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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请进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卫小游
佟夏森吃力地喘着气。没反驳大熊男人的话,只接过他倒来的水,手指为了捉紧杯子,手背青筋都浮了出来。
喝下几口水后,喉咙感觉没那么痛了。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吃下大熊男人带来的食物——还冒着热烟的关东煮和卤味、汤包、锅贴和酸辣汤。
「慢点、吃慢点。」大熊男人面带焦虑地说。「你到底饿了几天?」目光寻着屋里唯一的一具电话,然后,他咆哮出来:「原来是你电话没挂好,难怪我怎么打都打不通——吃慢点,吃不够我再出去买,你别噎死,很难看。」
又气又恼的情绪让他霍地站了起来,用力把电话筒确确实实地挂好,接着下意识地抓起头发,在屋里踱步。
他的头发会愈来愈少,他想。
他恨这间屋子。这里像监狱一样,佟夏森把自己关在他的监狱里,判决自己终生监禁。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他以为他终究会想通,时间会抚平一切,但是事实证明他没有,他非但没有想通,反而还愈来愈像个鬼,愈来愈接近地狱。
如果他本来还有三分了解他,现在他也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苍白的鬼了。
他知道他病了。
而且情况非常糟。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不喜欢电话。」
多含蓄的说法。他何只是「不喜欢」而已。他根本视电话机为一具会咬人的怪兽。他打赌他连打个电话,手都会像毒瘾发作一样抖个不停。
「那么你起码可以早一点写封电子邮件给我,我每天都会收信。」迁就佟夏森把自己关进这里的怪癖,他开始养成每天收信的习惯,生怕万一不小心lose他的求救讯号。
「太晚了,我没注意到屋里没有存粮。我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披萨店」彷佛这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那么一定是你没把地址讲清楚!」忍住脾气,又问:「那是几天前的事?」
「昨天,或前天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我看你是饿死过去了。」
「现在我又活过来了」
「如果我没有想到要过来这里,你是不是就打算给他死下去,一直到尸体发臭才让人报警处理?」
佟夏森眼神透出茫然。「很不讨喜的结局。」
「知道就好——」
「接受度高的人可能也不是很在意。」
呴!这么不想活啊。瞪大眼睛。忍住,要忍住脾气。「你要给我一把钥匙,不然你要常常找人来修理大门。」他已经可以预期未来要像今天这样破门而入的机会会愈来愈多。
佟夏森忍着胃痛喝了一口酸辣汤,皱起眉。「没有必要,我会修门。」
大熊男人讥诮地道:「看来这五年来,你无师自通学会了不少本事。」只要不必出门,他想他什么事情都会做。
佟夏森不置可否。「只需要一些工具,不是很困难。」
呴!大熊男人从鼻子喷出气来。「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想出门,你起码要留意屋子里的存粮,不能等到没了才想办法。」
「我只是不小心忘记——」
呴!「那么有一天你就会『不小心』死掉!」
「那种机率还满低的,只要你偶尔过来帮帮我——」
「我又不是你的保母!」呴,真会给他气死。「森仔,你应该走出门去,而不是一天到晚躲在这该死的屋子里」扫了一眼屋内的通讯配备。「只靠计算机网络跟外面的世界联系——你多久没晒过太阳了?嗯?」
「我你知道我不能,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面对那些陌生人。」想到一走出这扇门就会遇到很多人,不认识的、认得他的佟夏森心里忍不住一阵寒颤。「老张,除了你以外」
老张瞪着他视之如友、爱之如子的男人。恍如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他浑身哆嗦。「你,是什么时候病得这么重?」
「我没有病。」他否认。
「森仔,你需要医生——」
「我不需要!」他嘶声道:「我正常得很」
正常到连打个电话都会让恐惧淹没他?
