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旋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他很瘦、很憔悴,而且情绪低落。”他说。
她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我怕——弄巧成拙了。”他叹一口气。
“後悔了?”她笑起来。
“是吧!”他摇头。“我做事绝少后悔,但这一次——我想我错了。”
“想补救?”她还是笑。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他很矛盾、很痛苦。“我——实在太过分,是吗?”
“我不知该怎么说。”她望住他。
“父母也管不了子女们感情的事,我是什么人呢?难怪子庄怪我。”他苦笑。
“但是我知道你是善意,因为我的确没对子庄真心过。”她正色说:“你不必内疚。”
“不管你对他如何,我完全没考虑到他的感受,”他再叹气。“我还一直当他是孩子。”
她皱着眉,好半天才慢慢说。
“可是我认为你对。”她说。
“我对?我怎么对呢?我主观太强、个性太极端。”他摇头。“以玫——你并不是我想像中那么坏的人,我自己也明白。”
她呆怔的望住他,实在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
“我很意外你会这么说。”好半天她才说。
“我原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他说。
“你很有个性。”她是由衷的。
“那又怎样?子庄不会原谅我。”他苦笑。
“你何必苦苦要他原谅?他的原谅与否,其实对你也没什么重要的。”她说。
“你不明白,我和他之间——”他摇摇头,不再说下去。
他们之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她很出人意外的说:“其实,你这么做——也不完全为他好,所以你才会内疚,是吗?”
“你——说什么?”他疑惑的。
“我说——”她勇敢的、目不转睛的凝视他。“你不要他跟我在一起,一部分是因为你嫉妒。”
“我——嫉妒?”他胀红了脸。简直荒谬!
“你是嫉妒。你否认不了,”她胸有成竹的笑。“好几次我都发觉了,事情并非表面那样,你怕我拖累了子庄,而是你嫉妒。”
“莫名其妙,我嫉妒什么?”放下筷子,他叫。
“你嫉妒我和他在一起,”她眼中是挑战的、洞悉一切的光芒。“因为你也喜欢我。”
“何以玫——”他站起来。“你根本——说的是天方夜谭,你自己胡思乱想,我——我——”
“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绝不退缩。“你只是怕承认。”
“你——你——”他的脸胀得通红。
“为什么不承认呢?喜欢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她放柔了声音。“而且我也老实告诉你,我故意和子庄在一起,也是为挑起你的妒意。”
“你——”他不能置信的望住她。
“我喜欢你。”她坦然直视他。“一直以来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子庄。”
“你——不,不,你开玩笑,”他一面摇头,一面后退。“你开玩笑,我——我——”
“我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她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我喜欢你,你却讨厌我、歧视我,后来我发觉你是故意的,你对我也矛盾,于是——我决定利用子庄让你明白一切。”
“不,不是这样的,不——”他矛盾着,挣扎着。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她站定在他面前,温柔的、深情的凝视他。“为什么要跟我,跟你自己过不去呢?”
“不——”他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我爱你,莫恕。”她用双手环住他的腰,她是勇敢的、坦率的。
“以玫——”他低唤,终地用发颤的双手拥住她。
似乎,这些日子来的阴霾一扫而尽了。
莫恕的冷漠、孤僻全被再来的爱情所溶化,他变得温柔,变得心平气和,他的工作热诚再一次被推向高峰。他又在作曲,是一首旋律优美的抒情曲子。他反覆的弹着、听着,自觉非常满意。
该是他复出之后,最好的一首曲子吧?
心中一个新奇的念头涌上来,他为什么不自己把歌词填好?
这些年来他只是作曲,从来没有填过词,这真是最新的尝试,他可以做的,是不是?
不是有许多其他人也做得很好吗?他一定也行,真的,他一定行的,停止弹琴,他拿起了纸笔。
这样一首优美的抒情旋律,该有一个美丽的歌名,该是——他忽然想起自己,一次失败的感情使他颓废了十年,再一次的振作,再一次的爱情,像——像——像一首下午的旋律,不是吗?
他四十岁,他的生命已走了一半,属於他的上午该已过去,他现在谱的,不正是下午的歌曲?他现在把握的岂不是下午的时光?下午的旋律,该是最合适的。
他很开心,能替歌曲想到合适、贴切又美丽的名字实在是愉快的事,这象征着一切顺利,是不?
