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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骁骑校
苏知县汗都下来了,忙不迭地答应着:“放心放心,一定一定,下官一定尽心照顾。”
刘子光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说:“咱们走。”带着曾家母女和宋应星甥舅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县衙。苏知县连忙跑下公座相送,外面看热闹的人看见他们出来便自发的鼓掌,闲汉们才不管谁对谁错,他们只佩服横的,当堂辱骂县官的牛人一下在成了大家的偶像。
刘子光等人把曾家母女送回了家,看到残破的木门和简陋的院落,把她们带回利国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马上又被否决了,现在可是追求大小姐的重要时刻,彭静蓉虽然知书达理,可是吃醋是女人的天性,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搜集二奶,这样的男人未免太不专一了,不行,不能带她们走。三妻四妾的思想在古代人心里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没结婚的男人先弄几个妾室也不鲜见,但是刘子光还绕不过来这个弯。再说人家曾家母女这么自强,也未必愿意跟自己走。
简陋的小院门口,一株盛开的桃树下,借着邻家的灯光,曾家母女盈盈下拜:“感谢英雄相救之恩,还未请教恩人的高名贵姓?”
“ 我叫刘子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当然的。你们不用客气。”刘子光躬身还礼。
“刘英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女今年十七岁了,自幼粗野惯了也没有什么家教,可是相貌女红都是俱佳的,住在这洪泽县里早晚被那些坏人惦记,不知道英雄可曾娶有妻室?”自从女儿长大以后,家里就没断过骚扰,这样下去今天的遭遇还会重演,既然早晚都是嫁,不如嫁给眼前这位品貌俱佳的刘公子了,多金、勇武而且两次相救也算有些缘分,上次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女孩看打扮也还未出阁,更重要的是女儿裸露的身体都被他看了,一定要把握机会,把女儿嫁给他远走他乡。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曾家娘子走在路上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终于提了出来。
怕什么来什么,刘子光心一沉,禁不住抬眼看曾橙,小女孩正扭捏的摆弄着衣角,小脸像个红透的苹果,此刻也正偷眼来看刘子光,四目相接,顿时吓得缩回目光,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缩在母亲身边。看把人家小女孩吓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也就是初三、高一的年纪,两次见面,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这样就匆忙决定婚事,好像太不考虑人家女孩的感受了。
刘子光暗暗叹了口气,“曾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刘某还有要事在身,前途生死未卜,恐怕连累了令嫒。知县和宋学谕在这里可以照顾你们,有了这次教训,那些泼皮以后也不敢招惹你们的,我这里还有五百两银子,你们娘俩在县城做点小生意,买个大点的房子住吧。”说着拿出五百两银票塞给曾家娘子。
曾家娘子很是吃惊,她只当刘子光爱慕女儿才追来洪泽县相助的,没想到人家真是纯粹见义勇为的豪侠,顿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惭愧。
小女孩听到刘英雄不要她,红苹果一般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眼泪都要滴下来,她小声说:“小女子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恩人,只愿做个婢女随侍左右,也好报答恩人救命之恩。”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确实有事,打打杀杀的,不方便带着你的。”刘子光急忙解释,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他也知道让一个女孩主动说出这样的话是难的。不管是古代还是二十一世纪。他也是正常男人,说不喜欢曾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是瞎扯,可是就这么带个美女回去,也太对不起彭静蓉了。
强忍着悲伤再次感谢刘子光赠银,既然收过恩人的银子,那再收一次也没什么了,反正那点可怜的自尊已经被诸如马文才、潘三爷这样的坏人打击殆尽了。
双方作别,刘子光他们依旧走去酒楼吃饭。
看到小女孩难过的样子,刘子光也觉得心里酸麻麻的,走出几十步忍不住回头看去,天色已晚,家家户户都掌灯了,路上也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曾橙一个人依旧站在盛开的桃树下目送着他,单薄的身躯上笼着他的青色长衫,灯火阑珊,人面桃花,伊人**。
夜风吹过,朵朵桃花飘起,女孩看到街的那头,那个狠心贼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心儿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等我办完了事一定回来接你!”那个狠心贼远远的喊道。
