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局中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笔龙胆
话到嘴边,他就停住了。
告诉黄少华这些,还不是让黄少华自觉丢脸?姚发明开初答应接纳梁健,是因为要给黄少华面子,后来拒绝梁健,是认定黄少华生病后,再也没有让他姚发明给面子的资本了。如果黄少华知道了这些情况,心里肯定要受打击,说不定刚刚复原的身体,也会因为心情不畅而受累。因此,梁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黄少华见梁健像是有难言之隐,又问:“这事到底怎么啦?”
梁健被追问,只好道:“我只跟姚局长打了电话,后来就没到他那里去了。”
黄少华:“为什么?他不欢迎你过去,还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再打个电话联系他一下?”
梁健赶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主要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最近认真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决定留在镇上。每个人都有逆境和顺境,不能因为遇上了逆境就想要逃避,换环境。我想凭自己的努力,在镇上站稳脚跟,找机会再谋求新的发展。”
黄少华瞧瞧表情坚定的梁健,点了点头:“梁健,我发现最近你成熟许多了。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不阻止你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梁健道:“黄书记,你别为我担心,我会自己努力的。你也要好好养病,希望你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黄少华笑道:“以前工作忙时,常想什么时候生个病也好,能从工作中逃离一两天。当你真生病了,你才会想念那些健健康康、正常工作的日子。一个人只要健康,再累点苦点也没什么。”梁健说想要继续留在镇上的事,不过是一个不让黄少华替自己担忧的理由。而当说出这些话后,居然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心想,是啊,我为什么要逃开呢?有人想陷害你,想整你,难道只有逃避一种办法吗?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我为什么不想办法迎头痛击?
回到家里,看护刘阿姨正要给项瑾做饭。
梁健阻止道:“刘阿姨,今天不用做饭了,我跟项瑾去外面吃。”
项瑾笑道:“今天这么好,想到请我去吃饭?”
梁健道:“你到镜州也一个来月了,我还没请你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饭。虽然,到目前你都没告诉我你是哪里人,家里什么情况,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镜州的客人,请你吃个饭也是我的义务。”
项瑾:“如果你把请人吃饭当成义务,那我就没胃口了。”
梁健:“好吧,我是真心想请你吃个饭。”
项瑾:“这还差不多。”
梁健:“那就走吧。位置我订好了。”
项瑾:“去哪里?看我有没有兴趣。”
梁健:“一家西餐厅,吃牛排,也可以喝红酒。”
项瑾:“听上去不错嘛。”
梁健:“难得请你吃个饭,我也是花了心思找地方的。”
项瑾:“去了再说,马上出发?”
梁健:“马上。”
走到门口,项瑾不动了。梁健一看,她一条腿还没完全复原,不能独自走路。刘阿姨在一边道:“梁健,你还愣着干嘛,赶快背起项瑾啊。这么好的机会,还愣着。”
梁健朝多话的刘阿姨白眼睛,可看来也只能背项瑾了。他猫下了身子,项瑾也不扭捏,从背后把身子伏在了他身上。梁健双手兜着她的大腿部,将她背了起来。
刘阿姨看着他俩一步步向楼下去,嘴上嘟囔着:“还说以后不是小两口,这不已经跟小两口一样了。”
这声音说的还一点都不弱,梁健和项瑾都听到了。
梁健道:“这刘老婆子就是爱多话。”
项瑾道:“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嘛,你总不能剥夺人家的唠叨权吧?”
