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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当当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阳光晴子
她是笑得阖不拢嘴,但主仆俩却哭得伤心。
原以为她们是喜极而泣,后来却发现她们脸上并无一丝喜悦,“怎么了?不必被关了,你们还是一脸愁容?”
“让俞飞告诉你吧,而待会儿的成亲大典,则改成丫头跟哲任入赘我雷家的成亲典礼,时间不多了,心华,还不去帮小姐跟姑爷准备一下,该做什么事,我不是都同你说了吗!”一身盛装华服的曾曼仪冷冷的瞪了顾心华一眼。
她难过的咬白下唇点点头,走到一脸错愕的君嬉夏面前,摘了她头上的凤冠、取走她身上的霞帔。
而雷俞飞则自动自发的脱下身上的新郎倌红袍和喜帽,将其摆放在桌上,他感觉到君嬉夏投射过来的惊愕眸光,但他没有看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他不再是当家的。
“你们的身份不同了,刚刚也都穿上喜服了,我就宣你们成为夫妻,这个晨云楼今晚就暂时给你们洞房用,明天一早,就该到你们的‘新家’去了。”
曾曼仪刻薄的说完话,再瞟了动作慢吞吞还哭个不停的顾心华一眼,“你也想到他们的新家去?”
她摇摇头,跟小姐泪眼相对,但动作是加快了,她很快的帮雷玉洁穿戴好凤冠霞帔,再去帮神情一直很凝重的林哲任穿上新郎倌服。
在曾曼仪的目光指示下,三人神情各异的步出晨云楼,曾曼仪则回头虚伪的朝雷俞飞跟君嬉夏道声“恭喜了”,这才殿后离开。
君嬉夏眨眨眼睛,看着神情凝重的雷俞飞,半晌,她走到他身旁坐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凝睇着那双闪烁着困惑眸光的秋瞳,娓娓道来曾曼仪的交换条件。
她瞠目结舌的瞪着他,难道真是红颜祸水吗?事情怎么这样发展?
“为什么呢?你可以不理我,不要救我的,这样不是牺牲太多了吗?”
“猪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鱼妹妹?男人会牺牲那么多,就只有一句话,‘不爱江山爱美人!’”在桶子里的龙漓忍不住开口骂她。
是吗?君嬉夏傻愣愣的看着雷俞飞那酷酷冷冷的表情,他爱她,可能吗!
“君子一言九鼎,我答应要娶你救你就该做到,至于失去的一切,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那些东西不属于我,得失间,我看得很开。”
他说得洒脱,无非不想对她造成压力,但他对龙天门跟冠云山庄的一切哪真的放得开?一个从五岁开始就被叮嘱接继的任务,前前后后经历二十年的时间,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
“那我们的新家指的是哪里?”她直直的脸视着他。
“接近天池的一处荒僻木屋,在这里建山庄之前,那个木屋就存在了,至于是哪个奇人异士上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建屋,就不得而知了。”
“等一等,这里已建立二十多年了吧?那……那个木屋还能遮风避雨吗?”她直觉的问出问题。
“不能,我被那两个流口水的逮到时,曾有瞄到那个木屋乃‘空空洞洞’的。”龙漓忍不住又开口。
“你先不要说话好不好?”她忍不住要他闭嘴,现在事情不妙耶,他们被赶到天池去,那她怎么离开这儿回家去?
“你要我不要说话?”雷俞飞不解的看着她。
君嬉夏僵硬一笑,“不是说你。”
“这里还有别人?!”
“哈哈哈……”龙漓发出笑声。
她气得大叫,“不准笑!”
“我没有笑啊。”雷俞飞困惑又忧心的看着她。
她扭绞着手,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啦,不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帮我找个好地方藏着,就可以跟雷俞飞洞房了。”龙漓又哈哈笑道。
“神经病,谁要跟他洞房!”她又羞又怒。
闻言,雷俞飞脸色悚然一变,他从椅上起身,咬牙进出话,“不必担心俞飞会冒犯姑娘,我并非衣冠禽兽!”语毕,他即怒气冲冲的转身走到另一间卧房去。
君嬉夏不知该哭该笑,“都是你害的!”她气呼呼的走到龙漓面前,狠狠的瞪着他。
他摆摆鱼尾巴,“是你自己搞砸的,人家为了救你牺牲那么多,你都不懂得以身相许来报恩。”
“别转移话题。”
“我看以后我要找有良心一点的女人爱,否则纵然我这个龙鱼王子奉行‘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金科玉律,还是会哭死。”
她看他游到一角,鱼嘴儿像打了个呵欠,接着就静止不动,睡了?!
