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场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春溪笛晓
袁宁点头:“聊完了,剩下的让小岚他们完善一下就可以了。”他回头和郝小岚他们说了一声,拉着章修严离开办公楼。和章修严说起刚才在商量的事,“现在我们也大三了,有些事要陆陆续续交给学弟学妹他们,我正琢磨着把和大小企业的合作历史整理出来,让他们学着去发展发展新的合作企业——毕竟现在经济发展快,各种企业更新得比学生会换届还要快,总不能年年吃老本。”
章修严说:“这是应该的。”他轻握着袁宁的手,没太用力,却也没放开。
袁宁一开始就察觉章修严不太对,特意带着章修严绕到幽静的校道上,把章修严的手握得更紧:“大哥,你怎么了?”
章修严脑中闪过各种思绪,比如如果袁宁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来到章家之后会如何,会不会也像章修文一样被当做是诱饵,会不会也时刻痛苦和害怕——害怕自己会一脚踩进万丈深渊。
如果袁宁不是因缘际会之下找回了修鸣,如果袁宁不是那么勇敢、大大方方地承认心底埋藏的感情——
章修严蓦然想到了那一天的梦。
如果不是袁宁,他也许只会按部就班地过完一辈子。即使到生命的最后时刻遇上了袁宁,他也会因为种种考虑而迈不出脚步。
章修严张手抱住袁宁。
“没事,”章修严说,“只是突然想见你。”
袁宁愣了一下,由着章修严抱紧自己。
在这段感情之中,更患得患失的一直是看起来永远镇定自若的章修严。
章修严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抱负、有他想要去做也必须去做的事,而他想抓紧的只有眼前的人,所以孤注一掷、无惧无畏。
察觉章修严不对劲,袁宁拉住章修严的手,和章修严一起往校外走。他拖着章修严上了车,坐在车里问:“大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章修严与袁宁对视片刻,把与章修文、章先生的对话都告诉了袁宁。
袁宁沉默着听完,搂住章修严的脖子亲了章修严一口。
乍然听到章修严的推断与验证,袁宁遭受的冲击不比章修严小。但袁宁与章修严不一样,他从小遇到的事情比别人多,看到的听到的事情也都比人多,接受起各种意外变故自然比别人要快。
袁宁安静了一会儿,见章修严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理了理思路,缓声说:“如果我在三哥的位置,我也许也会那么做。在那样的境地里看到一条可以逃出困境的路,哪怕再难、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一定也会咬牙接受的。”
章修严沉默。
袁宁说:“如果我在父亲的位置,我也许也同样会那么做。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和一个因为‘意外’死去的挚友,我可能也会选择借此机会查明挚友死去的真相。”
章修严张手抱住袁宁。
袁宁说:“但是我们都没有在三哥和父亲的位置上。”他仰头亲章修严的额头,“别人都说我们选的路很难,可是我们是最幸运的,我们没有经历过三哥陷入绝境的磨难,也没有经历过父亲失去挚友的痛苦。大哥,你的梦不会成真的,我才不许你那样苛待自己,一辈子都和工作绑在一起,从来不为自己想。”
章修严安静地由着袁宁抱紧自己,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
袁宁笑眯眯:“我这个特别特别自私,我希望所有我喜欢的人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什么责任、什么理想、什么改变时代改变世界,都比不上我喜欢的人半根指头。所以大哥你可要做好准备,要是以后你想要做点什么让自己不快活的事,我肯定会拖你后腿!”
章修严的心情也轻松起来。他亲了亲袁宁含笑的眉眼:“好,以后就由你来拖我后腿。”
有些忧虑、有些自我怀疑,即使没说出口袁宁也是明白的。
袁宁说:“这周我们去爬完山,回华中一趟吧,我们再和父亲好好谈谈。”章修严和章先生都是寡言的脾气,很多事情没有深入交流根本说不清楚,还是面对面地谈一谈才能做到双方互通有无、扫清盲区。
第241章 坚定
袁宁似乎注定清闲不了。秦教授和司马弘来了电话, 说暂时回不来, 他们要牵头组织考古队开始考证古籍中的记载, 同时还敲了袁宁竹杠,让袁宁帮忙解决资金问题。
袁宁早习惯了, 一口答应下来,认命地继续完成这学期的公共课。结果《历史大讲堂》也出了问题,节目播出之后节目很受欢迎, 袁宁这个年轻嘉宾成了节目一大看点,讨论度居高不下。瞿制作人树立“标杆”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可事情也跟着来了。
由于第二期邀请的嘉宾不是袁宁,雪片似的观众来信一下子挤爆了《历史大讲堂》的信箱, 电视台的观众热线也被相关的电话打爆了,都在追问为什么嘉宾换人了, 没有第一期好看了。第二期的嘉宾也是千挑百选的天之骄子, 专业底子不差, 就是上了节目有些放不开,解说喜欢掉书袋, 观众听完后觉得云里雾里, 没有第一期的清晰易懂。
于是观众开始抗议了。那位嘉宾看了观众的投诉信,心情差到极点, 找了个理由撂担子不干, 其他人选见连那位嘉宾都没顶住压力, 也生出了退意。他们是想要争取这个机会没错,但一点都不想往坑里跳!
