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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水墨青烟
国色医妃
作者:水墨青烟

神农银针凭妙医,白衣素手掌生死。一卷圣旨风云变,名动天下显芳华。****谢桥是现代医学天才,淡漠张狂,医术无双。一朝穿越,沦为皇权博弈弃子。她命如草芥,谁人可欺。她是继母肉中刺,父亲心中耻辱,祖母眼中野种。“野种就是野种,掉在凤凰窝也改变不了你杂毛野鸡的身份!”“你是我这辈子的污点,若不是你娘下贱勾引,哪里会有你这孽障?”“你娘是个娼妇,你是个小娼妇,休想踏入辅国公府门槛!”风云瞬变,圣旨一出——“皇上有旨,凡有神农后裔下落者,赏银千两!”离京十五年的谢桥摇身一变,成为人人掷万金求一药的神农后裔。一朝功成名就,声名远扬——阴狠小人,难缠恶鬼齐涌而来,到处都是重重阴谋算计。谢桥森然冷笑,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踩出一条血路。开医馆,种药田,立医宗,医界以她为尊。通海商,除倭寇,建势力,海上以她为霸。斜倚在美人榻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魍魉魑魅。勾唇冷笑——大鬼小鬼们,现在跪求?晚了!





国色医妃 第二章 归京
春雷滚滚,雨水倾盆而下。
穿着翠绿春衫的新竹提着食盒,匆匆跑来。站在屋檐下,抖落身上的雨水,满面晦气的抱怨:“真真个瘟神!方才大好的天气,一来伺候她便将我淋透了!”
打帘进屋,屏风上透着若隐若现的影子,谢桥坐在漆案后,姿态端正秀雅。
新竹不屑的呸一声,装得再像,也不过是只杂毛野鸡!
“谢姑娘,今儿个厨房炖了燕窝。”新竹将食盒放下,端着一盅燕窝出来。
谢桥伏案奋笔疾书抄录手札,头也不抬的说道:“搁在案上。”
新竹本就不乐意伺候她,适才淋雨滋生了怨气。此刻,见谢桥毫不客气地指使她,心里怒火蹭蹭的冒出来!
看着荆钗布裙的谢桥,新竹眼底闪过恶意,‘嘭’地将碗搁在砚台边。
啪嗒——
砚台被新竹撩翻。
浓稠墨汁泼洒在谢桥的手札上,白皙纤细的手与衣袖大片弄脏。
谢桥手一顿,娟秀的眉颦了颦,点点怒火宛若燎原之势在心头蔓延。
“呀!谢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帮你擦干净……”新竹抽出手札,胡乱的擦拭上头的墨汁。
嘶啦——
一个不慎,厚厚一本手札被撕成两半。
新竹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这手札这般不耐扯:“哎呀,弄坏了!谢姑娘,这东西看起来挺破旧了,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之物吧?回头我去墨宝斋买一份上好的宣纸向你赔不是……”
眼里却是没有半点歉意,反而透着浓浓的轻蔑。随手一扔,手札落进洗笔砚的盆里。
谢桥看到手札掉落的那一瞬,脑袋里轰地一下,想伸手去接已是来不及。
手札落进盆里,笔迹全部遇水晕染,黑乎乎的一团。
谢桥胸口一窒,脸色顿时煞白,捏着手札的手指都在发颤。
几年的心血,全毁了!
看着谢桥变了脸色,新竹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乡野土包子罢了,老爷、夫人将她接回来好吃好喝供应着,还摆着谱儿,真当自个是大小姐?
谢桥眸子陡然冷沉,寒凉的目光从毁掉的手札上移到新竹的脸上。那清秀的脸上透着得意与不屑!
新竹被她盯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心里有些不安。
“对不起?”谢桥紧抿的唇勾了勾,面色阴沉得宛如指尖滴落的墨汁,清泠泠的眸子里渗透出丝丝煞气。
这本医学手札,她耗费八年时间著作。其中有她许多前世的临床案例,与师傅做铃医增长见闻,交谈后改良的精粹。如何治疗、用药的各种心得,倾注她所有心血。就这样……就这样毁了!
平时就连自己翻阅,都是一再小心,生怕弄破了!
宛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
拢在袖中的手,极力克制将要迸发的怒火而咔咔作响。
屋子里随着谢桥的气息转变,一片寂静。
仿佛空气都凝滞。
新竹莫名生出惧意。
“吃了,我就原谅你。”谢桥指着被墨汁浸透的手札,面目全非,心里在滴血!
