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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饶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荀草
他还想问,既然她都知道哪些人家过不下去了,怎么不去拉扯一把?听说她以前是太医院医女,甚至是前院正的徒弟,给穷人看诊是她的责任吧?
他更想问,大楚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你就带着皇上去了贫民窟,你安的什么心?
他不敢问啊!同样都是朝廷官员,同样都是侍诏,他在翰林做了二十年的学士,户部那些名册全部要经过翰林们的手,皇城里有多少官员,有多少商户,有多少贫民,说到底,翰林与户部其实都一清二楚,可是他们所有只看到了冰冷冷的数字,没有看到数字后面代表着的血泪。所以,他问不出口!
他也无法责备魏溪没有医者之心,因为,救治平民是朝廷的责任!一个医女能够救多少人,十个,百个,千个!可是大臣们的一项决策,就可以救下数万十万的人!是臣子们的无能啊!
至于质问为何带着皇上去南城,呵呵,张大人虽然顽固不化,他也知道什么叫做欲盖弥彰,知道什么是路有冻死骨朱门狗肉臭!
张大人在焦虑中与魏溪同殿当了一天差,只觉得皇帝每一个眼神好像都在嘲笑他,魏溪的每一次沉默都在等着他一错再错。张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心里承受力不高,不过半日就觉得心口疼,到了下午变成了心绞痛,还没下班,整个人就昏倒了过去。等到醒来就躺在了太医院,当即拿着同僚的手哭诉着要换班,日后再也不与魏溪打照面了,他很怕长此以往下去,他的老命会直接交代在这里。
晚膳的时候,难得的就只有皇帝和魏溪两个人,秦衍之手一挥:“魏溪与朕一道用膳吧!”
魏溪先看了眼菜式,确定里面没有下什么‘猛药’后,才拱手谢恩,撩起官袍坐在了下首,姿势优美,神态潇洒的与皇帝一起吃了顿美味佳肴。
用了饭,捧着热茶,秦衍之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暖呼呼了,随意翻了翻今天户部新提交上来的关于抚恤金的折子:“户部觉得抚恤金还是一次性发放好些,逐年发放一个人手不够,二个年限太长容易出变故。兵部也是这个意思,兵营里管理内务的文官又多又杂,银子经过几道手,说不得还会发生穆青一样的事儿,虽然此次杀鸡儆猴了,架不住只能震慑一时。”
魏溪抱着茶碗暖手,闻言淡淡的道:“抚恤金可以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一次性发放,一种是逐年发放,纯粹看百姓们自己如何选择。有人家里实在困难,可以一次性领取全额;有人顾虑多些,逐年领取也行,让户部专门分两个人来处理这事不就行了?其实,在我看来,这不单单是抚恤金的事情。银子的确可以解燃眉之急,到底有些事一时半会不是银子可以办到的。”
“说说看。”
魏溪斟酌了一会儿,道:“微臣前些日子不是向皇上提过在各州郡建立国学的事儿吗?抚恤金只是让将士们的家人有口饭吃,可是,偌大一个国家也不能白养着这么多人吧,那多少银子都填不满!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鱼,要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心甘情愿的尽忠报国,我们不单要安排好他们父母的养老,还要让他们的妻子能够自力更生,让他们的孩子能够成才。所以,国学要建,最好能够让将士们的孩子免费入学;同时,朝中对有功的将士们可以奖赏土地比金银实在。土地从哪里来?大楚那么多荒山可以种植桑蚕茶树,那么多水泽可以养鱼种藕,良田难得,派工部研制水车,研制耕地的工具,每一个州每一个郡总有适合种植的粮食,一个个尝试着来,种好了就教给百姓,让他们自食其力。当然,要银子的人可以给银子,不要银子的给土地,各得其所岂不更好。”
秦衍之一边听一边记录,听到最后忍不住拍案:“这个法子好,只是工部研制工具要耗费点时日。”
魏溪笑了笑:“而且,还要提前统计出有多少荒地和山林,可被别那些权贵们忽悠了。”原本是无主之地,看到朝廷派人去丈量,就以为有利可图,转眼就把土地划拨到了自己的名下,这事民间太多了。
想了想,又道:“还有国学的房舍,可以让工部画图纸出来,各州各郡按照图纸去建。或依山或傍水,直接就地取材,让工部的人监督,朝廷拨下固定的金额,超过了当地的衙门自己补,有剩余就赏人。一旦偷工减料,那就从监工开始,包括参与建设的木工,搬运工全部都要关大牢。”
秦衍之道:“赏罚分明!不过,这罚也太重了些。”
魏溪眯着眼:“不用重典,还等着工部连同州郡府衙一起贪吗?国学啊,课堂房舍不牢靠,稍微风吹雨打就倒塌了,压着的可是大楚的子民,是国之栋梁,到那时再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
秦衍之揉了揉额头:“等穆青的罚银提交户部后,就拿那笔银子建国学吧。”
魏溪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口气轻佻的道:“百万两银子可不是说拿就拿得出的,还有的折腾呢。”
秦衍之还想问:怎么?话没出口,就有小太监来禀,说太后有请。
魏溪笑了笑:“皇上,您可要好自为之啊!”
