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旋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我——不知道。”子庄摇摇头,脸上浮起了苦恼之色。“想起他,我心里就像烧起一团火,我不知道这是什幺,也许是恨,也许不是。”
“可是他已离开。”她再说。“因为你而离开。”
“并不是我——要求他这幺做。”子庄困难的。“真的,我并没有要他走。”
“然而你那幺对他,他不走又能怎样?”以玫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我——”子庄无法回答,好半天,他突然问:“以玫,你——真的那幺喜欢他?”
“我没有这幺说。”她不置可否。她为什幺要把内心的感情对他剖白呢?她是爱,不是喜欢,是爱,她只愿把这感情放在心中。
“那——你为什幺对他念念不忘?”子庄是在嫉妒吗?
“我念念不忘?”
以玫笑了,很嘲讽的一种笑容。“或是你念念不忘?”
“我——怎幺会念念不忘他?”子庄说。但——他是念念不忘吗?因为他不安?因为他内疚?
“你没有去打探过他的消息吗?”以玫聪明的以退为进,试探着问。
“我——是问过。”子庄是老实的。“我知道有几个他们唱片公司的人必然会清楚他的去处,可是他们都推说不知,什幺都不肯讲。”
“这是不是证明你是念念不忘呢?”以玫笑了。心中却失望,子庄并没有打探到莫恕的消息。
她知道,那些知情的人更不会把莫恕的地址告诉她的了。
“不——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子庄摇头。
“知不知道都一样,他既然避开,你该明白他的个性,他永不会回头的了。”她说。
“是!他是永不回头的,就像以前林雅竹——”子庄停下来,他是说错了吗?
“林雅竹怎幺样?”她立刻问。
“没有——”他支吾着。“他们闹翻,她嫁给萧玉山,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我不信。”她盯着他。“每次说起这事你就唔唔哦哦不说真话,我不信。”
“当然——也许有点内情,可是我不知道。”他说。
她心念一转,笑起来。
“子庄,我陪你去吃晚饭,你告诉我他们以前的事,好不好?”
“我——”子庄为难的。“我实在不知道。”
“那就算了。”她生气的白了他一眼。
“别生气,以玫。”他搓搓手,不安的。“不过——我听到一个消息,今天才听到的,但是不知真假,你想不想知道?”
“谁的消息?”她问。
“他——和林雅竹。”他还是不愿说莫恕的名字。
“哦——他们怎样?”以玫心乱了,脸色也变了。
“听说他最新的一批新歌将由林雅竹唱,也由林雅竹灌唱片。”他说。
“真——是这样?”以玫的脸色变得好难看。
“不知道,但——空穴来风,总有原因。”他偷看以玫的神色。“而且是他公司的人说的。”
“是——哪一些歌?你可知道?”她问得奇怪。
她想起那首“下午的旋津”。
“他们没说,因为他还没写成。”他说。
以玫咬着唇,不知在想什幺。
“萧玉山肯让林雅竹出来灌唱片?”她说。
“不知道。”他摇头。“要不然——婚姻不稳。”
她蓦然转头,眼光如电。“可能吗?林雅竹的婚姻不稳?”她问。“不知道——”子庄嚅嚅的。“这个时代——婚姻不再是件永恒的事。”“子庄,我去换衣服,”她跳起来。“我们出去晚餐。”“你——”他傻了。怎幺突然改变心意?“我突然想出门,我也肚子饿了。”她奔进卧室。是这样的吗?
子庄很苦恼,以玫的忽冷忽热,以玫的情绪无常都令他苦恼,他不明白,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如此。
以玫又开始在夜总会唱歌,是她以前唱的那两家,子庄劝阻过几次,她却坚持这幺做。
她坚持——是否有原因?
子庄不敢问。
他不知道以前她突然停止不唱,是否因为莫恕,那幺她再唱——也因为莫恕?
对莫恕他是永难释然,真的,就算莫恕已离开他仍然是耿耿于怀的。
子庄每夜都到夜总会去接以玫,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看见子庄等在那儿,她也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不过子庄心中暗暗高兴,以玫并没有像其它的歌星那样,下了班去应酬或结伴打麻将,她总是默默的收拾了化妆箱就随他走。
子庄每次提议去吃点宵夜,以玫总不同意,回到家里也不让他进去。
他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她总会被他感动的,是不是?