梁健心里就想,难道项瑾对我有好感,才不介意人家怎么说我俩?又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搂着项瑾的双腿,这么一想,手中就开始滋生出汗来,原本平稳的心跳,这会也变得有些蹦蹦乱跳了。
项瑾道:“你能不能把我背上去一点啊,你的手放在我腿上,容易弄疼我那条可怜的、受伤的腿。”
梁健知道她那条腿受伤的位置,手放在腿部的确容易弄疼她,可如果不放在这里,只能反抱着她臀部了,这不是有占便宜之嫌?既然人家这么要求,他也就不客气,他双手上移,让项瑾的身子往上托了托。
项瑾感到梁健温热的手搂到了自己的臀部,两颊不由一热,心下暗道:好在梁健看不到我的脸。
项瑾脑袋微微靠在梁健背上,让他背着自己下楼去。
梁健把项瑾放到了自己那辆老别克车上,自己系上安全带开动了汽车。
项瑾道:“厉峰这家伙,开了我的车,最近都没影了。”
梁健道:“他现在逍遥快活呢,开着你的路虎车到处炫耀。”
项瑾道:“没想到还有比我更肤浅的,终于找到垫背的。”
镜州市不是太大,二十分钟就到西餐厅了。
西餐厅环境不错,在镜州市也是口碑不错的餐饮场所。项瑾看了内部环境,感觉不错。大厅中,放置着一台钢琴,更让喜爱钢琴的项瑾为餐厅增加了印象分。两人坐下来,点了牛排、水果色拉、面包和红酒。
这时从门口走进一对中年夫妇,引起了梁健的注意。那对夫妇中的男人很快看到了梁健。梁健与他点头打招呼,对方也轻轻点了下头,接着与身边的女人一同入座。
项瑾注意到了梁健神情的变化,问:“你认识那人?他是谁?”
梁健道:“这是我们十面镇镇长金凯歌,没想到他也会来西餐厅。”
项瑾道:“边上的应该是他夫人。”
梁健道:“这我不敢肯定,我没见过他夫人。”
项瑾道:“我敢肯定一定是她夫人。因为他们手上戴的戒指是同一款。”
梁健这才注意他们的戒指,果然是款式相同的铂金戒指。梁健开始佩服项瑾的观察力:“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项瑾道:“我是女人嘛,容易留意别人戴的戒指什么的。要不去打个招呼?”
梁健道:“不用了吧,他们私人出来吃饭,也许本来就不希望碰到熟人。”
项瑾道:“这倒也是。我们用另一种方式跟他们打招呼吧。”
梁健也不知项瑾所说的另一种方式是什么意思,只看到她在服务员耳边嘀咕了几声,服务员就走开了。接着,好一会儿没发生什么事情,梁健想,项瑾也许只是说说的。接着,牛排和红酒上来了。梁健没想到项瑾还真能喝点酒,对梁健倒在杯中的红酒,她没有任何回绝。梁健自己倒多少,也给她倒多少。梁健问,你能喝多少酒?项瑾道,不知道,看跟谁喝?梁健道,就说跟我喝吧。项瑾道,跟你一样多吧。梁健说,爽快。
项瑾又喝了一杯酒,看着梁健问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很多时候,我们得知道,没事人家没理由请你吃饭。你说说看,今天为什么请我吃饭?”
梁健道:“第一个请你吃饭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那就是从你来到镜州后,我还没请你吃过饭。另一个原因是,上次你说可以教我几招在官场混的绝招,我很想聆听一下。”
项瑾掩嘴笑道:“难不成是浪子回头,想在官场好好混了?”
梁健道:“只是想学几招防身而已,官场步步惊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人放暗箭。学几招防身。”
项瑾道:“行啊。既然你乐意学,我也不会吝啬的。”
梁健问道:“那告诉我吧,如何才能在官场混得好。”
项瑾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双手交叉在一起,道:“这些话,我听我老爸说了无数遍,都是对那些官场后生说的,基本就是这么三条:一是脑门要亮;二是人气要佳;三是有人在看。”
梁健:“很精炼,能具体说说?”
