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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火未央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茂灵
    话到最后,已经带了些尖锐的质问。

    他知道这是昨夜封总刚带回来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竟敢到他面前大放厥词。

    别的事便罢了,可论这侍弄花草的本事,他说第二,整个寅城也无人敢认第一。如今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他定然是不服气的。

    更何况,他在封宅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劳作了一辈子,是封家将来要荣养的旧仆,就连封总见面也要客气地叫声王伯,何至于要在一个不知名的小辈女子面前低头。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女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藜央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生者,生死也。生死大道,又岂是你我能谈及的。”

    王伯愕然,而后大笑,面色愈发潮红:“既然不能谈及,小小女子又何敢言这梅花树不曾死”

    “因为这树尚不及死生之界,生死不敢论,但病却可治。”

    “病”封老夫人不理解这些生生死死的论调,却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说这树是病了”

    “是。”藜央回道。

    这下王伯也止了笑。

    “你知道这树是什么病吗”封老夫人迫不及待追问。

    王伯擦了擦额上的汗,多年的本能让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若是让这小女子再说下去,恐怕当真能让她吹出一朵花来,不能再让封老夫人问下去了。

    那厢藜央已经回道:“是虫害。”

    “的确是虫害,”王伯连忙续上,“看来藜小姐也是熟通草木之道的同道中人啊。只是这虫害之灾已久,想当初为了清除虫害,可是清空了一大院子的树。这棵树虽然留了下来,但早已经是朽木了。这是很明显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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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仆妇
    十五年前,封老先生去世后,这些梅花树的确是得了虫害。

    当时他建议封老夫人将梅花树全数去除,老夫人同意了,让他去办,只要求他留下了一棵树以作念想。

    这等小事他自然不会让主家忧心。

    他保证将树砍地干干净净,就连其根脉也全数翻出,只按照吩咐留下了最后一棵,也是现在这棵树。

    虫害确实是真的发生了。但如何发生,这就绝对不能为外人所道了。

    掘地三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砍这些树,当然更不是为了表现他工作得多认真,而是为了找出传说中封家封存在后院的巨额财富。

    这些事情,他敢说没一个封家人知道。

    毕竟当时的封家,内忧外患。封总尚小,封老夫人虽是女中强人,但比之封总,那还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知道的人,早就不知道被封总赶到海外哪个犄角旮旯里躲着了。

    这个女人,跟他无半点交集,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她处心积虑地说出这么一套话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藜央静静立在梅花树前。

    枯朽灰败的死树,俏然而立的佳人,这陈腐与鲜活的对比,直教王伯心里发毛。

    所以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藜央当然不知道王伯做的那些陈年往事。

    她只是想救活这棵树,以宽慰封老夫人的心而已。

    封老夫人咀嚼了好一番藜央的话。

    她说这梅花树没死。

    她说梅花树只是病了。

    她说她可以治好梅花树。

    天知道再见到梅花树开花是她多少年来的梦想。

    每每午夜醒来,一想到这一院的梅花是被她下令砍去,那每一斧子都如同剁在了她的心口。

    “你……小藜,你此话当真”封老夫人仍是不敢置信。

    “是的奶奶,我说的是真话。”藜央再次肯定道。

    王伯垂下眸子,沉声道:“那,不知藜小姐要如何医治这课树”

    不知道。

    藜央默默在心里回道。

    但这话她不能说。

    说出来被耻笑是轻,让老夫人失望才真。

    “这,虽然与王伯是同道中人,但我有我的法子,且不可传与外人,还请王伯见谅了。”藜央面不改色心不跳。

    王伯一滞,想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却偏偏挑不出她的理。

    这也是常理。

    手艺精巧的匠人都有自己的独门密技,那是坚决不可外传的。

    王伯无法,只能恨恨道:“那就静候藜小姐佳音了,还望不要堕了自家名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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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总前天夜里刚带回来的女人说封老夫人的梅花树没死还活着的消息像风一样吹遍了整座封宅。

    整整一日,大家伙的话题皆是半句不离藜小姐和梅花树,王伯的名字也时不时地被念叨。

    “这可真是新鲜,那梅花树都死了十几年了,王大匠都说没治了,藜小姐竟然说那树还活着。”这是一个封宅的老仆,自然是知晓梅花树的来龙去脉的。

    “或许,是见已经住进了封宅,想立个威,好长长久久地住下去也不一定。谁不知道老夫人把这梅花树看的眼珠子似的,若是治好了,还能少了她的好处去。这王大匠也是倒霉,好端端地被拿来开涮。”另一个仆妇不无恶意地尖酸揣测道。

    “那也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又一仆妇夸张地长大了嘴。

    众人便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纷纷说道起来。

    不怪众仆妇对藜央言辞不敬。

    实是封炑带她回来也没一句交代,众人对其身份各种猜测的都有,谁也不知道这女人最终会不会坐上封夫人的位置。要知道,封家这样的家世地位,封总那般的人才俊杰,瞄着封夫人位置的人何止几几。

    言说主家的事是大不敬,但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过离奇怪诞,众人也不顾什么忌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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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复苏(上)
    被人放在口头念叨了一天,王伯整日里喷嚏不断。

    仆妇离了众人,便到了王伯门前。

    王伯在封宅是有自己独立居所的,就在前院右侧,一座不过三间的小屋。屋子不在大小,在于体面。这份体面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仆妇艳羡地扫了眼屋子,然后迈进门去。

    王伯接连间三四个喷嚏。

    “哟,这是怎么了别是感冒了。”

    王伯恨恨地揉了揉鼻子:“一群背地里嚼舌根的夯货,叫爷爷知道给你们一顿好打。”

