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家的小娘子
作者:朱流照
本文定于本周三1月18号愉快滴入个V,当天三更,还请小天使们一如既往滴支持,么么哒爱你们。女主版文案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养爹养马养狗子。京城名士虞老爷家的小娘子虞楠裳,原本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来着。偏生时候到了,烂桃花一朵一朵黏上来……“哎呀呀,做大将军的妾还不肯?……这般品性,倒要瞧瞧谁家敢要!”亲戚间议论着。后来虞楠裳嫁给了天底下最尊贵那人,让他们瞧个够男主版文案一开始,幕僚让他男扮女装以避祸,傅晏心里是拒绝的——可是毕竟他不会拒绝人。后来,虞楠裳照顾他起居,傅晏心里是拒绝的——可是毕竟他不会拒绝人。再后来,虞楠裳要和他一起起居 ,傅晏心里是拒绝的——可是毕竟他不会拒绝人。再后来,虞楠裳说要嫁给别人,傅晏心里是拒绝的——这个坚决不行!!于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抢了亲。当世的大儒痛心疾首现如今南北的两个国君都一样的不是东西,一个强抢臣妻、一个豪夺兄嫂,呜呼哀哉,道德沦丧啊!!谈谈情说说爱打打脸灭灭怪,如此而已。轻松向甜文。~~~~~~~~~~~~~~~~~~~~~~~~~~~~~~~~~~~~~~~~~~~~~~~~~~~~~~~~~~~~~~~~养肥的过程中欢迎戳戳作者君其他完结文完结坑戳这里瑟兰迪尔同人东方奇幻西方奇幻 还要记得收藏作者君哦!
名士家的小娘子 第1章 虞楠裳的爹
这一冬水汽少,直到冬至这一日才下起一场像样的雪。
虞楠裳推开房门,看看雪下的大小,扭头吩咐身后的小丫鬟苏子:“妹妹,我去买羊肉,晚上咱们吃羊肉饺子。你就在家里呆着,一会儿许杨大叔送石炭过来,你把放在针线篓里的那一钱银子给他。”
患了风寒的苏子没了平日的鲜活劲儿,抽抽鼻子含含混混应了一声,给虞楠裳递过伞去。
虞楠裳撑起伞往外走。院子里家养的黄狗大汪原本在扑雪来着,看她出来了一溜儿小跑追着她。虞楠裳摸摸它头:“是知道我要去买肉吗?那你陪我去吧。”
大汪极通人性,出了门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也不叫也不闹。
肉铺子并不远。步行四五十步出了虞家小院所在的芦苇巷,就是一条市街。市街上有两家肉铺子,大的一家周记专做猪肉生意,另一家小点的李记,经营牛羊肉、鸡鸭肉并各种野味各色熏卤。虞楠裳这次去的就是李记。
京城风俗,冬至之日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的,因此虽是大雪天气,李记的生意却是格外火爆。虞楠裳按着平时的时候到,竟有些晚了,那案板上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人挑剩下的肉。
“哈哈,大姑娘今儿个可晚了。好肉都卖光了。”卖肉的李家三哥隔着老远就大声大嗓地跟虞楠裳打招呼。
“可不是。三哥今儿个生意好。”虞楠裳行了个半礼,走到案板前弯腰细细查看可还能挑出好点的。大汪也跟着凑上前仰头淡定瞅着,唯急摇的尾巴暴露了它的内心。
不过诚然没什么好肉了,虞楠裳有点失望。李三哥却咧了嘴笑:“可是我短了谁的也不能短了虞老爷家啊!”他变魔术似地拿出一个蒲包:“知道你得来,早给你留下啦!上好的小羊羔肉五斤!”
