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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奇英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岳盈
或许是一场魂萦的旧梦,一段铭心刻骨的旧情。
黄帝交织着悲欢的眸光,在初月脸上寻找着另一张相似的容颜,久久之后,他喟叹一声,眼角闪漾泪光,扯动着颤抖的唇,唤她:“孩子,过来让我仔细看一看你。”
那声音是那么温柔、充满渴望,教人不忍拂逆。
初月心情激动地走向他,视线一片模糊。
“孩子……”黄帝朝她伸展双臂,初月呜咽一声,投入他怀中。
黄帝慈爱地抚着她的发,修长的手指摸索着她的轮廓,眼光充满爱怜。
“原来,你继任了族长之位……”他的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悲凉和欷吁,原先还抱持着一线希望,也许心里那段始终挥之不去的旧爱,有重新再续的可能,见到初月后,才全然绝望。
失去的,还能再追回来吗?梦还是梦,记忆只能留在过去的时空,再强烈的爱恋,还是抵不过时空相隔。
命运用了最残忍的方式,让他明白人世的无常。就算贵为天下共主又如何?还是抵不过命运无情的安排,无法和心爱的人共度白首。
他搂住怀中初次见面的女儿,心一阵阵抽紧,模糊的眼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看到了遥远的往昔。
今日雄才大略的君主,也曾是温柔深情的爱人。那段年少时的爱恋啊,火般的爱欲,甜蜜的欢情,深深烙印在心坎,随着每次呼吸、心跳而活跃起来。
不必刻意记忆,乍见到初月的母亲似水,他便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她就像初月一般美丽。
黄帝收回眸光,淡淡悲伤缭绕心底,往昔的恩爱,成了今日的最恸。此刻他才知道,他终究放不下对似水的感情。
然而,追悔已无益。
当年不管他如何抉择,还是会后悔的。
他,注定当个负心人。
“您就像母亲形容的那样……”初月敬慕地在父亲怀里低语,掩不住心里的兴奋。“她说,您是世上最温柔的人了。您高贵又亲切,见到您的人,没有不喜欢上您的。”
“你母亲这么说?”能被似水这样怀念,黄帝感觉到满足。
“嗯。”初月从他怀里抬起头,眼里泪光闪烁,粉红色的樱唇绽出艳如春花的灿烂笑容。“母亲常搂着我诉说您的事。所以虽是初次见到您,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因为您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
黄帝无法阻止胸臆间直漫上来的酸楚,眼角泛着泪光。凝视着女儿和往昔情人相似的容颜,激动的情潮汹涌,哽咽地无法言语。
“母亲到临终前都还惦记着您。芔舅舅要我告诉您,母亲是握着当年临别时,您赠送的断发含笑而亡的。”
黄帝的心房再度抽紧,初月的话字字揪心。他宁愿似水把他忘了,也不要她时时念着他。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怨他、恨他吗?
他不敢问,害怕答案会严重打击他。所以,他选择了伤害性较小的问题,谨慎地看进那双和他神似的美丽眼瞳,问道:“初月,你会不会怪我?”
“不……”她轻摇着头,眼光真挚。“母亲也没怪过您。她说,您有您的责任,就像她有她必须负起的职责一样。这是你们的命运。”
是啊,命运。
黄帝苦笑。
这是他当年没有执意留下似水的原因。他必须尊重她的决定,就像她尊重他一样。
可是,命运是多么残酷啊,无情地残害软弱的人们。他们就像蛛网上的小虫,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过被吞噬的命运。
“父亲……”初月怯怯地喊了声,黄帝的心情因这句甜蜜的呼唤而放松,紧蹙的俊眉舒展开来。
他慈爱地看着女儿,微微一笑。
“孩子,你母亲把你教养得很好,我以你为荣。”
初月没意料到他会这么说,心里一阵欢喜,孩子气地笑了。
黄帝对女儿宠溺地一笑,牵着她的手,到一旁坐下。
“路上辛苦吗?”