正待开始写,房门响了。
“我能进来吗?”以玫伸头进来。
“进来吧!”莫恕微笑。
他的微笑是很动人的,也许因为很少笑,总是冷着脸,当他笑时,格外动人。
“在做什么?”以玫轻盈的走了进来。
她脸上没有化妆,非常清楚。身上穿著洗白了的牛仔裤、t恤、根朴素。
“填词。”他说。
“填词?你不是只作曲吗?”她很意外。
“心有所感,尝试一下。”他说。
“能自己作曲、作词,那会方便好多。”她点头。
“我不会填很多词,因为我不是个感触很多的人。”他摇摇头。
“什么感触?”她眼睛好亮。
“自己。”他简洁的。
她想一想,笑了,她懂得他的感触。“叫什么歌名?”她问。
“下午的旋律。”他淡淡说。
“很好啊!很清新,至少不鸳鸯蝴蝶。”她说。
“你唱。”他望住她,深深、定定的。
“我唱。”她眨一眨眼,立刻点头。“我会唱得好,一定的,因为这首歌有一半属于我。“
他不置可否的扔下了笔,立即站起来。“你来练歌?”他突然转开话题。
“不——我到夜总会去,顺便过来看看你。”她说。
“这个时候去夜总会?”他也意外。
“我辞职了。”她淡淡的。
“哦——”他拉长了声音,有些不能置信。
她不是一直向往名成利就?她不是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她不是永远要抓住任何的机会?
“以后我不再唱夜总会了。”她说得十分肯定,十分真诚。“灌唱片或者有机会上上电视。”
“这样——岂不和你的原意有违?”他说。
“人是会改变的,尤其一个女孩,当她得到一样最向往、最渴求的东西,她可以放弃其他的。”
他想一想,握住她的手。“你令我非常意外!看外表,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坦白。“我很虚荣,很——不顾一切,是你令我改变。”
“我并不要求你为我改变。”他正色说。
“我自己愿意,也希望这么做。”她也凝望他。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以玫,我不希望以后你后悔。”他说。
“如果我不这么做,我才会后悔。”她肯定的。
他望着她,好久、好久,然后笑了笑。
“你是很好的女孩。”他说得很严肃。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很感动。
“你能这样说,即使——假的,我也再无遗憾。”她说,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
“我不会说假话,相信我。”他拉她来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是好女孩。”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你好与不好该由我来说。”他轻拍她的背脊,温柔的安慰她。
“不,不,以前我做过许多错事,我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喜欢钱,我——我——”
“不必说了,你可以不告诉我。”他阻止她,不忍心再听下去。“那毕竟是过去的事。”
“不,我一定要告诉你,然后我的良心才会平安。”她吸吸鼻子。“我曾经——和一些有钱人来往,有一个你曾经见到过,我要他们的钱,当然,我得——付出代价,我——曾陪他们去外埠旅行,也曾跟他们短暂同居,那只是——单纯的交易,我现在很后悔,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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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八章
“以玫——”他动情的拥她入怀。“不要再说了,无论以前你做过什么,我全不计较,我不是顽固的要追究过往的人,谁没过去呢?我们别再提了。”
“那你——”她含泪的仰望他。
“我喜欢你,无论如何也喜欢你。”他凝视她。
那个野猫般的女孩,终于变成一只温柔的兔子。
“喜欢?”她眼光一闪。
他低头吻一吻她脸上的泪,轻轻的,却慎重的说:“我以前从不说过这个字,即使对雅竹,”停一停,他说:“我爱你!”
“莫恕——”他紧紧的拥抱住他。
他爱她,上帝,这是世界上最美、最动人的音乐。他爱她。
好久、好久,他们才从温馨中醒来,她离开他的怀抱站起了。
“你再写‘下午的旋律’,我去替你煮咖啡。”她安详、满足的微笑。
“别走。”他拉着她不放手。“你不觉得,这首歌词该由我们共同去完成?”﹂
“你写我唱,这样会更完美些。”她掉脱他的手,转身走出去。
望着她消失在门后面的背影,他久久回不了神。
感情是这么奇怪的一件事,从互相的敌视、水火不容到今天的相爱,简直不真实得像作梦。
可是一开始他们就互相吸引了呢?是吗。
他重新拿起笔来,却再也写不出一个字。
一会儿,他吸到咖啡的香气,以玫托着小托盘,笑吟吟的走进来。
“一定写不出了,是不是?”她洞悉一切的。“灵感被我赶跑了。”
“晚上再写。”他不置可否。“我从来不喜欢勉强自己工作,我喜欢顺乎自然。”
“艺术家脾气,标准的。”她笑。
“艺术是什么呢?”他摇头。“我学的是艺术,但写的曲子却不是,也许可以攀得上艺术边缘,但一流行就被人说通俗,只有娱乐性没有艺术性,我实在怀疑,到底什么是艺术?”