“谢谢三哥!”虞楠裳接过来看看,肉质鲜嫩细腻,没有半丝筋隔,果然好。
“哎哟哟,原来还藏着掖着的啊。”旁边同来晚了没买着合适肉的一个妇人见了,不忿地嘀咕。这是这周围街坊里出了名的懒馋婆娘赵家娘子,李家三哥和虞楠裳都知道她的德行,也懒怠理她。
赵家娘子不是不知道李家三哥为何如此厚待虞楠裳:数月之前李家遭了小人,到官府告他家卖病肉吃死了人。是虞楠裳之父虞梅仁老爷出面,一张利嘴巧舌如簧,帮李家分辨清白,免去破家之祸。因此李家对虞家是感恩戴德。然而虞家并不因此挟恩图报,不仅婉拒了李家八个盒子的谢礼,便是以后到李家铺子上买吃食、李家要白送他家也是不受的——这可不是傻么!赵娘子想,怪不得,堂堂的举人老爷,官没得做,家产也微薄的很。这虞大姑娘大小也算个小姐吧,还得自己抛头露面出来买菜……
嘀咕归嘀咕,给虞大娘子留的这块肉着实不错,赵家娘子咽口口水,用她的肥腿把隔在她俩中间的大汪拨开,凑到虞楠裳跟前道:“大姑娘,你们家就两口人,哪里能吃这么多肉,匀我三斤罢!”说着就伸手想夺那肉。
虞楠裳一扭腰避开了:“赵娘子这是什么记性。我家有我爹、我、宣叔、苏子这是四口人。我爹和宣叔两个爷们两斤肉是要的——许宣叔家二哥得空也能过来吃呢!再还有巷子头里的林大娘,水井边上的钱老爷子爷孙俩,后巷的红娘子娘仨,这些街坊邻里略送送,五斤肉还嫌少呢,委实不能分与娘子了。”
“苏子和老宣是下人,哪里用的着这么好吃食!林老婆子钱老头那些个孤寡残疾的,也就你家爱搭理他们!”赵家娘子咋咋呼呼,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看你们家就是……”
“就是什么?!”李三哥脸早耷拉下了,此时没好气地一挥刀,咣当地劈进了案板中。大汪也跟着汪汪两声。
赵家娘子给吓了一跳:“呃,就是,就是有钱,虞大姑娘家就是有钱行了吧!”她说着,挪腿扭着肥胖身子速速离去了。
“大姑娘别和这懒婆娘一般见识!”李三哥跟虞楠裳道。
虞楠裳笑笑:“是,才不理她呢。这一斤可还是三十二个铜板么?那么五斤就是一百六十个铜板罢?”
李三哥给她这一笑晃了下眼:这大姑娘越长越出挑了,到底是高门大户之后,与这小街陋巷的女儿家就是不同……
“对不对?三哥?”见他走神,虞楠裳唤道。
“啊?啊,提什么铜钱,快快拿去!”李三哥涨红了脸,忙不迭地摆手:“平日里你们不肯受也就罢了,这大节下的,便当我孝敬恩公的节礼罢!”
“说过多少次了,这万万不可……”虞楠裳也不肯。
两人正推辞间,突然听到苏子惊慌的声音响起:“姐姐,不好了!”
虞楠裳转身一看,苏子只穿了在家的小袄,头也没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大汪如脱弓之箭般冲向了苏子。虞楠也快走几步迎了过去:“出了什么事儿?莫慌,慢慢说。”
“是老爷,老爷他,老爷他……”苏子纠结地斟字酌句。
事关自己父亲,虞楠裳心立刻悬了起来:“爹爹怎么了?是出去摔着了还是怎么了?”
虞老爷在这街上声望极好,李三哥及周围的商铺行人听闻这话,也聚集过来关切询问:“虞老爷出什么事儿了?”“对啊小丫头你倒是快说啊!”大汪也急的绕着苏子团团转。
“不是不是!”苏子一见人多就说不好话,一着急,之前听进耳中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老爷他纳了个妾回来!”
虞楠裳并众人:“哈?!”
大汪:“汪?”
众街坊有云,虞梅仁老爷四大好,急公好义,才高八斗,貌若潘安,洁身自好。
急公好义不必说了,这街坊邻里间有什么为难的事儿,找虞老爷总没错,虞老爷从不自持身份故作高冷,而是真心实意把他们当街坊待——尽管他们中大多数不过市井小民,而虞老爷,那是有举人的功名在身的!
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得罪了贵人,才导致虞老爷一直蜗居在这小小芦苇巷。还据说若不是贵人这遭子事,虞老爷二十年前是该中状元的,到现在也得封侯拜相了。纵然这里的市井小民并无法与虞老爷探讨学问,但是虞老爷的举止谈吐却让他们信服:这人诚然是才高八斗的!更勿论那陋巷外常常有高车大马的贵人和白面儒冠的学子来往,对着虞家小院那扇黑漆门连连拜揖,口称虞老爷为一代名士。
至于貌若潘安,那就更一目了然啦!虞老爷虽是年近四旬,然而那张脸,气度清华,凤目修鼻,仍能让韶龄的女儿家看了红脸。再配上那足有八尺的身高——那身姿一如青竹般挺拔飘逸,没有半点发福萎靡之态——那迎面走过来,真是让人不得不赞一句伟哉美男子!
