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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姚若婠真是怎么想怎么舒爽,等楚明昭落魄那日,她一定要将头先被打的仇报回去!
姚若婠与姚氏说话间瞟了楚明昭一眼,心里不断想着她到时候应该怎么羞辱楚明昭才好,嘴角溢出一丝几不可查的讽笑。
姚氏瞥了姚若婠一眼,随口问起她的婚事如何了。姚若婠听姚氏提起这个,脸上的笑便是一僵。
她实则仍旧不想放弃嫁给裴玑的念头,但裴玑这块骨头太难啃了。然而她总想着,若是回头楚明昭倒了,她就又有希望了。嫁给裴玑就意味着一辈子富贵荣华享受不尽,何况裴玑那皮相实在诱人,真是横算竖算都不吃亏。
但她祖父反对她入宫,又说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催着她母亲帮她挑拣人家。她目下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
姚若婠打起精神,笑说尚在挑着,还没个结果。姚氏抬眼看向她,道:“我听父亲说,似乎是有意与信国公府结亲。他们府上的三公子听闻是个样样都好的,想是一桩好姻缘。”
一旁的楚明昭正喝着茶,闻言一口茶呛在了喉咙眼里,咳了半晌才缓过来,引得怀里的裴燨睁着大眼睛看她,又伸出小爪子比划着帮她拍了拍——他呛奶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给他拍的。
楚明昭顺手一摸儿子脑袋,笑道:“真乖。”想起姚氏方才的话,又忍不住笑了笑。
裴玑之前说要跟姚磬举荐范循做孙女婿,如今看来他还真的去说了。
果然是换着人坑啊。
姚氏诧异看向楚明昭,问道:“可是有何不妥么?”
楚明昭心道你们看到的范循和我看到的范循不一样,嘴上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巧了。”
姚氏想了想,才记起来范循是楚明昭的表哥。那这样说来,确实是巧了。不过她又想起范循从前似乎是纠缠过楚明昭的,不知见今如何。只是撇开这些,范循确实是个很好的人选,她也懒得去为这个侄女儿细究那么多。
姚若婠狐疑地看着楚明昭,突然攥了攥拳头。楚明昭是不是在笑话她?笑话她嫁不进皇家,只能嫁世家。姚若婠暗暗咬牙,心道走着瞧。
正此时,忽见一内侍前来传报说皇帝宣楚明昭去奉天殿一趟。
姚若婠正暗自磨牙,闻听此言险些笑出声来,皇帝忽然将楚明昭叫到外廷去,还是奉天殿那种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她姑母颇为看重楚明昭这个媳妇,她不好显露出自己的幸灾乐祸,她还要在她姑母跟前扮乖。





唯妻是宠 第113节
楚明昭心里也是一咯噔。她问内侍可知所为何事,内侍摇头说不清楚。楚明昭将儿子交给姚氏照看,满心忐忑地上了凤轿。
她一路上都在琢磨皇帝要是朝她发难她要如何应对,等到了奉天殿,她抬头一看,立时愣住了。
她爹娘跟祖母都在,最意外的是,裴玑竟然也在!
“愣着做什么,”裴玑含笑上前拉住她,“瞧见我太高兴了?”
楚明昭呆了须臾,道:“你怎么回来了?”
裴玑凑到她耳畔小声道:“自然是被你唤回来的啊,我不是说了么?你需要我了就叫我一声,我即刻就回。”又低眉笑道,“想不想我?”
楚明昭连日来一直绷着,心里装着再多的焦灼苦闷也尽力压制着,如今瞧见裴玑,眼圈忽然就红了,嗓音微哑:“想……”
裴玑忙在她脊背上拍了拍,低声哄道:“乖不哭了,没事儿了。”说着话又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俩人平时就这样?
楚慎看得都不好意思,他女婿简直是没有底线……
随后赶到的郭氏瞧见这一幕,冷哼一声,早就觉得这两个有伤风化了!
薛含玉却是没心思去注意裴玑与楚明昭的举动,她如今满心惶遽,手脚冰凉。她抬头看向裴玑的侧影,脸色越见苍白。裴玑之前与她说还有一笔账没和她算,她就猜到是这件事,只是裴玑那头始终没动静,她还以为日子久了他给忘了,谁想到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薛含玉正魂不守舍,一瞥眼间就瞧内侍又领了三个人进来。第一个是罗妙惜,第二个是秋烟,第三个是……静竹!