“一句话惹出这么多牢骚?”她还是笑。
“不是牢骚,真话。”他叹息。“我有个朋友是写作的,颇有一点名气,但他写的文章或故事被人称为流行小说,他为这事心中不平了很久,什么是流行小说?又什么是文艺小说?又什么是文学?分别到底在哪里?因为所谓流行小说看的人多?没有留传下去的价值?然而所谓的文学看的人少,又有什么用?人家都不爱看了,价值又在哪里?又有什么值得自夸的?这就和我们的艺术、通俗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不懂这些事,我是个俗气的人。”她坦白、老实的说。“我心目中是被大多数人接受的就是好,就是有价值,否则自己一小撮人认为好却不被一般人接受,那么好得旷古绝今
又有屁用?人们不接受嘛!”
“你很会安慰人。”他笑起来。
“我说的是真话。”她正色。“不是我会安慰人,而是真话,本身有力量。”
“如果我是作家,这句话该写进文章,让更多的人看到。”他笑。
“我能不能说你很会恭维人?”她眼波流转。
“我们在互相标榜。”他拍拍她。
他端起咖啡慢慢的、浅浅的喝一口,状甚满意。
“怎么样?”她目不转睛的在盯着他。
“我从来不以为煮咖啡要讲技巧。”他说:“但是你煮的和我自己煮的就是不同。”
“好,抑或不好?”她很在意,很紧张。
“你想教我怎么煮呢?或是每天来替我煮?”他似笑非笑的望住她。
她满意的笑了,她努力做好一切,就是想得到他一句称赞的话。
“我每天来替你煮。”她想也不想的。“我在外面,不打扰你工作。”
“我并非整天工作。”他说。
“你不工作时,我陪你聊天。”她说。
“我的生活很平淡、刻板,你能习惯?”他问。
“我想可以,我也不是个活动、外向的人。”她说:“以前——许多事都违背良心。”
“我们立个规则,在我面前,谁也不许再提从前。”他很认真的。
“但是从前的一切毕竟是真正发生过的。”
“以玫,常常记住从前只是为难自己,从前的好好坏坏到今天已不能挽回或补救,以后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创造、争取,为什么不忘了从前呢?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他说。
“从前——总是个教训。”她垂下眼睑。
“你要记住的只是从教训中学到的东西就行了。”他再拍拍她。“以玫,我想不到你也这么死心眼儿。”
“因为我珍惜目前所拥有的。”她说。
“听着,以玫,我们都是曾经沧海的人,而且我在感情上是很固执的,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他郑重的说:“我不会改变。”
“莫恕——”
她好感动。
莫恕确是个值得爱的男人,曾经沧海,他更多了一份透彻和了解,真的。
“来,我们不谈这些。”他微笑。“喝完这杯咖啡我们出去散步,然后出去晚餐。”
“散步回来我做晚餐。”她也笑了,幸福、快乐不易得,她为什么不把握眼前的呢?“我已买好菜。”
“好,我们回来晚餐。”他说。
“你说得有点勉强,我烧的菜不好吃?不对口味?”她是十分敏感的。
“不——”他望住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呆怔一下,这——还用问吗?她爱他啊!
“我不该这么做吗?”她反问。
“不,我只是奇怪,我已经四十岁,又不富有,你可以随时找到比我强十倍、一百倍的人。”他说。
“强十倍、百倍的人不是你。”她皱眉。“莫恕,你不是怀疑我有目的吧?”
“不,当然不。”他摇摇头,笑了。“我只是常常怀疑,我的运气怎么一这样好?”“莫恕,你太低估自己。”她握住他的手。“你能吸引每一个女孩子,真的,只是你拒绝她们于千里之外。”
“是……吗?”他呆住了。
“你竟这样不了解自己,不明白自己。”她叹息。“林雅竹再来找你,你真不明白为什么?”
他——真不明白吗,
以玫回家,莫恕照例只送到楼下,他不是个殷勤的男人,而且下意识里,他不愿去以玫的家,他不能抹去以玫曾经有过那么多男人的阴影。
以玫当然是独居的,否则怎能方便她以前那种生活?那是一层相当不错的大厦房屋,楼下有大铁闸,二十四小时锁上大门,有看更轮流当值,治安不错,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意外。
以玫愉快的走出电梯,一边从皮包里拿出钥匙。
正待开门,看见后楼梯处一个黑影,黑影?盗贼?恐惧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想叫,却连声音都没有了。
但是——那黑影并没有凶神恶煞般冲出来,他只是动一动,依然站在原地。
“谁?谁站在那儿?”以玫毕竟不是普通女人,她壮看胆子喝着。
黑影又动了一动,才慢慢走过来。
“是我。”他说。
以玫吃了一惊,子庄?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她的地址?