秦衍之张了张嘴,居然问了句:“你说,母后会不会气急攻心,把朕揍一顿?”
☆、第68章 68
作者有话要说:
秦衍之在去康雍宫的路上想了很多。
舅舅穆青自尽未遂的事儿他消息比后宫里还来得早一些,料想穆太后唤他过去也是为了这事,哪怕心里有了底,秦衍之还是有些心虚气短,毕竟,那是他嫡亲的舅舅啊!
所以,等见了穆太后后,他少有的恭敬起来,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很久,生怕被穆太后给迁怒。
哪知道,穆太后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嘘寒问暖,寻衣问食,末了感叹一句皇帝长大了,知道以国为重了。两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一直到走到宫门时,秦衍之都丈二摸不着头脑,难道母后请他来后宫就是为了叮嘱他多穿衣吃饭?
远远的一道被夕阳拉长了的阴影从宫门直接斜入殿内,秦衍之踩着那影子一步步走出宫门,脑中还在琢磨事儿,等到回神的时候人已经百步开外了。
他回过头,皱眉看着宫门处跪着的人影。
夕阳的余晖挤成了一条线横在宫墙上,浓重的黑夜即将笼罩整个宫闱,衬托得那黑漆漆的一团显得格外的弱小。对方面对着宫门方向,眼神沉静,背脊挺直,玄青暗纹的四品官服勾勒出单薄的身姿,那细瘦的腰几乎不盈一握。陡峭的春寒刮过,仿若钢刀一般毫不留情的割着人的肌肤,对方的面色越见苍白,脊梁反而比方才更为挺直,像是在无言的抗争着什么。
秦衍之眼睛越瞪越大,脚步从最初犹疑的一步一移到慌慌张张的疾步飞奔,他几乎是整个人扑到了那人身上,前所未有的大力扣着那人的臂弯将对方提了起来:“魏溪,你怎么在这里?”
魏溪抬起头来,也许是跪得太久,被提起的同时,双膝却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反而往下坠去。秦衍之另一只手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肢:“你跪了多久了?”
魏溪单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对方心口剧烈的起伏,顿了顿,轻声道:“见过皇上!”
秦衍之气得要跳脚:“你说啊!你什么时辰……”突地,话音顿住了。
在康雍宫时,他的确听到有宫人禀报有臣子求见来着,太后当时是怎么说的?哦,任何人没有皇上重要,让那人候着。于是,那要求候着的人就一直‘候’在了宫门口,等到皇帝出来。若不是他提出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太后也不会放他离开,就这样,两母子拉拉杂杂的说了那么久的话,估算下也有大半个时辰,而魏溪,居然就被太后掷在宫外,任由来来去去的宫人们指点嘲笑了半个时辰之久。
皇帝的新晋宠臣被太后丢在宫门口罚跪,这说明了什么?
秦衍之只觉得脸颊红得发烧,前所未有的愤怒从他心底喷薄而出。他总算知晓穆太后为何拉着他说了那么久的闲话,太后这是在给他警告,给魏溪下马威,给穆家长脸啊!





爱妃饶命 第47节
因为皇帝革了穆青的职,因为皇帝没有给外戚穆家留有脸面,因为皇帝不当连面子不给,甚至连里子都要连同那百万两银子给一起夺走!
秦衍之五指成拳,轻手轻脚的放开魏溪,亲自替她整了整衣襟:“你先回朝安殿,让挽袖替你叫白术来看看,朕等会回去。”
魏溪惊诧的张大眼,倏地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康雍宫,你可别乱来!”
秦衍之拉下她的手,置若罔闻的对旁边胆战心惊的宫女道:“送魏侍诏回前庭,若有怠慢,唯你是问!”松开魏溪,大步回头又迈进了宫门。
不多时,被搀扶走远的魏溪就听到殿内传出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母后就是这样对待朕的有功之臣的?让她在殿外罚跪,让后宫里所有人看她的笑话,让所有人都知道臣子们只效忠于朝廷是不够的,还得讨得了母后您的欢心?否则就会被传唤到后宫,打压、下马威、杀鸡儆猴?”
