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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她刚坐上马车,范循就忽然一个健步上前,从一士兵手里夺了一把手铳,端起来就朝着裴玑背后瞄准!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猜猜我如何脱险的→_→
☆、第48章
手铳是射击火器,一触即发,而范循身周无人,没人能在一瞬间阻止他捏动发机。
众人尽皆怔住。
何随看到范循手里端着的手铳,吓得面无人色,嘶声大喊道:“世子快趴下!”
他一句话尚未完全喊出,电光火石间,范循就已经“咔”的一声捏动了发机。
天地瞬时一静。
楚明昭听到何随的惊呼声,掀帘子一看,完全懵了。
范循自己也有点懵。
弹药呢?怎么不见铅弹出膛?
他愣了一瞬,立时意识到这是没打起火来。
一次不成,那就再来一次。
然而当他再度迅速端起火铳瞄准时,正立在裴玑肩上打算蹭马车的核桃已经明白了什么,突然奋爪跃起,扑棱着翅膀径直冲过来,伸爪去攻范循面门。
核桃作为一只成年灰鹦鹉,体型庞大,平素吃得又多,展开双翅便足以将范循的视线挡个严实,范循被扰得放空了一弹,躲避鹦鹉的利爪时又一时不察,被核桃一爪夺去了手里火铳。等他再抬起头来时,核桃已经将火铳交给了裴玑。
范庆松了口气,疾步上前一把拽住范循训斥道:“你这是作甚!真是糊涂!”
范循并不作声,只转头阴恻恻地盯着裴玑。
何随上前看了看裴玑手里把玩的火铳,拍着心口道:“方才真是吓死人了,这玩意儿毒得很,还好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又伸手拍了拍核桃的脑袋,“核桃反应也很快啊,我还没跑过去,核桃就把铳夺过来了。果然还是飞的比较快。”
核桃得意地一甩脑袋。
裴玑拿起手中火铳朝范循笑道:“多谢姐夫的临行赠礼,我收下了。”言罢,转身上了马车。
楚明昭再度坐上马车时,见裴玑竟没事人似的还在把弄着那把火铳,深吸口气道:“夫君都不后怕么?”
“横竖也无事,后怕与否又如何,”裴玑往背后红锦靠背上靠了靠,“有人曾给我算过卦,说我命大得很。数逢凶恶皆可化枭为鸠。”
楚明昭心道起课先生的话你也信。随即又想起何随说这火铳毒得很,不由道:“这种火铳特别厉害么?”
“当然,这是鲁密铳,是最毒的火铳,二十丈之内可破甲,若身上全无甲胄防护,五十丈之内击中必死,绝无生还之理。不过火铳也不是一扣发机便能点火,范循方才那一下便没点着火药。”
楚明昭挑眉道:“夫君从前也使过这个?”
裴玑哼道:“跟蒙古人打仗时常用。不过京师这边的火铳似乎又做了改进,我拿回去给父王他们琢磨琢磨。”
正说话间,核桃凑过来挤到中间将两人分开,跟着就往裴玑怀里钻。楚明昭总觉得这鸟似乎是想努力缩成一团求抱抱,但它本身却很大只。她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它,笑道:“人鸟殊途,你快放开你主人,你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裴玑乜斜着眼睛道:“核桃是公的。”
楚明昭想说这鸟兴许是弯的,随即又觉得还是不要带坏了他的好,便转了话头:“夫君怎知信国公会来帮我们解围的?”
“还记得唐夫人的邀约么,”裴玑缓缓道,“我猜测唐夫人是得了信国公的授意的,有意与我们示好。”
楚明昭回忆了一番,道:“那她问我的那些乱七八糟关于你的问题难不成也是信国公的意思?”
裴玑慢慢给核桃顺了顺毛,语气一低:“那些应当是她自己想问的。”复又转头看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楚明昭微微一怔,觉得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她蹙了蹙眉,兀自思量一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唐氏当时那样的神情语气断然不是一时起意胡乱问的,反倒有点……挑女婿的意思。
楚明昭面色一沉。会不会是她想多了,范希筠那样的出身,要什么好亲事没有,范庆犯得着将自己亲孙女塞过来给人做小么?何况如今局势都尚未明朗。
襄王带来的关宁铁骑与肃王调来的兀良哈精兵都于京外五里驻扎,只等裴玑等人到了便开拔返途。
楚明昭见到风闻已久的公爹,忍不住暗暗慨叹裴弈父子两个生得实在肖似,但气度上可谓迥异。裴玑生而耀目,灿比金乌,裴弈却是威势沉沉,深若古井。
裴弈对她的态度确乎称不上好,但似乎碍于儿子,也并没为难她,待她跟他见了礼又与楚家人厮见过了,便挥手命她回到马车上去。





唯妻是宠 第56节
等肃王父子前来碰了头,裴玑重新坐回马车上时,楚明昭小声问他:“夫君与公爹真的打算将来划江而治么?”