依着她以往脾性,当即怒撕了她!
新竹面色大变,将手札扔在地上踩愤恨的踩几脚,嚣张至极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惩罚我?不就是一本破玩意儿,我们尚书府还会赔你不起——”
“啪——”
徐嬷嬷一进来就看着新竹跳脚的怒骂,抻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贱蹄子,叫你好好伺候贵客,你就是这般作践?”
新竹捂着脸,浑身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申辩道:“徐嬷嬷,奴婢冤枉——”
“冤枉?我看得分明,若不服气,下辈子投个好胎!”许嬷嬷冷笑几声,一脚踹倒新竹:“拖下去,杖责一百!”
“嬷嬷——”新竹大喊,却被粗使婆子嘟着嘴,手脚麻利的拖下去。
“新竹身子骨单薄,这一百杖怕是受不住。”谢桥淡淡的开口。
徐嬷嬷目光晦涩。
新竹眼底闪过亮光。
“吃饱了才有力气受罚。”谢桥将辨不清本来面目的手札踢到新竹膝下。
徐嬷嬷面色惊变,原以为她是个心软的要替新竹求情,未料到竟是个心狠地。
新竹面如死灰。
“好好伺候她吃下去。”徐嬷嬷吩咐完毕,端看着谢桥的脸色,堆着笑道:“谢姑娘,你消消气。这贱蹄子没有眼力见,莫要与她计较。”
谢桥抬眼一看,微微笑道:“我有和她计较?”
徐嬷嬷心中凛然,可一想到正事,焦急的说道:“谢姑娘,表姑太太发病了,你……你快随我去看看。”徐嬷嬷怕谢桥因着新竹之事迁怒,心里咒骂新竹一顿,低声下气道:“表姑太太的病发作一段时日,老爷见你舟车劳顿吩咐让你好生休养,如今大半个月过去,表姑太太这病愈发严重,这才打扰你。”
谢桥净手道:“治病是我的本份,当不得嬷嬷这句话。”
一是一,二是二,她不会因为新竹的过错,迁怒旁人!
二人一同去前往东厢房。
“就是这里。”徐嬷嬷站在门口,指着一间屋子:“表姑太太这病寻了许多大夫,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老爷知道你,还是因为府里的车夫有亲戚在清水村,唐突的将你请来。”
谢桥听着里面传来的叫声和砰砰砰的打砸声,眉头紧蹙。
站在窗外,望着里面的情景,心里止不住的惊诧。
年约五十的老太太身着白色丝绸里衣,披头散发,手足抽搐,又突然大跳碰倒桌凳、器物,整个人陷入癫狂。
“徐嬷嬷,老太太每日都是如此?”
徐嬷嬷满面忧色道:“表姑太太只有每日早晨醒来手足抽动、大跳,持续一个多时辰,抽搐才会停止,但是神志十分清楚。而且这病每逢寒暖交替的节气,立春、立秋、冬至则发作更甚。”
“如何用药?”谢桥心头微微一沉。
“这……我便不知。”徐嬷嬷话音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可有法子?”
谢桥摇了摇头,看着徐嬷嬷眼底的失望之色,神情严肃道:“诊脉后再断。”
一个时辰后。
老太太虚脱一般倒在床上。
谢桥凝神诊脉。
徐嬷嬷神情紧张,双手绞拧,紧紧盯着她面上的神色。
半晌,就在徐嬷嬷沉不下心地时候。谢桥切脉检查一番后,沉吟半晌道:“虚阳上浮,非肝风也。”
徐嬷嬷眼前一亮。
连忙问道:“有对症之法?”
谢桥颔首:“有。”
徐嬷嬷大喜:“还望姑娘赐药。”这回有交代了!
这病症谢桥在师傅留下的手札里见过,心中却是没有十分把握。斟酌写下方子:“暂且先服用三副药。”随即,叮嘱徐嬷嬷如何煎药。
徐嬷嬷捧着药方去药房,吩咐药童按方子抓药去煎药。
老太太服用两日后,抽搐跳动已经大减,虽然是立春的时节,也没有像之前发作那般厉害。
徐嬷嬷立即将药方送往主院。
卫如雪翻阅医书典籍,一边伏案抄录。
这时,徐嬷嬷进来,激动的说道:“大小姐,这谢姑娘当真有几分本事。那老婆子吃了两日,就已经好了许多。”说罢,将药方恭敬的放在书案上。
“哦?”卫如雪抬起头来,精致绝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拿起药方过目道:“果真是妙方。”
她怎得就没有想到?
