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去往乾清宫的路上,楚明昭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知道她公爹叫她去准没好事,说不得就是要拿她开刀了。她原还以为他要忙完这阵子才能想起处置她,不想眼下这就来了。
裴玑不住地轻拍她后背安抚,柔声劝慰说不要担忧。
殿内,裴弈听说裴玑也跟着过来了,冷笑一声,冲着跪地通传的内侍扬声道:“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说出个花儿来!”又转向一侧立着的裴琰,“你仔细瞧着,看我如何处置她!免得你心中不服气。”
裴琰连连点头,赔笑道:“儿子瞧着。”
楚明昭步入大殿时,裴弈根本没正眼瞧她。他只是看了神色莫测的裴玑一眼,心道我看你这回还能说什么。
裴弈转过头看向楚明昭时,她还跪伏在地上。他不发话,她自然不能起来。裴弈打算就这么让她跪下去,冷冷一笑:“楚氏,你乃……”
“父亲,”裴玑忽然插口,“让她先平身吧,这么跪伏着也无法瞻仰天威。”
裴弈觉得他这儿子的话有些古怪,蹙眉道:“阿玑不要插话。”转过头又要发落楚明昭,“你听着,你……”
“父亲,”裴玑再一次打断道,“请让她平身。”
裴弈这话简直说不下去了,见他一再打断他一再坚持,有些不耐,挥手道:“那就平身吧。”





唯妻是宠 第96节
楚明昭谢了恩,缓缓起身。
裴弈凌厉的目光转向楚明昭,冷下脸,重重拍案:“楚……”他刚说了一个字,便在瞧见楚明昭隆起的小腹时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懵住了。
☆、第八十二章
裴琰伸着脖子等了半晌,却一直没听到父亲的下文。
怎么没声儿了啊?说好的要收拾楚明昭呢?
他转头望去时,见父亲怔愣着久久不语,诧异了一下,抬手戳了戳身边的裴玑,凑过去小声问:“父王那是怎么了?”
裴玑笑道:“父王是太高兴了,高兴咱们家要添丁了。”
裴琰讶异瞪眼:“啊?”跟着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楚明昭怀孕的事,也有些明白了父亲在惊异什么。
裴弈懵了半晌,慢慢按了按眉心,想要再确认一下,遂盯着楚明昭道:“你那是有了身孕?”
楚明昭躬身行礼道:“回王爷的话,是的。”
“有孕几时了?”
“见今已五月有余。”
裴弈的嘴角狠狠抽搐两下。楚明昭有了身孕的事他从未听人提起过,当初他询问范循时,范循也说未闻王府内有人孕珠。裴琰来山海关时,也没跟他说过。裴玑更是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然而如今楚明昭都有孕五个月了。亦且,照理说有孕应当穿宽松些的衣裳,但楚明昭身上那身襦裙却是收腰的,这显然是刻意要让他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
不用问,这些都是次子的手笔。
裴弈顿生一种被人设计的感觉。他转头冷冷睨了次子一眼,又看向长子,质问道:“你当初南下来山海关时,为何不与我说她有了身孕的事?”
裴琰没看着好戏,却见父亲忽然朝他发难,一时无措,张了张嘴:“我……”说话间指了指裴玑,“是阿玑不让我说的。”
裴弈冷笑道:“果然。”话未落音,目光刺向裴玑,“你觉得耍着我很有趣儿么?”
裴玑从容不迫地缓步上前,垂首一礼:“父亲,儿子不过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裴弈霍然起身,冷声一笑:“惊喜?我看……”
他一语未完,裴玑便几步抢上前一把拉住他,笑吟吟打断道:“儿子知道父亲心里是欢喜的,但父亲也不要过于激动了。”
裴弈抬手指定他:“你……”
“我知道,父亲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住了,”裴玑微笑着接话,又喟然一叹,“王府子息单薄,孙辈都未降世,明昭肚子里怀的没准儿是个哥儿,将来生下来可就是嫡长孙,爹你算算,如今整个皇室里的嫡长统共加起来都没几个,所以我自是能明白爹的欢喜。”
裴弈一再被他堵话,满面涨红,如今他止了话头,他却反而无言以对。
楚明昭垂首立于下首,微微出神。嫡长子是十分尊崇的身份,并且是不多见的。大周前头三位帝王,皆非嫡长出身,裴弈与裴玑也都并非嫡长。是以嫡长降世是十足的喜事,何况裴弈膝下只裴玑与裴琰两个儿子,子嗣显得尤为要紧。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怀的是男孩儿。
裴弈隔空指着裴玑,指尖发颤,整张脸几乎都在抽动,神情看起来有些扭曲,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裴玑说的都是事实,嫡长贵重,何况他原本便子息凋敝,他对楚明昭再是不喜,但孙子似乎真的不能不要。
如果,楚明昭怀的真的是男胎的话。
裴弈原本是气势汹汹要发落了楚明昭的,如今倒好,一口气憋在胸臆间,吐不出也咽不下,憋得他面色酱紫。他扶着书案缓了几口气,忽而又道:“宣太医院院使过来。”
裴玑知道父亲这是对明昭怀孕的事存疑,但他查便是,左右这也不是作假。
急匆匆赶来的太医院院使为楚明昭诊了脉后,转过头便躬身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世子妃确实是有了五个月身孕。”说着话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肚子都隆起了,还查个什么劲啊?