铁定是,她听到他细微的打呼声!
以身相许?不成啊……
*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一夜未眠的雷俞飞就带着“娘子”君嬉夏离开晨云楼,两人只有简单的行囊,君嬉夏除了那条永不离手的含水帕子外,还多了一尾银龙鱼。
而连德轩、韦元达两位领主及夫人,还有一些山庄的家丁、丫环都已在门外列队等着他们,看他们那一夜未阖眼的疲惫神情,雷俞飞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不舍,淡漠的道:“以后要好好辅佐新门主,尤其是德轩、元达。”
“请三思,门主!”众人纷纷下跪。
连德轩、韦元达眸中也泛着不舍的泪光,从昨夜老夫人宣布当家的放弃一切,门主由雷玉洁继承,入赘的林哲任则为副门主,日后庄里及龙天门的大小事都由她跟雷玉洁全权处理,众人听闻为之哗然。
但曾曼仪没让他们有问明白的机会,直接将雷俞飞与君嬉夏的成亲大典改成入赘及新门主的立位大典,这样荒腔走板的演出,让他们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事情成真,而林鹏程看到儿子入赘霄家,气得一回房就吐血了,这会儿都还躺在床上。
而所有人在得知雷俞飞跟君嬉夏于晨云楼待一晚后,就将住到天池边的木屋,整晚都不敢走,守在外面,因为曾曼仪下了命令,往后天池就是禁区,谁也不准上去!
看来,她是故意隔离他们的。
雷俞飞一一看过众人,淡淡的说了句“珍重”,即拉住君嬉夏的手,施展轻功,几个身形旋转,一个山头越过一个山头,来到位居顶峰的天池旁。
瞧见眼前这墙面剥落、屋顶破了好几个洞的木屋,他注意到她眉儿一皱,随即笑了出来,“难怪你说空空洞洞。”
他有这么说吗?他不解的又瞥了她一眼,却见到她拿起装着那尾鱼的水桶往天池走去。
“不要吧,我不想再待在那冷冰冰的池子里。”龙漓就像“温水”里长大的孩子,池水的温度冰得吓人,他才不要!
“不要也不行,何况日后大概也只能用这里的水而已。”君嬉夏喃喃低语,眼睛却折折发亮,这一池天水看来好静好美,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风儿轻拂,池水邻邻,她有股跳下去玩个痛快的冲动。
心动不如行动,她持着那个水桶,先将它放人池里后,看了身上的长裙一眼,这样玩是挺碍手碍脚的,但有条鱼哥哥,还有个被宣布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她还是别将衣裳给脱了。
所以她和衣跳进彻骨冰凉的天池里,虽然玩起来有些狼狈,但感觉真好,除了上次不小心跌入井中曾游了一下外,她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鱼妹妹,嘴巴别笑得太开,瞧瞧岸上那个男人。”龙漓游到她身边提醒。
她抬头看向岸边,果真看到雷俞飞一脸铁青的看着她,她柳眉一蹙,“什么事?”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的心情跟兴致都很好嘛。”
见他说完话转身就进了那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她立即游上岸跟着走进屋内,里面还真是家徒四壁,除了他们的包袱外,什么也没有。
难怪有人的心情很差!
她走到他旁边,凝睇着他紧绷的俊颜,“你在气我吗?因为是我害你的?”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在气什么?气她吗?不!他气的其实是自己,他气自己已作了抉择却还放不下舍弃的一方,气自己无法像她那样随遇而安,气自己自作多情……
“当家的?”
雷俞飞咬咬牙,冷然怒道:“那个称谓可以改了,还是你放意在提醒我,我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
她眉儿纠得更紧了,“当家……俞飞,我是不是该提醒你,我并没有要你一定要救我,虽然我很感谢你,但你现在后悔了,对吗?”
“是,我后悔,后悔极了,我后悔我为什么要……”他硬生生的咽下到口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她,而将自己搞成这样?
