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非仙亦非魔

    “你说这法诀，是冥神宗的”百里歌问道。

    这哭魂咒是百里歌从那古怪的石条中习得的，乃一门缔结主仆契约类的秘法。

    “回主人的话，哭魂咒是冥神宗的独门秘法，被种下法诀之人就算回归冥界，再世为人，都逃不脱对方的手心，是以永世为奴。传言道，此咒一出，必有鬼哭！”古通回道，此刻他的内心就是如此，不得反抗，永世为奴，当年他爹妈死的时候他都没现在这么伤心难过。

    原来那石条的主人是冥神宗人。

    百里歌暗自点了点头，继而对古通说道:“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只要你乖乖跟在我身边，我自不会亏待你。”

    场面话谁都会讲，但古通这时也不敢这么想，连忙拱手称是，态度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等出去后，你再详细同我讲讲那冥神宗的事。”百里歌吩咐道，“现在你跟我去那广场。”

    “主人。”古通有些为难道，“并非是我不愿意跟你走，其实古通乃戴罪之身，受罚在此镇守秘境第一关，若是离开这乱葬岗立刻就会魂飞魄散。除非主人能在三关之后通过宗主试炼，便可直接掌控这方秘境，方能还我自由身。”

    百里歌略微沉思，说道:“也罢。你便与我说说这后面几关都有些什么。”

    “好嘞！”古通见百里歌答应，想到自己终于有机会出去，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连忙兴致高涨地对他解释了起来。

    原来，在古时，大多宗派手中都掌控着一两个秘境。弱水渊在鬼道中的势力不大，但也有一个秘境，便是现在百里歌身处之处。

    此秘境明为试炼，实则是用作历代弱水渊宗主的甄选。第一关主考潜力，第二关主考技法，第三关为悟性，而宗主试炼则还多出一门鬼道之身。

    “鬼道之身是何物”百里歌问道。

    古通回答道:“鬼道之身就是像我这种灵体状态，实际上就是考察其纯度。要知道修为、灵体强度都可以通过修炼提升，但灵体纯度却不行，只有越纯净的灵体才能修炼越强大的功法。”

    百里歌点了点头，尸灵流在这方面倒是领先鬼道数个层次，也难怪巨阙对鬼道不屑一顾。

    暂时辞别了古通，百里歌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穿过一片枯败的竹林，迈进了那座空旷的广场。

    在广场中央，已经有一个秀气的书生正微笑着等候百里歌前来。

    “在下蜀魍，见过前辈。”那书生恭敬地说道。

    “你认识我”百里歌问道。

    书生笑着说道:“试炼秘境中发生的一切，我们三关守将尽皆知晓。前辈力压古通师叔，晚辈衷心佩服。”

    “蜀魍，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考核者。”百里歌说道，“无需客套，尽管出题。”

    “是，前辈。”书生恭敬地一拱手，随后站直身子说道:“这一关考核技法，前辈实力尽可以力破法快速通关，但在下还是希望前辈能细细体会，获取一些感悟，也算不虚此行。”

    说完，蜀魍袖袍一挥，两人中间便出现了一副棋盘和两个蒲团。

    蜀魍率先坐下，对百里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在下先行一步，请前辈指教。”蜀魍说着，手执一枚黑子落下。

    “啪嗒。”

    随着棋子落盘，百里歌只觉得周身场景陡然变得无比阴森，不知什么时候，两具身着破烂铠甲的骷髅正瞪着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幻境”百里歌轻笑了一声，并未理会那两具骷髅，执白子落盘。

    “前辈心性坚定，不为幻境所动，蜀魍佩服。”那书生笑着说了一句，继续落子。

    随着两人不断交锋，周遭的气氛越来越阴寒，在百里歌的四周甚至结起了霜。

    “呦！”

    在蜀魍又下完一子后，突然在百里歌的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一个黑色的影子闪电般地冲他奔袭而来，尖利的爪子已经伸到距离百里歌不足五米之处！

    百里歌冷哼一声，手臂突兀地后折一甩，如同长鞭般将那黑影重重地抽到了一旁。黑影痛苦地抽搐着显出了真身，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这幻境倒是奇特，里面的生物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蜀魍倒是毫不隐瞒地解释道:“回前辈的话，此阵唤作‘通冥’，虽是虚幻，却同真实的冥界相似，这一攻一守皆为持阵者业力所化，入阵者只能通过棋术破解。或者，如前辈这样直接以力破法。”

