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步蟾宫
“两位道友宽心罢,此事怨不得你二人。”云沐阳笑了一笑,正色道,“现下正是赶路之时,已然耽误数日,启程罢。”
青雀田苍海对视一眼,见得云沐阳确实无有惩处之意,
第五百九十八章 星光一簇破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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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苍海见那女子说走即走,无有半分犹豫,心下一动,暗道这剑宗不但人如此,连个真宝也是这般干脆脾性。他理了理衣袍,将甲板上的木匣收了起来,便就往云沐阳闭关静室行去。
他到了静室外,就有云肆出了来,打了个稽首,道,“田护法,老爷唤你入内呢。”
田苍海嘿嘿一笑,就是摆了摆衣袍跨步进了静室,就见那烟气莽莽,又有阵阵异香。他心头一忖,“老爷功行却是越发深厚了。”他当下不由自主低下头去,大声道,“老爷,此物是剑宗李真人所赠,还请老爷检览。”
云沐阳轻一颔首,举手一招将那木匣取来。打开一看,见得内中有三颗头颅,俱是目珠圆瞪,惊骇异常。他正欲将木下收起,却听得内阁一声动向。少顷,即见言几道面容恨恨出了来。
言几道整了整衣衫,面容冷沉,胸口似乎含着怒气,见他拜道,“弟子叩见恩师,弟子恳请恩师允准弟子异日前去将这因果了结。”
云沐阳望他一眼,道,“我门下弟子当有此心,我可允你。”
言几道闻言,再拜,方是站起身来在一旁垂手恭听教诲。
云沐阳欲将木匣合上,忽而一点水光似剑芒闪烁,他便探手一拿,就见一团莹莹芒光,原来竟是一枚玉润透亮的剑丸。他轻一弹指,便即发出清越嘹亮响音,倏尔旋空而飞,荧光点点,好似夜中星光。
言几道见状,目中顿时大亮,奕奕闪动。
“徒儿,这口剑丸品质极高,更未曾经人祭炼,与你所修功法也是相通之处,不过却与你无缘。”云沐阳见得自家弟子这番神情,也是一笑,道,“为师之意,若是日后你有心习剑,为师这里还有不少天外星辰铁,届时你可自家取了去炼。”
实则他一见了这口剑丸便定了其归属,此番一路携带三位同门前去北野洞水国,一路可谓艰险。他既然带了三人出来便要将三人完好带回去,不容有失。此行月紫剑、许相文俱有一位金丹师长,想来身上不会没有护身的宝物。唯有丁宣,其师虽是灵机院掌院,平日也能得些好物,可是若要用到此行上那便不足了。
言几道闻言目中亮彩一收,旋即却听自家恩师道,“此物你送去与你丁师兄,着他好生修行。”他听到此处顿时大喜,宝船之上多是长辈,平日不敢逾越,唯有丁宣此人与他同辈,而且性情爽朗,不拘小节,对他又很是照顾。
寻常也曾见其与两位同门斗法切磋,可是每每都是败下阵来,颇是遗憾。言几道也是激灵,偶尔旁敲侧击,知其并无一件上好法器神兵,早有意请人锻造。可是此事非比寻常,不是谁人都有这等闲暇。
言几道极是欢欣,雀跃道,“师父,弟子即刻便去。”
云沐阳微微含笑,把手一指,那口剑丸叮叮作响,似泉击美玉,就若流水泻下,落入其怀中。言几道兜手借了,再是一拜,便欢欢喜喜出去了。
田苍海见状也是施了一礼,嘻嘻道,“老爷,这三颗破葫芦瓜如何处置。”
“自行处置,不必问我。”云沐阳笑了一笑,旋即问道,“田道友,今日贫道需闭关修持,无暇看顾门下,便有劳你多多费心。”
“小的不敢称劳。”田苍海拜了一拜,当下就是高退出去。
此时静室之中复又是茫茫白烟,时而有四色宝光变换。他将阵门一闭,踏入三山鼎中,仰首望得顶上符箓仙文越发清晰,更有神妙感悟落入心神识海。
这时听得一声惊慌响动,目光看去就见一道五色烟岚从空越渡,飞渡之间有条条闪电霹雳从云头透过。他举手将那烟岚摄过,那道烟岚似乎自有灵性,拼命抵抗。他口中轻轻一喝将其扯了过来,再是起手一抓,那些烟岚立时崩散,现出一团晶亮雾气,似星光在水波中投影漾动。
