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步蟾宫
徐梦龙微微一礼,便见一道剑光冲入天霄。少顷,她便将门中几位弟子唤来。这些人中修为最高的乃是一位金丹修士,看去二十余岁,眉眼凌厉,身形修长,此人名作冼于骅。
他施了一礼,就道,“恩师,我等已是将方圆三百里内的土地川河重做梳理,再过半月当是可以请得洞天之中人种,建立人道国度。”剑宗如今门人弟子稀少,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有太大动作。
徐梦龙点了点头,剑宗门下弟子向来不多,自山门被破之后,只余李幼实与她,现在的弟子都是之后所收。少顷,她道,“地气梳理之功已足,我与于骅只做采摄灵机之事,其余弟子半月轮换协助建立凡俗国度,其余之时也要采摄灵机。”
诸人立刻应了下来,其等都是明白,一旦灵机耗尽,那么便是死路一条。
李幼实起了剑遁之法,一路疾行,未有半日,见得一处灵机乱射,星光乱舞,气机激烈碰撞,
立刻知晓乃是有人斗法,而且还是元婴修士。忽而他眸中一股凶戾精光暴射而出,随即心念一动,一道剑光猛然斩出。
这剑光去势如虹,犀利无俦。倏而,一剑落下,瞬间斩灭一人。斗法之中一少年见得对方被一剑斩杀,顿时震惊不已,他立刻起了虹云跃去天穹,远远见得一卓尔不群的年轻道人立于云天,他立刻认出来人,欣喜道,“原来是剑宗李掌教,在下北斗星宫李长庚,多谢李掌教相救。”
他在此处乃是遇到一缕灵机,此灵机疑似是沾染了先天灵机,若是能得来必定大有用处,不想此处竟然有一昆仑门下。
李幼实道,“昆仑弟子人人得而诛之,此辈正是我剑宗大敌。”
李长庚再是一礼,剑宗、星宫都是昆仑所破,自当同仇敌忾。他微微一想,问道,“李掌教可是要前去太宙宫”
李幼实点首道,“正是。”
李长庚笑道,“恰好,此回在下也是受蔽派掌教之名前往太宙宫,何不同往”
李幼实稍稍一想,剑宗自避于洞天,便少知外界之事,而李长庚乃是北斗星宫弟子,如今公孙佑又已经拜入星宫门下,乃是星宫下一任掌教,其与大逍遥道脉渊源极深,或许对今后之事多有了解。
思及此处,他微微颔首,言道,“若能同行,喜不自胜。”
二人驾驭遁光虽是不及他剑光迅快,不过一路行去对许多事情倒是有了了解,李幼实也觉收获颇多。未有一日,即见归真观临时山门所在,见得一驾飞舟,不多时乃是向凭澜、卫莲夫妇几人踏云而来,其等见礼过后,言及前往太宙宫之事,便欣然同往。
因天柱断裂,灵机暴涨,然而这只是假象,天外浩劫一至,灵机逐渐下沉隐匿,对于炼气士而言这等情形实在危险。
向凭澜立在飞舟上,望向沉沉浮浮的天云,不远之处就有翻腾海浪,他难得的收起不羁之色,叹
第一零三二章 太宙释道机 为求攀法峰
诸人见得云沐阳分身亲自来迎,皆是远远施了一礼,而后一番见礼过后随其同往太宙宫正殿。此处大殿背映五色玄虹,有金庭玉柱,紫气盘旋若游龙惊凤。虽称大殿,可是却恍若置身极天,高远辽阔,能观诸方之景、万象之变。
云沐阳道,“请诸位真人入座。”他语声方落,诸人所在之处皆是生出一朵莲云。诸人皆是谢过,趺坐下来。
向凭澜在云上歪坐着,嘻嘻笑道,“道君当是早已知晓我等今日要来,早知如此我便在山门中等道君相邀。”他说此话毫无恶意,纯粹出自本心。
“向真人所言不错。”云沐阳也是笑着回应,道,“少时,蓬莱神道、天仙道、丹鼎道脉、至羽剑派、碧落剑派、洞眞派等诸派掌教、真人皆会前来。我大约猜测了诸位道友前来之意,待得其余各派道友同至,再来商议,诸位真人以为如何”
“诸派共议,兹事体大,自当如此。”李幼实乃是诸元婴真人之中道行最高,又是剑宗现任掌教,其人出言,其余修士皆是称是。