佟夏森眼神慌乱地看着那扇无法锁紧的门,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从怀掉的门锁蔓延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脚。
「老、老张你、拜托你帮我弄一卡车食物过来,我、我现在要修理我的门。」
老张没有错看他眼底的慌乱。「森仔,让我带你去看医生。」
「你要让他们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
「才不,我只是想帮你——」
「那就别说了,没病的人一进去那种地方迟早也会被弄出病来。」
「森仔——」
「别说了、别说,」佟夏森闭上眼睛也关起耳朵。「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
老张果真不再吭声了。
他以一种悲痛又怜惜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失去阳光的男人,并且不忍心将现在的他跟五年前意气风发的他重叠在一块。
他心知肚明。
眼前这个男人正在以一种缓慢的方式在谋杀自己。
而他丝毫没有办法阻止他。
如果地狱是存在的,那么佟夏森已在那儿逗留了很久,远超过一般人的参观停留时间。
那是个冰冷,不适合居住的世界。





阳光请进 第二章
猫咪不见了
车子在发出隆隆怪声后,从引擎盖冒出一阵白烟,接着她就被困在渐渐闷热起来的车厢里。
车拋锚了。
车一熄火,冷气就跟着停止运作了,车厢里的温度愈来愈高,而这条人烟稀少的郊区道路看起来不像是经常有人经过的样子。
此时此刻,看来除了自救以外,没别的法子了。
她打开车门,跨出车外,却对着过热的引擎盖一筹莫展。
她得找人来帮忙。
印象中她刚刚好似经过一个小镇的地界,入镇道路上还高悬着一块大理石尖碑,写着小颌的表名。
咬了咬唇,她抓起随身的轻便行李,带走钱包、遮阳帽,锁上车门,将大件行李留在行李箱内,徒步往小镇的方向走。
约莫走了十五分钟后,她看见那块界碑了。
上面刻写着——
欢迎光临阳光小镇
看起来充满希望的样子,亚蓓祈祷她能在小镇里找到修车厂。
接着她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份地图,想确认自己现在的坐标,却失望地发现这恐怕又是一座小到没有被标记在地图上的「小镇」。
看来她是迷路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应该是中台湾。
认命的,她迈开稳健的步伐往「小镇」走去。
※※※※※
亚蓓是三月份出发,三个多月来,她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香港和北台湾。
香港是个蕞尔小岛,九七年回归后,说华语的人多了,但是当地人还是以粤语为主。加拿大有很多香港移民,亚蓓也曾经拜访了几趟唐人街。华人经营的饭馆里吆喝着的广东方言令亚蓓感觉有些熟悉。
三个月前,站在香港的街道上,她拼命地想要去捉住熟悉的感觉。
但是香港快速的现代化和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混淆了她对失落的那些记忆的捕捉。然而满街上黑发黑眼、同文同种的东方面孔却又让她觉得她已经找到家乡。
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让她既兴奋又迷惘。
她下榻在一间小旅馆里,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从近的地方开始找,远一些的地方就搭地铁和巴士。
她走遍了每一条街道,穿越过每一条小巷。
原先她还担心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但是当她找到威尔告诉她的那条暗街时,她就知道如果她找对了地方,她的直觉会告诉她。
二十三年前,她在这里走失。
二十三年后,她回到同一个地方,试着唤起过往记忆的同时,她感觉时光好似有一部份重叠在一处了。
有好几回,她看见那只白猫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但一眨眼,猫又不见了。
她站在那条人潮拥挤的街市里,挨家挨户去询问是否有人家在许多年前丢失了一个小女孩。
她敲门、按铃,每一张探出头的面孔都对她摇头。
她不气馁,遇到愿意交谈的人,她深切的表示感激。
离开一间有着朱红大门的楼房,除了年轻的门房外,没有人在,她打算晚一些时候再过来。接着就到香港当地的报社去。
刚到这里不久,她找了一家报社,在报上刊登寻人启事,希望能有人主动跟她联络。
她的寻人启事这样写——
寻找二十三年前在本市丢失女童的家庭,若有任何线索请与本报联络。
由于亚蓓在香港没有联络地址,对亚蓓的寻人故事很感兴趣的总编辑主动表示可以帮忙,所以报社就成了临时的联络处。
当然亚蓓会问:「这样对贵社有什么好处?」她不会天真到以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免费的协助。
只见两鬓已经斑白的总编辑世故地笑道:
「信息社会,媒体的力量是可怕的,如果透过本报的协助可以顺利找到妳的家人,希望能借用妳的真人真事改编成故事,一定大发利市。香港人已经冷漠过了头,偶尔来点温馨小故事会感动不少人。」
「但是我不确定我能找到什么?」
亲生父母、兄弟姊妹或任何亲戚?亚蓓根本不知道她能够找到什么。说不定最后她会发现根本什么也没有。
她可能是孤儿。那么故事的结局就不精采了,报社将会失望。
总编辑说:「寻找的过程已经可以吸引读者关注。」
所以这是利益输送,他们各取所需,亚蓓同意了。
报社就开始提供版面陆续报导亚蓓的寻人故事。
二十三年前,一个小女孩在香港走失。她的养父母将她带回加拿大抚养,如今小女孩长大,想要寻找回家的路,请帮帮她。
的确,媒体的影响力是很广泛的。
系列报导再加上连续刊登的寻人启事,两个星期下来,报社已经接获了不少电话和信件。但大部分都是来鼓励和打气的,也有一些是恶作剧性质的假消息,没有实质的线索出现。
亚蓓不是没有一丁点失望,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