他是龙天门的门主,竟如此落魄……
“你后悔为什么要救我?”君嬉夏也有些不高兴,又不是她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求他救她的。
但念头一转,自己的确害他损失良多,他发个脾气也是应该的。
她勾起嘴角一笑,“这样吧,我家在北京也算富裕人家,你武功高强,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从密道离开这里,回北京城去,你救了我,我爹一定重重有赏……”
“我要的不是那个!”他突地发出雷霆怒吼,她吓了一跳,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粗暴的迅速攫住她的唇,她惊愕的倒抽了口气,他却趁此机会将舌探入,恣意的吸吮她唇中的甜蜜……
她很生气,但除了生气外,似乎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热感在体内流窜,而她全身也莫名其妙的瘫软了。
霄俞飞这个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兀,在意识到自己做了轻薄的举动后,他脸色悚然一变,迅速推开了她,看着一脸惊愕的她,他干涩的说了声抱歉后,即施展轻功往另一个山头掠去。
君嬉夏颤抖着手抚摸唇上的余温,感觉他的唇似乎仍在自己的唇上,这种感觉好奇怪、好温暖……而她,竟有了股不明所以的眷恋?
*
冠云山庄的负责人易人,冠云楼也跟着换主人,雷玉洁跟林哲任这对新婚夫妻住了进去,但面对豪华气派的冠云楼,两人心中没有喜悦,各有各的思绪,因此,虽然住进来多日,但他们从洞房花烛夜至今都是分房睡。
另外,曾曼仪为了让雷玉洁有门主的气势,早日了解龙天门跟冠云山庄的一切运作情形,天天都到冠云楼来,要她习武,并且批阅各分舵探子送来的信函。
雷玉洁感到很不快乐,她不是练武的料,也不是当门主的料,苦苦向祖奶奶哀求,得到的却是斥责与辱骂。
更令她伤心的是,她深爱的林哲任对她所承受的一切,却没有半句疼惜与关切。
她知道他多回请求祖奶奶让他将父亲接进冠云楼就近奉养一事,让祖奶奶严词拒绝了,她认为他们才新婚,不适合有人打扰。
祖奶奶甚至不许入赘的他过问山庄的事,也不许他管庄里的事,仿佛担心他成了第二个雷俞飞,会取走雷家的一切。
所以她常见他窝在他父亲那里,两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相处,多日下来,她竟羡慕起被阻隔在天池那儿的雷俞飞跟君嬉夏,他们应该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吧……
此时,雷玉洁看着桌上那一叠曾曼仪要她试着批示的分舵探子送来的信,泪一滴滴的流下。
而林哲任则在他父亲的屋舍里,眼眶泛红的听着父亲的遗言。
“……我……我不甘愿……我惟一的儿子竟成了雷家入赘的女婿,我更不能原谅我惟一的儿子不听我的话……杀了雷玉洁、杀了老太婆,再毁了这个可恨可憎的冠云山庄……你……你……”林鹏程恶狠狠的怒视着跪在榻前的儿子,不甘闭上眼,“亏我教你武功……我……算我白养了你,我……我死都不会瞑目的……”
“爹,你别这样,孩儿……你为什么一定要玉石俱焚?”
“我恨这里,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要冠云山庄消失……”他气愤的说完后突地又老泪纵横,“我将当年的施工图给了你,哲任,你知道如何毁掉山庄的,你知道的,这是我惟一的遗愿了……你……别让我……死不……瞑目!”说完这一席话,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双眼圆睁,不肯阖眼。
“爹,你何苦逼我作出如此痛苦的抉择……”林哲任抚尸痛哭。
翌日,他将父亲简单的下葬,冥纸漫天飞舞下,只有他一人在风中伫立,祖奶奶说玉洁刚新婚,又贵为门主,不必来为他爹上香……
上天,他曾经深爱玉洁的怯懦羞涩,可今日,他却恨她的怯懦羞涩,不敢反抗——
爹,你安心的瞑目吧,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是夜,他偷拿了雷玉洁的几把钥匙,施展身形往腾云亭掠去。
那钥匙是祖奶奶交给玉洁的,其中一把就是位在腾云亭后侧,一处铜门紧闭的山洞大门的钥匙,里面放着当年用来建造冠云山庄时的一些工具及炸药。
爹清楚的记着,当年留下来的那些炸药威力强大,足以炸掉半座冠云山庄,不过,历年来,只有门主才有钥匙打开那扇山洞大门。
而他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些炸药,再依父亲留下的施工图,在各个溪流改道的闸门处放下炸药炸掉闸门,到时就能水淹冠云山庄……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在天池旁的木屋里,君嬉夏跟雷俞飞一人背靠着一面墙,面对面的坐着,而随着雨一滴一滴的下,屋里也下起小雨。
这几天两人对看的时间是增长了,但沉默的时间居多,尤其绝口不提他强吻她的事。
但不可否认的,两人之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昧情潮流动着,常常两人的目光纠缠许久,再尴尬的别开脸。
而有时被君嬉夏安置在水桶里的龙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嘟嚷,干吗都这么矜持,反正已是夫妻了嘛,直接上床不好?