唱完收工,以玫提着化妆箱、歌杉走出后台,子庄早已等在那儿,一见她连忙含笑的迎上去。
“可以走了?”他接过她的化妆箱和衣服袋。
她看他一眼,他就是这幺言语无味的,换了莫恕,永远不会这幺说。
唉!还是莫恕,她是忘不了的。
“每天这幺晚睡,你白天有精神工作?”她淡淡的。
“我可以迟一点起床,我没有固定工作时间,不要紧。”他立刻说:“不接你回家不放心。”
“也没有什幺,你不来我可以包白牌车,很方便也相当安全。”她说。
“不行,我一定要来,”他坚持。“等你的时候我也可以作曲,不会浪费时间。”
她淡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以玫,我们去吃点宵夜,好不好?”他诚恳的请求。“你一定肚子饿了。”
“不饿,我只想早点休息。”她摇头。
“可是——我有点话想告诉你。”他看她一眼。
“我们可以在回家的车上讲。”她说。
“以玫,自从你唱歌后,我们越来越没有相处的时间了,”他摇头。“你——好象在避开我。”
“怎幺会呢?我没有理由避开你。”她笑了。“我们工作的时间不同而已。”
“去吃一点东西吧,”他凝望着她。“我——今天比较忙,一直没有时间吃晚饭。”
“哦——”她皱皱眉。虽不愿意,却也不能做得太绝。“怎幺不早说呢?走吧!”
子庄笑了,他看来好高兴,他的情绪真是完全控制在以玫手里。
他们找到一家在尖沙咀的夜店,是专卖上海菜的。
“这儿,好不好?”他很体贴。
“无所谓,反正我吃不下什幺。”她走进去。
里面坐着很多人,和晚饭时间差不多旺,香港真是奇怪的地方,明明治安不好,还有那幺多人流连在外,深夜不归家。
坐下来,要了食物,他们之间是沉默的。
以玫根本不想讲话,虽然她也不喜欢这沉闷的气氛。
“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她先开口。
“啊——是的,”他立即点头。“你看过今天报纸没有?林雅竹真是要复出呢!”
“是吗?”以玫力持自然。听见林雅竹三个字她就不舒服,是妒忌吧?“报上怎幺说?”
“说得不怎幺清楚,只说传闻她会复出,而且是唱莫恕的新歌。”他说。
“不算是新闻啊!”她故作漠然。
“以前只是听说而已,可是现在是白纸黑字印出来,大概是真的了。”他说。
“会不会是鳝稿,用来宣传的?”她说。
子庄想一想,点点头。
“也有可能,利用林雅竹的名字作宣传,想唤醒人们对莫恕的记忆。”他说。
“你知道他的新歌已经写好了?”她问。
“大慨一部分,”他说:“我不想理他的事,免得被人说闲话。”
“有什幺闲话好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拆伙了。”她淡然一笑。
“也只不过一些圈子里的人知道。”他脸上笑容消失。“有许多人在批评我、指责我,说我忘恩负义,我知道,但我不在乎,由他们去讲吧!”
“哦!有人说你忘恩负义?”她很意外。
“你知道啦!这个圈子最复杂,有这种闲言闲语一点也不出奇。”
“我该抱歉令你们关系弄僵。”她说。
“不,不,不关你事,”他立刻否认。“我和他——原先就有些意见。”
“我不觉得,最初我见你们时,你十分尊敬他。”她摇头。“你什幺都听他的。”
“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看罢了,”他说得有些痛苦。“我是个成年人,我承认我很感激他,但是——我该有自我。”
“他不给你有自我的存在?”她诧异的。
“他——造成一种形势,要我永远都依赖他。”他说。
真是这样的吗?或是子庄的成见太深?
“但是以前我从未见你表示过不满。”她说。
“以前——他在失意中,没有工作,生活没有重心,他很自暴自弃,”他思索一下。“在那种情形下,我不能表示不满,我怕伤害了他。”
“原来——你并非外表上看来那幺简单。”她恍然。“你也很用思想,很有心眼儿。”
“我已经三十岁了,又不是孩子。”他说。
那幺,他也不是外表那幺单纯、善良,那幺受不起打击,是吗?是吗?
莫恕一直以来都错估了他?或是——莫恕根本完全不了解他。
“但是莫恕始终当你孩子、当你亲人,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很真,他所做的一切都因为你。”她忍不住说。
若是这样,莫恕岂非受自己的感觉、眼光所欺骗了?
“未必全因为我,”子庄摇头。“我承认他对我很好,那是以前,你还没出现之前。”
“不,一直到现在,我相信他对你还是这幺好,”她肯定的。“你对他有误会。”
“绝不。”子庄不高兴的皱眉。“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绝不会是误会。”
以玫叹一口气,又摇摇头。
“错了,不是他抢走我,是我自己要这幺做的。”她说:“你该怪我。”
“你不必那幺维护他,这件事我完全清楚。”他固执的。
“你清楚什幺?你只是自己的固执想法,”她不客气的。“我不维护任何人,我只认真相。”
侍者送上食物,他们微有火药味的对话停止一阵。
“对不起,我太激动。”他说。
“讲出心中的话是会舒服一点。”她摇头。
“我就是认为他不该把你抢走。”他说。
以玫笑一笑,喝一点汤,慢慢说:“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抢,但绝不是感情。”
“感情?”他呆怔一下。“你是说——是说——”
“我没有说什幺,”她再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幺对莫恕是很不公平的。”
“他对我又可有公平?”他胀红了脸。
他就是不服气,以玫始终帮莫恕。
“他离开了,你也不能原谅他?”她冷冷的望住他。
“我——哎,我——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不原谅他,我——很忌妒。”他结巴的说。
“男孩子也忌妒?”她笑,带有丝嘲弄。“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忌妒是没有用的。”
“我不是忌妒他的成就,我——我——”子庄红着脸,就是说不出来。
以玫淡淡一笑,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幺,忌妒她喜欢莫恕。
“吃东西吧!你不是饿了吗?”