已经心如死灰的曾橙听到这话终于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原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想必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等你骑着白马、带着花轿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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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上,丰盛的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刘子光三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酒过三巡之后,宋应星的话多了起来,刚才见识了刘子光的见义勇为,学谕大人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倍增,他早年也是闯荡过江湖不少年的,和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对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对**的朝纲和穷苦潦倒的下层百姓生活更是一肚子的怨言,随着几杯老酒下肚,他怒斥道:“我们洪泽县的这位苏县令,说起来也是举人出身,可是今天公堂上的情形你们也看见了,可叹啊可叹,大明朝的举人居然不识字,大明朝的县令居然把办案当成儿戏!”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艾迪生也跟着举起酒杯说:“此等人物定是科考舞弊、行贿拍马得来的官职,他也是举人出身,舅父也是举人出身,真是辱没了举人这个名头!可怜我到现在也还是个秀才,此等举人,不考也罢!”说着也干了一杯。
这两位怀才不遇的读书人在这发牢骚呢,一个是考了五次进士不中的老举人,一个是落魄年轻秀才,对于国家教育制度和政治格局都有很大意见。
“举人,哼,就是真正头悬梁、锥刺股连年赶考出来的举人又如何,别说举人,就是进士及第的,他又知道这每天所食的谷物米粮是如何播种、灌溉、收割的?又知道身上的绫罗绸缎是怎么养蚕取丝、纺纱织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知百姓辛劳,这样的举人进士当的父母官,又怎么能管理好治下的士农工商?”宋应星话锋一转,把天下所有读书人都骂了进去。
原来是个愤世嫉俗的老愤青啊,敢于抨击八股取士制度,是个有思想的人!刘子光端起酒杯说:“说得好,如果没有农工商,只靠着士子们折腾,这世界早就存在不下了。来,为了宋大人的高论干一杯。”
三人满饮了一杯,得到刘子光支持的宋应星更加肆无忌惮的说:“所以我已立下家规,不许儿孙参加科考,更不许做官,这些人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千里做官图的是什么,不是造福一方百姓,而是坐堂、撒签、打人、摆官威、收银子。这样的官,我宋家子弟不屑于做!”
“是啊,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书,可是圣贤书里能读出柴米油盐吗?种田的农民、打铁的匠人、挑担的货郎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他们手里能创造出米粮布帛工具和银钱,没有读书人,他们的日子照样过,没有他们,读书人就只好等死了。就拿我费尽心机研制的夜明灯来说吧,这么巧夺天工的天工居然被尸餐素位的工部官员当成垃圾扔出来,这样的官员朝廷养他何用?”艾迪生又想起自己的不公正遭遇,恨恨地说。
宋应星瞪着一双有些迷离的眼睛说:“朝廷,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大明的朝廷了,是阉党和外戚把持的朝廷,我这个芝麻小官也不想再干下去了…..”
刘子光趁势提出请宋应星去铁厂帮他主持研发和生产的工作,月俸两千两银子。面对高出现在待遇二百倍的诱惑,宋应星虽然有些醉,但是并不糊涂,想了想还是婉言谢绝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赚钱,是把《天工开物》写完,现在书籍的编纂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如果搬家辞官什么的影响了最后的收尾工作有点可惜了,但他答应一完成书籍编纂就立刻辞官赴铁厂一展抱负。
无奈,搞学术研究的人视金钱如粪土啊,但是对这种可贵的精神刘子光还是由衷的敬佩的,他留下一千两银子给宋应星贴补家用,并且嘱咐他帮忙照顾曾家母女。宋学谕也不推辞,收下银子满口答应。
三人又说起潘三爷的悲惨结局和县太爷的无耻嘴脸,畅快的大笑起来。连续喝干了几坛酒之后,终于两人都醉倒了,刘子光付了帐,叫了两个店伙计把宋应星抬回了家,自己背着艾迪生回船。
悄悄爬上明轮船,把艾迪生交给水手照顾以后,他蹑手蹑脚回自己的舱房,打开舱门却发现彭静蓉正坐在里面等他。
“就等你们回来开船了,今天月色尚好,湖面也没风浪,赶个夜船早点回家。”说着彭静蓉耸起小鼻子嗅了嗅,“你又喝酒了,看看,把衣服都丢了。”大小姐就猜到他这么晚回来不是打架就是喝酒去了,“给你预备了醒酒汤了,喝了睡觉。”她打了个哈欠回去了。
虽然一点不醉,但是看在彭静蓉一片真情的份上,刘子光还是把醒酒汤一仰脖子喝下去了,想起长衫还落在曾橙那里呢,算了,全当留给女孩当个念想了。
明轮船缓慢的开动起来,明轮波动水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月光从舷窗照进来,打在刘子光失眠的脸上。
“家里有两个老婆应该怎么和谐相处呢?”