裴弈脑子嗡地一声响。他要处置的罪臣亲眷怀了他的孙儿,而且已经五个月大了……
这就十分尴尬了。
裴弈揉了揉额角,心里一片糟乱,转身就要出殿。
他想静静。
旁观至今的裴琰却是还惦记着裴弈头先与他说的话,赶忙紧走几步跟在后头追问道:“爹啊,您不收拾弟妹了?您不是说要我看着您处置弟妹好让我服气……”
裴弈脚下一绊,恨不能回头一巴掌拍死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儿子!
裴琰见父亲只管往前走而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锲而不舍道:“既然您不处置弟妹,那儿子就让楚明玥留下来了啊!不然您总是不能厚此薄彼您说是吧?您看啊……哎,爹您别走啊,儿子还没说完呢啊……”
裴玑在后面看着父兄一避一追的背影,低头笑了笑,回眸望向楚明昭,道:“走吧,咱们回去。”
楚明昭抿抿唇角,被他挽着步出大殿后,低声道:“王爷会就此收手么?”
裴玑眸光微动,轻叹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眼下这一关是暂且过去了。”说着话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不必担忧,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
楚明昭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微微点头。
信国公府,内书房。
时近七月,海棠花期已过,果子却尚未成熟。范循伸手推开窗牖,眼望着枝头青色的海棠果,压抑地叹息一声。
襄王入京后,他也回了京城。他一回来就差人四处去打探楚明玥的下落,他知道楚明玥一定没有跟着楚怀和等人南下。但尚未探查出眉目,他就被他祖父派去接他堂妹去了。
当初楚圭为楚怀和重新遴选太子妃时,颇有意将范希筠择为内定人选。但信国公府未出阁的姑娘也只剩一个范希筠了,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搭在楚怀和身上,否则他日新帝登基,国公府拿什么与皇家做亲固位呢。于是祖父冒险忤逆楚圭,谎称范希筠染病,被送去了乡下静养。
楚圭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托词,但祖父动作很快,他没抓着把柄,何况他还有用得着国公府的地方,战事又紧,便也没有深究。
如今襄王已经入京,是时候让范希筠回来了。头先他在山海关一战中向襄王示好时,襄王言谈间也颇有与国公府做亲的意思,想来凭着他这堂妹的出身,少说也能做个太子次妃。
范循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楚明昭。他瞥了一眼窗外的碧空云影,目光幽暗。
他一直都在等,等着楚明昭被皇室扫地出门。
他正神思缥缈间,书童鹤鸣敲门进来。
他见鹤鸣低着头吞吞吐吐的,不耐道:“到底有没有打探到那贱人的行踪?”
鹤鸣忐忑道:“禀……禀少爷,二公主……”说着忽觉不对,忙改口,“楚明玥已经被临邑王接入宫了。”
范循挥拳往案上重重一砸,眼神阴鸷:“这个贱人倒还有些本事。裴琰也是奇了,竟还肯承认楚明玥。”他陡然想到一种可能,裴琰会不会也知道那个秘密?然后认为楚明玥就是那个天生后命的人?
范循嗤笑一声。裴玑死抓着楚明昭不放,裴琰却是顶风收留了楚明玥,这兄弟俩是都在赌么?
他一转眼看到鹤鸣期期艾艾的,知他还有未尽之言,催问道:“有话快说!”
