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他知道的这段旧事,都是这位表舅亲述的,他也是到那时候才知道他母后和周家之间原来一直都有心结和磕绊,并且还有他命格的事,他这才逐渐的体谅了那个女人一生的艰辛和不容易。
上辈子他最后那几年征战,那位表舅就一直留在他军中,陪他一起度过的,说他母后在时未能风雨同舟给予的陪伴想变相的在他身边聊做补偿和慰藉。
所以,他重生回来之后,虽然很清楚那个人的存在,却没有打过要动他的心思,因为知道无论是到了何时何地何种处境,他都不会向他母后倒戈。
说到底,不过都是造化弄人,流浪在这世间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可是现在——
萧樾心里却突然有点不确定和隐忧。
周老夫人魔障了,对那个周畅源死心塌地的信任和维护,甚至连命都豁出去了,而且照武昙说的,她还试图拿当年旧事来胁迫周太后妥协这样一来,萧樾就实在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把那件事也告诉了周畅源。
虽然他心里很确定自己的母后和那位表舅之间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逾矩,并且自从私奔失败之后也彻底断了来往,完全从彼此的生命里划掉了自己的存在,可周畅源那个人太阴险不择手段了,如果他真的知道并且有心加以利用,这件事就不知道会被丑化和渲染成什么模样了……
马车回到王府,武昙还在睡。
萧樾回过神来,率先下车把她抱下去。
她迷迷瞪瞪的掀开眼皮看了眼:“到家了啊”
“你睡吧。”萧樾用袍子把她裹紧了,低声哄着,武昙就又把脑袋扎进他臂弯里不理世事了。
这边萧樾刚抱着她进了门,走到院子里,迎面却见燕北带着武青林一起从前院花厅的方向走了过来。
本来今天宫里的寿宴,霍芸好和武老夫人推了,武青林却是该去的,不过他后来略一权衡若真的会有事情发生,武昙和萧樾两个在宫里足够互相照应的,多他一个不多,反而如果大家都被困在宫里了,真有点什么事还挪腾不开,所以他也干脆找借口给推了,没有进宫去。
白天武昙从宫里出来给他送信,他也跟着戒备严防死守了整个下午,傍晚时分又听说武昙进宫去了,他怕自己府上听宫里的消息不方便,干脆就来了晟王府等着。
现在看见萧樾夫妻俩回来,也彻底放了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再一看萧樾就穿着中衣,武昙还睡得不省人事的……
这夫妻俩的模样真是一个看着比一个更糟心。
他顿时什么心情也没了,冷着脸道了句:“既然没事本侯就先走了。”
直接甩袖走了。
萧樾和他之间横眉冷对惯了,完全无所谓,武昙则是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还在呼呼大睡。
萧樾直接把她抱着回了卧房,后面的马车上蓝釉也扶着一瘸一拐的青瓷下来,岑管家打发她俩直接回去休息,又赶紧叫人去后院传信给杏子,让她带人去主子房里伺候。
武昙直接就没醒,萧樾把她放到床上,她往被窝里一钻就又接着睡去了。
萧樾沐浴之后,换了衣裳则是又蹑手蹑脚的从卧房出来,去前院书房又传见了燕北和雷鸣。
“各城门安排的暗哨一直在盯,前后这大半个月里,并没有看见疑似是周家二爷的人,”燕北道,“按理说这次他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一定会亲自出面布署的,人应该是来了胤京才对,如果没有什么秘密渠道出城的话,现在是人还蛰伏在城里”
“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安排下人手往周家盯一盯吧。”萧樾道,又问了一下这一天之内燕北都做了什么安排,把紧急发出去指令撤回来,都处理善后好了才回房睡的。
是夜,宫里赵太妃彻夜未眠,为姜太后布置了灵堂,次日一早讣告就发往各府。
王修苒是早有准备,头天夜里就让人备好了唁礼,早上她这边因为是客人,并没有直接接到讣告,但为全礼数,她也应该前去吊唁的,但是她不是大胤朝中的官眷,也没名目自己进宫去,所以和王修齐两个就提早出门,去梁晋那,得和梁晋会和了再一起走。
结果吧,整个胤京的官员命妇全部早早出动了往宫里赶,路上车马横行,她的马车就被堵在路上了,在一个胡同里等了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也诺动不了分毫。
这么等下去梁晋那边就赶不上了,王修齐过来敲敲车窗提议:“妹妹,进宫的路咱们家的车夫也认识,要么一会儿等前面的车马过去了,你尾随他们直接进宫吧,我先抄近路去沉香别院和殿下说一声,回头咱们在宫门外面会和。我怕再耽搁下去,等咱们赶去了沉香别院殿下就已经先走了。”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会出什么事,王修苒也没多想,就点了头:“今天街上人多,二哥你骑马小心点儿,别和谁家起了冲撞,这时候不能添麻烦。”
“知道。”王修齐点点头,叫了自己的替身侍从又带了两个护卫先遛墙根打马过去了。
王修苒于是退回马车里,刚坐稳了,就又听见有人在外面敲车厢。
敲的位置还有点偏下。
她心下狐疑,掀开窗帘往外看,却没看见人,正在困惑的时候,就见一只孩子的下手从下面伸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王修苒一愣,循着那小手低头往下来,就见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的旧旧的衣裳,嘴里还含着一颗糖正笑眯眯的冲她招手。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迷路寻不见你娘了么”王修苒看他是个小孩子就放下了戒心,再看他身边没有大人跟着,就笑着询问。