裴玑笑着逗她:“是啊,昭昭喜欢南方还是北方?”
楚明昭深深望着他:“我喜欢你。”
裴玑顿了顿,一把将她按到靠背上,搂着她恣意索吻,又隔着衣裳揉搓一番,随即似不满足于此,伸手就去解她衣襟。楚明昭抬手按住,喘着气低声道:“外头还有好些人呢……”她可不想在这里玩车震,想来动静会很大,到时候她一定会出名的。
裴玑眸光微动,稍稍平复了气息,在她脸上亲了亲才放开她。
“父王是这般交代的,”裴玑摸了摸她的脸,微笑道,“但我觉得这是没谱的事,父王怎会分裂祖宗社稷。”
楚明昭靠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道:“不论如何,我都跟你一起。”
裴玑环住她的腰,在她耳畔低语:“咱们这一走可就不能回头了,昭昭可想好了?”
楚明昭转眸看他,反问道:“为什么要回头?”
裴玑低低一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复又道:“坐马车会慢一些,这两三日可能都要在马车上待着,昭昭且将就着,等到了地儿再好好休整。”
广宁卫位处后世的辽宁省,隶属辽东都司范畴,是东北最高军事重镇,辽东总兵府便设于此处。
习惯上将亲王宅邸称王府,但实质上亲王居所就是一座王宫。
楚明昭觉着若非她嫁给裴玑,她一辈子也见识不到王宫的模样。
马车过了青绿点金的端礼门,途径山川坛、社稷坛、宗庙,宫殿在望。亲王宫殿顶饰青色琉璃瓦,窠栱攒顶,中画蟠螭,饰以金,边画八吉祥花。
一路往里入,裴玑一路跟楚明昭介绍。
太-祖之制,王宫正中之宫殿称承运殿,十一间。后为圜殿,次为存心殿,各九间。承运殿两庑为左右二殿,自存心殿、承运殿始,周回两庑,至承运门,为屋一百三十八间。殿后为前、中、后三宫,各九间。宫门两厢等室九十九间。王城之外,又有周垣、西门、堂库等室在其间,凡为宫殿室屋统共八百间有奇。
楚明昭一路走一路看,想到这里就是她的家,倒是有些不习惯。她从前住的宅邸与这种皇室宫阙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四合院再大再气派,也赶不上宫殿的阔大宏壮。
裴弈平素就住在承运殿,后头的存心殿是裴玑的起居之所。裴玑命人将他与楚明昭的行李搁到存心殿后,便拉了她一道往承运殿去与王府众家眷觌面。
正如裴玑所言,王府后院并不复杂,只有郭氏、林氏两个次妃。郭氏便是裴琰的生母,林氏则只得了个女孩儿,那女孩儿名唤裴语,今年十三,倒是与宋娇同岁。楚明昭心里暗暗祈祷她这小姑子千万别跟宋娇一样难缠才好,旋见那小姑娘看到他们一行人进来便怯生生地躲到林氏身侧去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姑娘并不骄恣,应当不至难相处。
然而拜见了一圈,楚明昭却始终没瞧见她正经婆婆。
从承运殿出来后,她悄悄问起这事,裴玑叹了口气道:“我正要领你去。”说着便拉她往承运殿左边配殿而去。
两人刚走至门口,就瞧见一行人迤逦而出。
楚明昭瞧见那打头的鲜衣美人,不禁一怔。
眼前这人姿容殊丽,气韵姽婳,行动之间端雅之态不可言,只是形容憔悴,容色极淡,只在瞧见裴玑时嘴角才浮起一抹笑意。
裴玑挽着楚明昭上前见礼,跟她说这是他母亲。楚明昭心中感喟她从前猜得果然不错,她婆婆真是难遇的美人,想来年轻时候容貌更盛,否则也生不来裴玑这般样貌逆天的儿子。
反观郭氏跟林氏,一下子便被比了下去。
“哥儿回来了,”姚氏含笑拉着儿子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一眼楚明昭,“进来说话吧。”
裴玑与楚明昭一左一右伴着姚氏入内后,又扶她坐下,担忧道:“母亲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瞿先生来瞧过几回,说也无甚恚碍,”姚氏示意丫头上茶果,“我却才要出来迎你们,不想可巧遇见了。”又转向楚明昭,“过会儿我拨两个丫头过去帮你们收拾。你先安置下来,这阵子将王府各处都熟悉熟悉再说。”
楚明昭颔首应是。随即见丫头端上了茶水,又起身恭敬一礼,补上了媳妇茶。姚氏面上自始至终都无甚波澜,看不出喜恶。
自配殿出来时,裴玑斟酌着对楚明昭道:“这么些年,母亲一直都是这种淡漠的性子,并非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楚明昭笑着“嗯”了声,又前后想想,觉着有些奇怪:“母亲为何方才没去承运殿大殿?”