鹤鸣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少爷,来回话儿的人还说,如今宫中传出一个消息,世子妃……世子妃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
范循耳旁一阵嗡鸣,一把揪住鹤鸣的衣襟,目光如刃:“你确定是世子妃?没听错?”
鹤鸣觳觫不已,愣愣点头。
范循只觉一股火气往上窜。五个月,那岂非他离开广宁之前她就怀上了么!会不会还是裴玑上元那晚将她抢走之后让她怀上的?若非裴玑那晚用了下三滥的伎俩,他怎么会失手!
亦且,他原想着等大局一定,裴弈必定将楚明昭扫地出门,届时楚明昭还是得回到他身边,但如今她有了皇室骨血,状况便不同了。
范循一张脸阴能滴水。他的手指慢慢收紧,眼中火星迸窜。他一把甩开鹤鸣,转头大踏步往外走。
他要尽快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范希筠从自己院子出来后,领了两个丫头往后花园去。路上遇见一身戾气的范循,当下一怔:“三哥这是……”
范循并不理会她,一径掣身而去。
范希筠呆立少顷,回神后对丫头轻声道了句“走吧”,兀自缓步前行。
她在乡下寄居了将近一年,如今陡然被接回国公府,自然知晓个中缘由。
她抬眼望着面前漫撒而下的明耀日光,眼前不由浮现出她在南苑看到的那个灿比金乌的少年。少年飒飒御马,风姿华茂。
范希筠心中嗟叹,人生际遇有时真是玄妙。
三日后,裴弈将裴玑叫去了乾清宫。
“我仔细思量了,”裴弈看向不动声色的儿子,“楚氏可以留在宫里面养胎。”
“那孩子生下之后呢?”
裴弈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当下道:“届时再议。”
裴玑知道他父亲说的这四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用心,但他如今不好戳破也不能戳破,何况纵然他眼下跟他父亲闹一通,他父亲勉强让步,父子两个达成什么左券,将来他父亲也很可能会变卦。说到底,权柄握在他父亲手里,想要如何,都是他一句话的事。不过,不论他父亲预备如何,他都有信心帮昭昭挡下。
裴玑凝思一回,垂眸道:“那真是要多谢父亲了。”
裴弈见他居然只是讽刺他一句而没有再提旁的,正觉意外,就听他继续道:“不过,儿子有言在先,儿子绝不会再娶旁人,父亲要选淑女,也别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儿子只认定明昭一个。父亲千万莫要再做出伤及父子情分的事。”
这就是在提醒他,不要想着过河拆桥,得了孙儿就废了楚明昭,也别想着给他塞女人。
裴弈忽然拍案而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你头先助我攻下山海关,是为保楚氏备资;后来又不肯随军西进,也是因为担心楚圭捏着与楚家沾亲带故的人要挟你,说来说去全是因为那个世子妃!你满脑子儿女情长,又一再忤逆我,就不怕我连着你一起废么!”
裴玑平静抬眸,缓缓一笑:“父亲说的不错,儿子确实是这般心思。不过听了父亲后头的话,儿子恍然明白了,原来父亲要点绣女,是为多生几个儿子,好仔细挑一挑来接替我的人么?”
这话讥讽意味十足。裴玑有出身有手腕有战功,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这一点毋庸置疑,将来即便是真的有小皇子出生,也绝不是裴玑的对手。
遑论年幼的皇子了,裴弈有时候想,若是他与这个次子对上,能有几分胜算。
不过裴玑这话讥嘲的落脚点显然还是在裴弈对不起他与姚氏母子上头。
裴弈深吸一口气,忆及昔年往事,心底漫上愧怍,那股心头火终究是压了下去。他重新坐下,和缓了辞色:“不管如何,先让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我本就是要处置她的,如今已是做了退让。”
裴玑低眉暗笑。他父亲终是不肯松口说不动明昭的位置。不过这并不要紧,他有的是法子堵他。他来一拨他堵一拨,就如前几日那般。
郭氏听闻裴弈答应让楚明昭留在宫中养胎却定要赶走楚明玥,登时不忿。
不就是怀个孩子么?楚明昭能怀,楚明玥自然也能怀。
郭氏自打知道楚明玥是自己儿子的福星后,便打算好好拴着这个儿媳妇。但目下裴弈要赶走她,他们又不能说出实情,一时急得了不得。
裴琰也很是郁闷。那天他追他爹追出去老远,但他爹始终不肯答应让楚明玥留下来。他后来急了,说那若是楚明玥也怀孕了,是否就可以留下了,他爹气得一抖,顺手抄起一个砚台就朝他砸过来,张口骂道:“孽子!还让不让我清静了!”
