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绿药
方瑾枝收起心思,透过铜炉,望过去。
妻控 第177节
之前静忆师太在寺庙之中时都是背对着方瑾枝,而此时方瑾枝抬头,就看见静忆师太低着头系符时温柔慈爱的眉眼来。
一瞬间,方瑾枝眼前浮现的幻觉散去,好像铜炉对面的静忆师太并不是那个想要掐死她的生母,而是梅林里清冷孤单的她。
静忆师太并没有对身边的小尼姑解释为什么把两道符都绑在了红绸上,可是方瑾枝明白……
静忆师太是不想把那道符给方瑾枝,还是担心方瑾枝不会要呢?
方瑾枝抬头,望着静忆师太踩着菩提树下的木梯,小心翼翼地将红绸系在树枝上。一阵风吹来,菩提树上的红绸又飘了起来。而这道风也被静忆师太不小心吸入腹中,引得她又是一阵咳嗦。
立在木梯上掩着嘴咳嗦的她,瞧着那么脆弱。
静忆师太咳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望着被自己系在树上的红绸,眼中是深深的笑意。她扶着小尼姑的手下了木梯,又在小尼姑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千层的石阶。
“师太,慢一点,当心脚下……”小尼姑搀扶着她,连说了几遍。
方瑾枝从铜炉后面走出来,站在石阶之上,静静望着静忆师太一步一步走下去。
陆无砚侧首看着方瑾枝,终究什么都没说。虽然陆无砚习惯了掌控方瑾枝的生活,可是在她自己的大事情上,他从来不会过分参与,那些本来该由她自己下决定的事情,他从来不打算干涉。
静忆师太被小尼姑搀扶着逐渐走远的身影越来越小。一阵风吹过,方瑾枝觉得有些冷。她偏过头,笑着对陆无砚说:“我们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好。”陆无砚没有说什么,牵着她往寺庙里面去。
他们先是接过小和尚递过来的香,插于铜炉里,才携手走进寺庙里,两个人一并跪在蒲团上,望着前方高大的金佛相虔诚地合上眼,慢慢双手合十。
等到陆无砚睁开眼的时候,方瑾枝还合着眼睛虔诚祈福。陆无砚看她一眼,轻轻起身,去一边的高僧手中接过红绸和两道符。
过了很久,方瑾枝才慢慢睁开眼。她睁开眼的瞬间,望着金光耀耀的佛像,忽觉得有些晃眼。
她许了很多愿望。
愿尚未出生的孩子平安出生,一生健康快乐。
愿马上就要被分开的平平安安可以真的平平安安,从此有崭新而美好的人生。
愿远在他乡的哥哥放下过去,余生无忧自在。
愿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亦或者萍水相逢之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安幸福。
愿大辽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方瑾枝睁开眼睛后,侧过头看见陆无砚一直立在一旁看着她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
把他给忘了!
方瑾枝重新转过头,合上眼,对着佛祖诚心祈求:佛祖啊,佛祖,我刚刚忘了求一件事儿!现在重新求……
求什么呢?
方瑾枝心里静下来,默默地说:愿无砚余生再无波澜、苦难,愿我的无砚今生再无遗憾。
她伏地诚心拜了三拜,才站起来。
虽然方瑾枝许了很多愿望,可是她去高僧那里时仍旧只取了一条红绸和一对符。她和陆无砚一起走出寺庙,走到菩提树下。
陆无砚扶着方瑾枝上了木梯,护着她把她手里的符系在树枝上。
方瑾枝犹豫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红绸系在静忆师太刚刚系的那条红绸旁边。每一条红绸上都绑着一道符,只有静忆师太系的那一条红绸之上是绑着两个符的,十分好认。
方瑾枝想了想,将静忆师太系在红绸上的两道符小心翼翼地解下来一个,又收在了荷包里。
陆无砚将一切看在心里,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明白想要让方瑾枝接受那个曾想要掐死她的生母十分不容易。
他抬手,将手里的红绸系在了方瑾枝那一道红绸旁边。
轻风里,两道红绸相伴着飘舞。
下了木梯,陆无砚将方瑾枝手腕上系着小铃铛的红绳解了下来,将求到的那道符一并穿在红绳上和小金铃铛紧紧挨着,才重新将红绳系在方瑾枝的手腕上。
“还挺配的!”方瑾枝晃了晃手腕,小小的金铃铛一下一下碰着木符。那道符为桃木所做,不过比拇指大了一点点罢了。
她又拉了陆无砚的手过来,将他手腕上的佛珠解下来,穿好桃木符,又重新给他系好。
“给我?”陆无砚有些意外。
方瑾枝今日来求符,难道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小无砚吗?更何况,她刚刚明明求了很多个愿望。就算她不说,陆无砚也知道她定是把身边人的平安求了遍。
“是呀!”方瑾枝笑得很灿烂,“虽然求了很多个愿望,可是还是你最重要呀!”