她照样每天大街小巷的去寻找。
渐渐的,有人认出她,说:「妳是报纸上要回家的那个女孩。」
但没有人告诉她说:「我想我对那件走失的事有一点印象。」
亚蓓希望会有认识她的人出来认她,告诉她说:「妳是我女儿。」或是「我可能有线索。」
她每天固定到报社去等消息。
总编辑派了小刘协助她。
小刘是报社记者,他们一起过滤可能的信件和电话。
已经两周了,信件还是很多。
小刘捧了一箱信搁在桌上。「这个城市的居民不是工作狂就是无聊狂,自从本市失业率大幅提升后,我打赌里头一定有几封是情书。」
「只要不是炭疽粉末都情有可原。」亚蓓笑着逐一拆阅那些信。
小刘一张脸顿时惨白。「哎哟,我怎么没想到,妳先别碰那些信,我去找两副手套来。」说着,果真就去找来了两副手套,强迫亚蓓戴上。
小刘原来是跑娱乐新闻的,亚蓓问他:「被派来替我做这些事,会不会太委屈?」
「当然委屈喽,谢霆锋妳知道吧,本来是我盯他的,这礼拜打人事件他到台湾去受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公差,尝尝台湾小吃,老编却让我在这里陪妳拆信。」说是这么说,语气倒不怎么哀怨。
「呃,谢霆锋是谁?」
「妳不知道?」小刘瞪大眼,随后才想起:「喔,我忘了妳在加拿大长大的。他是我们这边出产的男明星啦,最近运气差,闹出了很多事勒——妳等等,我翻张照片给妳看。」说着便从报纸档案里翻出了几张明星照。「瞧,就这个,帅不帅?」
亚蓓细细端详着照片上长相俊美的男人,然后温柔地说:「我觉得你比他帅多了。」
小刘顿时两眼发亮。「哇,我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个识货的女人了,妳有没有男朋友?」
小刘眼睛闪闪发光的模样让亚蓓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太晚相遇了。」
大丈夫能收能放。「那真可惜。」
他们就在谈笑中拆完了信件。
亚蓓保留了几封可能可以提供线索的信,其余都收回大箱子里。
然而剩余的几封信经过查证后也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一堆无用的信件让小刘气得大骂:「吃饱没事干!」
亚蓓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这只是刚开始。」
是的,亚蓓有预感,她的这趟旅程将会十分漫长。
当晚她打电话回加拿大,茉莉接的。
「喂,妈妈——」
「喔,亲爱的,妳等等——」茉莉高声喊道:「威尔,快去房间听分机,是亚蓓。」
三十秒后,亚蓓听见另一支话筒被拿了起来,声音听得出来有些气喘吁吁。
「亲爱的,妳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想妳。」威尔抹着一额头汗道。
茉莉接着说:「蓓,妳还好吗?事情顺不顺利?有找到什么吗?」
亚蓓心中顿时像是有一股暖流流过。
她站在电话亭里,觉得眼泪好象快要掉下来了,连忙清了清喉咙道:
「我很好,也很想你们。我找到你们说的那条街了,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我还会在香港待一阵子,看情况再做打算,毕竟有二十几年了,一时间可能找不出什么。」
威尔声音沙哑地道:「那年我们发现妳的时候,不知道妳已经饿了多少天,妳那个时候看起来好小。」
茉莉回想着当年的情况。「我们在香港多停留了一个多月,也登了报,却一直没有人来找妳,我们以为妳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我们不确定离开香港后有没有人来找妳,虽然有留下联络方式,但一直没有消息。」
「蓓,我们很抱歉,如果那个时候我跟威尔能够多在香港停留一些时候,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但我们都不知道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不是吗?说不定根本不会有人来找我。」
亚蓓没想到威尔和茉莉会说那种自责的话。而她不打算再让他们抱着那种想法。「我可能是个孤儿,你们发现我,喂饱我,带我回家,最重要的是,给我爱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会在哪里?」可能变成了街头的乞儿,更可能早已饿死。
「蓓」
亚蓓轻声道:「我好爱你们。」
茉莉先哭了,威尔也红了眼眶。
「我想找回过去是因为那可以让我觉得完整,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些什么,你们永远是我爸妈。」
茉莉哽咽了,威尔也是。他们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接着他们开始一人一句唱双簧似的交代她要注意身体健康、要小心、要按时吃饭。亚蓓听在心里,这阵子的奔波和不顺利所造成的倦意彷佛都不翼而飞了。
「累了就回来。」最后,威尔说。
「我会的。」亚蓓许下保证。
她没有理由不回她成长的地方,尤其那里有她所爱的家人和朋友。
她没有理由不回去。
又过了几天,小刘一见到亚蓓就说:「今天有一通电话很有意思,我想妳可能会想跟对方联络看看。」
这不是第一通「有意思」的电话,亚蓓的期待并没有太高,她怕失望。
就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她接过小刘代她拨通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亚蓓透过电话可以想见那是个发苍苍的老婆婆。
「妳就是报纸上登寻人启事的那个小姑娘吗?」
「是的,我叫亚蓓。」
「亚蓓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妳的事,原来妳后来被带去加拿大。」
这婆婆的语气令亚蓓忍不住生起一股希望。「是的,一对夫妇收养了我。」
「唉」对方长叹一声。「我想看看妳,跟妳当面谈,妳愿意到我住的地方来吗?我行动不太方便。」