    “倒是很新鲜。”百里歌听闻来了兴趣，索性不再理会那些幻化的东西，全身心投入到棋盘博弈之




第51章 大梦绘因果，轮回须臾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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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前辈的秘密我也多少知晓了些，若是不从，前辈怕是一掌便要劈死晚辈了吧。”蜀魍笑着说道。

    蜀魍的心性不似古通那般豪爽大咧，反而很是细腻，不管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淡然处置的模样，却偏偏胸有成竹。百里歌本身对蜀魍就抱有好感，当然也希望对方能跟随自己，见他既然这么说，也就没有另外的心思，当即便祭出哭魂咒，将其收入帐下。

    两名鬼将，相当于两名人仙强者。九义山庄的力量太弱，今后有这两鬼坐镇，至少在东海大陆上敢来找他们麻烦的人就不多了。

    “主人。”这会儿，蜀魍看向百里歌的眼神中已经多出了一丝敬畏和狂热，“第三关的考核主题是悟性，内容与因果有关，凭主人的资质，只要小心谨慎些，定能通过。”

    “因果”百里歌有些好奇地问道，“弱水渊的底蕴竟然这么深厚，已经能悟透因果大道了”

    因果之道，乃天道衍化道意，虽不及元始道意，可若悟透此道，从此种种因果牵连显现，一览无余。修行者口中某些大能的“言出法随”，就是掌握了一部分因果之道后最直观的表现。

    “因果大道何其玄妙，弱水渊历代宗主最多也就参透万分之一。只不过参悟因果大道是大多数鬼道宗派的共识，鬼道在上古时期与冥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支撑冥界运行的，便是无穷无尽的业力，而唯一能解释业力产生和化解的，就是因果。”蜀魍说道，“另外，蜀魍还要再提醒主人一句，第三关的守将是我的师叔祖，曾经的弱水渊三长老秋水心，当初他……”

    突然，从秘境深处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蜀魍，你的话太多了。”

    “师叔祖！”蜀魍身子一颤，随即露出一副苦笑之色，对百里歌说道，“主人，总之一切小心，无论师叔祖脾气如何，希望主人能带他一起出去，师叔祖为弱水渊已经做得够多了。”

    “我尽力。”百里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沿着广场一路深入，尽头处是一座巨大的惨白色宫殿。百里歌拾阶而上，很快就看到一个美男子遥遥站立在正殿中央等着自己。

    当真是位美男子！

    百里歌并非自恋，一直以来确实没有什么人能及得上自己的相貌，可当见了这男子后，他还是不经意地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只见那人青衣黑发，衣和发都未曾束扎，微微飘拂。明明只是一具魂体，可偏偏有一股异样的体香，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凛人的寒意。他俊美得好似是从画中走出，这种超越了男女性别的风仪，竟是已经无法用世俗的言词来形容。

    跨过门槛，百里歌却发现四周景色又发生了变化，这一回，自己身处的是一间破旧的瓦房中，那原本站立在殿中的美男子此时正沏完一杯茶，递到了他的跟前。

    “喝下去。”对方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百里歌不疑有他，接过来仰头喝下，紧接着，他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熟悉的房间中，眼前有两个他时常想念的人正一脸欣喜地看着自己。

    爹！娘！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父母的房间里！

    不行！我可以待在这里，要是被仙魔两道知晓自己的身份，必定会连累他们的！

    百里歌挣扎地想要起身，但两条手臂却是一阵无力，他想要说话，却只能模糊地



第52章 大梦绘因果，轮回须臾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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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百里涯在百里歌的有意引导下也成长为一个谦谦君子，虽无修行天赋，却也是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

    屠仙殿的远山候找了百里家族的另一个年轻弟子做棋子，却被早有防备的百里歌和百里涯识破，兄弟俩联手用计，在百里歌满十五岁的前一天夜里，引诱远山候入瓮，由埋伏在院落中的众多御仙宗天仙强者强势围杀。

    曾经成为百里歌忌日的生辰大典，也终于得以如期举行。

    同一天，仙国盛会中的众多仙家在通山界大摆筵席，百里歌最终破例以真传弟子的身份被御仙宗大长老收入门内亲自教导，百里家族则由御仙宗代代庇佑。

    进入宗门，百里歌展现出了惊人的修仙天赋，二十岁便独立渡劫征得人仙，三十五岁证道地仙，六十岁证道天仙，至此，他已是整个修仙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天仙强者。

    此后，百里歌回到了故乡，他的父母已是风烛残年，即将不久于人世，妹妹百里明月早年嫁给了领国的一个皇子，现在已是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三弟百里涯成了一名教书先生，早已桃李满天下，其名下学生学成之后多为忠义之士，亦不乏国士无双。百里家族蒸蒸日上，俨然已经成为整个焚国最大的豪门世家。