对于以前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他来说,这确实是个值得失眠的问题。





铁器时代 3-07 铁大鲵
在明轮有节奏的拨水声中,船上的人们都睡得很香甜,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时辰,天将大亮的时候,船堵在洪泽湖北面通往运河的出口处了。
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把刘子光从梦里惊醒,从舷窗望出去,外面积压了很多漕运船只,密密麻麻的桅杆如林,当即披了衣服上到船顶上观看,船长已经站在上面拿着千里镜在观望了,看到刘子光上来,赶忙施礼说道:“将军,前面两船争道,正好把运河的入口给堵了,两下都不肯相让,看样子要耽误一些时间了。”
这么宽广的水面居然也能堵船,刘子光拿起千里镜看去,前面不远处就是一艘庞大的官船,上面花花绿绿差了不少旗子,看样子好像是兵部什么崔大人的座驾,正想从洪泽湖进入运河;对面那艘船更不得了,虽然不是官船,可是比官船大了一倍,船上起了五层楼阁,都是雕梁画栋、做工精湛,船身高大,舷窗上镶着印花的西洋琉璃,两个巨大的明轮更是威风凛凛,铁皮的叶轮在晨曦的光照下发出点点光芒。船头一面金色的大旗,被河风吹的裹起来,隐约能看见上面一个大大的“胡”字。此船正欲从运河进入洪泽湖,水道本来还算宽敞,可是这两艘船都是高规格的超宽船,所以迎面堵住,弄得其他船只也无法通过了。
两下的水手各不相让,用长长的竹蒿互相捅着,嘴里还不停的叫骂着,胡家大船比官船高出五六尺,水手也更彪悍一些,所以占了上风,把官船上的水手和官兵捅的人仰马翻。
“姓胡的是什么人?敢和官船叫板。”刘子光收起千里镜问道。
“将军您细看那面旗。”船长指着又被风吹得舒展开的金色大旗回答道。
刘子光再次看去,原来“胡”字旁边还有三个银色的字“日升昌”。他恍然大悟,是钱庄的运钞船啊。不对,运钞船也不能那么拽啊,票号再有钱也终究是商人,是小民,不能和官府斗啊。
“此船可不是一般的船,别号叫做铁大鲵号,是日升昌大掌柜的座舰,整艘船从上到下一共八层,能乘五百人,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料子,外面还包着一层铁皮;船底有水密舱,防水性能良好;蒸汽机也是武昌船厂特制的,足有一万马力;还装备了在咱们利国铁厂定做的舰用蒸汽连弩,那叫一个犀利,普通的漕船一下子就能射个对穿……”船长手舞足蹈地说着,一脸的兴奋,吐沫星子都快溅到刘将军脸上了。
刘子光赶忙退了一步,心说这位平时挺稳重的船长怎么一谈到铁大鲵号就变得失心疯了,赶忙止住有些癫狂的船长,继续问道:“难道船大的就是爷?那我明天也找人建一艘大船,也到处耍横挡官船的路。”
船长还没回答,后面响起了彭静蓉的声音:“寻常的民船再大也不敢和官船争道的,即使是咱们利国铁厂的船也不例外,可是铁大鲵号不同,它敢和官船争道不是因为它大,而是因为它的东家是日升昌,更因为它是日升昌的大掌柜胡大小姐的座驾。”
看到彭静蓉款款走上船顶,船长赶忙见礼,大小姐调笑道:“老王,听你刚才说得那么起劲,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铁大鲵号了,咱们铁厂也要换船了,虽说比不得铁大鲵,可是也算运河上少见的大船了。”说着走到刘子光跟前,把一件黑面红底的斗篷披在刘子光肩上,“湖面上风大,小心着凉。”
大小姐越来越像个小女人了,船长嘿嘿一笑,躬身退走不打扰小两口说话了,回自己的船舱琢磨那梦想中的新船去了。
,大小姐帮我披斗篷,我却把长衫披给曾橙,我可真是个吃里爬外的负心汉啊,刘子光脸上有点发烧,任由彭静蓉的纤纤素手帮他系上斗篷领口的丝带。
“你刚说那个胡大小姐,是什么大掌柜啊,怎么就能比兵部还牛气呢?”刘子光还是不解,扶着栏杆望着前方的打斗场面。双方的高层人物都没出面,任由下人们谩骂斗殴,看谁厉害了。
“就算是兵部尚书又如何?才是什么品级,正二品罢了,可是日升昌的大掌柜是世袭的正一品,位列三公,大明朝有一项制度,工商户可以按照给朝廷的贡献授予品级,这还是先帝定下的规矩呢,当初就靠着江南的这些冶铁、晒盐、纺织的大户捐献的银钱做军饷才保住了半壁江山,也造就了大明这么多的乌纱商人,有品级的商人虽然不在衙门里坐堂有实权,可是也能穿乌纱圆领补服,夫人也是诰命,遇同品级官员可以不拜,说起来我爹还有一件三品的官服呢。这所有乌纱商人里面,捐献最大,品级最高的就是日升昌的前大掌柜胡雪岩了,响当当的正一品啊,别说兵部官船,就是尚书亲自来了也不行啊。”彭静蓉把这些缘由娓娓道来。