这话,陆无砚爱听。
方瑾枝轻轻松了口气。
已经拜过了佛,祈过了愿,连系着愿望的桃木符也已经被高高挂起了。所以在下去的时候,方瑾枝自然而然地拍了拍陆无砚的背,十分踏实地让他背着,竟是连一步也不打算自己走了。
这千层的石阶,从上面向下看的时候一望无尽头,瞧着也是有些瘆人。就算方瑾枝不说,陆无砚也没打算让她自己走下去。
方瑾枝伏在陆无砚的背上,她望着下面不见尽头的石阶,脑海中不由浮现静忆师太被小尼姑搀扶着一步步艰难走下去的背影。
但愿……她平安才好。
方瑾枝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可是仍旧没有瞒过陆无砚。陆无砚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也不刨根问底,而是找了个话题,把方瑾枝的注意力引开。
“听说这千佛寺的斋饭味道很好,说不定你会喜欢。”
方瑾枝舔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像的确是饿了……”
她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笑着说:“我早就听说了,千佛里的豆腐特别嫩!还有香焖的花生,小火慢熬的绿叶粥……”
听着方瑾枝十分向往的声音,纵使从不在外面吃东西的陆无砚都难免觉得腹中有些空。
若是陆无砚一个人走这千层石阶不过一会儿的事情,不过毕竟背上背着两个人,他也难得谨慎起来,步子放得很慢。
到了最下面,方瑾枝刚从陆无砚的背上下来,就听见一旁的人小声议论。
“怎么就摔了下里呢?”
“这石阶这么高,是没踩稳吧?我瞧着她脸色不好,好像身上带着病呢……”
“难不成是患了病才上去乞求健康的?可惜这一脚踩空……”
方瑾枝脸色煞白,从脚心开始发冷,那股冷意很快从脚底开始蔓延,很快席卷了她全身。
“别急。”陆无砚握了握她微凉的手。
陆无砚问一旁的人:“请问是什么人摔下来了?人如何了?”
那小声议论的几个人闻声回过头来,见陆无砚和方瑾枝容貌惊人,身上的衣料更是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他们不敢得罪,忙说:“是有位妇人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如今被几位僧人带去了偏堂,如今怎么了就不清楚了……”
第170章 胖子
陆无砚向对他解释的人道了一声“多谢”, 可他大抵是高傲惯了,连道谢的语气都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一旁议论的几个人瞧出他身份不凡,也没敢多说, 小声议论着走开了。
陆无砚回到方瑾枝身边,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里, 问:“要去看看吗?”
方瑾枝慌忙点头。
陆无砚护着方瑾枝穿过两旁鎏金的佛像,走向一旁的偏堂。两个人刚刚走到偏堂的门口,就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从偏堂里出来。
方瑾枝急忙将他拦了下来,“敢问这位小师傅,里面那位从石阶上摔下来的妇人如何了?”
小和尚微微弯了一下腰, 才问:“这位施主是那妇人的家人?”