蕊儿也从旁边探出脑袋来看。
街上人多,加上这又是个小孩子,所以王家的下人才没在意他靠近马车,这时候看自家小姐露面才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有两个护卫凑了过来。
那孩子却并不怕生,继续朝她会了挥手又转头指了指侧后方一家胭脂铺子的二楼窗户,奶声奶气道:“那里,有个漂亮姐姐说要见你。”
王修苒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等低头再要询问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里,继续往前面的大街上挤着去看热闹了,看着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乐呵呵的。
蕊儿盯着那边紧闭的窗户,不解道:“是谁要见小姐晟王妃吗”
算来算去,这整个胤京之内能和王修苒私底下说上话的年轻女子也就只有武昙了。
王修苒心里却不这么想:“昨天她府上才出了大事,就算有惊无险,这时候需要善后的事情也应该很多,应该没时间分身来见我吧,而且她要见我,不管是什么事都大可以叫人传个话让我去王府的。”
话虽这么说,她也还是整理衣裙下了车。
这里的闹市,而且她也确实不觉得她有被谁处心积虑骗到一边去行刺的价值,想着武昙做事有时候也是出人意表的不着调,就还是去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叫上了郇来。
主仆三个沿着墙根底下走过去,因为宫里太后新丧,街上乱糟糟的,胭脂铺子今天也没开门营业,但是门是虚掩的,王修苒推门进去,发现一楼也没掌柜伙计在,明显是被人清场了,她于是更谨慎几分,带着郇来和蕊儿上了二楼,二楼一共只有并排的三个房间,最里面一间房门开着,她就径直走过去,试探着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却发现居然真的不是武昙。
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坐在临窗的桌旁回转头来,露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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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又磨叽晚了,虫子没捉你们先凑合看吧,晚上我再改-_-||
第745章 毒药(一更)
王修苒的细微清晰,记忆力也很好,只对视了一眼她就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
她于是警惕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心里却笃定,那个孩子不可能是胡乱说的,一定是有人指使,而这整个楼里就只这个房间里有人,所谓的“漂亮姐姐”没有出现,那么放消息引她过来的就一定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无论——
她认识不认识。
周畅源还是很谨慎的,他虽然坐在窗下,窗户却是严严实实的关上了的,以免被街上和对面小楼上的人注意到他。
看见王修苒后退,他就扬声笑道:“王三小姐还是进来坐吧,你若是走了……那可能就得传令埋伏在沉香别院附近的人对令兄下手了。”
他这一开口,直来直往,毫不掩饰威胁的意思。
郇来目色一寒,立刻拔剑挡在了王修苒面前,警惕的注意四周。
他有着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一看看见周畅源就知道他不会工夫,但这人既然来者不善,就恐是他会在这个楼里设伏。
王修苒当然也知道此地危险,她应该想办法赶紧脱身的……
可是——
对方开口就抛出了她兄长的性命做威胁,她脚下就无比沉重,即便心里的那个声音再响亮,也做不到一走了之了。
她咬了下嘴唇,过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拨开挡在她面前的郇来。
郇来本来下意识的想拦她,不让她进去,但手只抬到一半,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拦不住,于是只能撤了手,但还是亦步亦趋的提剑跟着她。
王修苒径直走到里面,在桌子对面坐下,冷冷的看向对面的周畅源:“这位先生,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我应该是初次见面,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这般出言不逊你又是何人”
周畅源不仅开口就知道她是南梁王家的人,还能准确道出她在家的排行,足见他对王家的情况并不算一知半解的,甚至都懂得拿她兄长的性命来要挟她。
“你想知道我是谁”周畅源唇角噙着一抹笑,眼神里面却是一片幽暗与冰冷,开口却是不答反问:“你知道昨天皇宫里那件事的始末吧”
王修苒不明白他因何突然提起这件事,并不言语,只就表情戒备的盯着他。
周畅源的眼神又收冷几分,也不需要她再追问就冷声道:“那件事是我做的,你若实在好奇我的身份,那么不妨去晟王府问问晟王夫妻,我知道你跟那位晟王妃之间很有些交情,她应该会告诉你我究竟是谁”
如果说他搬出了王修齐来,是直白的威胁王修苒,那么搬出昨天宫里的事,这就又是一重无形的隐晦的警告了。
王修苒着是再镇定,眉心也是猛地一跳。
