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鼎1617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将如云
几句话,比冬天的雨还要冷。
三哥等一干闲汉也忍不住大声吆喝起来,嘘声不绝于耳,安南蛮子,多少年了,要么入关劫掠人口人口财物,要么在其境内杀我汉人,几时见官军管过?!
廖三爷和麦家的陈家的几位老人,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客栈的。
当老人们在客栈里两眼凄惶泪,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沛霖正在升龙的皇宫里同黎氏朝廷的所谓黎皇郑王推杯换盏。
当李沛霖走进皇宫的时候,本来还想着表白一下,上国之臣,不跪小国之君之类的话,结果,当他昂首挺胸走进黎氏皇宫大门时,黎氏的皇帝神宗和郑氏的家主所谓的元帅统国政清都王郑梉,都在台阶前迎候。
在郑梉面前,所谓的神宗就是一个摆设,郑梉施施然与黎帝并排而立,丝毫不以为逾制。李沛霖知道,郑梉甚至连入朝趋拜上奏具名等一干臣下礼节都一并豁免。
哼哼!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知贵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郑梉放下手里的酒杯,开始套李沛霖的底。
你个琉璃猴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要去打你的老丈人家?!李沛霖心中暗骂,郑梉的妻子是阮家的女儿。不过嘴上却另有一番言辞。
日前,我大明百姓在灵江以南被阮家逆贼驱逐屠戮,我家大人派遣下官前来,便是要向贵都统请教一番,能否将此獠绳之以法?
南方乱贼,祸害地方久矣!郑某也想早日除去此獠,为百姓去一大害!
哦?!那今日我家将军派遣在下前来,便是要请都统使大人给个明确的态度,对于南方乱贼,贵方意欲如何处置?
端着酒杯,李沛霖侃侃而谈。
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郑家能够对他如此礼遇,原因很清楚:第一,王宝的部队在郑家的边界上严加戒备,对郑家军队形成了很大的压力。第二,郑家的细作也探听到了河静方面要对阮家动手的消息。
进宫的路上,李沛霖冷笑着看着那些郑家的精兵,全部来自于清化地区的所谓宿卫,一个个手执丧门枪和绝户刀,在那里耀武扬威。
拿着别人施舍的刀枪器械,在主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呵呵,这也就是这些跳梁小丑能够干得出来。
说到底,在外交上,还是实力决定一切的。试问,如果是广西巡抚派人来质问郑家,郑家会不会如此的客气?
郑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用锐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身边的黎氏皇朝的神宗皇帝。
坐在宝座上的黎神宗,如同一具泥胎偶像一样,同泥胎偶像不同的是,他不停地喝酒吃菜。
李沛霖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也是阅人无数,一双眼睛算的上是有识人之明。借着酒力的掩盖,他东张西望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干人等,也包括坐在宝座上的黎氏神宗和郑梉二人。
皆土鸡瓦犬尔!打量了一圈之后,李沛霖很是放心的端起了酒杯,诸君!请为我家将军寿!
这是十足的充满挑衅一味的举动,不亚于渑池会上,秦王令赵王鼓瑟。
在场的郑氏官员亲贵们,无不停杯不饮,眼睛都望着郑梉,希望他能够做出一个决定来。几个宿卫武官,已经示意亲兵,随时准备将李沛霖拖出去斩首!
正在气氛尴尬紧张的时候,从神宗身后的屏风内,传出一个清丽的女子声音,上国官员,如何不识礼仪?!我安南虽为小邦,然大明天子册为一隅之主,请贵使先为大明天子寿,再为我安南之主寿,我等小邦之人,自然为李将军寿!
唔!在场的官员们无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出头了!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始终如同偶像一样坐在那里,除了咀嚼时候,饮酒之外,没有别的事情的黎神宗,终于开了金口。
此乃小女慕华,久慕上国人物风采,故而在此偷窥。不想却惊扰了贵使的酒兴,来,寡人敬李将军!
