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河线上的爱情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湍梓
可是……她想做范羽路,不想当罗雅诗。这个名字象征著离别,从此她和泓理将是陌生人。
她为什么会说出那一番话?音到现在她才明白,就算是傀儡娃娃也好,她想要泓理,也只要泓理。
已经太晚了吗?
“雅诗。”
身后传来”个不算太熟悉的声音,面对著尚在熟悉阶段的父亲,小路挂上一个礼貌的微笑。
“爸爸。”她试著让自己叫得顺口些。
“有心事?”罗嘉文慈爱的搂住她的肩,而她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反射性的推开他。
“没有。”有人关心的滋味真好。小路试著慢慢放松心情。
罗嘉文却是一眼望穿了她的心思。虽然分离了十八年,父女间的感应还是有的。
“天气这么好,你何不出去走走?”他建议著。“或许找朋友聊聊天。”
聊天?说实在话,她已经好几个礼拜没好好跟人说过话了。但她的朋友又少得可怜……
突然间,小为的行动电话号码浮上脑海,他大概是她唯”可以倾诉的对象。
“您说得对,我是该出去走走,老是闷著也不是办法。”小路唇边勾起一个愉快的笑容,像个天使一样。
“这才像话。”罗嘉文终于放下心来。自雅诗回来后,就没看过她的笑容。“好好的玩。”他嘱咐一句。
“我会的。”
小路连忙回房打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接起了。
“小为?我是小路。”
对方一阵沉默,约三秒钟之后才听到回答。“范小姐,我是严履知,上回见过。”
原来是那个变态经纪人!小路本想挂上电话,没想到对方却先一步出声。
“别挂。”他威严的声音不容人反抗,让小路不知不觉地停下意欲切断电话的手。
“有事?一听见他的声音,她就浑身不自在。
“没错。”对方的声音仍是那么低沉,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还真是好听。“我有事想和你谈,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想和她谈事情?她可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任何“可谈”的事。
“我和你无话可说。”
“不见得。”严履知顿了”下。“我想我们有个共同的话题凌尘,也就是小为。”
这的确是他们的共同话题。小路霎时紧张起来,“小为怎么啦?”
“详情见面再谈。”他故意吊她胃口。“你方便来这里吗?”他给了她一个地址。那是一家法国餐厅,气氛不错。
“还是要我去接你?”严履知又问。
她才不要!他超级惹人厌,要不是因为小为,打死她都不要再见到他。
“用不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好。”他似乎很满意她的答覆。“二十分钟后见。”
卡的一声,他竟挂得比她还快。
小路恨恨地注视著电话,百思不解那超级变态有什么理由要见她。
然而电话那头的严履知却不是这么想。事实上,他满意极了。
就连老天也帮他,天底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上不了手的?
她已经离开叶泓理,回到双亲身边,这个机会可说是千载难逢。
他不禁联想到肥皂剧中的老掉牙剧情:身心俱疲的女主角因误会而和男主角分开,觊觎已久的男配角乘虚而人,成功地据获女主角的芳心。
老套,但很管用。他一点也不介意担任那个男配角——只要能获得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人是罗雅诗,也就是范羽路。
等待鱼儿上钩总是需要一些耐性,抛线更是一种技巧;他一点也不奢急,更何况他手中还握有几张王牌。
严履知微笑的注视著餐厅的落地窗,以免错过小路怒气冲冲的身影。
果然,二十分钟后,她就像一颗子弹般的疾射过来,严履知几乎可以看到玻璃碎片。
“午安。”他十指交握放在桌面上,面前那杯咖啡还在冒烟,颇像小路此时的心情。
“你要谈什么?”她迳自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大有将整杯咖啡往他头上倒之势。
“先别急。喝咖啡……”严履知好脾气的询问一面仔细观察她。她比上次见面时更美了。鲜少有女人不上妆还能这么美丽。
“我想点一杯硫酸。”严履知不痛不痒的语调激怒了小路——他令她想起以前的泓理。
严履知但笑不语,但脸上的表情让小路觉得紧张。
“你有多久不普这么说话了?”他的问题出人意表。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小路脸色苍白,感觉血色正一点一滴自脸部褪去。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用不着伪装。”他仍首淡然,但脸上不再挂著微笑。
“你——”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么,否则你也不会一脸苍白。”他自顾自地的说道。“强迫自己去改变很累吧?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很苦吧?取悦一个人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你改变了一切,只为了一个把你当作傀儡的男人,值得吗?”