“噢,原来如此,那为何那官船不退让呢?”刘子光更奇怪了。
“前朝的规矩了,我爹连官服都压箱子底不穿了,九千岁当政,卖的官更多了,谁也不把那当回事了。”彭静蓉说道。“”可是这艘官船还是有些孟浪了,胡家不是一般的乌纱商人,他们富可敌国,现在大明境内流通的钱钞都是日升昌的银票,人家的信誉放在那里了,随便印出一张纸那就是银子,比现银还方便安全。他家的护银队,不管是车是船,都在前头涂三个数字“101”表示两把刀一个盾牌,带这样标志的车船走到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盗匪来抢,惹了胡家,那就是惹了马蜂窝了,天下高手,一半在皇宫大内,还有一半都在合肥胡家的大宅子里了。你等着看热闹吧,过一会胡大小姐不耐烦了,就有这艘官船的好看了。”彭静蓉解释道。
“这回我真明白了。”刘子光终于明白了原来胡家相当于大明朝的中央银行地位,如果说户部尚书是财政部长的话,那这位胡大小姐就相当于人民银行兼中农中建交行的行长,国家的经济命脉控制在自家手里,当然有这个资格牛比。”
仿佛为了验证彭静蓉的话的真实性一般,两艘船上的水手们动起了兵器,刚才是竹蒿,现在是长刀、大枪;官船上有许多穿着软甲的官兵,挎着腰刀爬上了铁大鲵号,拿刀背去砍那些拿竹蒿的水手,把水手们打得惨叫连连,一时间扭转了局面。可是没一会就被船舱里窜出的几个大汉打得屁滚尿流,摔进水里或者被扔回官船。
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周围的漕船水手们也都下了锚,兴致勃勃地看官兵吃瘪,官船上的大人物再也坐不住了,一队随从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在船上就摆开了阵势,等候大人出场亮相。
这个热闹有的看了。刘子光看到人家当恶霸当的那么开心,也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前面的小船,“老王,叫人把前面的船赶开,咱们往前靠靠,我好看得清楚些。”
船长答应一声,慢慢开动轮船,几个拿着竹蒿的水手连哄带赶把前面的几艘渔船,客船赶开,好让刘将军看热闹看得更爽。
好在他们这边是湖里,回旋空间比较大,几艘船被赶开以后,铁厂的明轮船已经接近了热闹的中心。不用千里镜也可以看见大人的官威了。
大明万历十八年进士出身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五军副都督山东巡抚崔!标着名头的大纛从船舱里拿出来,迎风展开,在早晨清新的湖风中猎猎飘扬。
“原来是他啊,九千岁驾下十虎之首,兵部尚书崔承秀,怪不得非要和胡家别一别苗头,崔尚书是九千岁的嫡系,胡大小姐是太后最宠爱的人,在京城人们都叫她干公主呢。两方的代表人物碰到一起,肯定分个高下。”彭静蓉看到大纛后说。
话音刚落,一个将官打扮的人站在官船的船头高声喊道:“尔等民船听了,兵部崔尚书有紧急军务,还不速速退后,闪开水道让我们过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距离老远的人都能听见。崔尚书一身大红的官服,站在甲板上捋着胡须,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
铁大鲵号上也站出来一个穿着低级文官服色的人,高声回道:“御赐正一品安徽日升昌胡大掌柜有紧急公务进京面见太后,不论官民,一律退避!” 这位爷的声音更足,使得是武林绝学狮子吼的功夫,旁边的人都被震得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不堪的神色,恐怕连几十里外洪泽县的人都能听见。
这位爷吼完了,又来了一句:“敢问对面官船上的大人是什么品级?非要和当朝一品争道,还有没有礼数伦常?” 那武将被问的哑口无言,回头看着自家尚书大人。