“还好。”初月倚着父亲微笑道。
“风后已先遣人把风云陪着你去救芔的事告诉我了。孩子,你真是勇敢。”他赞叹道。
父亲的称赞令初月雀跃不已,脸上闪着兴奋的红晕。
“这是我的职责。倒是风云,不怕危险地陪着我……”
初月提到风云时,眼中异样的光彩,及害羞的语气,没一样逃过黄帝的观察。
对于风云,他亦是十分喜爱,并不排斥他再度成为他的女婿。如果风云能替他妥善照料初月,多少能弥补他对初月的亏欠。
他看好这桩婚事。风云不像他当年有那么多顾忌。他并非风族的继承人,妻子又已去世,大可以抛开一切,跟初月回到凤族。
再说,凤族在他的保护下,不必再过封闭生活,所有的生活习惯,在未来都会有所改变,不会委屈风云。
“风云是个优秀的孩子。”黄帝进一步刺探初月心意,只要她表示对风云有好感,他会立即着手安排婚事。
“嗯。”她甜甜地一笑,双颊红似朝霞。
“你喜欢他?”
父亲温和的询问,令初月情不自禁地吐露出对风云的情意。
“一路上我们同甘共苦,我渐渐体会到当年母亲喜欢上父亲的心情……”
“孩子……”黄帝慈爱地握住她的手。“风云是个好对象,你不会后悔的。”
“嗯。”初月很高兴父亲认同风云,但仍掩不住心里的羞涩,埋在父亲怀里撒娇。过了一会儿,她才略显忧虑地道:“我见过蚩尤。这个人不好应付。”
“我知道。”黄帝的神情转为严肃。“跟九黎族的几次战事都进行得不顺利,不过最近有所转变。之前蚩尤利用连年霪雨不断,放火烧林,再命令手下穿那身奇怪的战甲,趁着呛人的烟雾出现时,制造妖魔影像吓人,取得优势。我方最近已勘破他的诡计,加上天气转为干燥、酷热,蚩尤的那套办法派不上用场,上次的攻击行动,我方有极大的斩获。”
“这么说,再过不久,天下又可以太平了?”初月希望地道。
“但愿如此。”黄帝眼中有着同样的渴望。“百姓受苦太久了,他们渴望和平的到来。战场上的战士都想要回家,我希望能一举打垮九黎,尽快把这场战争结束。”
“嗯。若有需要凤族效力的地方,初月愿意尽一切力量帮忙。”
“好孩子。”黄帝的眼光流露出欣喜。
“对了,有件事想请父亲帮忙。”
“什么事?”
“我的侍卫队长舞阳,在风云俘虏我时与我失散。风云说,她跟着力飙回来了。”
“风云不是去找力飙了吗?”
“可是我……”初月心里浮现不安。照理说,她该信任风云的,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层忧虑。
“别担心。”黄帝拍抚着女儿的手安慰。“你要信任风云。若是他要不回舞阳,我再出面吧。”
“谢谢父亲。”初月如释重负。
“说什么谢?”黄帝感叹地道。“未能尽父亲之责,看着你长大成人,一直是我的遗憾。能为你做任何事,都能令我感到快乐。”
“父亲……”初月感动地拥住他。
“乖孩子。”黄帝搂了女儿良久后,又道:“明晚我召见了几个主要部落的族长,到时候将你介绍给大家。”
“嗯。”
“现在去我为你准备的营帐歇息吧,你也累了。”黄帝爱怜地牵着初月到她的营帐,小兔和凤族的其他侍从已在那里等待她。
见她们都安顿好,黄帝才放心离去。
初月等到黄昏时,风云才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人一见到初月,立即冲入她怀里,泪花乱转,哭得像个孩子。
“舞阳……”初月又惊又喜,被舞阳哭得手足无措。
舞阳向来坚强,以前别说掉滴泪了,连沮丧的表情都没有,怎会哭成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舞阳,你别净是哭,我都被你哭得心慌意乱了。”她不断拍抚着她的肩安慰。
“我……”舞阳吸了吸鼻子,勉强压抑住满腔的委屈,试着扯出个笑容,但不太成功。她扁了扁嘴道:“我见到你太高兴了嘛!”说完,又浙沥哗啦地哭了起来。
初月从小跟舞阳一块儿长大,怎会不知道她的个性。
舞阳变成这样,一定有蹊跷。
她狐疑地瞄起眼,看向风云。
风云心里正感到懊恼,初月的眼光令他更加心虚。他摸了摸鼻子,俊眉微蹙,表情为难。因为不晓得该从何说起,更不晓得说了之后的结果,他只好转开脸,躲避她。
“只是因为这样吗?舞阳。”初月困惑地瞪了风云一眼,见从他那里得不到答案,干脆直接问舞阳。“还是你真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吧,舞阳。咱们是好姊妹,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就算我无法替你讨回公道,还有别人可以帮我们呢。我跟你说,我父亲是黄帝,他会为我们做主。”
舞阳听到这里,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遇到至亲的人时,再也控制不了,如山洪爆发般宣泄而出。
初月搂住她坐下,让她哭个尽兴。再看向门口时,发现风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她蹙了蹙眉,心情被舞阳的泪和风云的离去,搅得一团混乱。





凤族奇英 第十章
最糟的事终于发生了。
风云好说歹说,仍说服不了怒气腾腾、一迳逼他交出舞阳的力飙冷静下来,只好领着他来到初月的营帐,让事实说明一切,没想到反而让自己陷入苦境。
昔日柔情蜜意的爱人铁青着脸对他,显然舞阳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她了。
“初月,你听我说……”风云急着想解释,不愿领受她眼中的寒意。这件事明明跟他无关嘛!