他连续几个问句教小路当场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你……你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很简单,用钱。”台北的征信社多得是。
“你调查我?”“小路不禁大叫。这个男人到底有何居心?
“对。”严履知大方的承认,对于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为什么?”小路简直无法置信。“为什么你要调查我?”这人真是变态得彻底。
严履知这才坐直了身子,脸上也现出一种宣示般的认真神情。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小路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疯了,就是神经病!
“你还记得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你,你属于谁?而你的回答是,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就是你。但你是吗?你真的是你自己吗?还是你想像中的自己,一个为叶泓理打造的自己?”
他的话句句刺人她的心底,她为这番话的真实性感到心痛。
他有什么权利探索她的内心?说穿了,他不过是另一个想控制她的男人罢了。
“你凭什么质询我?你不过是另一个想拥有我的男人而已!”小路极力忍住泪水,不让它们落下。
“我是想拥有你。”严履知轻触她的眼眶,鼓励她让感情宣泄。“但绝非以叶泓理的方式。”
小路的眼泪开始一滴滴的落下。
“我自己也被这种陌生的感觉吓了一跳,毕竟我是个像行事历般的男人,无法想像一见钟情的场面。但它就是发生了,我也无法抵抗。”
他的语调充满了真诚,小路不禁修正之前对他的观感。
“我绝不会像叶泓理,我会尊重原来的你,你不必为了迎合我而强作改变。”他轻轻的为她抹去泪痕。“爱情对我而言一样陌生,但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快就判我出局。”
面对著严履知诚恳的面孔,小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尝试著去接受另一份爱情?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到。毕竟她爱了泓理这么久,很难想像自己会去爱另一个男人。
“至少跟我做个朋友。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个不错的伴。”严履知决定改变战略,先当朋友再说。
小路点了头。任谁也无法拒绝这么诚挚的请求。
拔河游戏人人会,只是技巧不同罢了。
严履知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剪断她和叶泓理之间的联系,让那条绳索消失无踪。
小路发现严履知是认真的。
他的殷勤让她不知道核如何拒绝,尤其和泓理的冷漠拒绝相较之下,他的温柔体贴更显得窝心。
而且,他家和罗氏非但有生意上的往来,同时也是世交,这让她更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这天,她在父母殷切期待的眼神之下,硬著头皮和严履知一块儿出去用餐。她无法说不,因为他请求的手段太高杆。
先别说他最近有意无意问促成的几个合作方案将使罗氏一跃成为国内排行前二十大的大型企业,光是严履知得体的应对进退和翩翩风度,就让罗家二老对他颇有好感。
小路并不是一个会屈服于权贵威吓之下的人,但她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温文有礼的严履知。
他是一个懂得生活,懂得如何掌控别人于无形的高手。即使是施恩于人,也从不点破。
相对地,当他施压时,亦不著痕迹。
她没有选择,毕竟她是罗家的女儿;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严履知也的确是个令人感到偷快的玩伴。
但他却不是泓理。
“有心事?”严履知边彩煞车边问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到了?”小路如梦初醒般注视著车窗外的霓虹灯,那一个个灯泡仿佛在预告夜晚的狂欢时刻即将来临。
“到了。”他淡淡地答,同时打开车门。在同一时间,站在俱乐部外面的服务生也十分迅速的篇小路打开车门,必恭必敬的等她下车。
这个场景她十分熟悉,只不过那时她是躲在阴暗处的偷窥者一双眼珠子总是不停的溜来转去,以逮住较容易上手的肥羊。
好快,都已经过了六年。在被迫当扒手的那段时间里,她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一个新的身分,一个新的小路;她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到底她必须改造自己几次,才能应付泉涌而来的亲情及感情?
