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宴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姜京舟
一旦涉及到了领土问题,南湘王一改之前的沉郁之色,端肃严词的拒绝了楚天朔的请求。
笑话,若是让楚国人去了远洲,一个不慎,岂不是让他们窥探到了军事秘策
“南湘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楚国好心好意帮忙,难不成在你们眼里,就是心存歹念的了!”
楚天朔不喜南湘王这副态度与言辞,直皱起眉,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态,难得见的摆起了脸。
嘉靖帝见此,出来打圆场,“天朔,楚帝如此爱恤民命,此乃我大靖之福,朕也想与楚国联合解决问题,可南湘王说的也有理,此事欠妥了些。”
嘉靖帝说的极尽委婉,算是给楚天朔留了颜面。
楚天朔哼了一声,看来软硬皆施都不可行,那可咋整
突然,他灵机一动。
又对嘉靖帝说道:“陛下说的在理,那既然楚国不便。那天朔请求,远洲之行,可否让承宴翁主一起”
“凭什么”南湘王嫌恶的看了一眼楚天朔。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多话,明明那天话少的很,怎么这次多舌外,还提起了沈朝野
“就凭人家承宴翁主既有怜悯众生之xiong怀,又能出谋划策!既然她对此事有自己的见解,那她就应该一同去,万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能及时查漏补缺不是吗”
不仅南湘王对楚天朔有偏见,就连楚天朔自己也看不顺南湘王。不过楚天朔疑惑的是,这家伙怎么老是针对他,跟条疯狗似的,逮他就咬!
窦婵姝听着楚天朔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摇晃着沈朝野的手臂,面露欣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断绝来往
南湘王见跟他们说不清楚,索性朝嘉靖帝拱手严肃道。
“父皇,旁人不懂其中深意,您应该心里清楚,远洲土下埋葬着的白骨,这些乃是那个人所犯下的错,而沈朝野又自小由他们抚养长大,其居心难测,万一拿远洲之患作借口做其他事,那岂不是是我大靖之难!”
南湘王说了一句后,还不够,又严词添了一句。
“儿臣认为,与那些人有关的人,皆不可前往远洲参与此事!”
就算南湘王并未直接挑明那人是谁,可十几年前所发生的事可谓是轰动一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人就是前任宰相慕容策寒。
而沈朝野又自幼生活在慕容府,十几年了,对于自己亲生母亲因谁而寡欢,慕容氏又因何没落,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真的能做到一笑泯恩仇
不一定吧。
从沈朝野回京以来,这京中的是非可没停歇过,南湘王甚至怀疑,她此次回来的目的定不简单,若是真心怀旧怨。
他又怎能放任她前去远洲!
任景焕双眸微睁,放荡不羁之色褪去,换上一副不可置信。他又捅了捅身旁窦元嘉。
“他是不是被气疯了,竟然提了慕容氏”
天下皆知,嘉靖帝的忌讳就是慕容氏。
可南湘王竟被此事刺激的说出了那个忌讳。
窦元嘉这次倒是冷静,没有不理睬任景焕,而是注视前方,轻轻恩了一声。
他这个角度,恰好瞧见了沈朝野微微掀起眼皮,衣袖中的指节缓缓收拢,周身气氛变幻。
她在压制怒火。
沈朝野听到‘那个人犯下的错’时,静默的眸子中翻涌起滔天幽怒,周边的气息都变化了,娴雅转变成了令人心颤的寒冷。
她直勾勾得盯着南湘王,眸底闪过一丝血气,他们怎么能有脸将那些人的命,全都压在了慕容氏的头上!
怎么可以
突然,余光被一个酒杯吸引了过去,是郑明义将酒杯置在桌上略微重了一些。
沈朝野缓缓移上,与郑明义的眼神对接上,只见郑明义示意了一下殿中央,眸底那一片沉稳中透露着一股安心。
之后果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
“简直一派胡言!南湘王若是与承宴翁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话,尽管在陛下面前争辩一番便是。可你怎可牵扯其他无辜之人”
说话的正是白崇云,他正横眉冷瞪南湘王,一副势要与他力争的模样。
沈朝野抿了抿唇,微阖上双眼,再睁开之时,里面的沉郁隐去,又恢复了沉静。
看样子,有人愿意替她‘教诲’他。
白崇云皱眉的看着南湘王,突然觉得南湘王虽在战场上神勇非凡,可在这些人情世故上面,言辞举动不经过大脑了。
什么叫做与慕容氏相关的人都不可参加这不是在内涵郑明义么!