薛含玉脸色煞白如纸,秋烟不是被她远远发卖了么?静竹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薛含玉惊恐地看向一旁与楚明昭喁喁私语的裴玑,忽然战栗不止。他早就预备好了,只等着在合适的时机给她致命一击!
裴弈的脸色比薛含玉好不了多少。薛含玉的丫鬟秋烟指证当初是薛含玉逼着静竹堕胎,当日去见楚明昭之前已经喝了药,在楚明昭跟前摔倒只是为了栽赃。静竹随后跪地佐证了秋烟的话,并供称薛含玉以她全家老小的命相威胁,她不得不照做。罗妙惜也称那日看得很清楚,是静竹自己摔倒的,跟楚明昭无关。
郭氏惊得了不得,这事真是薛含玉干的?那她……那她岂不是误导了皇帝?
薛含玉听得浑身如坠冰窟,忽然道:“诬陷!这都是诬陷!殿下为了些私人恩怨便这样诬陷于我,是否有欠妥当?”
裴玑挑眉道:“我为何要诬陷你?你说的私人恩怨又从何说起?薛次妃,你能说得再明白些么?”
“我……”薛含玉忽然哑了。难道她能把她从前干的那些事说出来么?当然不能!说出来就是罪加一等!她为了得到裴玑干的那些事都是见不得人的,何况裴玑是她的小叔子。
郭氏见薛含玉嗫嚅着说不出话,一时也慌了,拽过她低声诘问:“这事儿真是你干的?”
薛含玉攥着手不说话,手背上青筋暴突。她竭力冷静下来,转向裴玑:“殿下构陷妾身的原因自然很明显,妾身与楚娘娘不和,殿下想为楚娘娘出气而已。”
裴玑冷笑道:“事已至此,薛次妃还要抵赖?我是太子,你是亲王次妃,我若要构陷你,需要这般大费周章么?何况,你现在可以去广宁那头打听打听,看那边都是怎么说你的。”
楚明昭心道不必打听了,裴玑当年就已经将风声放出去了,如今广宁那边对于薛含玉做的这件事大约早就街知巷闻了。
薛含玉咬牙望着裴玑,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尖声道:“你为何要这么狠!”说着便要冲过来,却被几个内侍拦了下来。
她前面虽则想让楚明昭死,但后头已经没有再去招惹过楚明昭了,为什么裴玑还要翻旧账!
“我只是将真相昭示出来而已,并没有冤枉你吧?”裴玑转向裴弈,“父皇,您方才也说了,这种毒妇要不得。不如趁着现在就处置了吧。”
裴弈冷脸半日,目光钉在儿子身上。他儿子真是好算计,知道他想收拾薛家废掉薛含玉,就抛给他一个大好的借口。只若他就坡下驴,那也就证明了楚明昭的清白。但若他不予处置,他儿子必定会继续纠缠下去。
裴弈思量再三,下令道:“废薛氏为庶人,下狱待审。”
薛含玉双膝一软瘫倒在地,用力磕头,痛哭流涕道:“求圣上开恩,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裴弈并不听她言,挥手示意内侍将她拖下去。
“父皇,”裴玑适时开口,“既然明昭是清白的,那父皇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父皇没看错人,儿子也没看错人,那么可以照着原本的打算来了吧?要不现在下旨立了明昭?”
被拽到门口的薛含玉听到他这话,忽然明白了,明白他为何一直拖到现在才翻出这笔账。
他大约是早猜到了皇帝会被郭氏误导,现在才揭破不过是为了堵皇帝。他早就算计着要一举双得了,既能扳倒她为楚明昭报仇,又能成就楚明昭!
薛含玉忽然不寒而栗,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她是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该多好,可惜他对她不屑一顾。
薛含玉忽而潸然泪下,真是同人不同命。
裴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面色阴能滴水。他方才说的话如今一句句全变成了堵死他的局,他今日若是不立楚明昭,那么真的就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打。
他把话说得太死了。裴弈思及此,忍不住狠狠瞪了郭氏一眼。郭氏吓得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陛下赎罪,妾也是被薛含玉那贱人蒙蔽了啊!”