这样的美男子,自然得配世上一等一的佳人。虞楠裳的母亲,出身高贵,据见过的人说,那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只是天妒红颜,生虞楠裳的时候伤了身子,捱了几年,在她五岁的时候到底是去了。
到现在虞楠裳已经一十七岁了,整整一十二年,虞老爷不说续弦,便是和妇人多说一句话也不肯。这般的洁身自好,邻里们倒也并不都是夸赞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得给自己留个儿子百年后侍奉香火吗?不得给姑娘留个兄弟扶持么?
这事儿上邻里们认为是有资格劝一劝虞老爷的,然而劝了也有一十二年了,虞老爷从无松口。
而今日,毫无预兆地,平地一声雷,虞老爷纳妾了!
虞楠裳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之前从未透露过要纳妾的口风,或是显露出什么痕迹。就今早出去的时候也只提了提晚上的羊肉馅饺子。
如何这半天功夫,她就多了个姨娘?
“快回去看看!”等虞楠裳回过神来,她已被热心又好奇的街坊簇拥着回了家中。
小院外此刻停了一顶二人小轿,两个轿夫缩手缩脚地倚着院门歪着头往里面瞅。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正盘旋于小院上空:“哎呀呀呀虞大老爷,小的一个人的大爷唉!您这何苦来哉呢?您说说,是您这五间小房子值当五百两雪花白银呢,还是这些破桌子烂椅子值当?得啦,您这还着急忙火地张罗个什么劲儿啊,趁早叫燕娘起身,跟我回转月里楼去吧!”
外面的围观人等就炸开了:“哟,月里楼!清平坊里排的上号的青楼啊!”“虞老爷抬了个青楼女子回来?这不能吧?”
虞楠裳此时也顾不得别的,她只知道有人在奚落自己爹爹。“是谁在我家撒野?!”她拨开挡门的轿夫,疾步走了进去。
正门大开,一个鼠目猴腮的猥琐汉子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正座之上,剔着牙斜着眼和虞老爷说话。虞楠裳的目光落在他头上的绿色角巾上:这原来是个下贱的龟奴!
这龟奴见了虞楠裳,顿时眼前一亮:“哎呀呀,这是虞老爷家的千金?啧啧,这要是在我们月里楼……哎哟!”
这最后一声哎哟,是虞老爷动手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他从座上扇了下去。
“放肆。”虞老爷薄唇轻吐两字,不怒而威。龟奴也是见惯贵人的,此时只觉得这虞老爷的威仪比那些公卿王侯也不遑多让。不由得收敛了嚣张气焰,缩成一团,只抱着椅子腿兀自嘴硬:“小的不会说话,老爷小姐恕罪。只是这买人的银钱,还请赏了小的,好叫小的马上滚出,别脏了府上地方!”
提及这银钱,虞老爷风轻云淡的俊脸上却是有些挂不住。“囡囡,原是爹爹路过清平坊,看着这姑娘可怜,不忍心给糟蹋了,权当救人一命......”他伟岸挺拔的身躯此时却有些畏缩,他低了头咬了唇,复又抬眼看自己女儿,那模样委实可称得上含羞带臊四字。
虞楠裳最受不住自己爹这样。“爹即喜欢,那还有什么说的。”她笑笑道:“不过五百两银子而已,我这就去取来。”
地下龟奴闻言又缩了缩身子:原想这虞老爷名气虽大,不过一穷酸名士而已,岂料还当真有钱的,听听这五百两银子完全不当回事……
虞楠裳当即回了自己闺房,开了妆匣。这妆匣,乃紫檀木所制,盖子上镶螺嵌珠,华美非常,不似小家小户该有之物。妆匣之内,分五层分布数个大小不一的抽屉,便是三五套整套头面也收纳的下的。然而此时一个个抽屉打开,皆是空空荡荡的,偶尔见一两只银簪绢花。待到打开最后一层,才见一只华美金簪。