官场局中局 第071章机会来了
项瑾继续:“先说第一点,脑门要亮。是说自身要有能力,可以发光发亮。这里的能力,却要说明一下,那不是指专业技术能力,在官场混,专业技术要一点,但不能太突出,否则就只能做一个专业型的干部,专业型的干部,在各级官场上撑死了也就进入班子当个副职,上升的空间也就基本用完了,所以在官场切忌偏重专业,而是要综合,要成为所谓的复合型人才。领导,领导,就是领着别人、指导别人,而不是自己去干,关键是要领导那些会干的人去干。所以这里说的能力不是专业能力,而是领导别人、组织别人的能力。
“再说人气要佳。就是群众基础要好。要有好的群众基础,就不能一味的唯上。唯上是官场的基本功,就别多讲了。但也不能一味的唯上,不顾下属死活,别把下属的忍耐看成是彻底的屈服,否则搞不好你的下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很多官员都是伤在失道寡助上面的。
“最后说有人在看。这点放在最后来讲,因为这点才是真正最最重要的。当官没有人在上面看你,没有看中你、提携你的人,那么再有本领、有能力,再有群众基础、好人气也是白搭。因为官场干部的提拔,是自上而下的,上面的人说了算。提拔干部不是评职称,只要你有成果、有奖励八九不离十努力点总能评个中级;提拔干部也不是市场调查,按照市场需求来评好坏。提拔干部,在目前的官场,就是古人说的‘伯乐相马’。一匹好马,只是具备了基本条件,而最大的条件,就是要有伯乐相中你。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这句话几乎切中了官场提拔的所有要害了。”
梁健听完项瑾所言,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你对官场了解的还真这么透。”
项瑾道:“这不是我了解的,是我听我老爸说得多了,自己也就耳濡目染。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这些话到底对不对,也只能看你是否听明白,明白多少了。”
梁健道:“脑门要亮;人气要佳;有人在看。这三点我好像都不符合哎。”
项瑾道:“你也别这么没自信啊。要我说,前两点,你都已经符合了。你是江中大学毕业生,全国重点大学,脑门要亮已经符合了,官场的工作,又没有特别难的,你这样的学历和在乡镇的基层工作经历,已经让你具备了脑门要亮的条件;人气要佳,我听厉峰和莫菲菲说,你参加中层竞岗,很多人投你的票,这说明,你的人气、你的群众基础很不错。而你最缺的,也就是最重要的,有人在看。你的前领导黄少华在镇上当党委书记,那你所做的一切都有他在看。而如今,有谁在看你的工作?”
梁健想了想:“没有。”
项瑾:“这就得了。要我说,当务之急,你就是要找一个能够注意你、看到你的人。”
梁健回味项瑾的这番话,的确是有醍醐灌顶之感。如果一直没有人关注他、没有人提携他,这一辈子,他也就只能如此憋屈的在乡镇混下去。然而,要寻找能够注意自己的人,又是谈何容易。
项瑾笑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在于,我们是否能够发现机会。”
梁健道:“发现机会,也只是说说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好找的。”
项瑾道:“错了。机会无处不在。比如,今天,就在这个餐厅里,有一个你的机会摆在那里,看你能不能抓住而已。”
梁健不由朝镇长金凯歌的方向望去。金凯歌与她妻子正在吃牛排,两人几乎没说话。梁健想,是否一对夫妻到了这个年龄,即使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拉回视线,看到项瑾正微微朝他点头,就如在哼着一首歌曲。
梁健问:“你是说,金镇长是我的机会?”
项瑾又笑着点了点头。
梁健退缩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夫妻仿佛情绪不佳,我在这个时候怎么找机会?还不讨人嫌?”
项瑾又笑了,“那不一定。要不我示范给你看一下?”
有人竟然要身体力行、勇当示范,梁健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想看看项瑾到底怎么寻找接近金凯歌的机会。
这时女服务员过来了,在项瑾耳畔说了句话,项瑾点点头。
只见服务员领命一般去了,走到了大厅中那架大钢琴前面,拿起了一支麦克风道:“今天,有一位漂亮的女孩,想把一首钢琴曲送给在座一位金凯歌先生及其夫人,钢琴曲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现在,有请我们漂亮的钢琴女孩。”
项瑾站起来走向钢琴。
梁健吃了一惊,没想到项瑾要为金凯歌他们弹钢琴。金凯歌和他夫人也万没想到,有人要送给他们一首钢琴曲。金凯歌向着梁健这边望过来,梁健回以微微点头,金凯歌也似感谢一样点了下头。
项瑾开始弹奏了。
几个音符刚在琴键上清脆流淌而出,一种音乐的享受就在西餐厅中传递开来。项瑾弹得很棒,几个音过去,懂音乐的人就开始鼓起掌来,包括金凯歌和他夫人。接着,掌声马上停了下来,仿佛不愿打扰这么美妙的音乐。
项瑾对这首曲子,有很深的理解。这首来自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的钢琴曲,在项瑾的弹奏下,既有婚礼的喜悦,又带着微微的惆怅。也许这点微微的惆怅,诉说着婚姻除了美好的婚礼,还有需要共同度过的各种困境。项瑾一曲末了,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
一会儿,金凯歌和他夫人,竟然主动走向了他们的座位。
金凯歌端着红酒,对梁健和项瑾道:“梁健,这位是你的朋友?”