“皇上!”
“母后是不是忘记,您只是后宫之主,无权惩办朝廷官员?是不是忘记了,您虽然姓穆,可您是秦家的太后?您肯定也不记得,魏溪还有三次救驾之功,她可不是寻常的臣子,在朕的心目中,她对朝廷的功绩等同于太傅!”
“皇上,哀家并没有……”
“母后是不是想要彻底寒了臣子们的心,您一定要他们认为才学不重要,忠诚不重要,重要的是出身?只有穆家的臣子才是朝廷的臣子,只有穆家的人才配得到您的信任,只有穆家人才能在大楚横行无忌,哪怕祸国殃民也无所忌惮!”
“皇上!”穆太后蹭得从凤座上站起来,阻止皇帝愤怒之下的口无遮拦,“哀家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
秦衍之胸膛起伏,冷笑:“母后真是赏罚分明,朕都要感动了。”
穆太后老脸一红,第一次为皇帝的伶牙俐齿感到羞愤,忍不住拍了儿子的臂膀一下,薄怒道:“怎么与哀家说话的呢,没规矩!”
“规矩!”秦衍之冷哼,“规矩就是让母后不分青红皂白为穆家出头吗?母后觉得朕对穆青的处置错了?”
穆太后如何回答?如果真的说错了,那她在朝中的威望,在臣民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秦衍之也知道穆太后不会承认,甩开手,冷道:“既然没错,那母后就帮朕提醒一下穆青,限他一个月内将欠银交上来,朕等着这笔银子大用。若是少了一个铜板,那他就不是革职查办这么轻松了,穆家的其他人也别想置身事外!”说罢,抬起脚就大步踏出了宫门,头也不回的急赶去了前庭。
朝安殿偏殿,魏溪自己拿着药膏上了药,白术在一边整理好药箱,嘱咐她:“最近天气还有些冷,跪了那么久,寒气入侵,膝盖会疼上一些时日。你自己记得要用药膏多揉揉,别偷懒,否则日后有你的罪受。”
魏溪怏怏的回他:“知道了!师兄你快回去吧,天都晚了。”
白术把药箱一合,忍不住问她:“太后无缘无故罚你做什么?你现在都不是后宫的宫女了,哪怕是太后宣召,你说外臣不方便入后宫不就得了,还傻乎乎的送去给人虐,你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
魏溪叹口气:“师兄啊,太后多大年纪,我又多大年纪,还外臣?别以为我当了侍诏就真的是男人了,不能入后宫这话糊弄谁呢!再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罚跪而已,又不是挨了板子,可见太后很有分寸。”
“有分寸?”白术怪音怪调,“你还知道自己是女子啊?膝盖上面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再跪下去,每个月有你受的时候,弄得不好,日后子嗣都困难。”
魏溪讪笑:“哪有那么严重。”
白术假兮兮的笑:“你擅长外科,内科也有涉及,何况是女子,这方面你比我懂得还多。”
魏溪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会自己开药调理,师兄你快走,别在这里晃荡了,这可不是太医院。”
秦衍之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白术,顺便就问了下病情,白术脸色一垮,道:“微臣这个师妹最是惹是生非,实在不是为人臣子的料。皇上真的体恤她的话,不如放她出宫吧。”
秦衍之神色一冷:“朕问你话呢,你少顾左右而言他。”
白术不知道皇帝早就与魏溪因为出宫之事起了不小的争执,见皇帝不悦,白术很有眼色的不纠缠,直接道:“后宫是女人待的地方,各种阴损招式对男子可能无关痛痒,对女子却会致命。”
秦衍之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她的膝盖该不会……”
白术赶快阻止皇帝的胡思乱想:“那倒不至于。只是,她罚跪的时辰不对。倘若是夏日还好,哪怕是酷热顶多是形态狼狈些,偏巧是早春,又正好倒春寒,这寒气最是刺骨的时候,别说是跪在冰冷的白玉地砖上了,就是跪在木板上那也够呛。日夜交替时,寒风乍至,方才把脉时我就察觉她体内阴寒入骨,不好好调理的话,她下半辈子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秦衍之道:“说明白些!”这些个太医,说话总是含含糊糊遮遮掩掩。
白术翻了个白眼:“她宫寒,难以受~孕。”
秦衍之张大嘴:“受……受~孕?!”