小牧场 第204节
眼看情况有些失控,瞿制作人没办法, 只能重新找上袁宁,让袁宁回来救场。哪怕一个月一期都行,总比现在节目组被观众轮番轰炸、让邀请嘉宾望而却步要好。
袁宁没想到还能摊上这样的事,想了想,答应下来。他连秦教授的公共课都接了,上个节目有什么好犹豫的?脸皮这东西,一般都是越磨越厚的嘛!
好在任务虽然是临时加塞,但两者有共通之处,不至于占用袁宁太多时间。袁宁晚上能在灵泉那边做准备,等同于比其他人多了一倍的时间,倒不至于应付不来。
到了周末,袁宁按照原来的计划和章修严单位的人一块去爬山。对于袁宁这个固定家属,其他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哪天要是换了人他们才会不习惯。
到了秋天的尾巴,山景已经没什么好看,胜在秋高气爽,天气晴好。早早到了山脚,每个人都背着背包,准备上山铺个毯子,就地吃吃喝喝聊聊天儿。章修严和袁宁走在爬山大队后面,观赏着沿途的秋景,袁宁还不忘注意周围的植物们,看看能不能弄到点特别的种子送给人参宝宝玩。
章修严穿着休闲的衣服,陪着袁宁慢慢地走,目光落在远处有些荒芜的山色上。
北方的山和南方的山不一样,南方的山即使是遇到秋冬时节,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清,到北边之后要么是一色的冷松冷杉,要么是叶子落尽露出土地的光秃秃的山头。袁宁弄到些很不错的松子,也没打算拿回去炒制,直接剥了一颗,送到章修严嘴边。
章修严张口吃了,拉着袁宁追上大部队。
山上比山下要冷一些,空气格外清冽,已经染上了秋末冬初的冷意。难得清闲一天,年轻一些的跑到空旷的地方大喊了几声,脸上溢满笑意,乐呵呵地听着四周回荡的嘹亮回声。
袁宁坐下和其他人说话,听着有人说自己当初去北边采棉花,有人说自己去西边养牦牛,有人说自己去沿海搞开发,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乐趣。天南海北的人能聚到一起是难得的缘分,袁宁含笑听着,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章修严,偶尔还怂恿章修严也分享一些自己在怀庆遇着的事。
一行人都聊得很尽兴,到中午才下山寻个地方吃饭。放松了半天,章修严心里舒坦了不少,开车和袁宁回了家。
没想到把车开到住处附近,袁宁却眼尖地瞧见路旁的花店有个熟悉的身影。说是熟悉也有些不恰当,毕竟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这人正是表舅莱安。莱安正在花店里挑选鲜花,他挑得很仔细,仿佛眼前的每一朵花都有着自己的生命。也许是注意到了袁宁的目光,莱安从鲜花之中抬起头来,拿起一支深红色的玫瑰花,朝袁宁露出一丝笑容。
袁宁的心突突直跳。他让章修严把车停在路边,对章修严说:“我看见莱安表舅了。”
章修严皱起眉,转头看向车外。
莱安脸上笑容更盛,朝他们亮了亮手里的玫瑰。
袁宁和章修严对视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跑了过去,和莱安打招呼:“表舅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莱安微微地一笑,灰蓝色的眼睛像是雨后的天穹,带着一丝丝灰蒙蒙的幽沉,又带着一丝丝半明不明的透亮。他让守花店的女孩帮忙把挑的花简单地包好,很快地,一束深红色的玫瑰被他抱在怀里。
莱安看起来依然那么一丝不苟,连每一根头发丝偏转的方向都像是经过周密的计算似的。他仔细地打量着袁宁,见袁宁身体已经拔高,再也见不到过去那稚气的模样,不由有些失望。他含笑把手中的玫瑰递给袁宁:“给你们的,带我去你们家坐坐。”
袁宁一顿,领着莱安往外走。章修严也已经从车里下来,站在车边皱着眉,看着抱着花的袁宁和身着白色西装的莱安。
莱安笑意更深:“这么久不见,修严你还是这么爱皱眉头。”他大大方方地坐到车上,邀请袁宁一起坐到后座,方便和他多聊聊天。
没等他们开口,莱安就说起自己这几年的去处。原来他跟着医疗队沿着赤道走了大半,看了不少新鲜事,也做了不少在其他地方做不了的实验,收获很不小,差点被人暗杀,日子过得惊险又刺激。
莱安口才显然很好,即使一路上章修严和袁宁没怎么说话,气氛也不显得古怪。等到了章修严和袁宁的住处,莱安仿佛颇为感兴趣,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才回到客厅,说道:“你们家里连个花瓶都没有,平时难道不会给对方送花?”