在下一定将都统使美意带给将军!李沛霖也是寸步不让。
腊月十三,经过几天的彼此尔虞我诈的摸底试探,双方最终达成协议,将以往双方的贸易额度提升了一倍,而且,作为河静一方,还要继续向北方郑家提供刀枪和火药等军用物资。
虽然双方都没有提到南方的事情,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你去打南方的叛逆吧!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我去打南方的阮家,但是,你个狗日的绝对不能在背后捅刀子!
将李沛霖送上了船,郑梉还在码头上洒下了几点眼泪,望着远去的帆影,一个心腹悄声的在耳边询问,王,我们当真支持他们去打南方叛贼?
郑梉横了他一眼,转身上了轿子,招呼心腹同乘一轿。在同僚们满是嫉妒意味的眼神中,心腹忙不迭的上了轿子。
我们同南方的乱贼打过仗,可惜没有取胜,如今河静的明人愿意去打,我们自然不会反对。如果他们能打破南方乱贼的长墙,突入乱贼腹地,那是好事;如果没有,反而被乱贼杀的大败,对我们也是好事!
王!你的意思是驱虎吞狼?然后是二虎相争,我们便是那得利的渔翁?南方乱贼败了,我们可以在背后袭击河静,河静败了,我们可以乘势南下,夺取河静。而且,经此一役,南方乱贼,势必也是元气大伤,我们正好可以一统安南!
郑梉在轿子里捻着自己的胡子,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也未可知。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样,明日你去办这件事,将库房里姓李的新运来的那一千柄绝户刀,一千二百杆丧门枪,送给南方阮家,告诉他们,我们之间打仗,是兄弟阋墙,但是,李守汉打他们,便是要灭掉他阮家满门了。让他们拿着这些刀枪,和李家军打得更加热闹些,死的人,更多些。
郑梉一边手里不停地捻着佛珠,一边面不改色的向部下布置着任务。
还有,命令各个宿卫将军,加强对皇宫的守卫,防止奸肖之徒窜入皇宫,谋害皇帝。
是!臣下明白!一定要保护好皇帝!心腹点头会意。
在船舱上,李沛霖也在和一干人讨论着。
大人,我们已经对升龙地区的地形山脉河流农地进行了初步测绘,统计,然后会安排人手进行详细测量。大人特别交代的几处河流的流速流量水深河底是硬底还是泥地,我们也进行了调查。为日后大军北上,做好情报。
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人,低声向李沛霖禀报着此行的收获。
那天在酒宴上说话的黎慕华,她的底细调查的如何了?
李沛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到这个黎慕华,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阵的不舒服,似乎这个黎慕华是他前世的宿敌,今世的冤孽一般。
灰衣人有些慌乱,退后一步拱了拱手,尴尬的道:大人,关于这公主的的资料,卑职无能,未能查得许多,请大人责罚。
李沛霖瞳孔猛然收缩,却仍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灰衣人陪着小心,继续道:宴后卑职差遣了人使些银钱想从宫女仆役中探些消息,却不料这些宫女侍卫一听说是问公主的消息,原来紧紧攥在手心的银钱反而像拿了烙铁一般,忙不迭的还给卑职的手下,抵死也不肯要,至于消息更是一句也不敢说。灰衣人顿了顿,像是还有些惊魂未定,后来卑职使了些手段,才从一名侍卫口中知道,这名公主端的是手段厉害,自幼便能杀伐决断于闺房之中,尤擅于钱粮刑诉,两年前,郑王派遣在宫中掌管钱粮供给的官员,因为虚报浮耗,被她审阅账目之时查出,一张文书写与郑王,据说文辞犀利如老吏断狱,逼得郑王不得不将此人亲自监刑,活活杖杀!一名大臣看不过去,只不过说了句讲情,也被狠狠的抽了20鞭子,端的是血肉模糊啊!至此以后,宫中有谣曰‘宫墙之外数郑王,宫墙之内看三娘。’!想那公主两年前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竟有如此狠辣手段,着实让人吸了一口凉气。灰衣人继续道:后来卑职派人偷偷接近那公主乳母的儿子,成了酒肉朋友,一次酒醉后,每日听那男子酒后吹嘘,倒也探得些许,这公主虽说不是嫡女,却最是狡諧多智,几个哥哥被她玩弄的到地上当马骑,稍大一点后,也不好女红,也不好骑射,只是读书,却也不读女论语列女传之类,读的皆是老子商君货殖列传这类权谋营运之书,逢人便夸老子如何如何。又时常化作小厮仆役,接待往来使者,竟无一人看出,后来干脆宴会之上,黎王专门给她设了个屏风,她列坐其后,折冲樽俎指点臧否人物,倒也博得了些许名气。灰衣人一气说完,彷佛还在回味。