“放轻松点。”严履知绅士地勾起她的手臂,“过去的一切只是噩梦,未来才是人生。”
他敏锐的心思再次吓著了她。这人属迥虫科吗?
“同样的,叶泓理也只是你的过去,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干扰你的未来。”
他错了。
人算不如天算,严履知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俱乐部碰到叶泓理,并且为他们日后的感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泓理,你最近到底有没有睡觉?怎么眼睛老充满血丝?”耿青云实在看不惯泓理的样子,他最近拼命工作,又经常一夜未眠,这行径跟自杀无异。
他正在慢性自杀,杀掉自己的感情,也杀掉他残存不多的人性。
自小路离开他之后,他的心就失落了。没有了心的泓理就像只野兽,您意享受吞噬人的快感。
他变得残酷不堪,对合并、压迫其他弱小的公司或债务人从不犹豫,总是既快速又残忍的解决掉他们,然后再寻找目标进行下一波的掠夺。
要是在古代,他这种行为就叫“土匪”;偏偏他走运得很,生在现代又握有权势,在道德意识模糊的今天,硬是能正名为“强悍”。真是见鬼!连他这个靠客户“强悍”为生的严正律师都快看不过去了。
过去的泓理尚懂得宽容,现在的泓理简直比禽兽还不如,他再这么乱搞下去,不把小命搞丢才怪。
“我有没有睡觉干你什么事?”泓理没好气的回答。他最近已经够累了,实在没什么耐心听人唠叨。
“干嘛火气这么旺?”耿青云大喊冤枉,觉得自己真是好心被雷亲。“我只是怕你倒下去罢了。自从小路——”他倏地住嘴。差点忘了小路是个碰不得的话题。
泓理的脸色果然如他预料中的难看。铁青的脸色再加上充满血丝的眼睛,耿青云突然有种误闯鬼屋的错觉。
“自从小路怎样?”泓理的口气阴寒,神情粗暴。“继续啊。”
他受够了……他不过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表达一下关心,为什么泓理会像只发狂的野兽,见了人就咬?他决定做个不畏艰难的人,只要能解开泓理心中的结,一切牺牲都值得。
“继续就继续。”耿青云豁出去了,大不了少了个好友兼大客户。“自从小路离开你之后,你就完全失去了人性,把自己和别人的生活弄得一团乱。你若是舍不得她,为什么不去把她要回来?只会折磨虐待自己,同时又搞乱别人的生活又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有多少人等著要你的命……你这么胡乱瞎搞是想报复小路,还是等别人干脆给你一颗子弹,让你自痛苦中解脱?”真是!也不想想自己平时人缘有多差,据说现在排队等著杀他的志愿者至少有一打,害他不得不拜托方老大派出他的“黑杉军”守护泓理。
“住口!”泓理极力克制自己濒临爆发的脾气。要不是他们现在在俱乐部,他很乐于揍耿青云一顿。
“面对现实吧,泓理。”耿青云才不甩他,他老早想一吐为快了。“现在的你等于是个枪靶子,你知不知道方老大的手下已经阻止过几次暗杀?照你这种掠夺法,有几条命都不够送,而且我也不想天天上法庭。”光是应付那些诉讼案他就快累翻了,何况其中还有几宗是穆笛迎的case,他实在对那恶婆娘没辙。
“我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没有了小路,他的心从此不再完整。天使都走了,他又何惧地狱呢?沉伦算了。
“你不在乎,我在乎!”毕竟他们是多年朋友,他怎能眼睁睁看著好友堕入地狱?“不要因为小路——”他突然不再说下去。
正由前方走来的女子可是小路?挽著她的手臂,在她耳际轻声低语的男子又是谁?那人有些面熟……他想起来了,是严履知,“旋亚集团”的继承人。那人相当神秘,目前仍活跃于自创的事业中,尚无继承“旋亚”的打算。
乖乖!就以人的“价值”来评断,小路这回可真是钓到了一个“超级黄金单身汉”。严履知不仅本身就相当富有,背后的靠山更是强硬得出奇。“旋亚”可是国内超强势的企业集团,泓理的“飞宇”跟人家根本不能比。
完了!宽家路窄。耿青云赶紧找好逃生的方向,以免待会儿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会来不及逃。以泓理此刻的心情,免不了一场刀光剑影,子弹满天飞。