水润的美目微微一闪,倒是不愧出自神农谷。
只叹自己没有这等运气,拜入神农谷。否则,又怎得要大费周章的请这乡野丫头进府?
粗鄙得连府中低等婆子都不如。
若不是有事相求,尚书府的门槛都不会叫她踏进一步,免得脏污门楣!
“大小姐,太后那边……”徐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卫如雪面色一沉,徐嬷嬷立即噤声。
“我自有安排!”卫如雪眼底闪过寒芒,打发徐嬷嬷出去,让她给谢桥赏赐。
——
谢桥看着满桌子精致的吃食,似乎比以往更加的丰盛。
一旁伺候她的新玉清秀的脸上亦是掩不住的喜气。
“府里有喜事吗?”谢桥夹着春饼咬一口,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放下筷子。
“宫里太后娘娘几年的奇疾好了,咱们大小姐得赏。夫人一高兴,府里每人都有二两银子呢!”新玉叽叽喳喳的说着打听来的消息,这才发现谢桥没有怎么用膳:“谢姑娘,不合胃口吗?”
徐嬷嬷踏进门来,笑着打趣道:“定是你伺候不周全。”
新玉立时想到新竹的下场,面色大变。
徐嬷嬷却是话头一转,对谢桥道:“谢姑娘,大小姐请你去一趟蒹葭院。”
谢桥点头,随徐嬷嬷离开。
方才踏出院门,触及前头那一道急行的身影,脚步一顿。微眯着眼眸紧盯着她,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惊雷——
是她!
曹嬷嬷?




国色医妃 第三章 逼迫
谢桥心思杂乱,这老婆子不是辅国公府的人?
怎么会在尚书府?
徐嬷嬷回头看她盯着曹嬷嬷看,心里存着炫耀的心思。与谢桥提一嘴儿,让她知晓尚书府不但门第高,姻亲更是了不得:“大姑奶奶嫁给辅国公府做大夫人,这曹嬷嬷是辅国公老夫人跟前得脸的婆子。大小姐得太后娘娘赏赐,遣她来府里道喜。”
谢桥眸光微微闪动,颇为玩味的说道:“你们姑奶奶了不得。”
能教朱氏如此倚重!
李氏吊死在她面前的画面,时隔十几年,依旧深刻在脑子里。
徐嬷嬷对她的夸赞极为满意。
蒹葭院门前,早有人候着。瞧见谢桥过来,领着人朝屋里走:“谢姑娘,大小姐等候你多时了。”
谢桥进来便瞧见卫如雪一只纤纤素手掐下玉瓶中插着的一朵桃花,就着婢女手中铜镜,水袖轻荡,便别入发髻中。娇艳粉嫩的桃花映衬得她的花容月貌,愈发明艳动人。
卫如雪揽镜自照,颇为满意。抬眼见谢桥来了,热情地朝她招招手:“谢姑娘,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若非你妙手回春,表姑太太还在遭罪呢!”
“卫小姐言重了。”谢桥就着卫如雪身旁的椅子坐下,丫鬟捧上茶水。
卫如雪一双美目狭长,细细打量谢桥。清秀婉约的面容沉静似水,端庄笔挺的坐在椅子里,荆钗布衣,亦难掩她一身风骨之气。柳眉微蹙,目光落在她袖口上大片黑色污渍上,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不动声色的掩下,雪玉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你如今年方二八,可有定亲?”
似乎说到这私密的事,卫如雪面皮绯红,羞涩的说道:“瞧我这话……实在是我瞧着与你有眼缘,这才冒昧了。”顿了顿,细声细语道:“我上头有个哥哥,你们看着极为相配。听说你如今孤身一人,不如别走了?”
谢桥品一口茶,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杯盏中的茶叶。微微侧头,勾唇道:“卫小姐相中我做你嫂嫂?”
卫如雪面色一僵,看着她的目光透着轻蔑。讪笑道:“母亲已经替哥哥订亲了。”话一说开,卫如雪反倒不那么拘谨,语气里带着几分施舍:“虽然是姨娘,比起寒门小户正头娘子体面不少。”
若非见她医术高绝,留下对自己日后大有益处。又忧心放她离府,事关太后的事儿遮掩不住,她才不会委屈哥哥纳她为妾!