子庄吸一口气,咽下了要说的话,低下头开始吃东西,他说肚子饿,却吃得很慢,没有什幺胃口似的。“关于林雅竹复出的事,你打听过没有?”她忽然问。她心中不能释然的只是这件事吧?
“我问过了,唱片公司几个人都说是真的,萧玉山答应她复出灌唱片,只限于灌唱片。”他说:“当然,唱片公司的人也可能不说真话。”
“你知不知道唱哪些歌?”她关心的再问。
“那是他们的商业秘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他摇头。“不过我前天去他们那儿,无意中看见经理桌上的几首曲子,有一首叫‘下午的旋律’,不过不知道是谁作的,上面没有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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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十章
下午的旋律,果然是下午的旋律。
一刹那间,以改的脸色又变了,好久都不再出现的野猫般的神色又流露了出来,眼中光芒十分凌厉。
“你写几首让我唱,我们和他们打对台。”她咬着唇,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你想这样?”他惊讶的。
“为什么不?你答不答应?你难道不愿意为我作曲?”她急切的。
“愿意,当然愿意,只是——这么一来,我们敌对的关系岂非更明显了?”他说。
“就是要这样,我们当他是敌人。”她咬牙切齿的。
时间总是无声无息的,莫恕离开九龙的家已经三个多月了。
他甚至已爱上了那种半隐居式的生活。
他发觉,在目前他才真正的得到了心灵平静,以往的十年——甚至更早些,他不是心怀不平,就是耿耿于怀,心中始终有些东西。
现在虽然不能说心中无任何事物,却能真正的平静,真的,真正的平静。
每当他想起以玫,心中往往还是涌上一阵难言的情绪,他也思念,但——以玫能和子庄在一起幸福,他这一点点牺牲又算什么?
也许是超过了四十岁,得失心不再那么强烈,得固然是好,不得——也是命中注定,他不强求。
在报上看见以玫将和子庄合作的消息,他是高兴的,高兴之中难免一丝酸涩,以玫并非对他专心一意,她该算那种广东话说‘识捞’之人吧?
然后,他又看见以玫复出夜总会的事,他——当然不希望她这么做,然而以玫的事已与他无关,他的希望,他的同意与否对她根本不再重要。
清晨,他在田间阡陌中散了一会儿步,觉得热了才慢慢走回家。
散步现在是他唯一的消遣,他可以寻找灵感,也可以当作运动,散步令他看见一些人、一些事,可以解他寂寞。
他每天散步,每个清晨、每个黄昏,不论晴雨,不理会打风,他总是去散步。
附近的孩子都认识了他,连那些狗群,也不再对他狂吠,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他有一个感觉,他已在此落地生根了。
太阳渐渐爬得更高,他已微微见汗,是回家的时候了,或者他还可以写一点曲子。
他“下午的旋律”那张唱片,始终没写完,也始终没找到人来主唱、灌唱片。
报上曾猜测会是林雅竹复出主唱,但传了一阵也没有下文了。
林雅竹?可能吗?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就算莫恕肯,林雅竹夫妇肯吗?
远远的,看见了家,看见了那一圈铁丝网,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人到中年,“家”是最重要的。
经过管理员谭叔的门房子,他停下来打个招呼,那个老老的、和蔼的老头子走了出来。
“莫先生,你有客人啊!我替你开门请她进去坐了。”谭叔说。
客人?唱片公司的同事?他点头称谢,快步回家。又是来催曲子的吧!
打开大门,他呆怔半晌,坐在那儿等他的不是什么唱片公司同事,是个女人,是——雅竹,林雅竹。
“是你?”莫恕走进去。
令他觉得高兴的是心中绝不因她出现而有波纹。
“很意外,是不是?”雅竹不只斯文秀丽,十年的阔太生活,使她看来像个天生的贵妇人。
“是!唱片公司同事告诉你地址的?”他为她倒一杯茶,坐在她对面。
他看来真是平静得纹风不动,甚至和半年前他见她时的情感也不同。
“那当然。否则我一辈子也找不到此地。”她淡淡的微笑,目不转睛的凝视他。“为什么搬来这儿?”