梁健站起来道:“是的,我朋友项瑾。”
金凯歌对项瑾道:“谢谢你的钢琴曲。我们敬敬你们。”
敬完了酒,金凯歌夫人道:“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婚礼进行曲。项瑾,你的钢琴曲,改变了我俩今天来这里的意义。”
项瑾谦虚道:“谢谢你喜欢我的钢琴曲。我只是觉得,你们是天生一对,所以想为你们演奏一曲。”
金凯歌夫人道:“天生一对?哈哈。没有你的钢琴曲,我们还真忘记我们是天生一对了。你的曲子,让我们重新回到了结婚时的感觉,记起那时的艰难岁月,现在这些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金凯歌夫人说着望着魁梧的金凯歌。金凯歌也温情地看着她。接下去,梁健发现,金凯歌和他夫人在座位上有说有笑起来。两人的情绪,从刚进来时那种硬梆梆的感觉变得温柔而愉快。
项瑾道:“音乐的力量有时候很大吧?”
梁健道:“你今天弹得真的很动人。”
项瑾道:“谢谢。我为你铺垫好了,接下去看你了。我猜金镇长会找你的,我感觉他是你在十面镇上重新开始的一次机会。”
梁健去洗手间,遇上金凯歌。金镇长道:“前段时间,镇上出台了一些制度,可能委屈你了,这点我心里有数的。”
梁健道:“谢谢领导关心。既然是镇上出台的制度,我们执行就好了,拆迁任务,努力去完成。”
金镇长道:“明天,下午,你从村里回来一趟,到我办公室坐坐。”
梁健道:“好,金镇长。”
一早上镇党委秘书石宁到了镇南村书记茅阿宝办公室里。石宁掏出一包黄鹤楼香烟,放在茅阿宝办公桌上。
茅阿宝道:“石秘书,这么好的烟啊?”
石宁说:“给茅书记尝尝。”
茅阿宝:“这么好的烟,该不是自己买的吧?”
石宁道:“昨天跟着钟书记晚饭上捞来的。跟着钟书记,总有吃的、喝的和抽的。”
茅阿宝道:“那是。你是钟书记的大秘,跟领导走得近,当然不愁吃不愁穿啦。什么时候,也替我们这些村干部,在钟书记前美言几句。”
石宁:“钟书记一直想着你呢。这回他说,还要请你多关照关照我。上次你也看到了,梁健公然向我挑衅,如果我真输给他了,就没面子在镇上混下去了。”
茅阿宝道:“这个你放心,钟书记亲口也关照过我。我给梁健安排的拆迁户都不好搞,其中有七户都是我的亲戚,你放心,我能掌控他们,让他们特意挨着不签约,急死梁健。”
石宁:“这个办法好。另外,茅书记,我那几户,也麻烦你让你下面的村干部多帮走走,我跟着钟书记比较忙,接下去也不可能整天都呆在村里,你应该知道的。”
茅阿宝:“明白,明白,你放心。我给你安排的几户都容易,我们村干部中和你一组的小陆会搞定的,唯一有点棘手的就是那个结舌头杨连应,稍微难搞一点。”
“杨连应?你说的,就是那个老上访户,老伴骑电动车在飞霞公司水泥墙上撞死的杨连应?”石宁心里有些急了,他在分组名单上看到过杨连应这个名字,只是没想到这就是那个老上访户杨连应,早知如此,他肯定让茅阿宝将这个人也给梁健一组了,“老上访户很难搞的,茅书记,当初这个人不分在我这组就好了。”
茅阿宝道:“不担心。传杨连年纪大了,最近说好像不行了,在医院里呢,很多人在传杨连应快要去西天了。我所以把他安排在你这组,到时候他一命呜呼,签约也不需要了。”
石宁这才稍稍放心:“原来茅书记有这样的考虑,那我相信,我们这一组应该会得第一吧?”