云沐阳微微含笑,起得法力就有灵药宝丹、仙果珍酿出现在诸位真人面前。诸人看这灵药宝丹华光内敛、精气蕴藏,仙果珍酿自有宝华,就知不是凡品。拿起品评,微微惊讶,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未有多时,一声清响,似有洪钟敲动,而后神光迸发,却是蓬莱神道商素、卫九重二人联袂而来。其等与诸人见礼之后自也是寻一处端坐下来。又过不久,便是至羽剑派晏定衡、管铭雁二人,碧落剑派掌教艾龙涛,洞眞派时凤玮,天仙道舒广尘,丹鼎道脉乐长生,太行宗伍延思,以及各派掌教,此时不论修为如何只要是道脉所传,皆可位列其中。
云沐阳环顾座上诸人,而后正色道,“诸位道友,如今虽已是镇压了妖邪,可是劫数仍未消除,我知今日许多同道来此必然多有疑问,贫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才说完,太行门伍延思看了看诸人,便施了一礼道,“乾元道君与诸位高真为天下各大道门以身犯险,历经万难消得灾劫,我等深感敬佩。只如今劫数放去又生大劫,理应诸派同气连枝,采摄灵机,共定天下。然而今日局面却非如此,敢问道君该如何统筹”
他问这话也是许多修士想要问的,虽然冥冥之中已是猜出了大概,但是还是希望可以得到答复。如今各派力量不一,有大有小,小宗小派在采摄灵机之上尤为吃亏,若是按照三百年后灵机衰竭的话那么此中许多小门小派都撑不到三百年后便要先行灭亡。而太行门如今不过数人,道脉洞天又多有损毁,能够撑到今日也是靠了运气。
云沐阳认真看向他,言道,“伍掌门许是不知,劫数绵延无穷,今日劫数早有定数。若统筹诸派必生弊端,为长远之计须得各派自行联合行事。再者如今天下可
谓三分,除我等之外尚还有昆仑道宫、妖邪所化分身遗毒,今我正身仍在镇压妖邪,不能分神他顾,许多事情便要诸派抓拿主意了。”
伍延思听得此言却是微微皱眉,这却是放任诸派自行解决,大逍遥道宫不会牵头行事。他认真想来也是明白其中关窍的,如若各大小宗小派不能证明自身能力价值,那么在这大劫之中必然就是要化为齑粉,成为他人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此时其余之人也是颇有感触,天地灵机将要衰竭,各大门派皆是在不断争夺采摄灵机,僧多粥少,迟早会有一场大战争,那时才是真正的炼气士杀劫,现在只是小打小闹,还远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此事只可疏不可堵,越是想要聚合起来,最终必定伤人伤己。
伍延思再是认真一想,就问道,“敢问道君,前路何在”
云沐阳认真看向诸人,和声道,“昔时我曾言若要脱得劫数,重整天序,万物归元,天地并复,必定要行三事,一则诛妖邪,二则开天门,三则补天道。如今妖邪已被镇压,而此界天门因天外浩劫之故也已逐渐打开,如今还剩天道未全,若能补全天道,那么灵机可复,劫难必消”
碧落剑派艾龙涛略一思索,道,“敢问道君,补全天道是否就是重立人道秩序”
云沐阳笑着摇头,言道,“天地人三才并立,人道只是其中关键,贫道嘱咐诸位襄助人道重建,便是我等大道皆在其中。”
至羽剑派管铭雁脱口道,“道君之意也是从此入手,证得道果”
“正是。”云沐阳神情微微凝重,点头道,“补全天道之事虽是我之推衍,但必定要从此入手。此事或可再兴此界灵机,再全诸位同道向道之心。”
说到此处,他起手一指,远在天外之处,诸位真人皆是看去,就见一地气机氤氲、紫气含吐,感应之下,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物牵引,诸人不由心中一惊。
第一零三三章 求道路漫漫 此心尤不改
诸人看向伍延思,其人虽是言及不会站在任何一方,但是值此天下共劫,焉能置身事外便是你不愿入劫,劫数也会自家寻上门来。诸人也知,伍延思必定也是明白其中关键,可是其为何这般选择却是无从得知。
伍延思再是朝诸人一礼,而后起了一道罡风便是出了太宙宫。只是方是出得宫门,他便觉心头一空,似乎有一物落下了,不觉心间怅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虹光万丈的宫宇,再是驾一道五色虹光而去。