「我愿意,请给我地址。」
对方说了一串地址,亚蓓连忙拿纸笔记下,就结束了电话。
小刘在一旁看着。「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女士可能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我这就要去拜访她。」说着,捉起背包就往外冲。
「喂,等等——」小刘揪住她的背包带子把她拉回来。「我跟妳去。」
「不用啦,她住的好象还满近的。」
小刘抓着她不放。「妳忘了上回也有人说有线索让妳过去,结果是什么?」
亚蓓没忘。上回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她差点就要不是小刘就在外面——呃,情况不堪设想。人心真是险恶。
不过这回是个婆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可是小刘瞪她的样子太恐怖。「好吧,刘先生,拜托你陪我一起去。」
背起吃饭用的相机,小刘笑道:「这才对。」
那个婆婆住在二十几层楼高的小公寓里,房子很窄,像一间鸽舍,靠着拐杖走路。亚蓓和小刘坐在她对面听她讲故事。
「啊,有二十几年了」
老婆婆的眼神端详着亚蓓,思绪则陷入回忆。
「二十几年前,我还住在云顶那里,那个时候我没有听说有谁家的小孩不见或走失了,详细的日期我记不得了,我还记得的事是有一天一对很年轻的夫妻来敲我的门,拿着一张照片给我看,问我有没有看见过照片里的小女孩」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深沉的夜。
年轻夫妻带着简单的行李和一张照片,从街头到街尾,挨家挨户的去敲门。
「打扰了,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见照片里这个女孩?」
「对不起,小姐,妳见过这小女孩没有?」
每个人都摇头。
接着他们来敲了她的门。「晚安,太太,请问妳有没有看过这个女孩?」
就着微弱的灯光,她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说:「没有,没看过,她是什么人?」
年轻的妻子红着眼眶说:「她是我们的女儿,不见很久了,我们一直在找她。」
于是她忍不住又看了照片一眼。
照片中的女孩年纪很小,生着一张苹果脸,穿著红洋装坐在地板上,手中抱着一只白色小猫。
她没有看过那么可爱的女孩,如果这是她的孩子却不见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坚强活下去。
她同情地问:「她是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不是本地人吗?听你们的口音,是台湾吧,怎么会到香港来?」
年轻夫妻说:「是在泰国机场走丢的,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我们不知道是谁把她带走了,我们在曼谷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警方说可能是被人蛇集团带到其它地方了,可能是香港,所以就过来了」
「天啊,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说着,妻子几乎崩溃了,丈夫流着泪紧紧抱住她。
「很抱歉我没有看过这女孩,」她说,顿了顿。「不过我会祈祷上帝保佑她的,你们不要放弃希望。」
「后来,」婆婆说:「他们应该是离开了香港,到另一个地方去找寻那个小女孩了,也不知后来他们找到了没有?」
亚蓓追问:「那么婆婆妳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吗?」
婆婆说:「很抱歉,我没有我那个时候没有想到要问,他们就走了。」
小刘皱着眉。「故事很精采,可是失踪人口那么多,这不能证明亚蓓跟那对夫妻找的女儿是同一个人。」
亚蓓说:「但是时间很吻合。」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而且,还有猫
「是啊,这可能不代表什么。」婆婆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亚蓓一眼。「但是小姑娘,妳长的跟那个太太很像嗯,真的很像。妳记得妳有养过一只小白猫吗?」
小雪球。「我想我知道。」
小刘瞥看亚蓓。「还有只猫?怎么回事,妳不是说妳什么都不记得?」
亚蓓说:「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
「那么猫咆,快统统招来,愈来愈复杂了。」
亚蓓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招什么?我现在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妳」
亚蓓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了。
原以为她是在香港走失,却从来没想到这里或许并不是第一现场。
从来不敢想象她可能还有父母亲,也许也有兄弟姊妹
不敢想象、不敢期待,生怕结果不会完美。
但是
啊,谁?是谁在那里哭?
那个穿著红洋装躲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
她是谁?
猛然抬起头来。「我想我该到台湾去看一看。」
结果车子在路上拋锚了。
事情进行的似乎不是非常顺利。




阳光请进 第三章
他有一双忧郁的眼睛
这是个不怎么热闹的小镇。她想。
顶着六月的亚热带阳光,徒步大约半个小时后,亚蓓终于看到了建筑物和人。
那是一间民营加油站,她停下来询问:「嗨,请问这附近有修车厂吗?」
「修车厂?」加油站一个员工从加油亭里探出头来。「离这里有点远喔。小姐妳车子有麻烦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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