“你骗我!”曾经满载绵绵情意的眼眸,如今却盛满怨恨和心痛。“你说舞阳不会有事的,你说力飙会照顾她的,结果呢?伤害舞阳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力飙!”
“初月,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风云试着安抚初月夹杂着自责的愤怒,其实若不是舞阳自己跑掉,情况不会这么糟。但他若敢这么说,只会让初月更生气。
“你一句不知道就算了?你晓不晓得舞阳受到多大的委屈!”她在他面前挥舞着拳头,发泄心里难以言喻的愤怒。
“我知道……”他忍气吞声着,明白初月正在气头上,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会想办法……”
“风云,别跟她废话。舞阳在哪里?”
力飙的大嗓门一响起,风云就知道事情要糟了。果然见到初月俏脸绷紧,神色强硬起来,原先还只是烧着小火焰的双瞳,如今却燃起森林大火了。
深澈、寒冷的双瞳带着戒备和刺探看向力飙,力飙还不知大难临头,不知死活地威胁道:“快把舞阳交出来!”
“力飙,你住嘴!”风云恨不得拿针缝住他那张臭嘴,“你闹得还不够吗?”
“我只是要回舞阳而已,你们快把她交出来!”他哑着声音嘶喊,一双眼布满血丝,笼罩着一层薄雾,嘴角抿得紧紧,表情乖戾。“你们把舞阳还给我!”
如果风云和初月不是那么生气的话,定然会被他这副可怜又可恶的模样逗笑;
可惜,他们都太沉浸在自己的怒气中。
风云气的是,都到这种时候了,力飙还像个孩子般只会撒泼;初月则恼恨力飙不但没一丝懊悔,还敢跑到她面前撒野,跟她要舞阳!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可是堂堂的凤族族长,若连属下都不能保护周全,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眸光转冰,她直勾勾地瞪进力飙眼中。
“你凭什么跟我要舞阳?”如冰寒脆的声响,冷幽幽地自初月优美的樱层中逸出。力飙像是第一次意识到有初月这个人似的,莫名惊奇地瞪视她,仿佛讶异眼前娇美如花的女子,居然这么大胆地跟他说话。
“风云说舞阳在这里……”他不耐烦地回答,眼光转为狐疑。风云会不会在骗他?说不定舞阳根本不在这里。他蹙起浓眉,语气和缓了些。“这里是不是凤族族长的营帐?”
初月冷冷扯开嘴角,对这人的无知感到好笑。
“凤族族长本人在此。”她好心地告诉他。
“你是凤族族长?”力飙的嗓音转为尖锐,充满无法置信。“可是……你是女人啊!”他结结巴巴地道,显然受到了惊吓。
“是谁告诉你凤族族长是男的?”她唇角微扬,满是嘲弄。
“明明就是男的嘛,什么时候变成女的了?”力飙一头雾水地抓着头,喃喃叼念。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干脆转向风云求证。“凤族族长真是女的吗?”
风云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他。“你自己不会看哪!人家哪点像男的了?”
“可是……”力飙仍想不明白。那次攻击时,明明是男人打扮嘛,怎会变成……他有些懊恼,其实那时他并没有看清楚凤族族长的相貌,肯定是他误会了。
该死的!舞阳为什么不告诉他?害他白生了这么多气。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自己找上门,这个帐我们就当场算。你对舞阳的所作所为,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才不管她放不放过呢!力飙气呼呼地瞪她,不甘示弱地道:“我不管你是男是女,反正把舞阳交出来就是了!”
