只有利用,就不会不防范对方,这样一来,他和宜华之间暗中传递消息的渠道就一定不会过周畅源的手。

    但周畅源心思深沉细密,肯定也猜到了他们两个之间必然会有多条联系渠道,梁元轩以前在宫里的势力不容小觑,他想要查到御膳房还有内务府方面的渠道并不难,但是以前他和宜华还没摊牌,和梁晋也没翻脸,彼此还算坐的一条船,他没必要也不需要多此一举的那时候就去追查她和梁晋之间究竟是怎么联系的。再加上,梁晋既然敢用这样的方法递送消息,就也是做了万全的安排和准备的,那些用来传递消息的铺子既不是挂在他的名下,又和他甚至他身边的人都扯不上半点关系,用的信使又都是心腹,绝对不会背叛,周畅源就算能确切把他们揪出来也没用。

    以往大家在统一战线上的时候,他没必要这么做,现在也一样。

    他只是要阻断宜华和梁晋甚至可能是大胤方面的所有消息往来,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查那些铺子里究竟有哪一些是梁晋的暗网,一刀切,简单明了,一劳永逸。

    邝嬷嬷却还是满心疑惑:“可是……就算他怕您给太孙殿下他们去信揭他的底,现在他这么公然劫走了小六子,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不见了,还是在您安排他传信的节骨眼,这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是出了问题的。”

    周畅源这么做,不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宜华他在从中作梗

    宜华听她这样说,便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她就真的笑出来了,回转身来看着邝嬷嬷道:“嬷嬷,我与他之间已经翻脸了,所以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我会不会知道他在限制我甚至是针对我。”

    那天见面,她试着劝过周畅源了,可是很显然——

    对方没有听进去。

    他不仅没有放弃他那些天马行空的计划和努力,甚至于为了更大限度的操纵和左右一些事,又再进一步布署准备了。

    以前他还尽量把所有的事都做在暗处,起码不让她察觉,现在反正俩人都撕破脸了,显然他已经无所谓了。

    宜华对此愤怒和忧虑是有一些的,但失望却谈不上——

    比起周畅源总是鬼影一样附在她身边祈求她的回应,她倒是宁可两人公然站到敌对的立场上去。

    最起码,她不用再被他用人情绑架和逼迫。

    反而——

    一身轻松。

    邝嬷嬷却显然还接受不了周畅源立场上的突然转变,惶惶不安的呢喃;“可是……可是……这不能够啊……”

    在她看来,周畅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宜华,他计算背地里是有些不择手段的行为,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是有些龌龊的心思也要藏好了,怎么会公然做到宜华的眼皮子底下,甚至是针对她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宜华走上前去,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逼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严厉的警告:“嬷嬷,你记清楚了,从今以后我是我,周畅源是周畅源,我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曾经他没能用人情捆绑住我,我既然没有给出他任何的回报,现在他恼羞成怒,彻底与我翻脸,甚至是故意做出些什么时候来向我示威,就都是合情合理的。我跟他之间,没有关系,所以以后你也不要再想当然的以为他凡事都该替我。他没义务袒护我,保护我,哪怕是对我让步。记住了,你不能对他抱有幻想,你若是以为的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被他利用,来拖我的后腿的,因为我是相信你的,我对你不会设防,你若是还对他抱有幻想,或许总有一天这会叫我防不胜防。”

    邝嬷嬷心惊肉跳。

    她印象里的周畅源还是原来的那一个,一时之间她很难接受对方突然变成了敌人这样一个事实。

    可宜华的话又似一片片响雷在她脑海里炸开,她努力的去听,努力的去记,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涣散的瞳孔才逐渐恢复清明。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奴记住了。”

    她就算再看好周畅源,但人和人之间都有亲疏内外之分,不管怎样,她还是相信宜华更多过周畅源,对宜华不利的事,她什么都不会做。

    宜华等到她的答复,总算是彻底的放了心。

    她缓缓的松开了手,眸色却是深沉,透着浓重的隐忧,又走到外间,打开了那扇朝向北方的窗户。

    邝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过去,见她眺望北方,顿有所感,也就满是忧虑的询问道:“公主,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太孙殿下不在皇都,咱们又没办法送了消息出宫,都不知道周家那位二公子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等。”宜华斟酌半天,最后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邝嬷嬷不解其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侧脸。

    宜华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不管这期间他会折腾出什么事来,但是最后一步,他决胜的战场也一定还会设在南梁这里。如果他不能收服晋儿为他所用,那么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从中破坏,阻止他夺得帝位。本来我想给子御提个醒的,但现在既然消息送不去,周畅源的身份就只能等着他们自己去发现了。但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想想皇都这边要怎么做些准备了。”