除了一张脸儿能瞧,其他处处透着穷酸,缺乏教养!
“多谢卫小姐一番好意。只是我身承师傅遗愿,又向往自由,志不在内宅。”谢桥起身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卫如雪目光阴狠,精致的五官慢慢扭曲。挥手‘啪’地打落茶杯:“不识抬举!”
婢女们吓得通通跪下。
“既如此,便莫怪我不念情面!”卫如雪手指狠狠一碾,桃花残败的零落在地上。
——
谢桥踏出蒹葭院,嘴角噙着的笑转冷。
从她来这尚书府的时候,就连下人都对她极为的鄙夷不屑。
更何况是府里头眼高于顶的主子?
卫如雪不会无端让她一个孤女做她哥哥的妾侍。
要么有所谋,要么便是想要将她囚禁在内宅。
她除一身医术外,其他一无所有。而卫如雪能够医治好太后奇疾,怕是在医术上有一定造诣。
而后者,囚禁便是怕她的出现……
谢桥心中一动,疾步回到她暂住的屋子里。对拂尘的新玉道:“表姑太太的药吃完了?我去给她诊脉,再开几副药。”
新玉一愣,吱吱唔唔的说道:“表姑太太病一好,便家去了。”
“家去了?”谢桥眉头一蹙,怎么这样着急?
谢桥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手指无意识的叩击着书案。心里有渐渐清明,表姑太太病好,太后紧跟着大安……
这两者间有何牵连?
若是有关的话,也便能解释卫如雪的作为。
“表姑太太病好,我也不好在府中久留,你代我替尚书大人与夫人辞行。”谢桥察觉不对,立即就撤。
至于事情究竟如何,等她离开后断然能查探清楚。
新玉阻拦道:“谢姑娘,你还是亲自与老爷说。”
谢桥眉头微微一蹙,嗅了嗅。
新玉尴尬的放下手,面色涨红。
“桃叶五十克,南瓜叶五十克,一同捣烂敷在腋下,每日两到四次。”谢桥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新玉:“睡前再涂抹药膏,便能除味。”
新玉不安的捏着瓷瓶,这才明白谢桥替她治腋臭。
承她的情,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谢桥遭罪。可若按照小姐吩咐行事,她这个毛病夏天便遭人厌弃。
良久,新玉眼底闪过坚决,咬牙道:“夜里子时后门婆子交接。”
“多谢!”
谢桥回内室收拾她的包袱。
夜凉如水。
谢桥按照新玉提供的路线,悄悄地来到后门。趁着两个婆子交接去屋子里小坐的时候,拉开门栓溜出府。
太赞了!
谢桥舒展筋骨,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是外头的空气清爽啊!
包袱甩在背上,谢桥踩着月色朝客栈而去。
骤然,谢桥目光一变,落在地上一道银光上,那分明是刀剑被月光折下的光芒。卧槽!谢桥忍不住爆了粗,脸色大变,撒腿就跑!
这尚书府真是与辅国公府蛇鼠一窝啊!
动辄要人命!
黑衣人未料到谢桥灵敏的发现,眼底闪露凶光,紧追不舍。
长剑的寒芒在清冷月色辉映下越见冷冽,肃杀之气压迫而来。谢桥感觉脖子一凉,浑身一个激灵,将包袱对着黑衣人甩过去。
转过街角,瞅着不远处停着一辆由四马拉架的马车。
宝盖华顶,四角挂着琉璃盏,奢华气派。
沉香木打造的马车,在黑洞洞弥漫雾气的街头,却又透着浓重的神秘。
谢桥顾不得多想,手脚麻利的爬上马车。




国色医妃 第四章 灭口
马车内,镶嵌着两颗夜明珠,宽敞的车厢亮如白昼。
精致、华贵地装饰、用具,映入谢桥的眼底。
脚下踩着的毛毯,白似雪霜。上面大赤赤的印着她几个黑色脏污的脚印,尤为刺眼。
谢桥颇为不好意思,打算向主人赔礼道歉。
顺着毛毯一路望过去,瞧见一个斜倚着软枕的男人。
他头戴白玉冠,身穿墨色滚金边宽袍。一手支着头,慵懒的斜躺着闭眸养神。浑身散发出凌厉而又高贵的气质,宛如一头沉睡的雄狮,随时会张开尖利獠牙撕裂撞进他的领地者。
这时,男人微微抬头,睁眼看向闯入的谢桥。
危险!