他张口一吹,一道凉风拂过便将那团亮晶晶的雾气吹散开去,现出一枚拳头大小,生有五孔的五色彩石。
“此物倒是与五色英砂极为相似,只是生就灵性,又能藏匿灵机,怪道先前我未曾发现端倪。”云沐阳笑着点首,就要将此物端详一遍,谁知这宝物立时将周身灵机宝光都是蕴藏起来,不肯透露分毫。
他又是尝试了一番,就知此宝与自家无缘。他也不恼,只把此宝往一座山中一丢,便洒然行到小扶桑木下趺坐下来。随即摊开应元诸天御衡书,此番便是要将逍遥洞天内
外二法结合一起,为他今后孕育真种、成就大道奠定根基。
因应元诸天御衡书分了真、斗二部,而这二部各有侧重,他已是早已定下修行真部法门。他这闭关除此之外还有意将自家所习得的雷法一并演练出来,虽是缺了厚土地黄行雷,不过却也无有大碍,他所用雷法必定与那五行天雷不同。
东海之上,日升月落,潮起浪伏。光阴随
抱歉,事情实在太多,分不开身
言几道目中顿时大亮,激动道,“田护法所说的‘沉雷壑’、‘弱水嶂’,是否就是歌中所言的‘长雷破空壑,中渡阻天龙,雷鸣常杳杳,万里无灵踪’又有‘天云浮弱水,鹅毛积羽沉,鸿来坠天极,仙山常无定’。田护法,可是如此”
田苍海瞪了瞪眼,正欲说话就听得青雀扑棱飞了下来,道,“田道兄哪曾去过若是去过了,恐怕连骨头也要化在那处。四郎与丁郎君莫要听他胡扯,他也就是道听途说,不过那‘弱水嶂’、‘沉雷壑’确实是天地之威,此番还要请示老爷,究竟是要绕哪一条道路。”
“青雀你是要与我再做过一场不成”田苍海顿时气得龇牙咧嘴,作势欲打。
青雀却已是飞了开去,口中大叫道,“田道兄你还不快快去请示老爷,若是误了老爷大事,岂有你好果子吃”
田苍海闷哼一声,脚下一踏噔噔作响,气哼哼去了顶上舱阁静室。
云沐阳闭目趺坐于小扶桑木下,无数灵机涌入四肢百骸,一呼一吸之间便就有云霞相随,一吐一纳之间即有祥光瑞气。他双目轻轻睁开,内视周身,金丹气机已是浑厚已极,此时只要稍有外力推动便可孕育真种。
可是他却并不愿意如此,而是要将应元诸天御衡书修行到金丹二重境界,方可行此事。而且孕育真种之时还有一桩极为重要之事,那便是名作‘神通关鼎’。即是丹生九窍之时金丹生就九枚丹窍,不过此时丹窍只是有灵还未有真。
故而到得孕育真种之时需赋之于真,在凭此开辟金丹九窍作为蕴藏神通之所。其后,以这神通精气为壁垒,将丹窍闭阖,是为神通关鼎。修士若要使得自家道行更为深厚朴实,神通随心而发,随心而止,便需在这一关极为小心,瞬息之间就要将九窍真性贯通。
不过时间极少有人能够将九枚丹窍尽数贯通真性,大多是沿袭开辟丹窍之时所为,甚至还有不如。也因着这丹窍真性贯通之数可以决定修士斗法之能,故而有许多玄门羽士到得这一地步之时都会暂时停下进境,一心磨炼。
也正因此,如那广真法门的宋衍奇、万象阁白素鸿等都是在这一关碍耗时百多年,只为将九大丹窍真性尽数贯通,待得成就元婴之时所具威能法力更为浩大,根基也更为牢固,成道可能也是更大。
他微微舒一口气,如今修行到此,已是越来越坚信不需十载便可将应元诸天御衡书修炼到金丹境界,届时便可着手孕育真种。他起得身来,目光望去,三山鼎内已是川岳河流俱全,只是无有星辰日月。当下他心有感应,便即出了三山鼎。
田苍海皱着眉头,眼见得静室大门关闭,也是有些犹豫,当日云沐阳已有吩咐,若无大事不可前去打扰。他正自犹豫是否要前去请了月紫剑来,忽而里间传来一声清亮声音,他顿时面色大喜。
旋即就见云肆打开大门,稽首作礼道,“田护法,老爷请你呢。”
“省得了。”他嘿嘿一笑,便就入了里间,俄顷见得云沐阳端坐烟雾瑞气当中,浑身霞光灿灿,当下就是拜道,“恭贺老爷玄功大进。”
“休要贫嘴,今日有何要事”云沐阳清声一笑,就是张口问道。
“老爷,前方三千九百里便是‘沉雷壑’,再往前去万里便是‘弱水嶂’。这两处皆不是我等寻常修士可去,故而小的前来请示老爷,究竟要如何绕道”田苍海嘻嘻笑着,就是拿出舆图言道。
云沐阳取过舆图看了,随即放下,言道,“田道友,若要绕道而行或往北去,或往南去,不知道友有何高见”