“一定的。到时候,梁健就只好自动辞职了。”
“这场好戏,真想早点看到。”
官场局中局 第072章镇长召见
镇里出台了拆迁考核制度,镇干部如果连续三个月完不成任务,镇上就可以责令停职。梁健知道自己小组的拆迁户都是茅阿宝亲手挑选的“棘手货”,因而也不敢怠慢。一早上就跟治保委员楼新江和小组长费新走村串户。
前期楼新江和费新已经走了不少户数,总体情况还比较好,已经有三十来户同意签约。这几户梁健就不去走动了,他专捡签约意向不明的户上做工作。楼新江道:“要不,今天,我们就去一户茅阿宝的亲戚那里看看。”
梁健在名单上一看,茅阿宝亲戚有七户,分别是茅进财、茅进福、茅进业,还有茅天生、茅行贵,另外还有屠国中、屠国荣两户,据说是他老婆家的亲戚。梁健说:“那我们先去进字辈的三户那里看看。”
在茅进财家门口,有一汉子在鼓捣一辆摩托车,看是摩托坏了,楼新江指着汉子道:“这就是茅进财。”
走近了,看到门口还坐着一个老太太在剥豆子,满脸皱纹,应该是茅进财的母亲。
小组长费新道:“老茅,镇上和村里干部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儿。”
茅进财稍抬了抬头,没站起来,继续鼓捣。
剥豆子的老太太倒是停下了手里的活道:“我给你们去倒茶。”
茅进财赶紧道:“妈,你别动,你的腿不好。”
老太太道:“我的腿不好,那你去倒茶。人家来家里,茶总要喝一碗的。”
茅进财道:“他们为别的事来,我肯定泡茶了,为了拆迁的事,我就不泡了。我现在还不会签约的。”
好在拆迁组的人都有心理准备,对茅进财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楼新江道:“拆迁怎么你了?茅进财,你是嫌拆迁费少了,还是不想换地方,总有个说法吧。茶不茶的无所谓,我看你也五十岁的人了,做农民的礼貌都不懂了。镇上干部来,喝你一杯茶,就喝穷你了?”
茅进财听说“镇上干部”,就抬头来看梁健,嘴中无意间说“你就是那个梁……”,又赶紧闭嘴了。
梁健想,这个茅进财多少对自己有些了解,看来村支部书记茅阿宝还真提前做了工作,让茅进财拖着不拆迁。想到这,梁健就说:“老茅啊,我们镇上和村里来你这里,主要是来宣传拆迁政策,你看,征地拆迁是大势所趋,今天到你这里来,并不是要马上签协议,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对政策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对以后安置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说。”
茅进财道:“我现在没空,二个半月后,再来和我谈拆迁的事吧。最近,我是肯定不考虑的。”
梁健道:“为什么是两个半月?”
茅进财闪了眼梁健:“没……没什么原因,反正现在我是不谈的。”
说着就走进里屋去,使得老太太在那边兀自责怪儿子:“我这个儿子,都五十来岁人了,还是这么不懂规矩。要不你们坐坐,我……给你们端茶。”
梁健感谢了老太太,说还有事。三个人一组又走了几户姓茅的人家,得到的回话基本就是一样,都说最近不考虑签约的事情。
楼新江对梁健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有意针对你哎。我们搞拆迁工作,已经半个来月,再过两个半月,就是三个月了。到时候,你完不成拆迁任务,按照镇上的考核制度,可以让你辞职哎。”
费新道:“大家多说当公务员好,现在看看梁健,公务员还真不好当。”
梁健道:“什么都不好当,有你们两位大哥在,我相信能搞定这几户的。”
楼新江:“我和费新先把其他的都签了,这几户留到最后想办法,办法总应该有的。”
梁健嘴上没有担忧,但心里却并不乐观。
梁健下午四点半到镇长金凯歌的办公室。之前金镇长正为一件事火冒三丈。
下午镇财政办把一份月度开支报表放在了镇长金凯歌的案头。金凯歌拿起一看,被上面的数字给惊呆了。这个数字是66.7万元。
对于一个镇政府来说,六十来万,也算不得一个大数字。但毕竟也要看这个数字代表的是什么。这66.7万元,竟然是镇政府一个月接待费用,包括了饭局和送礼两个项目,也就是,一个镇政府每天用在吃喝和送土特产上的钱高达2万多。前几个月,接待费也不少,但每个月都有看涨的趋势,到了这个月到达了巅峰,已经是金凯歌容忍的极限。
镇长一支笔,如果这支笔只是为班子人员签字报销吃饭喝酒的钱,还有多大的意思。更让金凯歌难以忍受的是,这些费用中,大概有30来万,事先没有跟他提及,就擅自去消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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