果然,泓理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像个复仇者般挡在小路和严履知的前面。
小路没料到竟会在这里碰到他,心中的惊诋和悸动尽呈眼底。
“泓理……”她已经三个月没见过他了。
“约会?”顾不得众人的眼光和窃窃私谙,泓理像尊雕像似的杵在通道正中央,阻挡他们前进。
小路还来不及答话,就见严履知有礼的伸出右手,等待著泓理。“原来你就是雅诗的*小爸爸*。第1次见面,久仰。”
先礼后兵,严履知深谙这个道理。这叶泓理长得可真俊美,难怪小路会深深迷恋,无法由h拔。
“滚开,我不是和你说话。”泓理不理会他伸出的右手。
严履知只得将手收回,插人裤袋中。
“回答我。”泓理用霸道的语气说著,仿佛她仍是当时被救的小女孩。这语气教小路怀念却又同时厌恶,他就不能将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看待吗?
但他看起来好累,眼中充满了血丝……
“小路!”泓理的语气转为粗暴,吓得小路不知该如何回答。
严履知也开始不高兴了。有“礼”的时间过去了,现在该是发“兵”的时候。“叶先生,请你克制一点,这里是餐厅,不是教室,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雅诗说话。”
泓理闻言更显暴躁,他一把提起严履知的领子,冷冷的开口:“她不是雅诗,她是小路,是我救回来的孩子。她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他真想回到过去,回到那段没有人干扰的岁月;至少那时她是听话的。
“雅诗不是玩具,她是人。你没有权利因为救了她,就要她照你的期望行事。”严履知毫不客气地甩下泓理的手,冷睐著他。“你这不叫爱,叫*占有*。你只是把雅诗当成你的专属玩具罢了。”他使出最后一击,彻底的打碎泓理的理智。
“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小路捂紧耳朵,再也听不进任何一句。
严履知说得对,泓理只是把她当成傀儡娃娃,一点也不尊重她。
这里是公共场所,他却让她当众下不了合。
她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因为爱他,而让白h已成为傻瓜!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她泪流满面的大吼大叫,在众人诧异的注目之下转身跑离俱乐部,留下两个对峙的情敌和一个渴望逃命的旁观者。
杵在一旁的耿青云万分佩服严履知的能耐,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竟能彻底颠覆小路的思想。抑或,这早就是小路的想法,只是因为太爱泓理而迟迟不敢表露?
他没有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严履知绝非善类,泓理得小心了。
拔河线上的爱情 第十章
泓理脑中不断荡著小路哀伤的狂吼——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他曾将她当作傀儡娃娃看待吗?他不认为有。那么,她那张充满伤痛又梨花带雨的脸孔又是为了什么?
他用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微仰的面上流露的尽是悲伤与疲惫。
他是该感到悲伤,因为他多年来的心血竟抵不过外人的几句煽动;他是该觉得疲惫,因为事情走到如此,连他都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他一向充满自信,认为凡事都在掌握中,他掌握了自己的情感,自己的事业,也掌握住小路的未来!直到她私自回国,打乱了一切为止。
他爱小路,所以想给她最好的未来。他安排她出国念书,甚至还帮她现画好未来的事业蓝图,结果这一切都是白费,她甚至指责他是操纵她的人。
我不是你的洋娃娃!我不是!
这个控诉再次荡于他的耳际,也再次刺痛他的心。
为什么她就不能了解他的用心良苦呢?