袁宁说:“花长得好好的,没必要剪下来插进花瓶里。”这种事在别的情侣看来是很浪漫的事,对他和章修严而言却根本没有必要。
莱安抬手弹了弹袁宁还抱在怀里的玫瑰花:“和修严这种少年老成的家伙呆在一起,难道不会觉得无趣吗?”
章修严抬头看着莱安,眉头皱得更紧。
袁宁找了个容器,把抱着的玫瑰插回去养着,转身去给莱安泡茶。不管心里对莱安有着怎么样的怀疑,在一切没明朗之前莱安都是客人。
莱安打开电视,转了几个台,看到有个台正在转播第一期的《历史大讲堂》,不由放下遥控器,和章修严一起看了起来。
袁宁还没出来,莱安看着屏幕上从容自若的少年,抬眼看向沉默着的章修严,笑着问:“上次见面宁宁还那么小一点,胆子还那么小,吓一吓就红了眼眶。真没想到几年过去,他居然变得这么出色——出色到让人挪不开眼。”
章修严注视着莱安。
莱安说:“难道你不会想把这么出色的恋人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吗?”莱安眉眼满含笑意,吐出的话却句句都直戳人心,“想把他的好藏起来,想把他的优秀藏起来,想把他整个人都藏起来——不让他接触任何人,不让任何人走进他心里去,让他心里眼里只有你。修严,你很想这样做吧?你警惕着宁宁身边的每一个人,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插入你和宁宁之间。你这个人看起来强悍又正直,实际上心里藏着的心思比谁都深、比谁都多——我说得对吗?”莱安睨向电视上的影像,“可惜他还是被那么多人看见了,他的出色让很多人都动了心。”
袁宁把花和茶叶拿出来,立刻察觉章修严与莱安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他坐到章修严旁边,看了看莱安,又看了看章修严,说:“怎么在看这个的重播?”
莱安说:“我没看过啊。”他笑了笑,看向袁宁,“修严这么忙,恐怕也没看过吧?”