裴玑叹道:“母亲与父亲多年不睦,一直深居简出,又不愿瞧见郭次妃他们,便来配殿这头见我们。”
楚明昭觉得裴玑母子跟裴弈的关系都很微妙,揣度着其中大概有什么隐情。
姚氏动作倒是快得很,楚明昭跟裴玑前脚刚回存心殿,后头便有两个丫头过来帮忙打下手。
存心殿规制上只比承运殿略小,光是正殿偏殿加起来便有九间,宽敞异常,楚明昭跟着裴玑前前后后转完便花了好一番工夫。
等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姚氏派来的两个丫头看到世子领着世子妃回来了,躬身行了礼,又道:“王妃说世子这头伺候的人手不够,命奴婢两个留在存心殿办差。”
楚明昭在殿内扫了扫,发觉裴玑这里伺候的丫头婆子的确没几个,旋即思量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们叫什么?”
“回世子妃,奴婢元霜。”
“回世子妃,奴婢谷雪。”
裴玑挥手命众人退下,转头笑看向楚明昭:“我忽然想起来,你从前身边的几个丫头都叫水芝玉簪什么的,都是花名,你是想当花神么?”
楚明昭摆手道:“那明显不是我起的名字。那些都是娘帮我起的,要是依着我的意来,我就给她们起个豆包粉团酱鸡腊肉什么的,听着就有食欲。”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方才仔细看了看,你这里的丫头虽则数目少,但长得可不差啊,是不是父亲母亲送来给你练手儿的?”
“我又没碰过她们。”
楚明昭噘嘴:“是不是因为不能碰才不碰的?”
裴玑将她压到殿内立柱上,低眉凝着她:“能碰也不碰,我一开始就指着拿我将来的媳妇练手。”
楚明昭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亲他一口,笑眼弯弯:“真的么?”
“当然。”
两人说笑一番,裴玑想起一事,又道:“岳父岳母那头大概也安置得差不多了,昭昭要不要去看看?”
楚明昭点头,笑道:“那劳烦夫君带路。”
楚慎不好住在王府里头,裴弈另外给寻了一处宅子暂做侯府让楚慎一家安身。
楚明昭与裴玑挽着手从存心殿出来时,正碰见裴语与一女子说笑着往这边来。两人瞧见裴玑二人便是一滞,随即赶忙趋步上前行礼。
楚明昭不记得她方才在承运殿见过裴语身边的那姑娘,便出声询问她的身份。
那女子柔顺一低头,道:“妾身贱姓薛,家父乃辽东都司都指挥使薛远。”
都指挥使,正二品大员,掌地方最高军权,辽东都司的都指挥使更是位高权重。
楚明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那个低头的动作就想起了两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裴玑却没管什么娇羞不娇羞,拉了楚明昭就走。
等两人走得远了,裴语摇了摇身旁人的手臂道:“含玉姐姐,还去后头园子逛么?”
薛含玉望着裴玑的背影,抿了抿唇,轻声笑道:“去,走吧。”
楚明昭回头望时,见二人已经走得远了,忍不住道:“那薛姑娘是不是认识你?”
“瞧你这话说的,我跟她又没有交情。她跟语姐儿比较熟稔。”
楚明昭戳了戳他:“说不定人家是特地来找你的。”
“她是不是来找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理会她,”裴玑说着止住步子,揽过她笑道,“吃醋了?”
楚明昭大大方方点头道:“嗯。”又抓着他手臂,“我怎么觉着语姐儿跟你不亲?”