    宜华一直都不否认周畅源对她的感情,现在她的拒绝,已经彻底激怒了他,甚至让他出离愤怒了,这种情况下,梁晋俨然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

    不管这中间周畅源还会做什么,但最终,他一定会搅局,阻止梁晋上位的。

    梁晋身世的把柄就捏在他手里,就算他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以他曾经为东宫谋士的身份,就算空口无凭曝出这样的秘密来,也会平地起惊雷的,南梁朝中想要抢夺这个皇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宜华倒是不太担心周畅源能在胤京做出什么大事来,毕竟那里与皇都不同,他早已离开多年,一无人脉,二无势力,唯一的支持就是曾经的家族定国公府,可定国公府已经逐渐没落,现如今还能有这样的地位全靠周太后撑起来的。宜华虽然从母女亲情上原谅不了周太后的作为和选择,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位母后真的是一个很撩起的女人,毫不客气的说,以她的手腕和魄力,要掀翻一座定国公府简直易如反掌。别说周家的人不可能糊涂到跟着周畅源一起都极端,退一万还不讲,就算他们真的脑袋发热走上歧途,也不可能在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翻出风浪来。

    对这一点,宜华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所以,这个消息送不出去,她就也暂时按捺下来了。

    而武昙这边,因为梁帝突然改变了对大胤的态度,自然就变成了最不希望她会在南梁境内出事的那个人,于是快马加鞭让心腹送了口谕过去,追上护送武昙的御林军,勒令他们一定要尽快安全的把武昙送回大胤去。

    这样一来,从第三天起,他们这一行人就加快了行程,不过因为带着武昙这么个金尊玉贵的女眷,那些御林军也不好太赶,还要尽量让她在路上住的舒适了,这样一共走了八天,前面大胤的边境才赫然在望。

    南梁这边只是来送人的,不好大军压境往元洲城方向开,所以在他们自己的最后一座城池里就把人数压缩了一大半下来,一边派人往元洲城去送信,一边重新正装,次日护送武昙过境前去交接。

    次日临近中午,一支四百人的南梁御林军护卫武昙的马车抵达元洲城外,彼时已经城门大开,城门之外穿着一身便服的武青林亲自等在那里,旁边跟着戎装的郑兰衿带着一队兵马随从,严阵以待。l0ns3v3




第684章 另有办法
    这个阵仗摆得不算低调了,虽然是边城,监管极严,平时进出城门的百姓就不多,这天也免不了有些好事之人驻足观望。

    燕北敲了敲车厢,武昙就将窗帘掀开一角。

    燕北道:“王妃,前面就到了,定远侯亲自来接您的。”

    当初武昙离京的时候走得匆忙,去找武青林夫妻给她打掩护都是后来萧樾去安排的,之后才飞鸽传书给她,将情况告知。

    武青林紧随其后秘密来了元洲城,武昙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是得知对方一直滞留到现在还在等着她,就立刻有些心虚。

    她唇角有些僵硬的扯了一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问道:“青瓷那边有消息了吗”

    其实昨天下午他们就早早抵达南梁最后的城池郓城了,但却刻意磨蹭着在那里多留了一晚,为的就是拖延一点时间。

    燕北目光戒备的瞥了眼四周,然后慎重点头:“今天一早他们已经提前我们一步先行进城了,王妃放心。”

    武昙这才放心,微微的吐出一口气:“那就好。不用停,我们也直接进城就好。”

    说完,就放下了窗帘。

    燕北应诺一声,打马赶着上前先去和武青林还有郑兰衿打招呼。

    因为武昙是皇室的女眷,抛头露面的大老远跑出来到底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所以双方在城门外交接的时候她并没露头,武青林也没出面交涉,只接到武昙的马车就径自调转马头,亲自护送马车进城去了,却是郑兰衿打马上前,和对方过来的人交换了一封文书,又道了谢。

    两国之间虽然达成协议,这三年都没再动过干戈,可彼此之间却是夙愿已深,不说边境驻军,就是百姓心中的敌对情绪都很重,所以南梁那边的来人也没进城,直接寒暄了两句就打道回府了。

    郑兰衿将那封文书收入怀中揣好,就也转身招招手:“走吧,回城。”

    她今天奉命前来就是为了给武家兄妹壮声势的,带了一千骑兵,既然事情办完了,进城之后她就先打发了自己的副将先把人都带回了军营去,她自己则是带了一队心腹追上等在前面路口的武家兄妹。

    “侯爷。”她策马过去,武昙依旧没露面,她忍不住朝马车的方向看过去两眼才对武青林展开一个笑容:“城内为王妃准备好了住所,王妃舟车劳顿,现在既已进城,你们应该就也不必太急着赶路了,要么在城里歇息两日吧正好你家二公子奉命外出剿匪了,再过两三日也就回来了。”