白术很想瞟皇帝一眼,到底忍住了,安抚道:“也不是绝对,只是这段时日要多多调理,食补必不能少,药膏每天要抹,要狠狠的揉化了,发红发疼为止。再有,哪怕是跪拜,也别太频繁,更不能接触寒凉。等会微臣会让童子送一副护膝来,让她绑在膝盖上,人就会舒坦很多。”
送走了白术,秦衍之还没从受~孕两个字中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魏溪,看着看着就恍惚幻想道她穿着大红喜服的模样,脸色一红,连关心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魏溪回头就看见秦衍之发愣的模样,忍不住问:“太后骂您了?”
秦衍之回过神,盯着她泛白的唇~瓣,摇了摇头。
魏溪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没有跪多久。您去了康雍宫后才有人传话,朝安殿到太后的宫殿也有些距离,我特意磨磨蹭蹭了好些时候,皇上您出来得又及时……”
秦衍之已经听不下去了,走到她的对面,盯着她还没来得及放下来的裤腿,问:“上药了吗?”
魏溪道:“刚刚揉过了。”
秦衍之直接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卷起她的裤腿,看到膝盖果然青紫了一片,想起她方才安慰的话语莫名觉得自己鼻翼酸涩,戳了戳那青色的一块,魏溪一抖就要放下裤腿,秦衍之伸手道:“把药膏给朕。”
芍药立即双手奉上药膏,还体贴的打开了盖子,秦衍之探手挖了好大一块,直接敷在膝盖上,抬头对魏溪道:“忍着点。”
魏溪阻拦的话还没出口就惊叫一声,整个人从内到外的发麻了起来。
秦衍之沉默的压着她的腿,一双因为练武而有力的手掌在她的膝盖上不停的按~揉,掌心的药膏因为热力散发出一股苦涩的药香,感受到冰凉的手心一点点热乎,掌下的腿也从轻微抖动到僵直的发颤,魏溪沉重的呼吸吹拂在头顶,她压抑的呻·吟从左耳钻入脑中,又在右耳中不停的盘旋,不知不觉中,秦衍之所有的注意力从她膝盖挪到了她的脸上。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的唇~瓣单薄苍白,她的腰~肢盈盈一握,她的……秦衍之的视线落在魏溪的腹部,听白术说不好好调养的话,她会子嗣困难。那里,恩,那里受了寒……
“哎呀!”脑袋一通,秦衍之再一次抬起头,“干嘛打朕?”
魏溪咬牙切齿:“你眼睛看哪里呢?”
秦衍之的视线挪到她的腹部,又抬到她的胸膛,再到脖子,再往上……魏溪又给了他一下,踹他:“放开我!”
秦衍之委屈:“药还没全部揉散呢。”
魏溪直接扯下自己的裤腿:“不劳您大驾了,微臣自己会揉。”放下衣摆,直接一蹦一跳的出了偏殿。
秦衍之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觉得滑腻一片,也不知是药的缘故,还是上面残留着魏溪肌肤的触感。等到洗净了手,重新坐回御案上时,他才吩咐小吴子:“让人去打听下,今日穆家有谁见了太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禀报来。”小吴子领命,还没退下,秦衍之又叮嘱,“让人做两副护膝来,还有,去太医院找院正开一些调理的方子,以后只要魏溪当差,就盯着她喝,别漏了。”
小吴子点头,也没走,就问:“那今日康雍宫发生的事儿,是等着太后处置还是……”
秦衍之拍了拍额头:“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事涉外戚,你让他们闭嘴,若是传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尽管打死了事。”
“是。”
☆、第69章 69
第二日魏溪醒来,果然膝盖肿了。她也不委屈自己,直接让人去翰林院请了假。她是侍诏,虽然没有入翰林,到底也是挂职,故而请假还是得去翰林院。
张大人今日不入宫当值,正巧刚入翰林院,在门口的小耳房里面签到,听得前面的人说魏溪请假,眉头一皱,上前问道:“她才当差几日,就请假?”
来替魏溪请假的不是被人,正好是魏亦的随侍啾啾,见到有大臣问话,他先作揖,才不徐不缓的回答:“回大人,魏侍诏昨日膝盖微恙,太医嘱咐多多修养,故而今日遣小的来请假。”
张大人到底不是当权的臣子,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消息不够灵敏。当然,哪怕是灵敏的,事涉康雍宫与朝安殿,那也要掂量一二自己的分量了。分量不足,议论朝廷两位老大,那不是嫌命长么!故而,别说是张大人了,朝中大半的臣子都不知道昨天傍晚后宫中发生的小事。
啾啾又搬出了太医院,想来是真有其事,不存在魏溪恃宠而骄。啾啾办完了正事,也不久留,直接走人了。
倒是一直沉默着在旁边负责记录的侍童羡慕道:“听说那魏侍诏以前是宫女,后来入了前院正的法眼收做了关门弟子,再后来还成了魏将军的义女,如今又从小小的医女翻身一变成了皇上的近臣,这份机缘非同一般啊!”