郇来下意识的握紧手长剑,吞咽了一下。
而蕊儿得亏是及时捂住了嘴巴这才没叫自己惊叫出声。
主仆三个都被镇住了,房间里一时静默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周畅源似乎是对自己造成的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明显了些,只好整以暇的看着王修苒。
王修苒及时的调整呼吸,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死盯着周畅源开门见山:“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这个人把她骗过来,只是软硬兼施的威胁,却并没有试图拿下她,这就说明他是想要利用自己来达成某些目的的。
“哈——”周畅源听到这话,就更是愉悦的笑了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突然身体前倾,有些兴奋的盯着她的脸孔低低的道:“王家三小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找错人。”
他虽然身体有些臃肿肥胖,但是平心而论,五官却不丑的,若是瘦下来,应该也是风度翩翩的一个人,可是他的神情举止却都太让人讨厌了,王修苒是强忍着才勉强让自己没有马上往后退开。
但好在这个人好像也只是想把她当场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来用,而不是想要轻薄或者调戏的女人,很快的,他自己又重新退回去,靠在椅背上坦言道:“萧樾的那个小王妃坏了我的事,我知道你能很容易的接近她……”
他话音未落,王修苒已经领会的明明白白,不由的皱眉:“你想让我替你去刺杀晟王妃”
话被打断,并不是一种会让人觉得愉悦的经历,加上周畅源确实也心情不好,他前一刻才刚要发作,但听王修苒居然已经精准的猜到了他的意图和打算,已经聚集到了胸口的怒气一瞬间就又散了个干净。
“很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他露出微笑来,眼睛里的神采却是阴毒又渲染了狂热,盯着对面王修苒的面孔,一字一句的问,“怎么样能做到吗”
王修苒闻言,却听了笑话一样往旁边偏过头去,冷嗤一声:“我若是在这里动手杀了晟王妃,能不能成功且不说,就算我真的能成事,我跟我二哥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胤京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是你杀了我们还是大胤的那位晟王爷杀了我们,这有什么区别你既也知道我不是个蠢货,就自然也该明白……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
说完,当即就站起身来打算要转身离开。
郇来是料定了这楼里必有埋伏,赶忙持剑想要抢了一步先冲出去为她开路,就是蕊儿都下意识的拔下头上的发簪,虽然脸色惊惧,也还是戒备的拿簪子指向对面坐上的周畅源,以防他会有个轻举妄动。
可是——
周畅源没动,他仍是坐得稳稳地,甚至于脸上还带了势在必得的冷笑。
王修苒其实心里也有戒备,这个人若真是昨天宫里那件大案的策划者,那就必定心机手段了得,他既然找上自己,就应该有充足的准备,不可能会想靠着口头威胁就足以逼迫她就范的,所以她说走,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同时眼角却留了一线余光一直在严密的注意着周畅源的神情举动。
而又果不其然——
周畅源没有拦她,反而气定神闲的拿了手边的茶壶斟茶,一边继续平稳又缓慢的说道:“如果王家二公子的命并不足以让你妥协,那如果再加上南梁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甚至是南阳侯府满门呢”
这人的口气之大,就跟说了个不切实际的笑话一样。
可是王修苒却并不觉得他设计把自己骗过来会是为了开一个不靠谱的玩笑给她听的。
她心头一紧,努力撑着所有的气场,也仅仅是让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哪一处在发抖,顿住脚步重新回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周畅源:“此话怎讲”
周畅源的视线这一次却已经不屑于与她对视了,只是垂眸摆弄着桌上的一套茶具,状似漫不经心的反问:“梁晋的身世有问题,这你应该不知道吧”
“什么”王修苒当然不知道,不仅不知道,还连想都没想过,错愕之余就脱口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的身世有问题,曾经的东宫嫡子在刚出生不久之际就被人掉了包,现在的皇太孙梁晋并非南梁皇室的正统血脉。”周畅源道,他的神情语气都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王修苒的脑子里却有什么东西翁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都冻结在了原地。
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人是信口开河,这只是对方要用来诓骗她的手段,不值得取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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