座上诸人此时皆是明白今后之路,当下各自请益,印证交流,一日之后诸人方是散去。唯有蓬莱道宫商素与卫九重二人仍在太宙宫中。
卫九重看向座上云沐阳,笑道,“乾元道君,自我道宫天师去时便有交代,遇事不决只需听从道君谕令,无需他顾。”
云沐阳凝视二人,道,“范天师为天地有灵众生转生而去,贫道深感其德,万望我等勠力同心,同寻大道。”
“道君有悲天悯人之情怀,若无乾元道君统御共抗妖邪,今日恐怕我等也不能在此谈道说法。”商素柔柔一声长叹,道,“道君虽非我蓬莱高士,然秉天道之志、承蓬莱之事,我蓬莱道宫必定举派勠力相助。”
云沐阳一礼谢过,而后道,“虽说大劫已至,然而贫道于镇压妖邪之时不得不动用了天机,以至于我等处处落于人后,但也不是不可补救,我意请得儒门、蓬莱高士前往凡俗人间相助人道。”
卫九重稍稍一想,也道,“那妖邪正身虽已被镇压,可是还有分身在外,仍是荼毒凡俗,若要立人道根基,必除此辈。”说着少少一顿,继而认真问道,“我听道君之意,乃是其中还有关窍”
云沐阳点首道,“我正身推衍之下,炼气士不可涉入过甚,否则扰乱天机。然儒门、蓬莱道宫却是不同,反而大有益处。其后我也是有意请各派道友早做收敛,免得深陷劫数之中。”
商素眉宇之间微微舒展,儒门、蓬莱道宫所修道法与仙道所求其实大相径庭,她再一思索,抬起美目柔声言道,“此是正理,我感应神道之时却觉仙道气数有所影响,只是如今因果纠缠,想要抽身而去却要斩得因果。”
这是卫九重也是不住点首,赞同道,“儒门与我蓬莱皆可遣得门下弟子前去相助,匡扶人道,不过我蓬莱道宫又与儒门不同,如要入世相助人道恐怕还需道君助力。”
云沐阳道,“既然二位道友相助,那其余之事交予贫道即可,只需二位道友书得名姓与我。”
二人皆道,“但凭乾元道君安排。”
云沐阳笑了一笑,又道,“其中有一位文允章文道友,此人乃是儒道大家,后来入神道,此人若能相助又添胜算。”
卫九重双目大亮,大声笑道,“我原本有意请得这位文昌令君入世,不想却与乾元道君想到一处。”他说着微微一顿
,道,“文昌令君入我蓬莱,却日日思念凡间疾苦,意欲光大凡间儒门,重开儒道,教化众生,此次我亲去与其细说,其人必无不允之理。”
文允章昔年乃是得了云沐阳指点,其人也是早有此愿,其人又是知己多谋、任侠豪爽,若能入世匡扶人主当能成大事。
“却是不知道君意欲何为”商素略略一想,即是言道,“我蓬莱神道若是不曾修得金身恐是难以显法人前。”
“此事我与二位细说,若要成得此事那便需舍去神道之法,再入轮回,托生凡间。”云沐阳郑重说道,“只要诸位神灵愿意,我便可作法,届时天机缘法所致,当是能够再开新天。”
商素二人微微皱眉,若是如此其实难以保得神性,未必能够再行此事,但是云沐阳既然这般肯定那应当还有其他法门,自身只要号召神灵转生入世,那么便可牵动缘法。
而后卫九重则道,“不管如何,此事我必定会办成。”说来最终得益的还是蓬莱和儒门。
三人再是商议数个时辰,商素与卫九重方是离开太宙宫回得蓬莱道宫。
此时云沐阳正身所在,见他趺坐云台背后放出万丈五色虹华,而后他目光轻轻一震,睁开双目,便见遥远之处一道灰色烟气冲破云天犹如霹雳而来。
不多时这一道烟气落在云台之前,化作一个身穿灰袍面容晦暗的年轻道人来,他稽首一礼,道,“勾定字见过乾元道君。”
云沐阳起身一礼,道,“道友多礼,今日再见道友风采依旧。”
勾定字皱了皱眉头,言道,“乾元道君将我拘来,应当不是叙旧吧,还请道君直言。”勾魂定魄命心书此来并不是自己主动来,而是受得云沐阳法力锁拘,不得不来此。他看向云沐阳只觉其人与寻常元神修士大不相同,眼前之人气机浩大无边,玄妙无穷,再要细看就觉神魂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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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四章 窥道补有缺 天罚已降身