见张大人望了过来,那侍童摸了摸发髻,笑道:“我家里也有姐姐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魏侍诏的事儿,前些日子就闹着要进宫当宫女,说哪怕是女儿身也可以支撑门楣了。”
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同僚,相互见礼的空隙也纷纷说起魏侍诏的奇事来。
有人笑道:“那魏侍诏可不是好惹的,户部和吏部尚书对她是赞不绝口。吏部尚书还拿她做榜样训诫过手底下的人,直说几十个大老爷们都不如一个十多岁的姑娘家。”
“你这是明贬实褒呢!如今看来,她的不好惹是审案的手段高人一等?”
那人笑道:“是啊,十分出色,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就让穆青那个大贪官俯首认罪了。”
众人发出阵阵惊呼,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一个姑娘家,去审判朝廷重臣,成何体统!”
张大人走出耳房的脚步一顿,嗤笑道:“那纵容贪官逍遥法外,继续吸取民脂民膏,那就有体统了?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法子让穆青认罪,让他心甘情愿的丢官弃甲,倾家荡产也要偿还十倍的贪银?如果你能,那么下官倒是可以替你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就说翰林院有一位官员自认有绝世之才,不愿在翰林院屈就,申请调任到刑部,惩贪官,治恶贼,为朝廷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反对之人顿时面红耳赤:“难道张大人也认为女子入朝为官是好事吗?女人都当官了,还要我们男人做什么?去后宅相妻教子吗?”
‘相妻教子’一出,又引得众人大笑。
张大人更是笑得双手捧肚:“这位大人难道忘记太~祖皇后了吗?她老祖宗在位时,太~祖可是任命了不少的女子为官为臣,就连太~祖皇后也在身怀六甲之时代替太~祖皇帝出兵布阵,守城对敌,为大楚的建国立下汗马功劳!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太~祖皇帝就不如他的皇后了吗?当年朝安殿三分之一的官员都是女子,每遇变革,她们于朝廷的作用丝毫不逊开国大臣们,甚至在处理诸多疑难时都有别出心裁的想法与做法,难道当时的大臣们就甘拜下风,退居幕后,守着府里一亩三分地老老实实的吃软饭?”顿了顿,“这位大人若真的想要吃软饭,也不是不行,就看尊夫人有没有能力替你为朝廷效力了。”
这下,整个翰林院的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张大人与几位亲近的大人相互打了招呼,相携一同走了出去,再也不看背后之人因为嫉妒而丑陋的脸。
穆太后对魏溪小惩大诫的第二天魏溪就请假了,被下了封口令的康雍宫众人一时五味陈杂,穆太后倒是稳得住,直对身边的心腹嬷嬷道:“皇上是真的宠信她!”
心腹嬷嬷暗道可不是么,就因为太后罚了臣子跪,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替她与穆太后怒目而向,古往今来,可没有哪位皇帝为了自己臣子与自己的母后起过争执。魏溪又不是宫妃!
就是因为魏溪不是妃子,穆太后才没有那么气闷。如果皇帝因为自己的妃子与穆太后争得面红耳赤,穆太后也就不会纵容魏溪的小命了。
自古以来,婆媳是天敌!
当然,穆太后不高兴是真的,也更是担忧。哪怕是太后,与皇帝起了争执,那也不是好兆头。毕竟,现在不是子以母贵的时候了,皇帝眼看着要成年,母以子贵是穆太后最后的命运。
正巧穆瑶隔了几日又进了宫。自己的姑母贵为宫里的太后,她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知晓穆太后与皇帝为了自己父亲的事儿起了争执,当下就忧心忡忡的道:“若是皇上因此与姑母起了间隙,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穆太后叹息一声,拍了拍穆瑶细嫩的手背。
穆瑶仔细看了看穆太后有点憔悴的脸色,斟酌着道:“此事因父亲而起,府里也知晓姑母的难处,故而这几日父亲母亲都忙着到处筹银子,早一日归还了朝廷的欠银,皇上对穆家的隔阂也会消弭几分。我再替父亲给皇帝表哥赔罪,想来,表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慢慢了解姑母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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