裴玑挑眉:“她当然跟我不亲,她跟我大哥比较亲。”
楚明昭瞪大眼,不是吧,放着王世子哥哥大腿不抱,跑去跟郡王哥哥亲?
郭氏将裴琰叫到跟前后,挥退了一众下人,先是询问了裴琰在京的状况,后又阴着脸道:“裴玑要娶个逆贼亲眷便也罢了,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裴琰满不在意地道:“万一赌对了呢?再者说,就算真娶错了,回头废了她不也一样。”
郭氏脸色阴沉半晌,道:“我一早便有意让你父王促成你跟那薛家姑娘的婚事,你如今可倒好。”
裴琰没骨头一样靠在榻上,散漫道:“那也不妨碍,让她做个次妃难道还委屈她了?”
郭氏烦躁道:“就是不知道你父王怎么盘算的。”又想到一事,一把将他扯起来,“今日休整一天,明日可该去宗学跟校场了!你父王必要查验课业跟功夫的,你赴京这几月里是不是都荒废了?”
裴琰叹道:“母亲着什么急,纵然我荒废了几月,我那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就没见他在京干过什么正经事。”
郭氏冷笑:“兴许人家背地里卯着劲儿呢。你倒有脸说,你哪回比过裴玑了?你父王原就偏心他,你再不知上进,你让我将来指靠谁去?”她见儿子闷头不说话,心头更添郁郁,恨恨道,“那个贱人镇日病歪歪地吊着怎也不死!早日将位子挪出来才好!”
裴琰听她说起这个就心烦,要是能把姚氏咒死倒是可劲儿咒,但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用。他是长子,但坏就坏在出身上,他要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那王世子的位子哪能轮得到裴玑。
晚夕,楚明昭本要去与婆婆一道用膳,但裴玑说母亲喜静,也没那么些规矩,不必过去。
盥洗罢上床后,楚明昭一个人躺着想了会儿事情,便见裴玑披散着一头湿发施施然走进来。她等他步至床畔便一咕噜爬起来拉住他:“夫君明日需要早起么?”
“当然需要,我明日要去宗学了,”裴玑一把将她搂过来亲了亲,“怎么,明天想跟我出去?”
楚明昭抿抿唇:“我就是问问,我看夫君之前上朝每天都要起很早。”
“让我猜猜,”裴玑点了点她的鼻尖,“是不是想着我以后没法给你带早饭了?”
楚明昭嘿嘿笑道:“居然被发现了。”
裴玑拍了拍她的后背:“王府厨房的手艺还不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他们提。”
“那这左近可有什么有名的小吃街一类?”
裴玑思量一番道:“这里东西不如京城多,没有专供出售吃食的,我从前也没注意什么点心铺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逛逛,兴许能发现什么好去处。”
“嗯嗯。”楚明昭连连点头。
等他头发晾得差不多了,两人躺到床上温存片刻,楚明昭见他又放开她要转过去自去睡觉,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她心中困惑,踟蹰了一下,从背后抱住他,轻声道:“夫君心里是不是对之前那次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 呃,文中亲王府制参考《明史》。
☆、第49章
自从两人上回那次之后,就又回到了从前那样的状态。楚明昭怀疑他是心里有阴影,犹豫了几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裴玑僵了片刻,缓缓转回身道:“不是……劳顿一路,先休息吧。”说着低头亲了亲她。
楚明昭心知这不过是借口,但他似乎不欲多言,那她也不好追问,抚慰的话更不好出口。她思想一番,回了他一吻,闭目就寝。
翌日,等他盥洗穿戴妥当,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笑道:“好像是有点秀才的意思。”
宗学是专为皇室宗子设立的黉门。宗室子年满十岁即可入学,衣冠一如各州府县学的生员,每岁另有提学官考试。
裴玑眉尖一挑:“我早说了我是个读书人。年年考试我都是头一名。”
“所以之前的歪诗是故意做的?”
“那是自然,”裴玑凑近笑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作诗水准跟你一个样吧?”
楚明昭撇嘴:“看透不说透。好了,你可以走了。”
如今换了个地方,自然不能再赖床。楚明昭送走裴玑后,自家拾掇了一番便转去给姚氏请安。




唯妻是宠 第57节
姚氏住在圜殿,离存心殿并不远。她走到殿门口时,一瞥眼就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
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位薛姑娘。
薛含玉瞧见楚明昭也是一愣,旋即微微垂了头,趋步上来行礼。
薛含玉容貌柔美,身段袅娜,今日穿了一身玉色芙蓉锦月华裙,外罩同色对襟褙子,两边金玉禁步叮当作响,耳坠金镶玉葫芦坠子,头上珠翠叠绕,雍容贵气里透着娴静柔谧之气。
楚明昭暗暗端量完,笑道:“薛姑娘怎会在此?”