这么说的后果,往往招致君嬉夏不顾兄妹之情,将他扔回天池里,要他冷静一下,别再胡说八道。
但他真的受不了,怎么有这么驴的夫妻?不会连那档子事都不会做吧?
可惜他现在是鱼身,身边也没有成精的鱼,没法子找个伴儿来示范一下。
顶多只能找条天卿鱼亲亲嘴儿,摆动一下身子、尾巴,看他们自己会不会茅塞顿开。
但君妹妹对他的作法还是不领情,她居然扔下一堆草,要他们“节制”一下,要不也躲到水底去做。
真是什么跟什么,不识好人心。
此刻雨开始下大了,他还待在天池里,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不过,再看看那幢陈年的老木屋,情形跟他这没屋顶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就是,他也不必换地方了。
“可能是暴风雨来了。”
屋内,雷俞飞抬头,透过那破了几个洞的屋顶看着乌云密的天空,突然雷声大响,闪电划过天际,雨势更加猛烈,雨声几乎将他的话掩盖。
君嬉夏也抬头看那个破屋顶,雨好大啊,感觉上这木屋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会整个崩下来。
他看到她那边雨漏得愈来愈严重,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大了声音道:“过来我这里。”
她想了一下,点点头,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压抑她在旁边引起的骚动。
虽然风大雨大,可她还是可以感受到他那阳刚的男人味,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提出一个自己会专心,而他可能会烦心的老问题,因为她问了不下数十次。
“我们要待在这里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一辈子?”
由于雷俞飞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对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俞飞,这几天都靠你到山林里去摘些野果回来充饥,饮用池水,我们是不致渴死、饿死,但是你不会想离开这里吗?像是……”
“回北京去找你爹?”他兀自接下她的话,再缓缓的摇摇头,“我曾经发过誓,只要冠云山庄还在的一天,我就不会离开这里。”
她皱起柳眉,“为什么?她都那样狠心待我们了。”
“不,我不是跟祖奶奶发誓,而是我的养父雷威。”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承诺他的。
“可他死了。”
“君子一言……”
“死马难追嘛,同样的,死者已矣,他根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这种状况。”
“那是原则问题。”他很坚持。
“那叫倔强。”她也有小倔强,但还懂得变通,不像这个雷俞飞,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
难怪凶老太婆那么放心的任由他们在这儿自生自灭,而不担心雷俞飞会反悔而有什么行动,他这个人实在太有原则了。
雨愈下愈大,两人的身子也差不多全湿了。
“就算是带我回去避雨好不好?虽然我挺喜欢全身湿淋淋的感觉,可一直淋雨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我好想看看玉洁主仆们,不知道她们好不好!当然,”她开玩笑的道:“如果你肯直接送我下山,让我回家去,那就更好了……”
唉,他没有幽默感,对她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抬头看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眼——
看来这雨好像没有停歇的迹象,雷俞飞再看看全身湿透的君嬉夏,终于点点头,带着她施展轻功离开木屋。





水当当 第九章
雷俞飞对山庄里的地形了若指掌,对众人的生活习性也相当了解,知道如何避开家丁们,利用遮蔽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山庄,但是——整座冠云山庄怎么静悄悄的?