裴弈咬牙道:“等朕抽出手再收拾你!”又顿了半晌,转过头对许敬道,“拟旨,楚氏毓秀端娴,赋质纯粹,有端庄静一之德,有温和慈惠之仁,乃东宫良配,特立为太子妃。”他自己说到后头渐渐也不想说下去了,烦躁道,“你们自己看着拟吧,左右是个意思。”
许敬躬身应是。
楚明昭有点懵,她一路上做好了应对皇帝发难的准备,结果到这儿看了场戏就被立为太子妃了?她等了一年也没当上太子妃,就这么突然被立了,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裴弈正要转身离开,但裴玑还是不放过他,又拦下他,笑道:“父皇,那楚家那头呢?儿子听闻您虽口头上处置了,但圣旨却迟迟没下,想来也是在犹豫,不想伤及亲家的情面。那既然如此,不如就算了吧?您就当您之前说的都是气话。”
裴弈都想骂人了,犹豫个鬼!我没下圣旨只是因为玉玺毁损盖不了章而已!
“楚家那头不能宽饶,”裴弈冷着脸道,“否则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裴玑正色摇头:“您这可就是想岔了,您处置了楚家才是没法向天下人交代。楚慎是鸿儒巨子,德隆望尊,桃李天下,主操文柄,为蔚然大宗。他当年对楚圭赐予的王爵以死相拒,他的操行,我想天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说楚怀定,楚怀定赤血丹心,为父皇讨贼立下汗马功劳,若非楚怀定当初冒死为父皇入城劝降,父皇要在北京城外耗多久才能攻进来呢?父皇……”
“你如此言之凿凿,不过是因为楚氏,”裴弈打断他的话,“说得正义凛然,实则不过是徇私。”
裴玑眉尖微挑:“您说得倒也不错,儿子承认,儿子极力为楚家正言的确是因为明昭,但儿子说的都是实情吧?为岳家说几句话也是人之常情吧?”
裴弈嘴角抽了抽,他儿子能把护短徇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是没谁了。
“好啊,”裴弈忽然一笑,“左右圣旨还没下,那便依了阿玑。”
“所以,父亲是答应往后不会再因楚圭而株连楚家了,不削爵不贬官不做任何惩治,是么?”
“对,”裴弈似笑不笑地看向儿子,“阿玑满意否?”
“满意,”裴玑一笑,“儿子只希望父皇不要再食言了。”
“决不食言。不过,”裴弈嘴角勾起一抹笑,“阿玑是否也要信守承诺,即刻南下剿贼?”
“这是自然。”
“甚好,那朕等着阿玑凯旋。”裴弈言罢,拂袖而去。
就遂了他们的心意又如何,来日方长。
楚慎简直难以置信,方才还是凄风苦雨,一下子就柳暗花明了,不仅楚家保住了,他女儿还当上了太子妃!
楚慎想想多日来的凄切焦虑与仿徨无助,又思及他从前是如何冷待裴玑的,一时愧怍不已,感怀在心,一从大殿出来,就扑上前抓住裴玑的手臂,哽咽道:“女婿啊……”开了头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住掉泪。
裴玑望向抱着他哭得站不稳的老丈人,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这老丈人从前对他的态度简直宛如严冬,他都见怪不怪了,如今忽然变得春天般温暖,他倒有些不习惯。
虽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裴玑劝了几回,但他老丈人想到羞惭处,越发不肯撒手,连道对不住他。楚明昭与顾氏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楚慎一把年纪了,这会儿却像个小孩似的。
楚老太太直是笑:“他也是一时心中戚戚,殿下不要见怪。”
裴玑笑道:“无妨的,都是自家人。”
姚氏见楚明昭迟迟不回,担心出事,将小孙儿交给乳母,丢下姚若婠,打算去外廷那边看看,结果刚出来就碰见了楚明昭与裴玑。姚氏吓了一跳,惊道:“阿玑怎么回了?”
裴玑道:“只是有事情要处理,暂且回来一趟。”又笑道,“父皇已经立明昭为太子妃了,儿子等圣旨下来之后,就要折回去了。大军还在城外驻扎。”
姚若婠一直留在姚氏那里等看楚明昭是怎么个倒霉法儿,结果一出来就听见裴玑说楚明昭被立为太子妃了,立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表妹今日居然入宫来了,”裴玑掠视姚若婠一眼,讥诮道,“那也是巧了,正赶上恭喜明昭。往后表妹也不必担心不知该如何称呼明昭了,直接叫太子妃就成。”
姚若婠一副恍若雷劈的样子,好半晌才回神,实觉不可思议,楚家不是要倒了么?楚明昭怎么还当上太子妃了?