裴琰吓得不敢再吱声,当场掉头跑了。
郭氏烦闷间,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当初静竹那丫头的孩子,没准儿真就是世子妃弄没的,裴玑不是主意多么?咱们去跟裴玑说一说,让他想法子将楚明玥留下来,他若答应,咱们便不去揭发那件事。”
裴琰翻个白眼:“裴玑那厮能买账就是见鬼了。”
郭氏气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裴琰心中烦闷,焦躁地敲敲额头,最终长叹道:“我看爹要忙上好一阵子,大约也没空顾及后宫这边,咱们先悄悄留着楚明玥,能拖一日是一日,争取让她也早日怀上孩子,届时就好办了。”
裴琰打定让楚明玥早日怀孕的主意后,便没再去过薛含玉那里。薛含玉从楚明昭身上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子嗣的着紧,故此对自己迟迟不孕越加恼恨,而她认为这都是楚明昭造成的,因而对楚明昭的憎恨有加无已。她至今都怀疑楚明昭肚子里的是个野种,但因顾忌着裴玑的警告而一直不敢去襄王跟前告密。
如果她去告诉襄王那孩子根本就是个野种,那么楚明昭非但将失去一切,还将跌入深渊。但她说了,裴玑一定信守承诺,让她爹娘跟着陪葬。
薛含玉又妒又恨,却又无处诉说,只能拿着楚明玥发泄。




唯妻是宠 第97节
楚明昭近来在宫中闷得慌,瞅着一日裴玑事少,便让他带她去西苑转一圈。
她从前也常去西苑,但都是跟着蒋氏她们一起的,心里实则不痛快。眼下境况不同,她重来西苑,倒是不免有些时过境迁的感慨。
不过她对西苑还是颇有好感的,她与裴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觌面就是在西苑的紫荆林里。
两人再来紫荆林时,紫荆花已谢。楚明昭漫步间想起裴弈不日后登基的事,问道:“肃王父子那头……怎么办?”
裴玑道:“父王打算给他们选一块好封地。”
楚明昭不禁笑了笑。她早就猜到襄王不可能兑现当初划江而治的承诺的,如今自然是要尽力赖掉。
裴玑心里却有些沉重。登基之后紧跟着便是立储,立储后便要面临着册立太子妃的问题。他父亲想来不会顺顺当当如了他的意。
楚明昭与他说起裴琰似乎没将楚明玥送出宫的事,又说隐约听闻薛含玉与楚明玥近来掐得厉害,笑问裴玑觉得她们俩谁会棋高一着。
裴玑笑了一笑,道:“大哥当父亲是个傻的,以为父亲真的对后宫之事不闻不问,实则父亲早就知道他阳奉阴违,只是给他记在账上而已,等抽出手,说不得就给他们母子个没脸。至于她俩狗咬狗谁会赢,我觉得,狭路相逢勇者胜。”
楚明昭扑哧一声笑出来,正要说话,却忽闻一道凄厉的尖叫刺入耳中,匆忙回头间,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赤红着双目朝她飞扑过来。
☆、第八十三章
那人举动诡谲,窜得极快,但裴玑更快,楚明昭只觉眼前一花,一阵风刮过,再定睛看去时,裴玑已经挡在她身前,一脚将那人踹出去两丈远。
楚明昭看得目瞪口呆,她今日真是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兔起鹘落,这速度也太快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飞出去了。
她上前两步,侧头看到他神容阴冷,心道他作色时真是令人心底发寒。她方欲开言,他转头就拉住她手臂,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一番,小心探问她有没有被吓着。
楚明昭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哪有那么娇弱。”
裴玑轻舒了口气,抱过她亲了两口,又轻轻拍了拍她腹部,柔声道:“不要紧啊,乖啊,不怕。”
楚明昭有些哭笑不得,他是在安抚孩子么?哄了大的再哄小的。
那个飞出去的人倒地后又慢慢爬起来,披散的乱发分开时,露出了一张枯槁的脸。
楚明昭一眼瞧见便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想,惊诧道:“柳韵?!”