    仆妇便知道她们背地里说事被他知晓了,忙澄清道:“可不是,一群没见识的东西。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也巴巴地凑上去,正儿八经当个主子。”

    王伯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都胡沁些什么,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仆妇赔笑了几声,知道王伯如今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嘴,连忙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钱包来:“这是这次入的’股’,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就带着一起去呗。”

    王伯冷哼一声,接过小钱包随意扫了一眼:“这几天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谁能想到封总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臭丫头,专门来跟我添堵。”

    仆妇笑道:“您老人家佛祖一样的人物,跟个不懂事的丫头置什么气,等她治不好那梅花树,自然也就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王伯长叹一声:“年轻人啊,还是要吃些苦头长些教训才是。”

    话中颇有些不以为意,但心里仍旧有些打鼓。

    这小女子总有几分邪性,若是她当真把这梅花树治好了……

    仆妇见王伯面上仍旧有些不虞,知道他心里还是记挂的,当下眼珠子一转,一拍手,带着几分夸张道:“要我说啊,您实是不必忧心。您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瞧着十指纤纤就是个不沾阳春水的主。这一天都要过去了,您可见着她治了那树不成”

    王伯倒是真不知道这茬。他本着避嫌的原则,况且人家又那般说了什么秘技不外传,他也拉不下那个脸去打听。抬头看了仆妇一眼,道:“你听说了什么”

    仆妇心下一喜,忙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亲自去瞧了眼。就端了把椅子坐在那棚里,汤汤水水倒是叫了不少,什么冰镇西瓜汁,白豆蔻熟水,酸梅汤,绿豆水……您知道的,厨房帮忙的小蔡是我老乡。”

    “说重点!”王伯不耐。

    “是是,”仆妇点头如捣蒜,又道,“我寻思这些汤汤水水难不成是用来浇树的不成可去了一瞧,这才知道全是她喝的!”说到这里,仆妇瞪大眼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合着她这一天只是坐在那儿喝水啥事没做”王伯惊愕地坐直了身子。

    “可不是呢!嗷对了,中午还回主宅吃了个午饭。”

    “你确定说不定自己悄摸在里面捣鼓什么也不一定。”王伯沉声道。

    “那总得需要工具吧她什么都没要!还有,温室门口一直有人候着呢。老夫人体恤,特意让小蔡跟在后头伺候,结果只是要喝水!小蔡时不时偷偷瞧一眼,除了喝水,其他时候都一动不动地坐着呢!”

    王伯闻言一面思索,一面缓缓靠上了椅背。

    夏天易燥热口干,棚里温度更高,多喝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谁让藜央现在处在风口浪尖,封宅多少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偏偏这一日过去了,她只是端着椅子坐在树前看着,饮子喝了不少,事情却一样没做。

    难不成她完全没把这梅花树当回事

    王伯一头雾水又暗自窃喜。

    这般听下来,这女子不过是个阵势唬人、毫无真本事的花拳绣腿罢了。

    那么他还真不必把她当回事。

    小孩子么,陪她玩玩,一笑了之,还博了个宽厚和善、体恤晚辈的名声。

    王伯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那女子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宽慰她的话。

    王伯嗤得笑出声:“顾晓啊顾晓,你果然机灵。等这件事情过去,我在你原本的利润上再加一成!”

    仆妇顾晓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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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复苏(中)
    小蔡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往温室里探去了。

    竟然还坐着……

    不由咋舌。

    那位藜小姐从早坐到现在,身姿笔挺,手臂端直,好像连头发丝都不曾动过,简直诡异。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得坐到什么时候去。

    小蔡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腰背,站了一天也是累人啊。本以为是轻松活,却没想到比在厨房帮工还磨人。一会要饮料,一会要水果,她都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趟了。

    再等等吧,等太阳落山了,再坐着不走她也要回去了。

    明儿谁爱来伺候谁来伺候,她可不想再苦站一天了。

    小蔡盯着西方的夕阳,恨不能那大红火球一下就掉下去,好让她早些解脱。

    可时序自有天定,认凭你百般哀叹苦求,太阳仍是依照着自己的速度不慌不忙缓缓而下。

    好容易,眼见着那火球落下了大半个头,只余下一角边儿,小蔡不由得踮起了脚,握紧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鲜红的霞光映红了她的眼睛,她心中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小蔡的脚步挪到了温室门沿。

    二……

    小蔡扭过了头朝向室内,准备太阳一落山就开口劝告藜小姐回去。若是她不同意,那就不要怪她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了。

    一……

    小蔡的一个“藜”字戛然而止——因为室内的女子已经起身,走到了树前。嘴中不知道喃喃些什么,然后拿着摆放在一盘橙子边的水果刀,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些什么。

    小蔡有一瞬间的犹豫,而这一瞬间的犹豫也让她而错过了最佳时机,没能及时说出奉劝的话来。

    与此同时,周遭似有重压袭来,她竟再也无法开口。

    小蔡狐疑地摸上自己的脖子,并没有任何异样,可她就是无法发声。

    急上心头,小蔡往前迈了两步,顿时一股狂风携着巨压而来,她这股力量冲击立时倒在地上,半晌不能起身。

    视线模糊间,依稀可以见到那个女人的背影,分明瘦瘦小小的,可在这股连她都无法抵抗起身的不明力量前,她却依旧站立。裙角随风狂舞,头发飞扬如柳絮。身姿翩翩,宛若惊鸿。

    莫名的,小蔡心中生出一股骇意。

    这……

    这是人是鬼啊!

    藜央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时机,因为记不得。但她知道如果那一刻到来,她能认出来。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坐一整天,不敢错过一分一秒。

    看着夕阳将落未落,天地将明将灭时,她便了然这就是她等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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