只是她可不敢问裴玑,她如今有些害怕他。她手上指甲险些将自己掐出血,面上强笑着对楚明昭道喜后,又担心裴玑想起上回的事再跟她算一回账,匆匆作辞。
姚若婠失魂落魄地回府后,她母亲李氏就将她叫到跟前,数落道:“你不要镇日想着往宫里跑,我瞧着你那姑姑待你也不亲香,你还是早些收收心思的好。我与苏夫人约好了明日去国公府做客,你跟我一道去。”
姚若婠心里正堵,恼道:“女儿不去!”
李氏把眼一瞪:“不去也得去,还由得你了!”
北镇抚司,诏狱。
楚明玥正抓着身上的虱子,忽听一阵呼喝声由远及近传来。楚明玥知道大约是又有什么人被抓进来了,也没多留意。然而抬头无意间一瞥,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明玥先是一愣,跟着便笑出了声:“哎,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含玉阴着脸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被狱卒驱赶着往前走。楚明玥觉得挺有意思,但也并不执着于打听。她正要继续抓虱子,忽见狱卒将薛含玉一路押送到了她的牢门前。
楚明玥一惊:“为什么把这个贱人跟我关在一起?”
狱卒根本不回答她,只是打开牢门,将薛含玉一把推了进去。
阴暗的牢房内,楚明玥与薛含玉正互相横眉冷对时,就听外头又是一串脚步声传来。
楚明玥笑了一声,当下站起,往外探看。
不会又有谁被抓进来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楚明玥等着看到底是谁又被带进来了,结果探头一看,瞧见晃动的光影间慢慢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楚明玥乍然之间还以为来的是裴琰,但想了想,裴琰似乎没有这么高。
等到那人走得近了,楚明玥悚然一惊,失声叫道:“裴玑?!”
薛含玉原本正对着墙壁上模糊的影子发呆,闻声骤然转头,几步奔上前,扒住牢门,眼睛死死地盯着外头。
“有那样意外么,”裴玑不疾不徐步至门外,朝楚明玥笑道,“大嫂,一向可好?”
楚明玥哂笑道:“小叔何必这样假惺惺的呢?我是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裴玑点头:“的确,等大嫂一家团聚了,就该有个了断了。”
“小叔不信算了,”楚明玥转身坐回去,“我迟早有翻身的一日。”
裴玑忽然道:“大嫂还记得我们头一回觌面时候的场景么?大嫂当时是否觉得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审视你?”
楚明玥动作一顿。她当时确实发现裴玑在暗中审视她,这也是她认为裴玑对她有意的缘由之一。
初见时便格外留意她,不是对她有意是什么?
裴玑笑道:“看来这确实是大嫂一开始就误会的原因。”
楚明玥遽然立起,盯着他道:“那你当时为何睃看我?”
裴玑微微笑道:“这个,大嫂以后自会明白。”
“殿下,”薛含玉咬牙开口,“殿下为何要去翻旧账?我后头已经没有再去找楚明昭的麻烦了不是么?”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裴玑的目光平静如水,“我并没有冤枉你。”




唯妻是宠 第114节
“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薛含玉冷笑道,“你不过是在为楚明昭出气而已。”
“你这样说倒也不算错,”裴玑打量她几眼,“你敢说当初周妙静要害死明昭时,你没有煽动怂恿?你不是乐见其成?你陷害明昭的时候,难道不是想看你婆婆去找明昭的麻烦么?还有那件事,若非我一早警告了你,你怕是早就跑去父亲跟前胡说八道了吧?”
薛含玉即刻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她认为楚明昭怀的是个野种的事。
“再有就是,”裴玑笑得别有深意,“我说了我会跟你算账就必然会做到,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楚明玥听了不解,好奇询问是什么事。薛含玉却是不语,须臾,心头一凛,颓靡跪倒:“我不会乱说的,求殿下不要迁怒我父母。”
“你不作死,我自然也懒得去理会旁的,”裴玑垂眸看着她,神色淡漠,“既然你懂了我的意思,那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言罢,掣身就走。
“等等,”楚明玥突然出声叫住他,“把这贱人给我分出去,我这里地方原就不大,怎能再塞一个进来?”