袁宁笑眯眯:“大哥当时去当观众看了现场,自然不用在电视里看了。”
莱安眉头一扬。他对上袁宁坦荡又明亮的目光,微微眯起眼,觉得这小孩着实成长了许多。想到几年前袁宁已经能用无辜的表象蒙骗他,莱安又没那么意外了。他施施然地说道:“真没想到你和修严真的能走到一起,也不枉我当年点醒你们啊。”
章修严:“……”
袁宁已经知道莱安给章修严送过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正是莱安给章修严送的那一本素描本,让章修严下定决心疏远他,和他维持不远也不近的“兄弟”关系,绝不越雷池半步。都已经过了章先生他们的关,袁宁大方地承认自己和章修严的关系:“是该谢谢表舅的。”
莱安与袁宁对视。
袁宁说:“若没有那几年的挣扎与犹豫,也就没有最后的执着与勇气。”他毫不躲闪,“正是因为我们经过几年的挣扎和忍耐之后才下定决心,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坚定不移地往前走。”
第242章 药
莱安看着袁宁半饷, 笑了起来。比起看起来强横难侵的章修严, 袁宁才是一个挑战。这小孩总有办法把挑战变成机会, 让事情在他的引导下越变越好。他说:“那自然最好,我很好奇你们能走多远。”
袁宁没再说什么, 只询问莱安有没有吃午饭,要不要吃点。
莱安也没客气:“给我下个面吧。”他往沙发上一靠,一副等着吃的姿态。
袁宁笑了笑, 去了厨房。
莱安拿起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台。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性, 让他出头他不退却,让他跌落谷底他也不沮丧, 实在是少见。察觉章修严一直冷眼盯着自己, 莱安眨了一下眼, 含笑说:“修严啊,你可真是捡了个大宝贝。”
章修严拧起眉头, 直言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莱安说:“你这个人真是和你父亲一样无情, 只有用得上我的时候才找我。见了我吧,听我说几句实话又生气。问题明明出在你们自己身上, 我帮你们找出问题你还不高兴了, 啧, 人类的劣性根。”
章修严脸皮抽了抽,一点都不想招待莱安。有些事情只要不挖出来,也许一辈子都相安无事, 可是莱安非要把它放到最大——最后还要你对他感恩戴德。
章修严说:“我虽然有那样的想法,但还是支持宁宁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他承认自己在意袁宁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意袁宁过于吸引别人的目光,也在意袁宁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可是这样的情绪应该是恋人之间应有的,袁宁也有着同样的情绪。章修严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如果我真的无法忍受,我会直接和宁宁说。”
就像袁宁直接用戒指“宣誓主权”一样。
莱安不再说话。等袁宁端着煮好的面出来,他哧溜哧溜地把面吃完,笑眯起眼,夸道:“宁宁你的手艺真不错。”他没再提刚才的话题,而是继续谈起自己这些年的见闻,他沿着炎热到可怕的赤道前行,见过不少有趣的东西,可也不知是不是得益于混血的关系,他一点都没晒黑,在那边走到哪都很引人注目。
吃完面聊尽兴了,莱安对袁宁和章修严说:“晚上给我留个门,我去找个朋友,到时回来这边睡一觉。”
章修严黑着脸目送他出门。
袁宁看着莱安下楼,眉头皱了皱,看向脸色不太对的章修严。他知道莱安对章修严来说等同于许多不愉快的回忆,不由上前抱住章修严的脖子,在章修严脸颊上亲了一下。
章修严回亲袁宁几下,把莱安说的话都告诉袁宁。和袁宁在一起之后,他学得最多的就是“坦诚”,把心里想的事、平时遇到的事全都告诉袁宁,他们之间绝不会有误会和猜疑。
袁宁听了章修严的坦白,眼睛都笑弯了,他紧紧地搂住章修严,把脑袋埋进章修严颈窝里:“我也想把大哥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好想大哥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大哥身边也只有我一个,我们两个人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地在一起。”
另一边,莱安下了楼,叫了个出租车,坐进车里听着那字正腔圆的广播和司机的寒暄。他笑着应了几句,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街景。有的人是幸运的,那么巧就遇到能相守一生的人,那么巧就化解遭遇的种种劫难。有的人在泥潭里挣扎一辈子,到最后也没办法从泥潭里挣脱,反而还越陷越深。
莱安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动,唇边含着极轻的笑意。
真可怜啊。
莱安看见前面一栋大楼后,叫司机停车,付了钱。下车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树身很粗壮,叶子细细的,绿得挺黯淡。他绕过槐树,走向前面那栋办公楼,在前台做登记。不一会儿,前台的人就得到了消息,礼貌地请他坐电梯上楼。
莱安理了理衣领,看着电梯上变幻着的数字,浑身血液有着久违的沸腾感觉。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莱安迈出电梯,走向前面的办公室,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把冰冷到骨子里的嗓音,显然不太欢迎他的到访。
莱安手上变出一朵从袁宁他们那边带来的花,笑着走进办公室,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男人长得极其漂亮,即使穿着一本正经的衬衫和西装也无法掩盖骨子里的美丽。像是一朵诱人采摘的白玫瑰。
莱安坐到桌边,把手里的花递到对方面前:“沈哥,这花送你。”
办公桌后坐着的人是沈霁云。他嗅见扑进鼻端的花香,再看见那艳红如血的颜色,眉头紧紧地皱起。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抬头看向莱安,对上那双蒙着一层灰蓝的眼睛。
莱安仿佛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淡,把带刺的花枝放在沈霁云面前的文件上。雪白的纸张衬得鲜红的花瓣越发艳丽。他顺势把手撑在桌上,欺近面如寒霜的沈霁云:“沈哥还是这么冷淡,我这几年可想你了,你难道一点不想我吗?”