“小的不敢,”田苍海连忙道,“老爷,这两处小的皆不曾来过,不过小的昔年在冷水窟修行时曾经遇见一只逃亡的老蟹。这老蟹曾言‘沉雷壑’、‘弱水嶂’以北乃是一处穷水,此地多有瘴气毒雾,常人触之则亡,便是我等妖修皮坚肉厚也是不能抵挡。除此之外还多有异种,化不得人形,但却极是厉害。”
云沐阳闻言微一点首,随即又是问道,“那南面如何”
“南面听闻有一魔窟,其中生有千百魔物,昔年乃是妙法莲华宗即是如今的苦禅宗在那处坐镇,不使魔物出来。只是如今,苦禅宗衍苦圣师不知去向,那一处却不是能去的。”田苍海说到此处也是仅仅皱眉,若是这两处都是不能绕行,那便唯有另取道路,如此恐又要耗费数年时日。
云沐阳眉头沉下,少时已是有了决定,正欲说话,骤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在四周排荡。他目光一紧,随即问道,“田道友,这三载以来那位范桐范道友可曾出来过”
“回禀老爷,那位范道长自从老爷闭关之后便再未曾出过门。”田苍海见其面目凝重,当下不敢有丝毫保留,将这三年之事尽数说了,无有一丝遗漏。
“既是如此,少时你代我前去问上一问,若是范道友出关,便请他来此,便言我有要事相商。”云沐阳稍一敛容,起得身来,行到窗前,往外看去,金霞万顷,波涛起伏
第五百九十九章 星光一簇破海城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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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松子道友你忒也无礼,既然是随波逐流而来,恰逢云道友宝船,如今这番做派是要反客为主”范桐大力将舱阁静室之门退开,面容冷笑,脚步一跨,就是指着顾松子喝道。
月紫剑等人脸色骤然大变,便是云沐阳也是目中厉光一闪。他心念电转之下,却觉范桐所为倒是为他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本就怀疑这顾松子此来目的,大可借此来试探一下。不过顾松子乃是元婴真人,绝不可过分了,让其认为是削他脸面。
“范道友此为才是反客为主。”月紫剑妙目一斜云沐阳,知晓此时当要自己开口做这个恶人。顾松子毕竟是元婴真人,若是一个怒火,此中所有人都是逃不了性命。也未犹豫,冷哂一声,道,“还请范道友休要妄言,否则便是云师弟不来赶你,小女也容不得道友。”
顾松子面如沉水,他修行至今尤其是成就元婴真人之后,都是他人看自己脸色。如今让人当面耻笑不知礼仪,也是心恼,旋即听得月紫剑之言,却是失声笑道,“原来是范道友,贫道顾松子这厢有礼了。那敢问范道友如何方称得上有礼”
范桐嘿然一笑,也不理月紫剑呵斥,一甩拂尘,扬声道,“道友修行年岁几何这有礼无礼心中自有一番说辞,贫道怎敢多加置喙”
顾松子脸色数度变幻,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即听得云沐阳连忙道,“范道友此言略有偏颇,我等乃是修道成仙之人那世俗礼数又与我等何干那等修真大能,更是随心任意,体贴自然,几近于道。顾松子前辈心如明月皎皎,胸襟如东海宽阔。”
云沐阳形容焦切道,“两位皆是贵客,今日乃是贫道不周,二位且到正厅,贫道设酒致歉。”
范桐此人分明不愿就此罢休,言语之中刀锋暗藏,不过凭此他倒是对顾松子有了些许猜测。此人要么是真正性高而洁,胸襟广阔,豁达大度,乃是真正的有道之士。要么此人心中另怀目的,这才处处忍让。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于他而言皆未必是好事,若是前者反而便要惹上因果,似这等元婴修士行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若是后者那便不得不好生警醒,处处留意。可是若真是后者,他也难知其缘由,唯有静观其变。