裴玑稍稍转头,笑了一声,道:“大嫂这请求恕我无法达成。眼下狱中地方紧张,大嫂跟薛姑娘和睦相处便是。”话未落音便一径走远了。
薛含玉跪在地上,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明灭的灯火间。
他此番前来,是要警告她的,警告她不要被愤恨冲昏头脑,不要想着去揭发楚明昭什么。
薛含玉讥诮地笑了两声,兴许裴玑真是做了绿毛龟呢,现在那小皇孙还指不定是谁的种。裴玑怎么就那样相信楚明昭,男人在这上头不都很容易被挑拨的么?如果裴玑对此起了怀疑,那么楚明昭离万劫不复也不远了。
她无力地倚在牢门上,脑海里回荡着裴玑临走前说的那声“薛姑娘”,恍然想起她初见他的场景。他那时还是个孤介倔强的小少年,话都不多的,脸上连丝笑都没有。她当时还想,这么好看的人,笑起来必定灿比琼花。
他这几年间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只是眼里始终没有她。或许,他从来也没真正注意过她。
“你瞧你那一副丧家之犬的德性,”楚明玥轻嗤一声,“你往后瞧着吧,谁哭谁笑还不一定呢。”
薛含玉倏地转头,盯着楚明玥:“我怎么觉着,你神神道道的?”
楚明玥挑眉:“因为我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
在外头恭候多时的何随瞧见裴玑出来,忙上前在他耳畔低语几句。裴玑缓缓吐息:“那我就放心了……人呢?”
“他不肯来见您,”何随硬着头皮道,“臣劝了好几回,但他始终不愿转意。”
“不见就不见吧,左右意思传到就成,回头自然就见着了,”裴玑望了一眼枝头的葳蕤花叶,“等我回来,大约就交秋了。”
他此次特地往这里跑一趟,确实主要是要再敲打薛含玉一下的。薛含玉如今情绪不稳,他有些担心她失控起来会不管不顾地乱咬。
何随笑道:“不打紧,真要打起仗来,日子过得很快的。”想了想,又道,“您看,陛下会如何处置楚圭那一家?”
“难逃一个死字,并且不会让他们死得痛快,”裴玑一面往前走一面道,“父亲一直以来都想以惩治明昭一家来彰显他在讨贼复国上头的铁腕,在明昭这里没能达成的,自然会加倍从楚圭一家身上讨回来。不过,我跟楚怀和之间还有一笔账,正好一起跟他算。”
何随闻言惊诧:“啊?什么账?”
裴弈的圣旨下得很快,楚慎等人走后没多久,颁旨的内侍便到了清宁宫。楚明昭跪下接旨时,就听那内侍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纂绍鸿图,统御天下,永惟夫妇之道,实为治化之源……咨尔楚氏,毓秀勋门,赋质纯粹,有端庄静一之德,有温和慈惠之仁……特遣使持节以金册金宝立尔为太子妃,于戏克诚克敬,恒遵图史之规……钦哉。”
楚明昭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她反而是一直在想着裴玑即刻要走的事。她舍不得他离开,但他必须走这一趟。
内侍念的圣旨其实是持节奉册宝时候要宣读的制书,行册封礼的仪程十分繁琐,又需提前准备,还要挑拣吉日,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所以其实不必这么快颁下来。只是裴玑一定要在离开前看到确切的册立圣旨,所以裴弈着令司礼监那头速速拟出来。
裴玑回宫后拿起那份圣旨翻来覆去看了几回,颔首道:“这圣旨没问题。不过——”他转头看向楚明昭,“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昭昭要谨言慎行,不要被父皇抓到什么把柄。”
楚明昭怔了一下,跟着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是说……陛下还等着揪我的小辫子,借机再废了我?”
“这个很难说,”裴玑将圣旨叠放回去,“他这回被逼着妥协,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实则还是不甘不愿。但他也有他的盘算,能立就能废,他答应立你,可没说不废你。正如他放过楚家一样,他答应不削爵不贬官,可没答应让岳父和内兄他们起复,也没答应不为其他事处置楚家。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呢,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这样轻易就妥协?我那几句话不可能逼着他真的低头的,他也不可能向自己儿子低头。”
他当时瞧着他父亲的神情就知道他父亲在盘算什么。但他不可能堵住所有的缺口,因为当时那样的状况之下,保住楚家不倒才是最要紧的,再为楚慎他们要求更多,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合理的,他父亲一定会驳斥回去。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谨慎,也会告诉爹娘他们平日里审慎一些,”楚明昭深吸一口气,“夫君放心。”
“放心?我才不放心,”裴玑一把将她带入怀中,轻哼一声,“我可是听说,这回楚家出事,范循魏文伦他们可是卯着劲儿四处走动,不光是他们,就连我那堂弟都踊跃得很。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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