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格格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苏浣儿
名月望了望他所指的「好多人」,不过那不是负责留守的士兵,就是负伤在营内疗养的伤兵,而且每个看起来都一副二楞子样,无趣得很,要这些人陪她,那可真是天大的惩罚了!
「我--不--要!」她大喊道。
可是名月的叫声却让另一个更大的响声给盖过了,赫连那山一楞,连忙步出营帐探望。
「怎么回事?」名月也跟着他步出营帐。虽然她脸上不动声色,但她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毕竟还是来临了!
赫连那山面色凝重地对著名月说道:「乌什城开战了,我得尽快赶过去,你留在这儿别乱跑,有事情的话就烧狼烟通知我,我会尽量赶回来!」
交代完,他便立即匆匆上马离去,留下名月一个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在营帐内等他回来。
听着时而远时而近的杀喊声、炮火声,名月心中满是无助与恐惧的感觉。虽然在沙漠中遇上沙暴时,她也是如此的感受,但那毕竟是为了自己,而现在她最爱的男人正在战场上指挥大军作战,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那种感觉更教她难受。
她到现在才明白,过去自己所知所学毕竟是纸上谈兵,还说什么运筹帷幄,谈如何杀敌致胜的策略,已全让心中的惶恐不安所取代,原来等待竟是如此痛苦!她本以为自己亲眼看到他就会安心,想不到事情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到了他以后,再目送着他进入危不可测的战场,那滋味比椎心割肉还痛,如果自己可以像梁红玉或是杨门女将一样上阵杀敌就好了,那么起码可以跟他一同奋战,一同战死沙场,不是吗?
名月不停地走来走去,一颗心始终悬着,她不知道累,不知道黑夜白天地守候着,期待着远方传来好消息。但是没有,有的只是黑夜换成黎明的一线曙光。
「夫人!」一个侍卫匆匆地跑了进来。
名月猛地转头,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怕自己所听到的是不好的消息,毕竟那响了一天一夜的战鼓声是到刚刚才静止的。
「将军凯旋归来,他要我先来禀报夫人,要您安心!」
凯旋归来?那山凯旋归来?太好了,太好了!
直到名月昏倒前,她脑海里都还是不停重复着他凯旋归来的几个字。
※※※
「月儿!月儿!」
声声温柔的呼唤唤醒名月混沌的知觉,她茫茫然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丈夫关心的脸孔。
「你回来了!」名月抬起手想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竟连手都抬不起来,她颓然地放下手,虚弱的问道:「我怎么啦?」
「小傻瓜,你病还没有好,又彻夜未睡地为我担心,怎能不再病倒?」赫连那山心疼极了,她怎么会如此不爱惜自己?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迷糊模样吗?
因为我怕,我怕你不知哪一天会让皇上召去打仗,这种煎熬从我们成亲的第一天就开始。所以在京城送你离开时,我总是无法忍受你已经离开我去打仗的事实,我终日担心害怕,甚至夜不成眠……」
名月喃喃地说着,倾诉着积压已久的心事。「我不断告诉自己,你一定会凯旋归来,可是仍旧无法克服心里的紧张与不安,所以才会不顾危险地跑到这儿,因为我以为看到你之后,就可以不再担心,想不到……」
说到此,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滴下,那不是以往调皮捣蛋大意时弄疼自己的泪水,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的装哭,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脆弱的哭。这让赫连那山有些手足无措,他没见过如此的名月,她总是爱哭爱笑、好玩好动。他忽然想起她吵着要跟自己来打仗的话,那该不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忧虑所说的吧?