    武青林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冲她拱了拱手:“不了,我们急着赶回京城还有别的事,就不在此滞留了,今天为了接我妹子,劳郑将军破例调派了军中人手,又烦你亲自过来……我们兄妹急着赶路,就不过去当面拜谢郑将军了,麻烦你帮忙转告一声。”

    言罢,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告辞了。”

    郑兰衿面上倒是一直带着一丝浅淡又客气的笑容,表面看上去无懈可击,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明白,在听到武青林拒绝去拜访郑修的时候她紧绷了半天的心弦才瞬间为之一松。

    她甚至下意识的松开了一直紧攥着马鞭的手指,面上不动声色的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两位的行程了,不过此去胤京路途遥远,王妃身份尊贵,是否要我派兵护送”

    “不必了。”武青林断言拒绝,这一次就连寒暄都省了,再度拱手道:“告辞!”

    他挥挥手,带着他自己和武昙的随随从径直往北城门的方向离开。

    郑兰衿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他们那一行人的背影,唇角的笑纹却越绷越紧,直至最后,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眸光光线明灭不定。

    她一直在街头驻足许久,直到武青林那一行人拐过街角从视线里消失也始终未动。

    她手底下的人全都不敢催她,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从街尾那边行来一骑快马,她才一个激灵,骤然回神。

    马背上来是个年轻男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伟岸高大,样貌不说十分俊美,但是浓眉挺鼻,很是爽朗精神,穿着一身轻便的皮甲,一看就是军旅之人。

    “你怎么来了”看见他,郑兰衿就绽开一抹笑容,打马往前迎了一段。

    “岳父见你久久未归,担心晟王妃方面会有危险,正好我巡营完毕就过来看看了。”男子名唤龚明喆,是龚副将的堂侄,十六岁投军,至今已有十二年,如今二十八岁已经官拜正四品的忠武将军,郑兰衿与他成亲已有一年半,不过婚事是在这边从简办的,因为一直没得空一起回京呆上一段时间,所以京城里还没正经办过喜宴。

    龚明喆虽然得了龚副将的不少提携,但确实自己也是有真本事的,身上的战功是做不得假的。

    他这人的性格爽朗,不拘小节,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有亲和力。

    他左右看了看,没看见额外的人,不禁奇怪:“人呢”

    这个时间,人肯定应该是已经接到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没能接到人,郑兰衿也不能不紧不慢的站在这里。

    郑兰衿笑道:“定远侯说他们着急赶回京城,就直接走了,就连我说派人护送他也拒绝了。晟王妃的身份尊贵,我也不好勉强。”

    他抬手,拍了拍龚明喆的肩膀:“走吧,回去跟父亲说一声,他那里还等着呢。”

    郑修那人就是太实诚了,明明派他来接手这南境的军务是小皇帝萧昀的意思,可郑修却总还觉得会对武青林抱歉,不仅年关时候让她回去递折子,想要请辞,这次听说武青林来了……

    大约还是想当面再谈谈心吧。

    郑兰衿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取代武青林有什么错,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郑修耳濡目染的多了,她现在才意识到她今天在见到武青林的时候为什么会紧张,其实她那好像就是心虚了,似乎在她的潜意识里也隐隐是觉得他们父女抢了武家的东西。

    郑兰衿心里烦得很,思及此处,就更是懊恼的使劲皱紧了眉头。

    打马走在她身侧的龚明喆侧目看她,就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年关回京你是没帮岳父递请辞的折子吧”

    郑兰衿心跳猛地一滞,猛地转头看向他,神情也现出明显的慌乱来。

    “从京城回来你就心事重重的。”龚明喆道,无奈的又用力握了下她的肩膀,“年初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按理说岳父递了折子上去,虽说陛下没必要对臣下的每一道折子都亲笔批复给予回应的,可岳父毕竟是陛下心腹,得陛下信任,又亲自委以重任的。这南境的兵权不是小事,就算岳父请辞他不同意,也一定会给个明确的态度出来的,可是事后宫里却无任何的回应。”

    也就是郑修那人是个实心眼的,又加上没在京侍奉过天子,才没在意这其中的细节和弯弯绕绕。

    龚明喆的态度很平静,并没有质问的意思,但同样,也算不上赞许。

    郑兰衿咬着嘴唇半天,终是懊恼的凭空甩了两下马鞭,烦躁道:“我原也不想在父亲面前虚与委蛇的,可是这南境的兵权是陛下授予的,所谓君恩不宜辞,定远侯只以往驻守南境而已,这兵权给谁说到底还是陛下说了算的,我就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会觉得这兵权烫手,一味地想要还给定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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