崔尚书不愧是十虎之首,果断的一摆手:“前方军务紧急,现在也论不得什么品级了,给我生火开船,撞!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是!”官兵们得了命令,如狼似虎的抽出弓弩,瞄准了铁大鲵号上的水手,几个官兵还推出了一台车弩,把三棱钢箭架在弩上,弦绷得紧紧地,杀气腾腾对准铁大鲵号的船板,随时准备把对手穿成刺猬。
随便停在这里良久,可是铁大鲵号的蒸汽机一直没停止工作,看到官船要动武,随着一声尖厉的汽笛,船头上忽然露出一排窗口,闪着寒光的巨矛头带着死亡的威胁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蒸汽连弩,发起威来可是万箭齐发,所到之处连个苍蝇都活不了。不光蒸汽连弩的威胁,还有铁大鲵号巨大的铁皮船身,此刻叶轮开始慢慢启动了,真撞过来,小小的官船肯定要化为一片木头碎片。
官兵们的脸色变得惨白,横的碰见愣的了,人家硬是不给尚书大人面子,这可怎么收场。
崔承秀面不改色,走上几步站在船头,如同一尊石像,湖风吹起他红色官服的下摆,露出黑色的官靴,周围官兵看着大人镇定自若,也壮起胆子站直了身体,强打精神陪在大人左右。
崔尚书当然不准备玩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一套把戏,人家是朝廷大员,不是青皮流氓,只见他右手一伸,大叫一声“剑来!”
船舱里一个早已准备着的小吏飞也似的窜出来,把一柄长剑放到崔尚书的右手上。后者双手捧剑高高举起,“尚方宝剑在此,哪个敢撞!”
刘子光大吃一惊,真是峰回路转啊,居然尚方宝剑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也拿出来抢道用,仔细看那把宝剑:长度远超一般的宝剑,云头剑挡,剑首似花瓣卷云,剑鞘包裹白色蛟鱼皮,没有提梁,整体感觉简约而不简单,尚方宝剑这种东西不会是假的,崔尚书也没有这个胆子这样假冒皇家权威。
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可以先斩后奏,这是每个小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实,你可以不把二品的尚书当回事,可是不能把皇帝本人也不当回事啊。
可是,铁大鲵号上依然传出一个冷傲的女声:“给我撞。”




铁器时代 3-08 胡懿敏
随着铁大鲵号上一声“给我撞”,一个穿着红罗长裙的少女出现在船头,衣上加霞帔,红褙子,首服特髻上加龙凤饰,衣绣有织金龙凤纹,俨然是一品命妇的打扮,更重要的是她细嫩小手里抱着的沉重东西,那是一根光彩夺目、镶宝嵌玉的六棱八宝紫金锏。一品少女吃力的举起金锏喊道:“先帝御赐金锏在此,上打昏君,下打奸臣,谁敢挡路?左右!”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日升昌的大掌柜胡大小姐了。
“在!”一帮彪形大汉窜出,围在娇弱的红衣少女左右。凶狠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下面官船上的可怜虫们,等候着主人的命令。
“我们日升昌最讲究一个面子,谁给我面子,我就给他面子,谁不给我面子,我就叫他难看!这水道本来就讲究宽窄相遇,宽的让窄的,你后面那么大的洪泽湖怎么退都行,我后面几十里排的都是漕船,你让我怎么退?”一番道理说出,连围观的船家也都点头称是,不管谁的品级大,方便的让不方便的,那是正道理,总不能让狭窄的运河里的船给宽阔的湖里的船让路吧,这个事说起来还是崔尚书不讲理,稍微让一点,早就过去了,也不会积攒那么多的船只。
“给我撞,几个水性好的准备下水捞尚方宝剑,皇上的东西可不能等闲视之,至于那些不给我面子的人,就淹死他们好了。”胡大小姐说完,抱着金锏回舱了。铁大鲵号烟囱里冒出一股白烟,看样子真要开足马力撞过来了。
所谓尚方宝剑,其实就是假借小皇帝的名义,由九千岁黄金荣颁发出来的一种最高级别的授权凭证,别人怕,太后系的胡大小姐可不怕,何况人家手里还有先帝御赐的金锏,当然金锏这个东西也没什么含金量,当今皇帝都没人甩,何况死掉那么多年的老皇帝,但万事讲究一个理字,儿子的尚方宝剑当然要怕当爹的金锏了,崔承秀这下没招了,一跺脚说“退后”,然后甩着袖子回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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