这是谢桥第一个反应,放了一半的心瞬间提上来。
她之所以爬上这马车,是因为这奢华的马车主子身份定然尊贵不凡。尚书府对她暗自下杀手,必定不会大张旗鼓。所以,她权衡下还是选择暂先避祸。那人必定会有顾虑!
可显然,她错了!
眼前这人比尚书府派来的人,危险指数有过之而无不及。
脖子一凉,刃上沾着血迹的长剑紧贴着她的皮肤,丝丝刺痛传来,浓烈的杀气压迫得她难以喘息。
马车里的空气顿时稀薄。
谢桥脑子反而越发的清醒,直视那一张尊贵俊美的脸,长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凤目一片清明,阴鸷冷煞。唇薄薄的两瓣,仿似两片刀刃。
它一动,须臾间便能夺她性命!
“你有病,我会治。”谢桥来不及多想,赶在他开口前急忙说道。身后拿刀架她脖子上的人还没有砍掉她脑袋,显然等这个男人发布施令。
长剑骤然割破她的脖子,淡淡地血腥味弥散开来,混杂着香炉里的檀香味,丝丝恐慌自她心底蔓延。
那男人眉头都不动一下,只那一双阴鸷如虎狼般狠辣的眸子里,似因着这淡然的血腥味,勾起兴味。动作优雅缓慢地起身,散漫的坐着,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如玉石雕铸般的脸庞透着逼人的冷厉倨傲,俯首间似睥睨着世间众生。
而她狼狈的跪坐在他的脚下,就如卑微的蝼蚁。
生死在他一念之间!
第一次,谢桥真切的感受到人与人、地位与身份阶层的差距。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手一缩,滚烫得仿佛灼烧着她。谢桥心中凛然,毫不退怯的说道:“你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这天下只有两个人能治,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治。杀了我,就没人给你治病。你看我就是一草根,而你身份尊贵,多得不偿失?”
谢桥除了一身医术,唯一的优点便是识时务,能屈能伸。
前可进,后可退。
秦蓦扫了一眼那张清丽倔强的脸,清澈的眼里并不见濒临死亡的恐惧与哀求。
微眯起眸子,声音暗哑阴冷:“一盏茶。”
长剑离开脖子,身后的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谢桥紧绷的身躯并不敢松懈,她自认倒霉,避祸也能撞见他们杀人越货。
不将她杀人灭口,将事儿抖出去就完蛋。
谢桥摸了一把脖子,一手的血,眼睫颤了颤,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人最是知恩图报,今夜多谢你出手相救。既然能够相遇,那么咱们便是有缘。你救我一命,我自然不能放任你病死。不过,你这病比较棘手,已经病入骨髓。要备齐药材,把你身上的毒气蒸出来。”
秦蓦阖眼靠在软枕上,墨发垂落,掩去他大半面容,令人辨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谢桥却是敏锐的觉察到他身上那强大侵略的危险气息,渐渐的敛去。
心想,他是接收到她示好的善意?
谢桥神态自然,不再那么僵硬,指着膝盖道:“若我没有猜错,你这里有个毒包。上述的法子没效,得用刀切了毒包,剔骨除毒……”
秦蓦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冰寒,眉头微动,耐心已然尽失。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抬起尊贵的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她的胸口上。
谢桥胸口一重,整个人飞出去。
雪白的绒毯也跟着她一同落在地上。
一道身影飘然出现立在马车外:“主子,杀了?”
秦蓦被她聒噪的声音吵得厌烦,没了杀人的兴致,“罢了。”
修长的手覆在膝盖上,这里的确有个毒包,几年前已经被割掉剔骨。
只是,这毒生根一般附在他骨子里。
阴影里,那双眼眸愈发诡谲狠唳。
马车快速的驶离,眨眼间便消失在街头。
谢桥痛得倒抽口凉气,爬起身来,捂着几乎摔成几瓣的屁股,冲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龇牙咧嘴道:“你就求老祖宗保佑,别落在我手里。日后就算……就算跪下求我也懒得救!”
可一想到那双黑豹般散发幽光的凶煞眸子,他那杀人不眨眼的手段。
谢桥嘀咕道:“算了算了,我大人大量,不和短命鬼计较。”
谁让她自己跑上门去送死!
望着空寂的街道,寒风凛凛,灯笼摇晃,微弱昏黄的烛火愈发显得冷清凄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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