“好奇怪,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
君嬉夏也对这不寻常的静谧感到奇怪,她跟雷俞飞轻声的在冠云楼上上下下走一趟,连个人影也没有。
“事情不太对劲,你待在这里,别乱走动,我去看看。”他朝她点点头,飞快的奔去文云楼,但文云楼、晨云楼都没有人。
他的心愈来愈慌,整个冠云山庄怎么像座死城似的,除了风声、雨声外,没有半点人声?
祖奶奶、玉洁、心华、哲任、两位领主都不在,那近百名的家丁、仆佣呢?
他奔赴到那一长排矮舍,里面也没有半个人,这太不寻常了,那么多人怎么会不见?
他回身往冠云楼,正巧君嬉夏被这诡异气氛弄得头皮发麻,冲下楼来,两人差点相撞,他连忙拉住她,而她看到他那凝重的表情后,心中一沉,“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沉重的点点头,忧虑的目光看向四周,“不可能的,这里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挤得下百名家丁仆佣,人到底都到哪里去了?”。
“会不会是群起反抗祖奶奶,然后全由密道下山去了?”她天真的道。
“不可能,这里被留下的人都被洗脑过,要对雷家人尽忠,不可能去攻击祖奶奶,而祖奶奶更不可能泄露密道的所在位置。”。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人总不能平空消失吧?”
平空消失!不知怎的,这句话让他的心脏一震,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坎。
“不要!”一个划破天际的尖叫声突地穿透雷雨声,劈入雷俞飞的耳膜,他脸色一变,随即朝声音所在掠去,但仅奔走一会儿,整个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仿佛还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加上空中雷声大作,一时之间,他分不出究竟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但奇怪,那轰隆隆的声音一歇,怎么好像有奔腾的水声出现?而空气中还有刺鼻的烟硝味?
忐忑不安的他连忙再跃身,往刚刚那个尖叫声而去,但接连又出现轰隆声,顿时天摇地动,震度之大,让他跌到一边的凉亭去。
下一刻,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从四面八方冲击而下,汹涌奔腾的滚滚溪流——
“嬉夏?!”他倒抽了口凉气,急忙起身施展轻功去找君嬉夏,令人错愕的是她竟被林哲任押在冠云楼的顶楼上,四处激涌而来的水正迅速淹没一楼。
而他遍寻不着的祖奶奶、玉洁及心华三人手脚均被捆绑,全跪在顶楼的屋檐上,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雷俞飞,你太傻了,简直是自寻死路,我原本还想大发慈悲的放你一马,结果你却带着你的娘子来赴死。”林哲任此时的面容与平时的斯文完全不同,他像杀人杀红了眼,眼睛布满血丝,一脸狰狞。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领主、二领主跟其他家丁、丫环呢?”
他冷笑一声,“为了报仇。而说来我父亲能在九泉之下阖眼,还得感谢祖奶奶,若不是她逼走你,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闻言,曾曼仪痛哭失声,她已经后悔了,却已来不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雷俞飞冷峻的看着他。
“好,让大家都死得明白一点,虽然我也会跟着你们下地狱,但就不知黄泉路上会不会相遇?”
林哲任将爷爷、奶奶、爹娘跟这座冠云山庄的恩怨情仇全说了,而水也已漫及二楼,正往三楼逼近。
“……所以我要照父亲的遗愿,将这里的每一个人及山庄全毁灭,但你、大领主跟二领主的武功让我有威胁感,不过,在你被逼至天山,我有了机会遣开大领主、二领主,要他们下山去帮我买些衣服……至于庄里的其他人,我在晚餐的菜里下了毒,让他们全昏厥过去后,再拖到屋子外,洒些化骨散,如今,那些人都被冲到溪流中了。”
此言一出,雷俞飞跟君嬉夏脸上血色刷地一白,而曾曼仪三人又痛哭起来。
林哲任冷冷的瞥着那愈来愈高的水位,再瞟了跪在他眼前的三个女人一眼,“当然,留她们这几个是要让她们亲眼看看山庄毁掉的情景,不过,我没想到,还有人有闲情雅致来凑热闹。”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面如死灰的君嬉夏忍不住开口。
“好处是提早结束这一世让人无奈又痛苦的日子,我尽了孝,完成父亲遗愿了。”
“那玉洁呢?还有你跟她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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