柳韵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嘴里喃喃呐呐的不知在说什么。她自语少顷,忽然狰狞着一张脸大笑道:“楚明淑,刘选侍,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么?不可能!太子妃的位置永远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一头说着一头疯疯癫癫地又要扑上来。
裴玑冷着脸将她踢开,唤来宫人询问状况。宫人们听说柳韵险些惊了世子妃,赶忙跪地讨饶。
原来,楚圭把柳韵废掉之后便一直将她关在西苑,楚怀和等人撤走时也根本没想起她来,看守她的宫人也都跑了,柳韵不知所踪。如今看来,她大约是一直在西苑里面游荡。
裴玑面色阴沉半晌,忽然笑了一笑,命人将已经疯癫的柳韵暂且送到江阴侯府上去。楚明昭在一旁问他是何用意,裴玑笑说帮宋娇表姐妹团聚。
折返的路上,楚明昭问起柳韵嘴里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她瞧见裴玑方才听见那些话时满面的嘲讽之色,她觉得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裴玑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微笑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昭昭就不必操心了,昭昭只需要安心养胎。”
楚明昭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是不是错过了好些东西?”
裴玑笑了笑。柳韵用阴毒的木工厌胜对付她的事她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的,他在她一无所知时就收拾了柳韵,她中秋宴上看到歇斯底里闯进来的柳韵,定然不知道那都是他的手笔。他习惯性地留一手,捏着楚明淑的软肋让她为他办事,未曾想倒真能派上用场。柳韵一直以为她是被楚怀和身边的刘选侍设计,到死也是个糊涂鬼。
楚明昭见他只是笑却不回答她,倒是越发好奇,抓着他的手窝在他怀里撒娇磨缠他。裴玑的目光往周遭扫了扫,凑过去低声道:“青天白日的,昭昭不要这般热情,我会羞赧的。你看,我脸都红了。”
楚明昭不信,抬起头去看时,被他趁空迅速低头封住了嘴。他双手环在她腰际,将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占便宜。楚明昭瞪大眼,心道这家伙套路越来越深了。
七月初二到初四,文武百官、军民并耆老人等三度奉笺劝进,词曰伏以仰一人而定天下,大统有归,抚四海而奉宗祧,主器为重,人心允属……恭惟襄王殿下刚健中正,至仁茂德,匡扶社稷,剪除逆首,民心所向……恳切俟命殿下承继大统。襄王三推不过,依从所请。
七月初六,礼部进即位仪注。
七月十六,裴弈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复国号为周,以明年为升平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楚明昭觉得皇家办事就是繁琐,光是登基就把宫内宫外忙了个人仰马翻。那个臣民三请的惯例,在她看来实在有些浮夸。众人上奏表示天下人都哭着求着要襄王登基,但一请不允,二请不允,三请之下襄王才勉勉强强应允。实则襄王自己比谁都着急登基,但却还要佯做谦逊,一推再推,楚明昭觉得很有些滑稽。
这虽则是大周皇帝即位前的通例,目的只是发扬谦让的传统美德,但楚明昭觉得还是太过形式主义。她想到裴玑将来说不得也要干同样的事,就忍不住笑。
裴弈登基之后就面临着一个问题,那便是南逃的楚圭余党。想到出征讨伐的人选,裴弈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裴玑。斩草除根宜快不宜慢,否则等楚圭等人在南方站稳脚跟,再想除掉就难了。而有把握一击即中的,除却裴玑以外,裴弈不做他人考虑。
但近来父子两个因着楚明昭的事,关系十分紧张,商讨公事之外,阿玑几乎不与他说话,要让他答应领兵南征,恐怕难得很。
裴弈此刻忽而明白了,为何他在楚明昭的问题上语焉不详的时候,阿玑只是刺他一句,没提旁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必着急,他手里握着足够的筹码。他懒得与他事先周旋,只等着事到临头再堵他。
裴弈很有些头疼,这个儿子的确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也太不听话了。
登基之后便是封后并建储。裴琰对封后一事无异议,他只是一直在思量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到底要以怎样的方式坐上那个位置。皇太子的人选基本是定下来的,父亲似乎也不会考虑换人,那他要怎么办?难道说裴玑将来会因为什么过失被父皇废黜?还是说,他能造了裴玑的反?裴琰自心里觉得,后一种可能实在有些渺茫,那么就只能是前一种了。
那他就拭目以待好了。
虽然想通了这些,但裴琰得知父亲已定裴玑为太子人选并敕谕钦天监择选吉日册立成礼时,心里仍是不好受。
1...5960616263...9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