沈霁云冷眼看着莱安:“你想做什么?”
莱安解开两颗扣子、扯开了微敞的领口,露出胸口一个新伤疤,修长又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与白皙皮肤极不相称的狰狞伤口上:“我前段时间受了伤,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想了很久,想着我如果死了有谁会伤心、有谁会难过,然后我就想到了沈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就那么死了,沈哥你是高兴呢,还是伤心,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你。”他注视着沈霁云,没错过沈霁云看到伤口那一瞬瞳孔骤然的微缩。
沈霁云收回视线。
莱安敞着衣领,含笑说:“沈哥你还是这么心软。看着冷冰冰的,实际上最容易动摇,一点点的好就能让你软化。”他凑到沈霁云面前,用手轻轻描画那漂亮到近乎完美的唇形,“这样不行的,你会被自己害死。”
沈霁云沉着脸挥开莱安的手。
莱安没生气,收回手一颗一颗地把扣子扣了回去。他瞧着神色平静无波的沈霁云,颇为遗憾地说:“唉,沈哥你以前对我可好了。是因为在生我的气吗?”莱安脸上还是带着笑,“沈哥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沈霁云注视着莱安。对于眼前这人而言,没有善也没有恶,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有趣和无趣、好玩和不好玩。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弱点,并以此取乐,你挣扎得越厉害,他只会越有兴致。
沈霁云眼底波澜不兴。
莱安也不再说话,他拿起那朵玫瑰,插在沈霁云桌上。在沈霁云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利落地翻过办公桌,整个人落入沈霁云怀里。沈霁云的助听器被莱安撞掉了,世界变得一片寂静。他隐隐听见莱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却什么都听不清楚,只感觉莱安灼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耳边。
听不到就听不到。
反正莱安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莱安坐在沈霁云怀里,两个人心脏贴着心脏,比世上所有人都要亲近。他捡起掉落的助听器,帮沈霁云把它带回去,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沈哥,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沈霁云不说话。
莱安说:“听不到就算了,我不会再说了。”他伸手揽住沈霁云的腰,“我来找你也没别的事,就是想你了,特别想你艹我——你如果勉为其难地艹我一次,我满足了,就不会来烦你了——也不会再让人找你那个便宜外甥麻烦。怎么样?很划算吧?”
沈霁云狠狠攥住莱安的手,把他按在办公桌上。
莱安整个人撞在坚硬的木桌上,也不觉得疼,反倒笑着搂住沈霁云,亲上他紧闭的嘴巴。
比起沈霁云冷淡又冷漠的模样,他更喜欢看沈霁云失控,感受沈霁云在自己体内冲撞。沈霁云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发情的人,但对他自己一向狠得很,恐怕在接到他过来的电话之前就吞下了能刺激情欲的药物。
沈霁云知道他会索要什么。
莱安搂紧沈霁云的脖子,仿佛享受着沈霁云毫不留情地侵占。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甚至连衣服都整齐地穿在身上,除了极致的痛之外带不来任何感觉,像是两头凶猛的野兽疯狂地撕咬着对方。
莱安埋在沈霁云怀里轻轻地笑着,等沈霁云发泄般释放出来,他才夸道:“药效不错,下次可以回购。”
沈霁云看着他。
莱安没事人似的套上裤子,也不管是不是有东西从身体里往外流,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把扣子扣上:“好吧,没有下次了。”他摸了摸沈霁云脖子上绯红的牙印,“真想知道有没有人能让你不用药也硬起来。”
沈霁云说:“你该走了。”
莱安说:“好。”他干脆地答应着,还主动保证,“我答应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笑了笑,俯身往沈霁云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在沈霁云厌恶的目光中退开,转身走了出去。
第243章 结束
袁宁和章修严本想周末回华中一趟, 结果莱安要借住他们家, 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虞家那边打电话给章修严, 说移动通讯的事有变,要章修严过去商量一下。袁宁打发章修严出门, 自己呆在书房准备各种材料,这周他要替秦教授上课,也要参与《历史大讲堂》那边的录制, 总不能事到临头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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