方瑾枝顿了一下,才略艰难地点了点头。
小和尚才道:“那施主快些去看看她吧,她的腿恐怕是要断了。”
方瑾枝一惊,冲一般地跑进了偏堂里。陆无砚担心她的身体,急忙追了上去。
等到方瑾枝跑进偏堂里的时候, 她却愣住了。
那斜躺在长凳上的妇人并不是静忆师太……
方瑾枝松了口气。
是了,静忆师太一直都是青灰色的尼姑打扮,而之前那些人说的是明明是“妇人”,根本就是他们先入为主、关心则乱。
可是……
如果今日真的是静忆师太受了伤,又或者她遇到了不测, 从此再不相见呢?静忆师太立在红梅里的身影不断浮在方瑾枝眼前。
她们曾亲如一家人那般相处了十年,最后却因为得知对方是彼此至亲之人而成为陌路。
方瑾枝心里唏嘘过后,不由泛起几许难过。
“这位女施主怎么不走了?”那个小和尚跟进来,见方瑾枝和陆无砚都停下了脚步, 不由好奇地问。
方瑾枝回过神来,她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是我们认错人了……”
她又从荷包中取出两张银票递给小和尚,请他代请名医给那位躺在长凳上的妇人看病。那妇人身上的衣料粗糙,瞧着就是普通百姓,这治腿需要不少的钱银,她家中未必拿得出来。
小和尚连连夸赞了几遍“善哉、善哉”,才将方瑾枝递过来的银票代为收下。
陆无砚有些意外地看向方瑾枝腰间的荷包,等到他们从偏堂里出来之后,他才说:“没想到你身上还带着银票。”
方瑾枝则是不甚在意地随口说:“随身带着总是更周全一些。”
“除了银票你还随身带了什么?”陆无砚更加好奇了。
“匕首。”
陆无砚皱了一下眉,说:“我在你身边的时候用不着带这些东西。”
见陆无砚又皱了眉,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方瑾枝也弄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突然闹起脾气来了。她也不多想,挽着陆无砚的胳膊笑着说:“好啦,我快饿死啦,咱们去吃斋饭吧!”
许是得知摔下石阶的那个人并不是静忆师太,方瑾枝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千佛寺的斋饭的确味道不错,瞧着方瑾枝一口一口吃得香甜,一旁的陆无砚也试着尝了一口。
好像味道的确不错。
方瑾枝有点惊讶,没想到陆无砚居然会吃。她忙堆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说:“你就是应该尝尝的!你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味呢!来来来,再尝尝这个……”
方瑾枝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小碗香喷喷的软糯花生递给陆无砚。
陆无砚低着头看着普通白瓷小碗里的一粒粒煮到糜烂的花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汤匙试着吃了一口。
妻控 第178节
看着方瑾枝眼中的期待和担心,陆无砚好笑地说:“放心吧,不会吐出来的。”
方瑾枝这才巧笑嫣然地继续吃下去。
自从她有了身孕以后,食量是日益增大,她很快吃完了一大碗米饭,望着桌子上红红绿绿的素菜,舔了舔了嘴唇。
陆无砚笑着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道:“安心吃,管饱。”
望着陆无砚递过来的一大碗香喷喷的米饭,方瑾枝反而有些犹豫。她迟疑地将米饭接过来,将它放在桌子上,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摸,又顺着向下摸了摸她的大腿。
“我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一只大胖子呀?”方瑾枝好看的眉眼皱巴巴的。
竟是才开始担心这个。
陆无砚望着她的脸颊,她如今已经比之前稍微丰腴了一些,唇畔的那一对梨涡已经瞧得没以前那么明显了。
“胖一点好,”陆无砚放下手里的汤匙,一本正经地说,“你以前太瘦了,胖一点手感好。”
方瑾枝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拿起了筷子。
陆无砚抬眸,静静望着她。
只要她过得开心,陆无砚宁愿她吃成大胖子,也再不想见她前世时日渐消瘦的愁容。
用过了斋饭,方瑾枝拉着陆无砚陪她走一走消食。这千佛寺里的一千座佛像并不是全在殿中,也有一些是在前后院之中。
陆无砚就陪着方瑾枝一边看那些佛像,一边消食。
这些佛像虽然有千座,却并不相同,欣赏起来倒也可以打发时间。
待到傍晚时分,方瑾枝和陆无砚才打算回长公主别院。他们来的时候是步行而来,回去的时候,方瑾枝有些累,陆无砚出去找马车。
“我一会儿就回来,在这儿等我。”陆无砚给方瑾枝头上的兜帽拉下来,免得她被风吹到,毕竟到了傍晚时分,这风还是有些凉的。
更何况,陆无砚出去找马车,要留方瑾枝一个人坐在大殿长凳上的等着。虽然这里常有人经过,又有千佛寺的僧人在,是不会有危险的,但是将兜帽放下来,也能起到遮容的作用。
方瑾枝安静地坐在长凳上一边瞧着来来往往的香客,一边等着陆无砚回来。
没过多久,方瑾枝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伯伯是来给家人上香祈福吗?”方瑾枝起身,迎上从千佛寺后院走出来的楚行仄。
楚行仄看见方瑾枝也微微怔了片刻,他很快换上一副慈爱的样子来,顺着方瑾枝的话,随意说:“是啊,今日闲来无事给故去的家人烧一柱香。”
方瑾枝忽然有些感慨,意识到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徒留家人缅怀。她柔声劝着:“伯伯的家人一定希望您能好好的,伯伯以后还是不要那般辛苦了。”
楚行仄点点头。
他笑笑说:“天气已经不早了,这位夫人是在等人?”
