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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亦舒
“你的口气,像是主人关心小狈呢。”他说。
“胡说,你为何对我这样敌视。”我怒问。
他笑。
我离开他的房间,我很生气,他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
张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两星期来,我不断给他友谊,他不接受倒罢了,还一直嘲弄我。
我很气,第二天我接受了男同事的约会,去看了一场戏,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饭。
回来的时候,我的气消了一半。一个病人,心情总是怪癖的,应该原谅他才是。也许我在甚么地无意得罪了他呢?况且妈妈又这么对他来着。
我很晚回到家,自己用锁匙开门。
抬头一着,他倒还没睡,没有关灯。
我进屋子,换好了衣服,然后坐在床。耽了一会儿。
后来我就关灯睡着了。
何必太关心他呢,也不用仇视他。反止冷冷淡淡的,当他是一个客人就行了,我真是庸人自扰,现在他住在这里,应该是很开心的。
我要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至少我帮过他忙,做过说客。
过了两天,我没见到他,他还是关在房里。
但是妈妈说他吃得很多,常常换衣服。
阿好说他把房间收拾得极之乾净,看了令人舒服。
然后阿好瞪我一眼,好像我是天字第一号懒人。
在星期六,我把房间好好的整理过了。
居然搬出三大箱子的垃圾来,使我自己都惊奇。
其中有几年前的旧杂志,一些根本穿不了的衣服。
还有旧皮鞋,没有用的信件、玩具,甚么都有。
屋子经过清理,的确空爽不少,这是事实。
阿好说:“真没想到小姐会整理房间。”
我笑笑,不出声,难道我还不如楼上的那位客人?
他不过是暂时寄居,我可是一辈子住在这里的人。
懒人永远不会明白干么工作会使人精神一振。
今天我明白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灰尘也扫一扫,家具抹一抹。
妈妈笑,“哗,大扫除,又不是过年?”
这都使我觉得开心,只是张德,他甚么都不理。
奇怪的是,张德越不下楼来,我越是想见他。
我不是想,我甚至是渴望。
但是我说过,我不可以天天主动找他。
上次躁的那鼻子灰,难道还不够?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我相信不会有太多的人去主动接近他,谁喜欢跟这样孤僻的人来往?
“玉儿,”妈说:“如果你不太累的话,索性到后院去把花也浇了吧,多天没下雨了。
顺便把那些玫瑰剪一点下来插。”
“好。”我答应说。
那晓得才走到后院,就看见张德坐在一块石头上。
我呆了一呆,他是几时下来的呢?
我倒想替他搞上一点花,好让他房间有点生气……
我提看水壶,站在那里,进退都不是。
自己的家。反而像个贼似的,我不知道他今天心情好不好,想不想见人。
然后他就转过头来?他看着我笑一笑。
只要他这样一笑,忽然之间,我所有的芥蒂都烟消云散了,我老觉得他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我也没出声。他大概不喜欢说话太多的女孩子。
我提看一壶水慢慢的浇完了,又再盛一壶。
他忽然开口了,他说:“没想到你喜欢劳动。”
我抬头看他一眼,拂去额上的汗。
哼。我想—他以为我是什么?懒鬼?
“你很喜欢花草吧?我应应该说:你很喜欢这个家,你常常帮忙理这个家。”他说。
我忍不住,淡淡的答:“谁不喜欢家?”
“我。”
“你是怪人,你的想法很奇怪。”我坦白的说。
然后我发觉我又多嘴了,马上低头浇花。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也没有离开,他坐在那块石头上。
我浇完所有的花,我问他,“你几时下来的?我一直在屋子里,怎么没见到你出来?”
张德说:“当你捧着三个大洋娃娃进厨房去的时候,我出来的,你当然没看见我。”
我笑了。
“那几个娃娃很旧了,但是仍然美丽,为什么扔了它们呢?其中一个有很美丽的眼睛。”
“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堆积如山,不扔掉怎么行呢?”我问。
“我想是的,况且它们旧了,不中用了。”
我问:“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叹口气,“你这个人,为什么一直想东想西的?又多心又怪僻,几个旧娃娃,又感叹起来了,罢罢罢,我送给邻居小孩子玩,那总可以了吧?”