「你说要跟我来打仗,说要当我的军师,那都是为了……」
「为了我害怕,我担心,我常常在想,会不会你有一天出征打仗就从此不再回来……」
「月儿,从军杀敌是我从小的愿望,即使知道可能因此而让自己命丧沙场我也丝毫不觉惋惜,但是今天,这想法慢慢改变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因为巴达克和乌什城的事吗?」聪慧的名月一语道破他的话中话。
「没错,巴达克为我们除去霍吉占和布罗尼特两个心腹大患,却换来国破家亡、人民流离失所;而乌什城的人民,更是因为受不了昏官的欺压、勒索及凌辱,而起来反抗,但到最后他们得到了什么?难道他们为了生命、为了妻儿而反抗也错了吗?」他质疑着。
「所以你用围城的方式来迫使他们投降?」
「对,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动武,因为他们只是可怜又爱家的老百姓!」
疲倦的感觉,第一次如此沉重得令他无法负荷;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过,但却在这次远征乌什后变得更强烈,尤其近几年来年年征战,老实说,他已经渐渐感受到人民对战争的厌倦不满,可是皇上会知道吗?
「如果皇上又派你出征,你会去吗?」名月试探地问道,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会,为人臣子,理当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他慷慨激昂地陈述。
「那我呢?」名月幽幽地问。
「傻瓜,那是没有你的日子,现在有你这小东西天天在我耳边嘀咕,还老爱跟前跟后,纵使我想去,你会让我去吗?」
「知道就好!」
笑容终于重新浮现在名月脸上,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互望一眼,双手紧握,许许多多没有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尽在不言中。
※※※
两个月后,大军班师回朝,朝中所有文武大臣都以为赫连那山会再一次受到皇上加官晋爵及封赏,可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不但没有,他还被削去威勇公的封号,并调往回疆总管伊犁缜的各族军队。
「那山,你知道朕为何削去你威勇公的封号吗?」退朝后,干隆在养心殿中单独召见那山。他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不过跪在地上的赫连那山低着头,根本没有注意到。
「请皇上明示!」即使面对皇上的责罚,他依然不卑不亢地说着。
「朕久闻你精通诗词经学,那先问问你,大学八目是哪八目?」
「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八目你做到哪几项?」
真是大学问!若能做到这八目者,几乎可以称圣了,因此答案不必想就知道了!
「臣愚钝,如能修身自好,从而家齐,已是万幸,根本不敢奢想治国平天下。」
干隆听了频频点头,又道:「今天朕罚的就是你未能齐家,你服是不服?」
「臣愚钝,请皇上明示。」显然赫连那山是不太服了!
「那名月丫头是亲王格格,但你乃朕亲封御点的平西将军,你父亲更为三朝元老,为大清贡献不少心力,家世背景怎么算来都不比她差。再说,你是夫,她是妻,妻理当以夫为天,你如何会让她跑到军营里扰乱军心呢?还好你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否则你知道会有何种下场吗?」
皇帝居然管起大臣的家务事来了,这可真是千古未闻,但这也难怪,如果因为名月一人而影响大局,那么十个赫连那山加上十个名月恐怕都不够死的!
赫连那山闻言,冷汗直流,直到他踏出养心殿,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发抖!老天,战场上面临多少次的生死关头,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却在听见皇上提起名月闯到军营里去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幸好皇上没有怪罪到名月身上,否则自己该怎么替她辩解呢?
他丝毫不在意自身的前途仕禄,只要名月平安快乐,那么就算皇上要降他为平民百姓,他也绝无怨言,毕竟她会不辞千里奔波、远赴回疆,还不是为了自己?
「将军,太后有请!」这时,一名太监忽然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着。
他眉头一皱,不懂太后为何会在此时此刻召见自己,难道也是为了名月的事?
赫连那山轻叹口气,举步随着太监来到慈宁宫,正待行礼时,却愕然看见太后身旁那个笑意盈盈、满脸红晕的佳人,不正是自己刚刚还想着的妻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待赫连那山行过礼后,太后微笑道:「回来就好,皇上给你什么奖赏啊?」
「皇上……」赫连那山略一迟疑,「皇上没有给微臣奖赏。」
「喔?难不成皇上给你惩罚吗?!」皇太后对于他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是,皇上削去微臣威勇公的封号,并要微臣戍守回强,即刻就任。」赫连那山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太后继续问道。
「皇上责备臣治家不严。」说话的同时他偷偷瞥了名月一眼,却发现她低着头掩面而笑,看来根本对自己被降职、被调往回疆的事一点儿也不在意,反倒很高兴呢!