“你,子庄。”她真是意外又尴尬。“你怎么会来?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子庄结巴着说。
他看来还是憔悴,经过这些日子,难道他还不能忘怀?唉!子庄。
以玫心念转动,实在她也不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当初他对她实在太好,而她却利用了他。
“进来坐吧!好吗?”她终于打开大门。
他沉默的跟着她进去那十分精致的客厅,他也意外,以玫的工作和收入,能有这么漂亮
的家吗?
“你的家很漂亮。”他是心里怎么想就说出口的人。
“很普通。”她有些不自然。“你坐,我给你倒茶。”
“不用客气,我不口渴。”他坐下来。
她还是走进厨房,替他拿出来一杯茶。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她看他一眼。
“我——哎——我——”他期艾着。
“是莫恕告诉你的?”她故意这么说。
“我——”他的脸胀红了。“我——好几次看着你回家……”
“哦!”她释然的笑了。“其实你只要打电话给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你会吗?你以前——不喜欢我来你家。”他说。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他默然不语。
不一样是什么?她和莫恕来往?以前她一直说不方便,他以为是她父母。
“你一个人住这儿?”他四下张望一下。
“是,我习惯一个人住。”她轻描淡写的。“我父母住新界,交通不方便。”
“你——不在夜总会唱了?”他的神色怪怪的。
“嗯,休息一阵。”她不置可否。
“你才开始唱,你该为自己打一点基础。”他小心的。“我记得你说过要比陈秋霞更红。”
“那个时候很幼稚,坐井观天。”她淡淡的笑。“眼光太短浅,让你笑话了。”
“你的意思是放弃唱歌?”他很意外。
“不,我正在开始灌一张唱片。”她还是淡淡的。“我要做另一种形式的歌星。”
他又沉默了。
或者是他想说什么,忍住了。
“你不觉得我这样比较好?”她反问。
“我——很难讲。”他摇摇头。“我喜欢看见你站在台上发光,你与其他歌星不同,你是非常耀眼,非常光芒四射,我觉得——你会比较适合台上。”
“也许是——可是——我觉得累,站在台上不只唱歌、表演就算了,还要应付其他许多事,很复杂的。”
“是——有人要求你不再上台?”他犹豫着说。
“你是指莫恕?”她笑。“怎么会呢?他根本不理我这些事,我是先解约才告诉他的。”
“他一定很高兴。”他闷闷的。
“他没有表示意见。”她摇头。
“他——作曲让你唱,让你灌唱片?”他问,眉宇之间隐有妒意。
“他是我的老师。”她说得很自然。
“以玫——我也可以为你这么做。”子庄似乎鼓起勇气。“我的唱片公司可以捧你。”
“很谢谢你的好意,子庄。”她是诚恳的。“但是我和莫恕那家公司有合约的。”
“你可以要求解约,他们会同意的。”他热烈得近乎幼稚。“你还没有成名,他们是不会留难你的。”
“子庄,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唱你的歌。”她好为难,子庄怎么这么死缠呢?“反正机会多得是。”
“不,不,你现在不答应,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他沮丧的。“在你心目中,我一定远不如他,我知道。”
以玫明白‘他’是指莫恕。
“不要这么说,子庄,我从来没拿你们俩比较过。”她认真的说:“相信我,真的。”
“你在安慰我,我分明不如他,”子庄的脸又红了。“要不然你为什么宁愿他教?”
“你不以为我是利用他的名气吗?”她故意说。
“不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知道你不是利用他的名气,你根本没利用这个来宣传,你认为他比我好。”
“我说不是你又不肯相信,我们还是不谈这些,好不好?”她说。
“或者——你也被他吸引了?”他还是说。
“子庄——”她很窘迫。
她不能承认,否则会使他们关系恶化。
“当年雅竹也这样,”他喃喃地说:“每一个女人都会喜欢他,他有性格、有才气、有名气,还有令女人着迷的骄傲,我知道你也喜欢他。”
“子庄,我——说过他是老师。”她为难的。
“他是最有吸引力的老师。”他冷笑。
“你别误会他,子庄。”她本能的替莫恕辩驳:“你跟他相处那么久,你该比我更了解他的善良才是。”
“他是善良,但是他太——滥用感情。”他愤愤的。
“你错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她摇头,她实在想为他们尽一点力。“子庄,他为你的不告而别非常痛心。”
“我总该独立,我已经三十岁了。”他说。
“是,你有理由要独立,却不能在这种情形下,”她正色说:“子庄,你这么做很伤他。”
“他却没想过,他做的一些事会伤我。”他说。
“他绝对不想伤你,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你好。”她说。
“还说为我好?”他几乎是叫起来。“他明明知道我——我——为什么偏要把你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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