方瑾枝点点头,“是呢,夫君去准备马车,一会儿过来接我。”
“原来如此,老夫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楚行仄这次前来千佛寺本来是为了私下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不宜太过久留。
方瑾枝笑着和他告别。
楚行仄刚转身走了两步,方瑾枝急忙追了上去。
“伯伯……”方瑾枝斟酌了一下言语,“您现在还带商队吗?若是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方家的商号做账房先生。伯伯既然是行商人,想必也可以胜任的……”
方瑾枝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追上去。
大抵是瞧着他年纪大了,脸上受过伤,又冒着风雪奔波,有些可怜……
这世上可怜的人有很多,逛一圈集市,也能遇见不少行乞者,方瑾枝也没有见到乞丐就施舍,她并不是过分心慈的人。
听了方瑾枝的话,楚行仄也因为意外而微微发愣。
“善良是好的,但好人未必有好报。”楚行仄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楚行仄心中一惊,忙掩饰:“老夫说话唐突了,夫人莫要见怪……”
只因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女儿,一心帮着救人却遭到别人出卖最终身死的楚月兮。
那个时候楚行仄已为家人安排好一切,只要再等个三五日,就可以将他们送到宿国。只是可惜还是迟了……
方瑾枝说了那话本来就有些后悔,再听楚行仄这么说,她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楚行仄笑笑,又道:“老夫如今还跑得动,若是有一天跑不动了,还真要感激夫人收留。不求账房先生,只要是个管吃住的打杂就成。”
“好,若是伯伯哪日要来,我定是欢迎的。”方瑾枝笑着答应下来。
她心里莫名因为楚行仄答应下来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天色不早了,伯伯还是先走吧。”方瑾枝又说。
楚行仄正有此意,于是点点头,和方瑾枝别过。
方瑾枝望着楚行仄走远,忽然想起来连他的名讳都没有问过,不过若有一日他需要的时候倒是可以去方家商行找她帮忙,毕竟方家的生意这般大,几乎没有人没听过,也只要一打听,就能在任何一处街市找到方家的铺子。
这两年,方瑾枝已经将方家的生意做的越发大了。
楚行仄离开千佛寺,登上马车,忽看见之前被他随意放在马车上的那一包红豆糖——他白日在集市里从小豆芽手中买的那一包。
楚行仄皱了皱眉。
“七爷,走吗?”他的属下见他皱着眉凝神半天,不由问道。
“等等。”楚行仄拿起那包红豆糖,重新回到了千佛寺。
他看见方瑾枝坐着的长凳上放了一些糕点、糖果,其中就有一包红豆糖。她喜欢吃这个?
虽已嫁为人妇,瞧着却年纪很小的样子。
楚行仄鬼使神差地竟是打算将这一包随手买的红豆糖拿给方瑾枝,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反正他又不吃这个,扔到一旁也浪费。
他回到千佛寺门口,忽然看见在大殿门口立了一个尼姑打扮的妇人,鬼鬼祟祟地望着……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发现她一直望着方瑾枝。
楚行仄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个尼姑。那尼姑微微弯着腰咳嗦了一阵,立在她身旁的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尼姑,搀扶着她转过身来,朝着一旁的小路离去。
他猛地收缩眼瞳。
锦熙王妃的妹妹?她怎么还活着?当初不是难产死了吗?