想起方才还多亏郑明义提醒了他,他才能联想到沈朝野,知晓了那笔银子的来处。
而这郑明义为人为官皆满身正气,与他不谋而合。虽以往是慕容策寒的门生。可这些年来,郑明义宁愿受尽白眼,也不愿屈膝谄媚他人,硬是靠着自身的能力,走到了如今的礼部尚书之位。
况且在如今的朝堂之上,与慕容氏有关系的人何止郑明义一人,就连他曾经也与慕容宰相有过交集,还有沈朝野之父,现居吏部尚书的沈严铸,都曾是慕容宰相的乘龙快婿……
想起沈朝野当初立功一事,陛下曾怀疑是否是郑明义为报师恩,故意将功劳安在了沈朝野的名义上。为此,陛下表面不动声色,可当夜,却私下专门派人前去大理寺,与刑部尚书联合套刘云的话,想证实郑明义是否有作假嫌疑。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爷并未给臣女活路(二更)
“啧啧,这南湘王也太狠了吧,竟然要承宴翁主与自己母亲家断绝来往”
“唉,这可就难抉择了,毕竟慕容氏待她如嫡出孙女一般,这要是断了,岂不是显得无情凉薄了”
“谁说不是呢,可南湘王都发话了,她要是不断,那就无法去远洲了!”
“若是她能去远洲解决此患,那可是大靖第一个肯体察民情的女公子,说不准回来后又有奖赏……”
嘉靖帝听到‘慕容氏’三字时,仅仅只是眯了眯双眸。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十四年前的恩怨了,而是想立刻知晓。
沈朝野会如何抉择!
楚天朔趁此,朝缙玄清使了使眼色,耸了耸肩表无奈。
仿佛在说:你也看到了,人家不愿意让我们一起,我也没办法。
可缙玄清只是微微一笑,轻颔首,并不因被拒而感到生气。
楚天朔一愣,险些脚下一滑,这家伙居然对他笑了
他之前想出去玩乐时,死皮赖脸拖着缙玄清给他打掩护。缙玄清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求他无果,他索性直接跑了出去,原先还要躲着藏着,生怕缙玄清派人来抓他,可缙玄清对他也算是宽容的,虽之前嘴上没搭理他,但在他跑了之后,他还是默默的装起了‘楚天朔’蒙混过关。之后大靖这边的人实在催急了,他才被缙玄清手下的人,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捉到了他面前。
如今,他不但没有完成楚帝交代下来的任务,还连带耍了一番他‘优待’的女人。
可他却对自己笑、笑了!
楚天朔瞬间感觉自己后背毛骨悚然,赶紧转移眼神,缙玄清太喜怒无常了,还不如看场上的好戏。
“白琴姐姐,看伯父的言语之间如此袒护大姐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姐姐是伯父所出呢!”
沈朝歌怯怯得看着身旁之人,看似是无意间的一问,可只有沈朝野知道,她这话是在试探白琴。
白琴与她私交甚笃,可她的父亲却极其偏袒沈朝野,她都不免怀疑其白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否也是跟她一起时一模一样的做派了。
而白琴原本心中是对沈朝野抱有怜悯之情的,可是看着自家老父亲对她如此袒护,心里一点的恻隐也消失殆尽了。
白琴冷笑一声,“朝歌你可别折煞我了,与她做姐妹只会降低我的身份,一直以为她只不过是嫉妒你罢了,竟没想到此次,她连我父亲这边都打点好了,这份深厚算计,也就只有她干的出来了!”
“白琴姐姐,你别生气,我那大姐姐只是想在陛下面前出个风头……也许行为有些不妥当……”
“你别为她说话了,此后我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瞧!”
沈朝歌内心放心,可表面却是忧愁满面。虽然她的身份不足够在大殿上评头论足,可不代表没人替她说她不敢说的话。
眼里浮起幸灾乐祸,双手抚平了衣摆上的褶皱,勾唇缓缓一笑。
“你……”白崇云还未说完。
“爹爹,此事还是由陛下定夺吧。”
白琴紧接而上,制止了白崇云接下去要说的话。
白崇云转头,却见自家女儿面容中透露出一丝寒色,心一惊,琴儿怎么生气了
但他见白琴不悦,于是也忍住了一腔的辩论。毕竟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多疼着一些,多依着一些的。
南湘王冷瞥一眼气急败坏的窦婵姝,这次他学聪明了,知晓和窦婵姝斗嘴皮子,只会让自己乘下风,索性就保持沉默,让窦婵姝独自一人气的跳脚。
不过,沈朝野此次就没有继续沉默下去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有时候往往看起来善欺的人,实际是最不好惹的。
沈朝野不怒反笑,面对南湘王这些刁钻,不慌不忙,而是偏着头反问沈朝歌。
“既然王爷发问了,那么朝野一人的回答定是满足不了王爷的求知欲的。不如先问下二妹妹,她对远洲之事是如何看待的;换做是她,她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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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缺个和亲对象作伴?