「那山,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怎么会知道你的家务事?」
见他摇摇头,太后指指身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名月说:「问问她吧!这丫头拼命跟我说回疆有多好,那儿的人有多纯朴善良,又有一个她想得不得了的姊姊,所以一定要我想办法说服皇上调你去回疆,正好皇上想大力整顿回疆,必须借重你的长才,因此才有今天的事,可别怨皇上不明事理!」
「臣不敢,况且皇上教训得有理,臣的确治家不严,差点因此延误军机坏了大事!」赫连那山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当中有这么一个女诸葛从中献计,难怪皇上会知道自己的家务事。
「皇上特准你们两个到长春园走走,去吧,可别吵嘴啊!」临行前太后特别叮嘱着,脸上带有一丝笑意。她老了,这种小儿小女的情爱离她已经很远很远,名月这丫头去回疆后,可以与自己相伴的恐怕就只剩下袅袅香烟与庄严佛像了!
※※※
长春园里景色秀丽,花木扶疏,但对这只得天上才有的美景,赫连那山却是一点欣赏的兴致也没有,一路上他都板着脸,远远地走在名月前头,半句话都不说。
见他闷不吭声,名月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他生气了?也是该生气,自己这么自作主张地要皇上降他职,换成是自己,恐怕已经当场翻脸了,哪能按兵不动走到现在?
两人走到长春仙馆,名月这才摒退一干随行伺候的太监宫女,悄声问道:「你生气了,是不是?」
「将心比心,换成你,能不生气吗?」
「我以为你比较喜欢留在回疆,所以才求太后让皇上做这样的安排。」
「也许那时我应该要太后收回赐婚的成命的!皇上告诉我,他很喜欢你,一直想纳你为妃,可惜你性子太孩子气,又成天想着些鬼主意,不知哪天会把宫里弄得天翻地覆,所以才把你赐给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当不成贵妃,嫁给你后,却还是可以翻天闹地,是不是?」名月脸色惨白,身子不住颤抖着。「你说你厌倦成天打打杀杀、不知为何而战的日子,所以我认为也许你会想远离京城,到一个天广地阔、有碧山绿水的地方住住,也或许你会想和长风一起在草原上纵马奔驰,因此才苦苦哀求太后和皇上准你离开京城,原来是我多事了,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向太后说……」
她脚步还没跨出去,赫连那山便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扳过她的身子,二话不说地堵住她愤怒微启的樱唇。
可是名月可不依,她又搥又打地喊道:「你把我送给皇上好了,反正我就是没人爱的小讨厌,活该关在冷宫里,活该一个人留在京城被人遗忘……」
「别胡说,我才舍不得把你关在冷宫里,更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在京城。」赫连那山托起她的脸,低声地说:「你今生今世是我的妻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仍旧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你这心眼特多的小捣蛋!」
「那你刚才……」名月瞪大着眼,气得脸颊泛红,那模样美得令人想一口把她吞下肚。
「我不那样说,下次你依然还是会这么跋扈不讲理。」
「我跋扈不讲理?那你去找克丽儿好啦!」名月嘟起小嘴,背过身子不理他。
赫连那山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笑道:「月儿!我谢谢你这么为我设想,其实就算你没有向皇上提出要求,明天早朝,我也会禀明的。」
「既然这样,你还故意气人家!」这下名月的嘴嘟得更高了。
「我气的是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你知道当皇上提起你擅自到回疆的事情时,我有多担心皇上会怪罪于你吗?我不在乎自己会如何,却无法忍受你有半点委屈不如意。」他扳过她的身子,低下头轻吻她,「名月,你是我最心爱的珍宝,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教我一个人如何独活?」
名月几乎泫然欲泣了,她知道他心中有自己,却没想过他是这样地用情至深,得夫如此,又有何遗憾?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没告诉你就自作主张……」
「嘘!我知道,下次不许你一个人到外面乱跑,也不许你没和我商量就擅自决定事情,嗯?」
「生孩子的事也得和你商量吗?」名月俏皮地问。
赫连那山一愕,眼睛瞪得老大,「生孩子?你是说你已经……」
「我可没有那样说喔!」
「好啊!你骗我,话才说完,老毛病又犯,你看我怎么罚你!」
名月又笑又叫地躲避着赫连那山的呵痒,偏偏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痒,没几下便瘫在他怀中。「好哥哥,好那山,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月儿这回吧!月儿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您老人家……」
她说来说去仍不忘在口头上占他便宜,赫连那山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谁教他娶了个调皮的俏格格呢!