虽然当年之事不过阴错阳差,可是楚行仄在记人这方面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楚行仄立在那里许久,才迈出步子回到大殿中。
见他重新回来了,方瑾枝也有些意外,诧异地从长凳上起身迎上去。
“之前在路边随手买了一包糖,见夫人身边也有同家铺子的糖果,就拿来给夫人罢!”楚行仄将手里的那包红豆糖递给了方瑾枝。
方瑾枝将红豆糖接过来,也是觉得有些惊讶。小豆芽那铺子卖的糖果所用的油纸上是印了花纹的,所以能瞧出来这两包红豆糖都是在她那铺子买的。
“我是很喜欢这糖呢,谢谢伯伯了。”方瑾枝将这包红豆糖和之前的那一包放在一处,“倒是没有想到伯伯居然会买糖果。”
楚行仄默了默,“老夫的女儿喜欢这糖果,恰巧……卖糖果的那孩子有点她的影子就顺手买了……”
楚行仄向来说话真真假假,这句倒是难得说了句真话。
“抱歉……”方瑾枝有些歉意地看着他。
“无事,她已经离开很多年了。”楚行仄温和地笑笑,“夫人虽是妇人髻,但是年纪瞧着却不大,看上去好像不到十六似的。”
方瑾枝没有多想,笑着说:“是呢,的确还不到十六。”
方瑾枝忽然觉得腹中一阵难受,侧过身子,以手掩唇一阵干呕。
楚行仄若有所思地看向方瑾枝尚且平坦的小丨腹,他上前两步,拿起方瑾枝放在长凳上的水囊递给方瑾枝。
方瑾枝喝了几口水,胸腹之中的难受好些了,才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让伯伯瞧笑话了,最近有些害喜……”
“有孕是喜事,大喜事……”楚行仄点点头,手指轻轻捻过平整的衣袖。
第171章 知晓
楚行仄回到马车上, 马车轱轱前行时,他推开半扇车门,对属下说:“去查一查宗恪那个妹妹的生辰。”
坐在马车前面的两个人, 一个在赶马车,另外一个听了楚行仄的吩咐, 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去,匆匆走进人群。
楚行仄将车门合上,重新倚在车壁上,忽然觉得一阵心烦。他脑中不断浮现方瑾枝的模样来,又忆起方宗恪。
方瑾枝长得一点都不像方宗恪。
楚行仄慢慢闭上眼睛细细回忆方宗恪父母的样子, 他有着十分厉害的记人本事,即使是过去了很多年,只要是见过的人,他就可以慢慢将他的容貌回忆出来。
方宗恪父亲的长相逐渐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方宗恪的长相本来就酷似他的父亲。方瑾枝的长相与方宗恪毫无半分相似, 那自然不像方宗恪的父亲。
至于方宗恪的母亲,他应该没见过才对。
不对……
当初方宗恪带着楚月兮私奔的时候,方宗恪的父母是有去过王府的。那个女人……
楚行仄的回忆慢慢被打开。
狭长的丹凤眼,还有薄薄的唇总是轻抿着,娴静温柔。
方瑾枝与她父母的容貌完全没有半分的相似……
“是个伯伯给我的……”
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楚行仄掀开车窗边的帷幔。另外一辆马车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他所乘坐的马车。
那辆马车窗边的帘子被风吹起来,露出方瑾枝的侧脸。
风有点大,吹拂在方瑾枝的脸上,遮了她一边的侧脸, 水色的薄幔仿若遮容的轻纱。方瑾枝蹙着眉,偏着头躲避。从马车里面伸出一只手,将她身边的车窗拉上,一切归于平静。
楚行仄心中一震。
他终于想明白了自第一次见到方瑾枝时那种熟悉的感觉是缘于何!
永远掬着一层潋滟的清澈明眸,唇瓣若隐若现的梨涡……
“月兮……”楚行仄的声音干瘪生涩,好像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
方瑾枝的容貌与楚月兮的容貌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可是因为同样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唇畔的一对小坑,嫣然浅笑时,总有那么三两分的神似。
“不、不可能的……”楚行仄慢慢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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