“在你做了这么多伤害舞阳的事后,你还想我把舞阳交给你?”初月不怒反笑。
“你以为我们凤族这么好欺负?”
她话声刚落,锵锒之声便不绝于耳,营帐里的凤族女卫士人人举起武器戒备,小兔更是眼光凶狠地瞪着力飙。
“只要族长一声令下,我们立刻把这家伙大卸八块!”
力飙真是傻了眼,原来舞阳的剽悍其来有自,她们这群女族人全这样,凤族男人怎么受得了?!
“大家有话好说。”风云打着圆场,真要干起来,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风云,人家都拿武器对着我们了,你还跟她们好说什么?”力飙气得哇啦哇啦大叫。
“你给我住嘴!”风云再也受不了他,“力飙,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不晓得你惹到了什么人!我跟你好说歹说,你还是不听劝。凤族族长是黄帝的贵宾,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力飙没想到会被好友这样指责,眼里聚满懊恼,一颗心更慌的像什么似的。风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绝不能失去舞阳的。
“不然你把你的行为解释成什么?”风云不客气地道。“舞阳是凤族人,回到族人身边是理所当然。刚才初月就问你,凭什么跟她要回舞阳,你自己说吧,你有什么立场跟她要舞阳?”
力飙恼羞成怒。他是没立场——不,绝对有立场的。反正不管怎样,舞阳都是他的。
“我……舞阳是我的,你们叫她出来,让她自己说!”
力飙的冥顽不灵十足惹人光火,初月决定不再容忍他。“力飙,我不管你父亲是谁,你惹到凤族人,又在这里撒野,我就跟你没完!你若不想我一剑砍了你最好快滚,否则怪不得我不留情面!”
“谁要你留情面了?不把舞阳还我,我……”
初月柳眉一竖,取出腰上的弓,手指拿了颗弹丸按在弦上,正对着力飙。
“你最好别惹火我。”她的声音冰冰冷冷的,只有那对美眸出奇地明亮。“否则……”
力飙才不怕她的威胁呢,他就不相信被颗弹丸打到会怎样。正想冲动行事时,一声娇斥响起,他浑身一震,虎眸里的悍勇全软化成如泣如诉的柔情,怔怔地瞧着从帘帐后走出的人儿。
“你走!”舞阳咬着粉唇,带泪的眼避开他的凝视。
“舞阳……”
“你走!”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么决绝的言语。“我被你欺负成这样还不够吗?你到底想怎样?”她气得跺脚。
“你是我的!别想我放手!”力飙被她的态度气坏了,大步冲向舞阳,想强行掳走她。
初月手中的弹丸在这时候射出,击中他右肩。他吃痛地弯下身,风云乘机在他脑后一敲,力飙应声而倒。
风云将好友搀在肩上,抱歉地对初月道:“我先送力飙回去,有话我们待会儿再说。”
初月搂着泪流满面的舞阳安慰,不发一语地撇过头不理他。风云暗叹了声,看来,得等她气消后再说了。
美丽的夜晚,就这样被力飙破坏了。他的苦又有谁知道?
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松木燃烧的脂香、烤肉的馥郁香气传遍四野。围着火堆跳舞的男女,节奏分明的鼓声、铃声,热热闹闹地充盈着每个人的耳目。
初月坐在父亲——天下的共主黄帝身边,唇边的笑容几乎要僵硬了,仍得勉强自己对着络绎不绝前来向黄帝敬酒、祝贺的各族族长及重要臣属微笑。任他们对她如花艳容投以赞赏、爱慕的眼光,她心里的苦涩却渐渐扩大,几乎要掩住一双璀璨似夜星、沉静若秋河的水眸了。
好不容易上来敬酒的人少了些,初月缓了口气,贝齿轻咬着粉唇,蛾眉微蹙,眼光愤恨、懊恼地射向不远处被几名美丽少女围着的风云。
可恶!
她银牙暗咬,心里又气又恨;若不是脑中环存有一点清明理智,她就要冲上前掴去他脸上的笑容了!
这家伙不是答应她不对其他女人笑吗?