众人屏气,沈朝野最后还是选择了与慕容氏的情谊。
“可是因为慕容氏”嘉靖帝眉眼沉着,从他嘴里亲自吐出的三个字,他头一次觉得竟如此顺口。
这一句话似曾相识,好像在十几年前,李公公向他禀明慕容嫣,毅然选择随着慕容氏贬谪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问过。
窦婵姝观察到自己这个皇伯伯似乎心情有异,想为沈朝野说好话来者。
“皇伯伯……”
“朕没问你。”不料嘉靖帝一口就打断了窦婵姝后面的话。
窦婵姝只好作罢,暗暗用手拉了拉沈朝野的衣袖,暗示她说点软话。
沈朝野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低头中传来不卑不亢的声音。
“是。”
众人听到嘉靖帝十几年来头一次亲口提了那三个字,心中诧异之时,又闻沈朝野回答。他们依然感受到了嘉靖帝周身的气息骤变,阴沉不已,心下惊骇,竟齐齐跪倒在地。
同时心中腹诽,这沈朝野真是不要命了,陛下敢问她还真敢如实回答。
不晓得有个词,叫做心口不一么,诓骗陛下也没什么……
沈朝野不用抬头,也知晓上座那位,正翻涌着滔天怒火。
眼里闪过讥笑,不慌不忙继续道:“陛下不知,去了远洲,臣女也许就有丰厚奖赏。可慕容氏乃臣女母系家族,替亡母抚育臣女十几年,这份情谊,是远洲奖赏无法比拟的。况且,若真心怀虔诚,无论身处何处,都能为远洲难民祈祷。”
“臣女选择不去,既有自己的一分私心,也是不愿让陛下为难,更不愿,有人把这种严肃悲悯的事当做攻击臣女的武器。”
对于四面八方的逼难,沈朝野没有丝毫扭捏,直言她不可能会与慕容氏断瓜葛,可这份坦诚相待,却让周围的臣子胆战心惊。
尤其是南湘王那支队伍中的,尤为嗤笑,这沈朝野自诩聪明,却为了那一丝血脉之情,自毁前途,实为蠢笨。
看吧,视慕容氏为眼中钉的陛下,会如何惩罚沈朝野。
而此时此刻,被白崇云看对眼的郑明义,缓缓握紧了拳头,目光微沉。
沈朝野,这是在破釜沉舟啊。
可南湘王已经点名了自己,再有白崇云出面为他争辩,如今他若是出来增添颜色,恐怕嘉靖帝心中更是要起疑,他与沈朝野之间的联系了。
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保持沉默,这一切都得靠沈朝野自己。
她若能靠那三言两语,让陛下破格允诺,那么她之后的路,会走的更顺。
他,只能等结果。
殿中的气氛压抑沉默,人人心危。
一分一秒过去,仍旧死寂般沉默。
许久,上座才传来嘉靖帝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今日原是接风宴,却不料在楚使面前闹了笑话,还望天朔多多海涵啊!”
见嘉靖帝眼神落在楚天朔身上,并未瞧沈朝野一眼。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等来的第一句话,竟不是有关如何处置沈朝野的话,也不是对此事的态度。
却是对楚国使者说客套话
这是个什么意思,是不同意沈朝野去远洲,还是默认呢
楚天朔扬眉,看来老皇帝是不愿意让他们继续看戏下去了,微叹一声,有些可惜。
这场宫宴,怕是要谢幕了。
“陛下不必客气,况且这哪是笑话。天朔此行倒是明白了大靖儿女,都是心怀仁义之人,天朔,实属敬佩!”
却对嘉靖帝行着楚国礼仪,同样客气回应。
随后嘉靖帝缓缓起身,挥了挥袖袍,面容肃和。
“朕也乏了,今日宴会就到此为止吧。”声音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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