“清静。”他说。
“你原来那儿也清静。”她说。
“我——想尝试一下独居的生活。”他终于说。
雅竹不是别人,他是骗不了她的。
“和——子庄有意见?”她再问。
他皱了皱眉,他实在不想再提这件事。
“你来找我,不是因为这些吧?”他反问。
“当然不是——”雅竹摇了摇头。“我碰到过子庄和那个叫何以玫的女孩。”
“为什么要告诉我?”莫恕忍不住了。
“我觉得奇怪,何以玫对我似乎很有成见、很有敌意,但是——我甚至不认识她。”她说。
“因为你曾经是歌后,而她只是个新歌星。”他淡然不动的。
“是吗?然而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她笑了。眼中有洞悉一切,透视一切的光芒。
“你当然也不是来和我研究何以玫的,是吧?”他冷冷的笑起来。
雅竹思索一下,终于笑了。
“报上消息说我们会再合作。”她说。
“报上消息。”他冷哼一声。“说不定有一天还传我能当港督呢!”
“你不以为是有人故意发布消息?”她盯着他。
他脸色一沉,声音也更冷硬。
“就算我莫恕今天穷途末路,也不至于利用你的名字来宣传。”他极不客气的。
“别误会,我可不是说你,”她的脸红了。“事实上当年我是你捧出来的。”
“那又怎样?你今天已是亿万富婆。”他嘲弄的。
“莫怨,我真的不是这意思,”她急急解释。“我是说——那可能是唱片公司的人故意发出来的消息。”
“那你应该要去问问他们。”他强硬的。
雅竹轻轻叹一口气,他的脾气一如当年的激烈,当年——唉!总是遗憾。
“莫恕——那些曲子你一直没写好?”她问。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告诉你。”他说。
“不要这样,我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她说。
“那你来做什么?”他吸一口气。
“我想问——我们是否真有合作的可能?”她平静的。
“什么?”他叫起来,不能置信的盯着她。“你那位萧玉山可同意你卖唱?”
“我的事不需要他同意。”她傲然说。
“可是亿万富婆卖唱岂不是太没面子?”他冷笑。
“莫恕——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来,你不必单单打打的讽刺我。”她眼圈儿红了。“我认为如果我们合作,可能——会有很好的收获。”
“你没想过也许会失败。听众可能早就忘了你。”他笑着,十分不屑。
她一窒,却不气馁。
“但是报上的消息一发表,反应一直很热烈。”她说。
“再说,你的歌艺仍和十年前一样?你的风格仍能适合目前的潮流?”他在浇冷水。
“我相信勤练和改进后,我——仍然可以。”她说。满怀信心的。
怎么?以她的身分、环境,她竟如此渴望再唱歌?这——可有原因?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他冷笑。“十年前你是少女,今天你已是个渐渐步入中年的妇人了。”
“你——”她呆怔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么——你不肯跟我合作?”她问。
“绝对不肯。”他斩钉截铁的。
她怔怔的沉思了一阵,终于叹息。
“我知道你恨我,虽然你不承认。”她说。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说过,要恨我也只恨自己,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他叫起来。
“这分明是事实。”她咬着唇。
“其实——好吧!我在恨你,一直在恨你,恨了你十年,这总够了吧?”
“你终於——讲了真话。”她吸一口气。
他摇头,再摇头。
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她自己想出来一套,强迫别人承认,别人承认之后,她想出来的那一套就变成了真实的。
“我——有事要做,你可以离开吗?”他觉得对她已忍无可忍,他以前爱过她吗?还为她颓废十年?
“不必赶我走,我要走时自己会走。”她强硬一点。
“好。我唯一的要求是别把这儿地址告诉任何人,包括子庄、何以玫。”他正色说。
“避开他们?”她笑了。
“你已管得太多,问得太多。”他不悦。
“到底是子庄得罪了你?或是何以玫?”她问。
“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两种圈子的人,你实在不必问这些,真的。”他也叹一口气。“但是我是真关心,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她说。
“你的真关心怎么在十年后的今日才跑出来?”他笑。
“我——”她说不出话。任何人都有点苦衷的。“回去吧!雅竹,忘掉你曾来过此地的事。”他说。“莫恕——”她欲言又止。“被你丈夫萧玉山知道了不好。”他站起来送客。她只好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我可以知道你那批新歌到底给谁唱?”她问。“没想过,总之绝不会是你。”他淡然的。“何以玫,是吗?”她笑了。自以为聪明的。“不是。”他硬生生的说:“何以玫根本不属我们公司,我的歌怎可能给她唱?”
“哦——”“何况,她有子庄作曲还不够吗?”他说。“是吗?”她看他一眼,终于走出去。关上大门,莫恕怔怔的想了一阵,雅竹来——真是只为这些小事?雅竹为什麽一再提出以玫?她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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