    百里歌不舍自己的亲人过早离世，千方百计地为他们提供丹药延长寿命，又动用了大量的天材地宝强行改善了百里明月和百里涯的修炼天赋，让他们也走上了修行大道。

    待得百里歌百岁之时，他已然步入了天仙巅峰之境。他突破重重考核，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成就了御仙宗的大长老。

    一百五十岁时，屠仙殿与御仙宗交战南海之滨，百里歌亲帅一百天仙、四百地仙、十万人仙出征，大战屠仙殿三十三年，终于斩下屠仙殿主万道红的头颅，威慑四方。

    往后数百年，魔道龟缩位面世界，不再现世。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百里歌总是小心翼翼地经营着，守护着，无比谨慎地走着每一步。因为他失去过，所以才更懂得去珍惜。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关于现实的记忆每时每刻都在遗忘着。

    百里歌深知这里再美好也只是幻境，现实还等着自己去走完剩下的路，可他不舍得放弃此刻，虽然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

    渐渐的，他忘记了《大魔手》，忘记了《千雷金尸诀》，忘记了魔道法门，乃至忘记了《三神拜天》，直到三百年后，被他强行续命的父母也终于撒手人寰，他的记忆中只剩下了一样东西。

    在百里歌庞大的仙识中，一个同他相貌相似的少年微笑着盘膝而坐，这是他的道心，是他的本心。只有当他看到自己的道心时，才会想起原来自己还身处幻境。

    第四百三十年，魔道大举入侵，战火蔓延到了世俗界。百里明月和百里涯虽然在百里歌的帮助下也都拥有了突破道境极限的实力，可终究先后惨死在战乱之中。

    悲愤交加之下的百里歌只身杀入魔道位面，以无上仙力斩杀了两大宗派掌门，但终究不敌。

    弥留之际，他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师尊正和蔼地对他微笑，看到了巨阙挥着拳头咧着嘴扮着鬼脸，看到了岑久山等人一脸期颐地望着自己……

    “你还没看透吗”仙识中的少年依旧微笑着看着他。

    “道心，你是我的道心。”百里歌喃喃道，依稀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起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梦。

    “不甘吗”少年问道。

    “不甘。”百里歌的眼中流下了两行



第53章 秋水执著心，神体断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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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房中，俊美的男子依旧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桌面上摆放着百里歌的那个茶杯，里面还散发着一丝余温。

    “缘起是因，缘灭是果。生生世世，因果循环。”男子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了桌上，“所以大梦轮回，轮回大梦。”

    百里歌怅然一笑，尽管现实只是过去了一瞬，可在幻境中他却实实在在地度过了四百多年，此刻他的眼眸显得越发深邃。

    “这是何幻术实在是厉害。”百里歌苦笑着问道。

    “这并非幻术。”男子摇了摇头，“这是三生茶。冥界有三生石，石粉遇水而化，饮之可重游前世，再历今生，一窥来世。”

    百里歌有些疑惑道:“可我只经历了……”

    “三生石生根冥界，不可带出，我弱水渊曾有一位大能有幸得到了一些石粉，分别是一两今生，三钱四分来世，已够这秘境使用数千万年之久。”

    “我用了多少”百里歌问道。

    “一分今生。”男子说道，“这分量已然很大，若是换做他人，一厘一毫都是太多。”

    他继续说道:“三生茶能看透人心，能营造出比心魔劫更加真实的梦境，冥界中常有心性不定的鬼魂沉沦其中，从而坠入弱水，不得重返轮回。但三生石因其长年受冥界因果之道蕴养，同样是用来历练的上好素材。”

    原来如此，自己竟然度过了一场比心魔劫还要恐怖的经历，好在道心圆满，能守到最后一刻，否则现在坐在这里的估计真的是一具神魂俱灭的尸体了。

    “你的悟性很强。”男子为百里歌又沏上了大半杯茶，冷俊的眼神这时竟然有了一丝笑意，“本座在此接待了一百七十三位宗主候选人，通过了一百一十四位，算上你，是一百一十五位。而在这一百一十五位中，你是饮下分量最大，感悟时间最长的一位。不得不承认，你比本座当年还要有悟性。”

    百里歌看着那杯茶，没敢伸手去接。

    “这杯是普通的茶水。”

    他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不过，想要带本座离开此地，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男子这时说道。

    “我明白。”百里歌有些无奈道，“前辈有着堪比地仙强者的实力，自是不可能屈居我一个小小道境之下。”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名分，只是小事。我虽为鬼王，但多年来一心悟道因果，早就不在意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