那簪子足有半尺长,用金不下二两。簪头是一只累金丝侧凤,那金丝工艺上佳且不必说,只看那凤衔着的一串长流苏,打头的一颗大珠足有鸽蛋大小,光泽极好。下面分出三缕珠串,皆是大小等同的圆润小珠,一个个也有黄豆大。最底下却是用银底托住的金刚钻坠子结住,那金刚钻的款式极少见,据说是西域的工艺切作四棱锥形,映着光一照,直闪人眼。
虞楠裳拿起这簪子,轻轻摇下,听流苏摇曳发出清越撞击声,留恋地摩挲了一会儿,终究拿了根手帕包起走了出去。
外面围观街坊们已把虞老爷团团围住,东问西问,并有那等长舌妇人当即就想入内室看看那给美人老爷看上的美人是长的怎样的花容月貌。虞老爷只是一概拦住,连连作揖:“改日,改日……”
虞楠裳一眼看见仁和当铺的大伙计礼泉也混在人堆里,忙唤了他来把手帕包着的凤塞给他:“请带这位去你们柜上取钱。”
把那龟奴打发了,又送走了街坊们,虞楠裳一口气喝了一碗水,这才顾得上去看看内室里的娇客到底是何等人才。
名士家的小娘子 第2章 傅晏的娘
北人素喜阔朗,因此虞家小院说是小,倒也有一溜儿五间坐北朝南的正房,并东西各两间的厢房。五间正房,中间一间是正堂,西边两间是书房。这三间连通一起并未隔断。东边两间则是虞老爷的卧室。
卧室里靠着南墙窗户盘起一铺大炕。此时便在这炕上,躺了一个人。
还未入夜,炕上被褥已经被铺陈好,这人全身躲进厚重的棉花被中,只露出半张脸在外头,闭目合眼,气息微弱,似在熟睡。
虞楠裳凑近想细看:约莫是个俊眉修眼的好模样,不过脸上脂粉擦的有些多,倒叫人看不真切……
“她受了重伤,现在神智还不清醒。”虞老爷敏捷地越过虞楠裳坐到炕沿上,恰截断她审视的目光。
“啊?”这话把虞楠裳对这人容貌的注意力转移开:“怎会如此?”
“嗐,作孽啊。”虞老爷道:“她叫……呃,燕娘。家里父母不慈,为了些许银钱,把她给卖进了青楼。她倒是个有骨气的,说什么也不肯卖身。那青楼老鸨就往死里打她折磨她。要不是她今天寻了个空子跑出楼去撞见了爹,怕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啦!”
虞老爷声情并茂,把自己说的都要落泪。他伸袖子擦擦眼角,又切切地道:“所以囡囡爹真不是想对不起你娘,爹真不是想纳妾,只是可怜她,囡囡你不要怪爹爹不要误解爹爹……”
呵呵爹爹你哄小孩儿呢,我还不知道你。虞楠裳看着她爹眨巴眨巴眼睛:真对人家姑娘没意思会把人安排在自己卧室还让人用自己被褥?以前类似事儿又不是没有过,那年冬天在街上见着饿晕的红娘子,怎么就说自己家不方便,特特送到林大娘家去请林大娘照顾?
不过虞楠裳倒不是不肯让他爹纳妾。“囡囡也和爹爹商议过多次了,爹爹早该给囡囡找个新母亲,给囡囡添个弟弟。爹爹只是不听。现如今这燕娘倒是和爹爹有缘。照爹爹刚才说的,她品行也不错,堪为良配——只可惜到底是从青楼出来的,又是这般无媒无聘入了门,只能做妾了。总而言之,爹爹纳了她,囡囡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爹爹!”
然而虞老爷还不肯就范:“爹爹绝没有那般心思!等她身子将养好爹就送她走……”
“好了人都进你被窝了,爹爹还想始乱终弃怎地?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她身子好些我们就摆酒!”虞楠裳习惯了作自己爹爹的主。
倒把个虞老爷惊的凤目圆瞪:“什么进被窝?什么始乱终弃?囡囡你都哪里学的这些野话?囡囡你学坏了!”
便在此时,那燕娘动了一下,痛苦地呻/吟出声——那声音嘶哑的很,完全没有女子的轻柔。虞梅仁眉心就跟着跳了跳,忙解释:“她上过吊,嗓子伤着了。”“啊?”虞楠裳大为怜悯:“她还伤着哪儿了?爹爹能治吗?还是要去请胡叔叔过来给她看看?”