“那好多了。”他说。
我又擦汗,摇摇头,进厨房去拿了两杯橘子水,递一杯给他,“喝掉它。”
我仰头把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他微笑,“你真健康。”
我提醒他,“你也在恢复健康!”,
他没出声,太阳晒在他脸上,他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我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我知道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我默默的蹲下来剪花。
我不会有什么前途。他并不十分喜欢我。
可喜的是,他也没有过份讨厌我。以他的标准来说,对我这样,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
“我想替你剪一瓶玫瑰。祖母屋里那只白色碎瓷纹的花瓶,插这花是很好看的——我希望你不要嫌俗。”
“我不会。”他笑了。
我把花刺小心的修掉,把一束花递给他。
我自己解嘲说:“通常是男人献给女人的。”
他仍然微笑。他今天笑得这样多,使我的心软。
“栽母亲喜欢花。”他说。
“你母亲已经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你还很小,你不可能记得那么多事情,记得旧的事情没有好处,你应该努力向前才是。”我说。
“这算是教训?”他笑问。
“可以算是的。”我说:“对不起,我的嘴又快了。”
“没有关系,你真健康。”他说。
这一次我听出他说我健康的真正含意,我不悦的说:“像你这样又如何呢?中国绝不是因为有你才强壮的。”
他笑,“你太可爱了。”
第一次赞我,我笑。我飘飘欲仙。
“今天你要与我们一齐吃晚饭吗?”我问。
“不?。”
“为什么?”
他说:“我有不良习惯,我吃东西咀嚼有声,口沫横飞。”
我白他一眼,他还这样有幽默感,太不简单。
张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他怪,他有时侯太可爱,说他癖,他又会说一两句别致的笑话。
不过我的愆是被他吸引住了。
“说说你的家庭,可以吗?”我问。
“不,我应该忘记旧的一切。”他一本正经的说。
“请不要这样。”我说:“我知道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不少了。”他说。
“不要怪我爸,我逼他讲的。”
“我已经说过没关系,你不必介意。”他倒反而叫我不要介意,这奇怪的人。
“我希望你是真的不介意。”我说。
“我像一个虚伪的人吗?”他反问。
他走回屋子去,他的态度是好多了,病好了,人自然也该好。
傍晚哥哥来了,带着他两个小孩子。
家里吃了一餐热热闹闹的晚饭,举屋腾欢的样子。
两个孩子吵得要死,张德在楼上一定听见吵声。
他在干么?看书?
大家都没提他。妈妈现在自然不仇视他了。大哥当然知道了消息才肯把孩子们带来的。
屋子里见得他最多的人是阿好,一天三次到四次,每次几分钟。她倒是很幸运的样子。
阿好问我:“小姐!你的信?”她拿看一封航空信。
我取饼信一舌,信封用打字机好好的打着“张德”。
是张德的信;自英国寄来的。
他自己从那边来,当然应该有朋友,不稀奇。
“不是我的,是张先生的。”我说。
我拿看那封信向阳光照了一照。当然什么都没照出来。
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动作。
然后我说:“我拿上去给他好了。”
妈妈白了我一眼,“不用你,阿好,你去。”
阿好其实也乐得休息一下,省了跑这一趟。
但是妈妈叫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上去。
妈妈白了我一眼,“你干嘛这么起劲?”
这是她多次对我的起劲不满了。我的确有太起劲吗?
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只是在想,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给他的。
现在我的心理,已经远远超过好奇的地步了。
这无异是有点不正常的,但是我实在按捺不住。
是他的同学写的信?
同事?
为什么以前一直没有信来,现在却来了呢?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左右了,他的想法怎么样?
能把通讯地址告诉朋友,那说明他是准备长期居留在此了,这倒是很好的消息。
妈妈问:“玉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你想些什么东西?”
我反问:“我魂不守舍?别开玩笑了,妈,我怎么会?我不过没事做,坐着休息一下。”
妈笑了,“没事做,去洗个操吧!全身都是汗,脚上还有泥斑呢,这么脏。洗完澡,打个电话,与朋友去看个电影。”
我低下头。“我不想出去。”、
“闷在家里干什么呢?爸在睡觉,我又得弄饭,阿好也不会陪你,在家里倒闹得我慌。”
我摇摇头。
“以前你总是一大堆朋友来往的,现在怎么了?”
我不响,隔了一会儿我说:“妈,我去淋浴。”
洗乾净了之后,我躺在床上。
没有人会知道;我留在家里,是要陪张德。
张德也不会知道,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他当然更不会留意到我情绪上的转变。
现在他在楼上,我在楼下,这距离使我略为安心一点。
要是我到市区去看电影,我也不会看得舒服。
我会一直希望身边那个蠢蠢的家伙是张德。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样了,反正我等了一个星期,才等到一个周末,我可以逗留在屋子里,与他说几句话象,我不愿意出去看电影。
但是今天我已经见过他了,话也说过了,难道我还希望有奇迹出现不成?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找我倾谈的。
我觉得无聊,天气又远么热,使我急躁。
我躺在床上,那汗一直自额角冒出来。
我觉得今年比任何一年都热,不过我又不高兴开冷气。
阿好说:“小姐的电话!”