※※※
几天后,赫连那山带著名月准备从京城出发前往回疆。这回名月可不是偷跑,也不是一个人骑着大笨马乱窜喔!只见她神气地窝在丈夫怀中,两人共骑一匹马,后面还有几名侍卫抬着顶空轿子跟着;原因无他,轿子是预备给名月累的时候坐的。因为小妮子坚持不肯上轿,说轿子里又热又闷,看不到外面景色,赫连那山说不过她,只好依了!
「那山,月儿从小让我宠坏了,你就多担待些,多教教她!」
鄂亲王不舍爱女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殷殷交代着女儿女婿。
「月儿,那地方不比京城繁华,可别又老装成叫化子往外跑,出了事可没人救你了!」名成轻抚着妹妹的头低笑道,心底脸上却尽是不舍。
「见到长风替我问候他,我会找个时间去看他的,保重!」名玉紧握住赫连那山的手真诚地道。
赫连那山点头,搂著名月的腰,对众人微微一笑后策马而去。
凉风吹在他们的脸上,也吹开了多日的阴霾,天空露出大片诱人的湛蓝,结束了近十天的绵绵细雨,仿佛在为两人送行。
有赫连那山的陪伴,名月应该会平安无恙吧?纵使她仍旧爱玩好动,但相信赫连那山会比任何人都宠她才是!
祸水格格 第十章
五年后
「爹您看,娘帮我弄的!」一个甜甜嫩嫩的童音在赫连那山耳边响起,他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从京城来的消息。
「什么东西?」话声刚落,抬起头的赫连那山看见女儿手中拿的衣服时不觉楞住,继而莞尔一笑,站起来将女儿抱在怀中。「娘帮你缝了什么东西?」
「衣服啊!娘说珠儿的衣服破了,她帮珠儿把衣服补好。爹,好不好看?您帮珠儿穿上好不好?」才四岁大的珠儿,说起话来稚嫩甜腻、口齿清晰,颇得名月的真传,长得更是和名月犹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赫连那山疼她疼得不得了!
穿上?老天,这衣服怎么穿啊?一个袖子和衣身缝在一块儿,下襬也不知怎地散成流苏状,领口部分更是令人无法卒睹。
赫连那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丫头都为人母了,却仍旧孩子性不改,成天鬼主意一堆,还带着女儿明珠四处玩耍作乐,现在她又动起脑筋想自己做女红。老天,他承认她是多才多艺、慧黠聪明,但唯独在女红方面实在让人不敢领教,自己如果不赶紧去看看,只怕她十根手指头都让针给扎伤了呢!
「珠儿乖,娘现在在做什么?」
「娘在帮爹补衣服呢!」珠儿仰着头认真地回答。
这还得了!他那件衣服不毁了才怪。他把女儿放下地,柔声说:「珠儿,爹在院子里帮你弄了两个小竹筒,你去要绿萼教你灌蛐蛐儿,不准调皮,知道吗?」
「知道!」明珠点点头,小小的身子蹦蹦跳跳地跑往院子里去,嘴里不忘大喊绿萼的名字。
见女儿远去,赫连那山连忙走到内室,果然看见名月捧着件衣服,一手拿着针线正努力地在奋战当中。她十根手指头上几乎都已包着白布,却仍然一针一针地缝着,那模样好不认真,让他好生感动,实在有些舍不得打断她,但为了救自己的衣服,他还是开口:「月儿,别缝了,你瞧你手都弄伤了!」
「不要,这袖口的线有些散掉,我得缝好才成!」名月连头也不抬就说道。
赫连那山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上前,取走她手里的衣服。
「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做就成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名月疑惑地望着丈夫。
他将衣服丢得老远,确定她拿不到后,才放心地搂住她,「为珠儿生个弟弟妹妹,为我再生个孩子!」
「你不是说不要生吗?」
赫连那山确实说过这话。当初他见妻子生产时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十分不舍,因此便说了要她不要再生的话,可是现在想想,如果单珠儿一个,那她会多寂寞啊!再者,不想点事情给这小东西做,只怕她一天到晚打自己衣服的主意,要过不了多久,他又得到镇上做衣裳了!