离那大劫过去已将近十年,道门各大道脉皆是派遣门下弟子协助人道立国。原本各派洞天之中就立有凡俗国度,此番动作不曾有几分辛苦,十年之间诸国林立,已是呈现一派森森气象。不过各派协助立国之时还是遵循原来,并不过多干涉,唯有妖邪入侵之时炼气士才会出现斩妖除魔。
而如今各大城国之中皆有神道神灵坐镇,寻常之下炼气士也不会在凡俗之中显示神通法术。甚至不少妖魔邪物也是神灵出手诛灭。
鲁国和成郡房县地处三州最北之地,今正是八月飞雪、寒风凛冽之时。城西一处郊外,这处地界乃是房县县城中最为贫困之地,只有破旧茅屋木屋,当下正值酉时,城西已是一片寂静,唯有呼啸寒风刮来纷纷乱雪,此地与城东、城中一比更显寥落。
忽而一声女子痛声哭喊打破此地寂静,而后听得几个孩童呱呱大哭,又惊起四周犬吠,少顷见一处茅屋亮起一片火光,而后一道黑烟飘起。
茅屋里一个面色凄苦的中年农妇躺在床上不断翻滚哭喊,看她腹部隆起,但是却极不规则。
“当家的,奴要生了,要生了,快快烧一锅热水。”这农妇在破旧木床上挣扎,将木床压得吱吱作响。而后她强忍着疼痛,再是喊道,“望娣,你快去隔壁请了刘婆婆来。”
她声音都已沙哑,眼角滴滴浑浊泪水挂下,她死命抓住床上的破棉被,几乎要将一口烂牙咬碎。
“你个好死不死的婆娘,啥时候不生,这时候我哪给你去找人。”一个浑身乱糟糟脏兮兮的中年男子翻起身来禁不住破口大骂,“你个赔钱的臭货,一个接一个生得都是没卵子的狗东西,现在还要再作妖,老子明天就把你卖了。”
此人名作温混子,生性好吃懒做,又爱赌博嫖娼,便是原在洞天凡俗国度之中与他邻近之人也是瞧他不起。只是此人家中有些余德,父祖辈传了五六亩地下来,又替他娶了媳妇,否则他早已是饿死了。
他这般骂骂咧咧,那床上的夫人哭着求他道,“当家的,这一回一定是个儿子,求你好歹去烧了水来,奴奴痛死了。”其实这已经是她第十次生产,之前都也顺产,只是这一胎很是凶险,来得毫无征兆。
“去你他娘的,要是再生个没卵子的,老子就把她往那尿桶里溺死。”温混子啐了一口,搓了搓冻得发紫的手,把身上破絮一般的棉衣紧了紧,大声嚷嚷便要去烧水。
这时见着床头角落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就不打一处来,“狗东西,还不快去叫人,老子迟早把你也卖了。”
这少女乃是这温混子排第四的女儿,虽已经十岁,可是看着六七岁一般,平日又无吃食,看去好似皮包着骨。温混子其他八个女儿不是被他卖了换钱便是生出来没几日就死了,只剩这一个,也是因着西城算命的瞎子批命,此女未来颇有富贵,这才将她留了下来。
望娣咬着牙,鼻涕流了下来,看她脸
上满是冻裂的伤口,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穿着烂布包着的草鞋,披了一件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麻布气喘吁吁跑了出去。
温混子越看越气,床上的妇人哭得他脑仁发疼,上去踹了一脚,骂道,“再吵着我,就将你赶出去。”
妇人痛得冷汗直流,原本就是饿得不行,没有几分力气,被他踹了一脚更是疼痛难忍,只是她十分清楚这男人脾性,当下不管再痛都是强忍着,只以便祈求满天神佛多多保佑她。
温混子颇觉满意,耳边清净不少,找了一口烂瓦锅外头铲了几铲子雪,花了几分力气才是点燃了火,那边妇人几度忍受不住,哼哼几声,又是惹来他一顿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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