其实阿好的缺点部是在其他方面,尽避妈妈一直嘀咕她不锁大门,我倒觉得她声音难听。
尤其是今天,那个嗓子,真叫人有受不了之感。
“小姐,你睡着了?”她还嚷。
“没有!”
谁像她,一掉在床上就睡得一只猪似的。
但是,我怔怔的想,有一段日子我也睡得很好啊。
是从几时开始,我睡得不稳的?
我连忙出去听电话。有人要找我出去,就是那个前几天约我吃饭的男同事。
我说我没有兴趣出去,我要在家陪父母。
他说:“我去看你可好?”
我说:“不好不好,路太远了!”
“你天天来回,怎么就说远呢?”他笑。
“我们今天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我说。
“哦——”他不响了。
后来他就挂了电话。真是,谁耐烦见他?
那个人,在办公里一直就咧着一张嘴笑。
我痛恨笑得像白痴的人。
妈妈问:“谁要来看你?”
“一个同事。”
“为甚么不让他来呢?最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叫他来给我看看,为甚么拒绝他?”妈问。
“没有什么好看,他也不过是个小职员,你不会喜欢的。”我告诉母亲。
“去你的,”妈笑了,一把我讲成一个势利鬼的模样。”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我觉得我浪费了一个下午。
上午不算,上午我做了很多事情。
爸爸午睡起来了,这一觉倒也睡得香甜,他是一个辛苦的男人,一直得工作来维持生活。不然的话又怎么办呢?这是一个男人的天职。
但是他不了解我,我也没有企图他来帮助我。
父亲是父亲,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于妈妈,最近我简直在逃避她。我怕她说我“起劲”,怕她叫我去找一张饭票。不过其实我也不怪她,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奇怪的是,居然他们一向都这样,为甚么我到今天才觉得烦闷、不悦呢?
我也不晓得。把一切都推在天气上头吧。
天气实在太热了。
我没有出客厅吃饭。爸爸来看我一下,以为我睡着了。
后来我听见他跟妈妈说:“明年我们得装上冷气才行。”
妈妈说:“是,太热了。”
爸问:“玉儿有什么心事没有?”
“不会吧?她都廿多岁了,有甚么事也能自己解决。”
爸说:“这倒是真的,她也不是那种糊涂的孩子。”
他们俩总算恢复讲话了,这倒是开心事。
我后来便真睡看了。他们也没来叫我吃饭。
半夜醒来,觉得头热、口干,站起来便晕。
我大叫:“妈妈……妈妈……”
他们在二楼,我希望妈可以听得见。但最我的声音提不高了。我冷静下来,摸摸额头,是滚烫的,大概是发烧了。真奇怪,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呢?
也许到厨房去倒一杯水喝吧,我的天!
我挣扎看起床,还没有走到门口,一个声音问:“你怎么了?”是张德的声音。
我连忙开了灯,我软弱的说:“我发烧了。”
“我听到你的叫声,决定下来看看,你必然是站在太阳底下太久了。”他说。
“请叫妈妈下来。”我说。
“我先倒杯水给你。”他说。“你站好。”
“谢谢。”我坐在椅子里。
他笑了一笑。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笑了一笑。
他还没有睡,穿着衬衫长裤。我在椅背上,喝他拿来的冰水,他上去叫妈妈。那杯冰水使我舒服不少。
毫无疑问,我是生病了。
妈妈赶下来,问:“什么事什么事?”
张德站在他后面,我不愿意出丑。
我说:“有点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睛。
“找个医生来青肴吧。”妈妈说:“怎么办呢?”
“三点钟,还有医生肯出诊?!”爸爸问。
张德在后面不响,我见到他一个人悄悄的走上楼。他说我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了。我想这没有道理。他彷佛很关心我的样子,这是叫我感动的。
我挣扎着说:“妈妈,没有关系,不过发烧而已。”
“拿点退烧片来。”爸爸说。
妈说:“我的天,这怎么办才好呢?”
“说不定早上就退了烧了,你别这样紧张好不好?”爸说。
爸去取来了药片与温水,我吞了。
“妈,你们上楼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叫的。”
妈妈说:“不,我留在这里看你。”
“不用了,妈,真的不用了。”我说。
“妈妈陪你,有什么不好呢?真奇怪!”