“我看这个会就别开了吧。”耿青云投降了。准备了一大堆资料全是白搭。他唱了半天的大鼓,结果观众只有一个人——他自己。
“为什么不开?”泓理心不在焉的问著,思绪却飘得老远。
“怎么开?”耿青云嘲弄的嫩撇嘴。“我正在报告你有多少官司要打,可能有哪些人想干掉你,结果你在干嘛?那么想见小路的话,不会立刻开车去找?台北的街道又没扭曲!”
明知道“小路”这两个字是禁忌,他还是不怕死地说出口。他怀疑泓理迟早会死于过度抑郁。
“闭嘴!”泓理果然没让他失望,立刻家被电击般地大吼。“不准提她!”说完是顺便拿起一张椅子重摔。
别人可能会被这声狂吼赫呆,但已决心置之死地而生的耿青云却一点也不害怕。总要有人做先烈点醒这个傻子,顶多他从此改名为耿觉民——就怕穆笛迎不愿接下“与妻诀别”书”。
“不提小路,你就不会想她吗?不提小路,她快奔向别人怀抱的事实就会消失吗?你老杵在这里一点动作也没有,迟早有一天会接到她的红色炸弹”泓理闻言,气得一把提起耿青云的领子,完全忘了对方是他的好友。
“你——”
“你打吧。”耿青云了解地说。一个满肚子怨愤却又不知该如何杼解的傻子,基本上是值得同情的。“你打了以后若能得到解脱,那么我鼓励你打。把你对小路的痴,对小路的怨一并打尽。但若不能的话,我劝你尽早住手,放了自己,也放了小路,这对你们俩都好。”若真能让泓理有效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倒不介意当个沙包。
泓理紧握的拳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搁在空中半天无法下手。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怨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的人上头?更何况这个人又是他的好友。
他松开耿青云,同时道歉。“抱歉。”这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耿青云谅解地揽住他的肩头:对他内心的挣扎深表同情。“泓理,我知道事情发展至此对你而言并不好受,但你自己也要负大部分责任,也许小路——”
“别说了。”泓里打断他的话,同时甩开他的右手。“刚才你报告到哪里了……继续。”
金主摆出付款人的架子了。耿青云只得叹口气,将地上那张可怜的椅子扶正再坐回去。
他应该庆幸泓理摔的是椅子而不是他。
“我刚刚说到你手上正有三十四件官司等著你去打。另外,传说刚被你逼到宣告破产的几家公司合资找了几个黑道杀手要杀你。你的秘书今天接到三封恐吓信,信里是满满一篇由电脑印出的血红色杀字。”那时秘书吓得尖叫连连,当事人却一副不干他事的模样。
“不错嘛。”泓理仍是满脸不在乎。“现今的犯罪手法愈来愈科技化,证明我国的产业升级做得不错。”他露出嘲讽的微笑。“就这么多?”
“你还这副死样子!”耿青云急了,他从没看过这么没神经的人。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心的人还能要求他怎样?“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外头有”大票人正等著拿你的心脏去换赏金!这些黑社会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你以为你有多少颗心脏可应付随时会飞过来的子弹?”
“不多。”泓理仍是一派的无所谓“但我不相信那些人有这么神通广大。比起老方的“*黑衫军’,他们就像鸟合之众。”方殷之的名号太响亮了,台湾的黑社会中还没多少角头敢惹他。
“是哦。”耿青云真会被他气死,他就是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英雄往往是死在不人流角色的手里。我劝你多看点小说、漫画。”像是轰动全日本的少女漫画由bananafish,里头帅气的男主角就是死在小瘪三的手里。
泓理倒是听出兴致来了,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好友还会看漫画?光是一大堆诉讼案件就足以累垮他。
“你居然有空看漫画?不怕穆笛迎在法庭上砍死你?”听说最近穆大律师在法庭上可风光了,尤其她最喜欢的对手,恰巧就是耿青云。
“我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不对不对,怎么扯到那里去了。耿青云连忙拉回主题,准备苦口婆心一番。“总豆肓之,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方殷之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护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他很怀疑泓理有将话听进耳朵里。光看他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思绪一定又飘回小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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