“家父自定辽前来与王爷议事,妾身与家母随行,如今暂住王府。”薛含玉顿了顿,又道,“家母昨日便有意前来拜见世子与世子妃,只二位一路辛劳,恐贸然前来反搅了清静……不知世子与世子妃何时方便?”
楚明昭摆手:“不必多礼了,世子那里没那么些规矩——薛姑娘是来谒见王妃的么?”
薛含玉屈身一礼道:“是的。”
楚明昭暗想,她们暂住王府必定是要来见一见主母的,她昨日肯定已经拜见过姚氏了,而今日侵早又来,实在太殷勤了些。
两人入殿后,丫头报说王妃正在诵经,请她们稍候。两刻钟后,姚氏请她们去便殿。
两人行礼问安之后都没有退下的意思。楚明昭原意就是来陪姚氏说说话的,她听裴玑说姚氏整日除却礼佛看书之外别无事做,她觉得纵然再喜静也应当是想找人说说话的。
只是姚氏一直不出声便显得有些尴尬。
所幸楚家老太太也信佛,楚明昭对之略晓一二,抬头看到书案上的佛经,便试探着挑起了诵经与功德回向的话头,见姚氏不反感,心下稍松。
薛含玉在一旁安静听着,到得后来,忽然轻声道:“王妃喜欢金刚经?那不若妾身在佛前发愿抄十遍金刚经,将功德回向于王爷王妃,以答谢款留之情。”
金刚经很长,若是规规矩矩一笔一划地抄,十遍够她抄十天了。
楚明昭深吸口气,暗道这姑娘跟王妃非亲非故,卖好卖得也太明显了,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楚明昭转头去看姚氏的反应,见她淡淡扫了薛含玉一眼,旋即道了声“那麻烦薛姑娘”了。
薛含玉笑盈盈地起身一礼:“此乃妾身之福,岂言麻烦。”
薛含玉又坐了片刻,姚氏便挥手示意她退下。
等薛含玉出了便殿,姚氏转头看向楚明昭:“我应了她,你心里可有不满?”
楚明昭站起,屈身道:“母亲做事自有道理,儿媳岂会不满。”
姚氏示意她坐下,缓缓道:“她从前也来王府暂住过,尽心尽力在我跟前献好儿,我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只我对她谈不上喜恶,我私底下问了阿玑,知他对她无意,便只由着她去。阿玑的婚事我做不得主,阿玑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所以我就没将这薛姑娘放在心上。横竖情面我是给了的,能不能嫁进来那得看她的命。”
姚氏说着,叫楚明昭上得近前来,往她手上套了个荆山金玉螭头镯,道:“玉养人,拿去戴着吧。我不会因着你的身份就对你心存芥蒂,阿玑既然肯带你回来,那表明他是真心待你的。我信他的眼光。”姚氏说着声音一低,“你以后好好跟他过日子,你待他一分好,他会还你十分。他从前受的磋磨太多了,其实很想过安定日子。”
楚明昭默了默,道:“母亲可否告知,世子从前都经历过什么?”
姚氏似想到了什么戳心往事,闭了闭眼道:“阿玑三岁到十三岁这十年其实都不在王府住,我……”姚氏深深吸一口气,“罢了,我不想提这些。你若想知道,回头去问阿玑便是。”
楚明昭暗暗心惊,但姚氏既这般说了,那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姚氏心绪欠佳,她不便继续逗留,遂略坐了坐便起身作辞。
下午裴玑兄弟两个回来后,郭氏瞧见自己儿子手臂上挂了彩,忙问怎么回事,听裴琰说是今日在校场演武时被裴玑划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裴琰的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包扎,郭氏哪里放心得下,当下命人叫了良医所的孙医正前来看诊。待仔仔细细上了药,再三询问确实没伤着筋骨,这才放孙医正回去。
郭氏问起裴琰今日在宗学跟校场的表现,裴琰阴着脸道:“我觉得裴玑真是邪门儿,每回考校都如有神助。他从前刚回王府那会儿,宗学里那帮老夫子没有一个能考倒他的,他那时候可才十三,都不知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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