顾松子目光看了一眼范桐,微微一笑,转首道,“云道友,贫道承情了。”说着便随着云沐阳飘身而起,顿有千尺虹霞冲入云霄,映得霄汉熠熠生辉
范桐眼见此人卖弄,嘿然一笑,身上烟霞笼罩,跟随上去。
这时月紫剑却是黛眉紧蹙,忧道,“许师兄,那范桐也是不知来历之人,虽说与云师弟也有几分交情,可是此事非比寻常。云师弟修道年浅,若是撇不下面皮,你我做兄长的却是不得不出面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言几道等人皆是不敢说话,俱把目光望向许相文。
许相文略一沉吟道,“云师弟胸中自有丘壑,非我等能揣测。月师妹你也不必忧心,只管听师弟吩咐安排即是。”
月紫剑也是心中焦切,一时乱了思维,此时听得劝慰,黛眉微微舒展道,“但愿如此。”
云沐阳三人在宝船最高处饮酒,范桐捧着酒杯笑问道,“顾旭子真人不知是哪一座仙道修行贫道在这东海也是熟稔得很,或许曾去拜访过也未可知。”
顾旭子淡淡一笑,眼前这范桐与他一种极为熟悉之感,可是偏偏想不起此人是谁。而且此人言语无状,似乎对他元婴修为全然不在乎,他一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愠怒,面色却是含笑,若在平时这等人只管打杀了即是。
他笑了笑,指着云天道,“碧玉落英拂霞处,苍霭闲云绿水依,眠月斜卧听笙歌,金乌入怀鹤长栖。”
云沐阳心中略一思索,却是不知其人所指。
范桐哦了一声,饶有兴致起了身来,曼声道,“碧玉落英拂霞处,苍霭闲云绿水依,此是昔年昆仑玉素子真人问天阙之时所居之地,眠月斜卧听笙歌,金乌入怀鹤长栖,说得乃是日月同生,昊光长悬,此景唯有天柱可见。如今天柱已失其三,原来顾松子真人乃是昆仑道宫出身,倒是贫道失敬了。”
云沐阳目光陡然一变,旋即平静过来,也是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原是昆仑道宫,晚辈
失礼了。”
顾松子心中大为震动,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便被范桐猜了出来。尤其是前两句乃是万载之前昆仑一位飞升仙人所居洞府中的两句壁刻,便是昆仑门下也未必知晓,外人就更不能知晓了。在那后两句,金乌眠月乃是昆仑首仙山以西三千二百里处两座悬空仙山,此地可观日月同生。
心中震惊归震惊,他瞬间便就将心境平复,反而是在猜测范桐来历。他笑着摇首道,“范道友着实是渊
第六百章 金剑击水扼空雷
田苍海四处张望,却是不见范桐与那顾松子。他见得范桐已走,就是心中窃喜,盖因此人在时,他总觉浑身不自在,可是又说不上缘由来。此时见得此人不在,顿觉浑身舒畅,当下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俚语小调,大摇大摆下了舱阁。
他当下招呼了青雀,二人一齐施法就是把宝船往北处驶去。
青雀疑道,“田道兄,老爷果真是要往北绕走你不是说那处毒雾瘴气便是你我这等皮肉也要消磨了去”
“你也就担心个鸟。”田苍海目光略带鄙夷,哼哧几声道,“老爷做事自有分寸,你道老爷不惜命不成只管看着就是。”
又过得一月有余,田苍海与青雀两位妖王驾着玉浪金追宝船向北而行。行途上见着稀稀疏疏的岛屿,都是灵气荒芜。远眺而去,海水灰沉,波浪难起,好似一汪死水。
田苍海从海水中跳了出来,抖了抖身上海水,就是用力一拍宝船栏杆,呸了一声骂道,“甚么鸟地方,想要打条鱼来打打牙祭都是不成。”他说着就是抬头一望,见得青雀站在船帆上,似在闭目修持,当下一脚踢了过去,那船帆晃了一晃,就是将青雀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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