「我舍不得你疼,却又想替珠儿添个伴,这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再生一个好了,可是你得负责带他喔!」
「没问题。」赫连那山心下在焉地允诺,低头凑近名月。「既然这样,我们还犹豫什么?」
「挑个吉时良辰,好一举得男!」
「现在就是吉时良辰,毋须再挑。」
赫连那山温柔地堵住她的唇,品尝她的甜美,但是杀风景的事却来了--「爹,娘,长风叔叔来了!」
赫连那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根本就不想离开名月那柔软诱人的双唇,直到脚步声来到门前,他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低咒道:「该死的长风,这笔帐我再慢慢跟你算!」
名月伏在他胸口低声失笑,两手紧紧环住丈夫的腰。「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来了就是客,还不快出去!」
「不必出去,他们已经进来了!」赫连那山笃定地说道。
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推开,只见小明珠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是卫长风夫妇,以及他们五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
打从五年前赫连那山来到回疆戍守后,卫长风便常常带着秀萝来访,过去两人间的恩怨情仇似乎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消失无踪,剩下的就是对造物者和命运的感慨与感谢!
人的命运是很奇妙的,对于卫长风和秀萝两人而言更是如此。
五年前一场战役,巴达克的人民成功驱走入侵者布哈尔人,同时也重新建立家园,虽然巴达克山国已不复存在,他们也归大清皇帝所管,但只要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富裕安定,其它又有什么好奢求的?这样的结果虽然不能让秀萝完全满意,可是对她来说已是上天的恩赐!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再拥有一个家,一个爱自己的丈夫,一对聪慧的儿女,因此她十分珍惜现在这种平凡却满足的日子。
「月儿,你的手怎么啦?」秀萝一进门便注意到名月包满布的十根手指头。
名月忽地脸红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学做针线不小心扎伤指头,不碍事的。」
两个男人闻言不禁放声大笑,连秀萝也忍俊不住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偌大的屋子里洋溢着笑声。
「你们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名月有点恼羞成怒地喊道:「珠儿,我们走,别理你爹和长风叔叔,他们是坏人!」她说完拉着小明珠便要往门口走去。
「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是专程来看你的,你一走,岂不是赶我走?」秀萝赶忙拉回她。
名月一张小嘴嘟得半天高,自个儿坐到远远的角落去,一副不理人的模样。赫连那山无奈地摇摇头,好声好气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得那么大声,而是终于知道你也有不会的事情,所以才克制不住。」
见名月转头狠狠地瞪他,他急忙又补充道:「你是女孩家,会骑马狩猎,会设计庭园做机关,还熟读兵书,擅长奇门遁甲,比我和长风都强,一样不如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我和长风有很多事都不会哪!」
卫长风连连点头,「如果不是你教我如何布阵制敌,恐怕布哈尔人没那么快退去,乌什城也不会如此顺利投降。」
笑容重新回到名月脸上,她喜孜孜地说:「我还有很多没教你哪!长风哥哥,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喔!」
卫长风低低一笑,睨了好友一眼。「我是很想学,可是有人会恨不得把我掐死哪!这样吧!你教教三个孩子,如何?」他一手指向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女儿和明珠。
赫连那山喜得点头赞成,「这样好,反正孩子小,成天玩也不是办法,不如教他们学学东西!」其实他真正的用意是不想名月再打他衣服的主意。
「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够那!」名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秀萝跟着接口:「我也觉得不够,不如你们两个教孩子学武功,我和月儿教他们工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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