李沛霖也轻轻的点了头,道我也尝听人说,黎皇常对着公主叹气,说奈何是个小娘,若是个郎君,使他治国,使他领军,哪如现在,唉!也有人言道,幸而公主是女儿身,若是男儿,恐怕早已身遭不测。我初还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如今之间,这位公主还真是个厉害角色啊,你传令下去,加紧在公主的渗透,最好让我们的人在公主的身边潜伏下来,这关键时候,可不能让主公大业有所意外啊!灰衣人低头唱了个喏,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大家给个建议,是否让猪脚收了这个安南的公主?这个提法是不是过于没有节操了?
第五十四章 祸起萧墙 逆子弑父
乘着一帆北风,李沛霖的船队一夜便到了鸿基港外海面。
从船舱向外望去,李沛霖隐隐约约的看到在鸿基港外海上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条船只。被击穿的桅杆,弹痕密布的船体,被火烧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风帆,被鲜血浸透的甲板,让人一眼望去感觉惨不忍睹。在这些船只周围,几艘疾风舰在执勤,充当着护卫的角色。
大人,那是水师张大人的座舰!李沛霖身边有眼尖的,早看见了那疾风舰上用黄金白银铸成的地狱三头虎。
无数的老弱妇孺被穿梭往来的小船从这些船只上接下,运往鸿基港口,时不时的有担架和受伤者从船上被小心翼翼的运到小船上,身着白色制服的医官们在旁边看护照料着。
甲板上还有一些木匠和船工,在用木板维修着船只被炮弹击毁的部位。
出了什么事?
李沛霖船队的大小人等都在心里画了一个问号。
打旗语!问问码头上,这几天有什么异常吗?船长麦朝栋有些按捺不住,大声的向旗语兵吆喝着。
旗语兵挥动着手中的小旗,向迎面而来的引水船打着旗语,对面也用旗语回应着。
船长,回答说最近几天,码头和河静城里都没事,天下太平!
怀着满腹狐疑,人们回到了河静。
李沛霖乘着自家的马车,径直来到了李守汉的将军府门前。
在李守汉明显逾制的辕门外广场上,横七竖八的或是坐,或是躺着百十来号人,被海风吹得赭红色的脸膛,有些眯缝的眼睛,都说明,这些人是海上讨生活的汉子。但是,从眉间脸上带出来的气势上,还有那手中紧握着的刀柄火枪,可以确定,这些人,绝非善类。
签押房内,张小虎和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停住了悲声。
宗兄,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李守汉摆手示意李沛霖坐下,这二位是张小虎的三哥和四哥,携带部属来投奔我,你和户房的人去安顿一下,衣食住宿,另外,让王廷奇多带些人,给他们好好的搞一下体检,海上漂泊多日,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别再感染什么疫症。
张小虎的两个哥哥,三哥张小麒,四哥张小彪,一身麻衣缟素,千恩万谢的随着李沛霖去安顿老小部众,留下张小虎和李守汉在签押房内说话。
当晚,李守汉李沛霖福伯等人在签押房中再次密议。
守汉已经得到汉元商号商情室和将军府统计室的报告,那些前去广西巡抚衙门的老人们困于客栈之中,廖三爷几次欲寻短见,还好都被人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一众老者,正在凄惶度日。
大人,以在下看来,此时应该派遣得力人员,前往省城,接回众位乡老,以安其心,而后徐徐图之。
嗯,再有几日便是除夕,也好,明日便请福伯前往一趟,接回众人,还要请福伯告诉他们,咱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办的好!求人,不若求己!