才高八斗的虞老爷是懂医术的,造诣还不低,不低到什么程度呢,便是现如今的太医院院正大人胡大文对他也是服气的。他摆摆手:“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内伤得慢慢养着。我写个方子,你去看看咱家里的药材,应该差不离都有。”说着唤苏子取了纸笔来,就着炕桌写起来。
虞楠裳对医术这块只是一知半解,看看她爹写的,知道一些药材是补血益气的。因此拿了方子到东厢房的内间查找,果然药材是齐备的。当下便在外间厨房的火炉上煎熬起来。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又洗手系围裙准备起晚饭的饺子来。
“姐姐,老爷有了新姨娘,是不是就会不疼咱们了?”苏子一边盯着煎药一边问虞楠裳。
“当然不会,有了新姨娘,合该是多了一个人疼咱们才对。”虞楠裳找出了和面用的大陶盆,然后用一个葫芦锯成的瓢往盆里舀面。
“可是,绸缎庄的王小哥儿跟我说,他们爹爹自从纳了姨娘之后,有什么好东西都只往姨娘屋里送,不给他和他娘。”苏子还是忧心忡忡,小小的脑瓜紧紧皱起。
虞楠裳噗嗤一笑:“王小哥的爹王掌柜那是个什么德行,能跟爹爹比吗?”
苏子想想王掌柜那肠肥肚满神气萎靡的样子,愣愣点点头:“是不能比……”
“再说了,”面分量足够了,虞楠裳一只手倒水一只手搅和着面:“咱们家里赚钱的是谁啊?是姐姐我啊,爹爹敢不疼咱们,咱们就不给他吃饭!”
不给吃饭这强有力的威胁可比德行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靠多了,终于逗得苏子小姑娘欢颜再开。
那边屋里,虞老爷拉起“燕娘”手腕,切切脉搏,又俯身在“她”耳边轻唤:“殿下醒醒,晏殿下?可能听得到我说话?”
昏迷着的燕娘,准确地说是当今皇帝的三皇子傅晏,此时并不能听到虞老爷的话,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数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
雕琢着莲瓣纹饰的白玉碗,温润放光。这温柔光芒映的碗中的褐色汤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我儿,这是母后亲自下厨为你炖的参汤,快喝了吧。瞧瞧你,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可见那北疆不是人呆的地方。”端着汤水殷殷劝诱他的,乃是这皇朝最尊贵的妇人,当今皇上的中宫娘娘,傅晏的亲生母亲。
傅晏默不作声地接过参汤,只垂眸看着并不着急喝。皇后定了定神,又道:“我已求了你父皇,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你也大了,早该娶妃成家了。是你父皇不好,把你耽搁了这些年。”
“儿臣惶恐。”傅晏淡淡道。
“你不知道,你父皇这两年经常提起你,提起当年在东宫时的往事,言语间不乏悔意。”皇后道。
傅晏修长剑眉惊诧挑起:“是吗?父皇,还记得东宫往事?”
“那是自然——快喝啊,再不喝凉了。”皇后催促他,亲拿起汤匙送至他手中——她动作比之平日急躁了些,汤匙碰到玉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傅晏顺从地舀起参汤,送往口中。沾唇之际却又停顿:“父皇,都提起什么了?”
“啊?”双目紧盯着汤匙的皇后一怔:“提、提起你最喜蹴鞠,你和你皇爷爷蹴鞠,一脚把鞠踢到你父皇脸上,踢破了他的鼻梁……”
“那个时候,母后总是给儿做牛乳羹,让儿吃了长力气。”忆及往事,傅晏神色柔和了不少。又看了看那参汤:“既是母后给儿的,无论是什么,儿都是愿受着的。”
皇后听了他这话终究按捺不住面露惊慌之色。
只是惊慌而已吗……傅晏笑笑,把那勺汤喝了。
汤一落肚,立刻就有剧痛袭心。
傅晏踉跄站起,玉碗被带落于地,碎成无数块。
“看来,儿这次真的不用走了呢。”傅晏擦一把嘴,看看掌心血迹,笑容依旧淡定安宁。
“晏儿,你不要怨母后,谁叫你惹了你父皇的忌讳呢,”皇后捂着心口站起,向远离他的地方退去:“母后没有办法……”
“我不怨你……”傅晏颤抖着扶住桌子支撑身体:“只是从此以后,我再不欠你们什么了……母后……娘!”
皇后听到这最后一声呼唤,眼睛闭了闭,伸手捂住嘴,快步离去。
而数十黑衣黑甲的帝王亲兵龙鳞卫从她离开的门户涌入,持刃指向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