我整夜口渴,心跳,头痛得要裂开来。
右边的太阳穴一直跳,我晓得第二天一定起不来了。
好了,这一会我也成了病人。
这怎么得了?
我又想喝水,而且想喝蜜水,不过妈妈这样子好不容易睡着,我怎忍心叫醒她呢?
于是我偷偷的挪动上半身,只觉得金星乱冒。
我又复躺下,叹一口气。
妈妈又惊醒了,“干么?玉儿?”
“妈,我想喝蜜水,家里还有一罐水蜜糖。”
“怎么不出声呢?我给你去调了来,快别动。”
妈妈连忙拖着拖鞋去了厨房。
我觉得真残忍,她也四十多了,养到女儿成年,终究是放不下心来,我病了她还这么着,倘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不知道伤心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我不禁难过起来、以后无论她说些什么,我顺着一点就是了,再也不敢驳她的。
没他会儿,妈就拿了一杯水来了。、
我接过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妈说:“现在都五点多了,天一亮就给你打电话去叫医生。”
“妈,我没事了,你赶快去睡吧。”
“睡什么?下午等你好了再睡未迟,可恨的那个阿好,在后头睡得头猪似的,什么都听不见!”
“工人房离这里远。”我说。
“是不是张德听见你叫的?”妈忽然问我。
“是的。”
“这孩子的耳朵倒好。”妈妈点点头:“亏了他了。”
“你也没听见吧?”我问:“爸也给吵醒了。”
“妈,明天我不能上班了。”我嘀咕。
“上甚么班?我替你请假。”妈妈说:“闭上眼睛。”
等我一觉醒来,医生来了。
他替我打了针,开了药,我又有点咳嗽。
医生说是感冒,妈又有点疑心。
我听见她问医生:“气管不会有问题吧?肺呢?”
妈还是处处针对着张德,她真的无法改过来……
“如果不放心,好了,来照一次x光片吧。”医生说。
妈觉得这很合理,于是付了诊费,让医生走了。
我躺在床上,身体非常软弱。
妈进来说:“已经替你请了假,明天也不必去上班,公司很体谅你,觉得你平时也很辛苦,又替你煮了点粥,一会儿想吃就说。”
“知道了,妈,谢谢你。”
“谢基么?小时候每次发烧,都是这么侍候的。”妈笑了。
这是有母亲的好处。有了母亲,天经地义有侍候的人,做女儿的,简直像一条龙一样,像我这样,家庭环境还不算大好,也过得神仙似的。
张德那场病,就不知道是怎么熬的,可怜!
谁替他整理地方,一天三餐,他又没有母亲,父亲也嫌他,幸亏皇天有眼,叫他痊愈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苦法。
一个人在病中意志全消沉,张德的一切怪癖都可以原谅的。对于他的那场病,他是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的,守口如瓶,而且连我提一提都不准。
这样也好,如果他忘得了就行。
阿好送进来一封信,“小姐,又是外国字的,看看是谁的。”
我一看,同样的打字机,同样的发信地址,是张德的。
“张先生的。”我覆。
这个写信的人是谁呢?为什么不用手写?为甚么一直用打字机?我不明白。而且只有发信地址,没有姓名,太神秘了。
我怎产可以追究他的私事?
想到这里,我的头痛又增加了。
我嚷:“妈!妈!”
张德出现在门口,他的嘴角有一点稍微冷了一点的笑容,“每一分钟都嚷母亲——她替你买肉松去了。”
我又丢脸了,“对不起。”我说。
“你好了点没有?”他问,他像是很关心我。
“好多了。”我虚弱的答。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你愿意进来坐吗?”我问他。
“谢谢。”他进来坐在我的小椅子上。
我看着他。没想到一伤病会把我们的距离拉得这么近。
“你的房间很好看?”他说。
我低头笑了一下,我想我一定是披头散发的,很难看。
我忽然抬起头来。我问:“你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是啊,你想不想找一份工作?”我问:“或者是——”
“我想我会回英国去。”
“回英国去?你不回家看看你的父母?”我问。
他摇头。
“你父亲想见你,既然病好了——”
他再一次打断我,“不,我不会回去的,我想我还是回去念书,我还没有毕业呢。”
“英国一直有朋友写信给你呢。阿好老以为是我的信,拿来给我看了。当然,有朋友的地方是特别值得怀念的,况且学业也重要,最主要的是身体,彻底的健康了,一切容易办。”我说。
张德说:“听你的口气,好像老太太似的。”
我依然没有打听到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
同时我为我这种行为脸红——打听别人的私隐。
他说:“不过你讲得也对,我们必须要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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