福伯点头称是。
一来,福伯是府中老人,德高望重,二来,您年高德劭,和这些老者,正是,正是,守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有共同语言?似乎不太恰当。但是,似乎也没有别的词汇了。
哈哈!都是一群老而不死之辈。福伯倒是颇为爽利,拿自己戏谑起来。
福伯,您不过五十上下,正是鼎盛之年,我还要借重您。日后,我的儿子也要靠您来教导。守汉的这话,一半是应景之言,一半则是发自肺腑。
一番话,说的福伯眼角有些湿润,家臣和主公之间能够处到如此地步,也是极为难得的。李沛霖在一旁也是颇为欣慰,主公能够如此重情重义,对待老臣,日后的前途和光景,是这些老臣们可以想见的。
主公,李沛霖正式的换了称呼,张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如此惨烈的战斗?
唉!也是张家家门不幸!
当日,张小虎投了李守汉之后,便派遣手下一名船主骆阿炳回去向父亲和一干部众的家属报信。结果,在路途上被张家的老大手下截获,得知自己的继位对手六弟没有死,相反,还得到了一个更大更强悍的靠山,一狠心,便将骆阿炳和他的手下全部处死,身体投入海中。
在处理骆阿炳船上的货物时,张家老大和澳门的葡萄牙人有了接触。
佛郎机人分为西班牙和葡萄牙两个国家,一个皇帝,但是这个皇帝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一直不服,想要自立山头。不久前他们得知我们攻破了吕宋,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可以消耗西班牙人在东方的实力。但是,他们自己的势力又不足,于是,便和一心要坐上大当家宝座的张老大一拍即合。
在张小虎和左小鹏的海战中,张家的船只水手士兵损失严重。但是,从内部派系山头而言,损失的,都是张小虎和他老爹的嫡系,以及一些和他们父子二人走得比较近的船主。而张老大这个山头,主要是他自己和他两个弟弟,以及其他的几个小船主而已。
以往张家是因为张宝山有实力能够压制住各个山头,如今,他的船只人手都损失很大,张老大的势力便开始抬头。
在得到了葡萄牙人二十门火炮四百只火枪一百桶火药,两艘西班牙战船,另外,还有五千金币的物资财政支援下,张老大决定,夺位!
腊月十七日,张老大在自己寨中设宴,邀请各位寨首和自己的老父亲,以及各位兄弟饮酒。
没有俗气的摔杯为号,张老大的心可比任何人都要狠。
在酒宴进入**的时候,他起身离席,和他的亲信们借口去方便一二。酒宴中,这种行为也属正常,别人也未在意。其余人等继续轰饮高歌。
老大,我们准备好了!张家的老五带着二百名火枪手在密室待命集结。
好吧!老头子不仁,偏心,一心想把位置留给小六儿子!就不要怪我手狠了!动手!
一声令下,五十名火枪手直奔大头领和船主们宴会的大厅,其余的,则去解决那些保镖护卫之类的。
砰,砰砰,砰砰!火枪轰鸣,弹丸横飞,从杀人的效果来讲要远远强过刀斧手冲出。很快,宴会厅内,便是血流满地。
检点了宴会厅内的死尸之后,张家老大便派遣嫡系,四处发兵捕捉清除张宝山的中级头目,接受船主的部众财物。
一时间整个海盗巢穴,哭声喊杀声呻吟声,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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