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向来冷静的思绪快被嫉妒的情绪淹没了。如果她不是那样生气的话,该记得她仅要求风云不能对九黎族的女人笑,可没要求他不对天下所有的女人笑哦。
可是她实在太生气了,尤其是昨晚风云居然没来找她!倒不是她气消了,打算和他重归于好,而是他连试着求和都没有,令她感到愤恨不平。
她昨晚忙着安慰舞阳,一番长谈后,终于将舞阳的心情理了清楚。原本也是该困倦的,但想起风云带着力飙离开后,便无踪无影,她的心情便郁闷起来,一晚都睡不好。
还说待会儿要跟她谈,他的“待会儿”还真久,经过一天一夜仍没见到他上门。
现在可好了,被群美女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无比逍遥自在,完全忘了她!
呜……这个可恶又可恨的男人,比起昨天大闹一场的力飙还要教人生气。至少力飙心里总惦着舞阳,口口声声说舞阳是他的;哪像风云,恩爱一场后,便将她抛在脑后,一夜一天都不理不睬。
可恶!
掌心一阵刺痛,是指甲戳进手掌引起的,但比起心头的莫名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初月委屈地忍着眼眶的刺辣感觉,不允许心里的哀怨化为泪水肆流。可是……梗在鼻咽间的酸涩,怕只要略略用力呼吸,便会发出呜咽的声音,到时候父亲要是问起怎么办?她不禁感到呼吸困难,身心都陷入极难受的处境中。
坐在初月身边的黄帝早已观察到女儿的异样,将眼光投向不远处的风云。
虽然风云仍跟平常看起来没两样,黄帝还是发现他惯常笑容里的心不在焉,以及屡屡投向初月的窥伺眼神。想必是两个小辈吵了嘴吧。
黄帝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风云为何老是看他这方向了,他大概是想找机会跟初月解释误会吧。
心疼女儿的不开心,更担心她会失态当场哭了起来,黄帝干脆柔声对初月道:“初月,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水气蒸腾的眼眸很努力地睁着,怕只要轻眨一下,泪水便会不听话地往外溢出。是啊,她是不舒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有一处地方不难受。
“我……”她控制着粉白唇瓣上的抽搐,吞下喉头的哽咽,随意编出了个理由,困难地道:“我头有些疼。”
“那你先去休息好了。”他慈爱地拍拍她,初月遂乘机告退。
跟她一起赴宴的舞阳和小兔,忙跟着她离开。
三人心情低落地朝所住的营帐走去,沿途上都没开口说上一句话。大伙儿都去参加前头的宴会,经过的每处营帐几乎都是空无一人,使得四周更显沉寂。
唉。三副娇弱的肩可怜地垮下,像是承载了许多忧愁。小兔看着两名同伴,大有兔死狐悲、自怨自艾的倾向。
本来,她是不用像两位表姊妹那样可怜兮兮的,谁教昨夜风强在她心情不好时来找她,她只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摸摸鼻子走人,刚才庆祝会上也没见着他人。
唉,男人居然这么不经骂?!
想当初两人一起出生入死,他对她百依百顺,那夜让他遂了心意,他就变得对她这么不耐烦,连说几句都不行。唉,还是凤族的男人好,听几位早为人母的朋友说,凤族的祭司温柔体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们寂寞的芳心,哪像外头的男人这么粗野!
算了,风强那家伙敢跟她使性子,等回到凤族后,她一定要忘了他。反正族里不乏温柔的祭司可安慰她,何必想着风强呢?
她虽是这么想,心里却奇异地难受起来,走在最后头的她,脚步变得有些迟滞,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目不复平常灵敏,连有人欺近她身边都没察觉。直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拦腰抱起,小嘴同时被只巨擘掩住,小兔才猛然回神,奋力扭身间,慌张的眼睛对上风强含笑的俊脸,一切的挣扎才和缓下来,任由他抱着离开。
只是她心里难免有些对不住前头走着的表姊妹,待会儿发现她不见了,她们可别太着急才好。
小兔不晓得的是不只她要失踪,走在她前头的舞阳,在她被风强带离开之后没多久,也遭到同样的命运,就只剩初月还闷闷地低着头走路,想着心事。
唉。初月再度叹气。沿路上她便听到叹息声不绝于耳,好像每隔一阵子,不是她叹气,便是后头两人叹气,再来就是三人一起叹气。奇怪的是,这会儿倒没有任何叹息声应和她,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转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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