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顾了之
却是阴差阳错,反叫卓木青自个儿派上了用场。此番从王城一路逃至贵阳附近,“死”了一遭,被丢去了乱葬岗,好不容易才从里头爬出来。
至于后来昏厥在山脚下碰见湛明珩,倒的确是机缘巧合了。那乱葬岗离山脚不远。
纳兰峥听罢颇是感慨的模样:“如此心性,涅槃重生,必成大事,却不知是否与你我是一路人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桌案上方投了一面硕大的阴影,抬头一看,是裹了一头一脸纱布的卓木青。这模样实在诡异,若非此刻是白日,纳兰峥还得给他吓出魂来。
湛明珩见她显然是惊了一惊,立刻杀了卓木青一个眼刀子:“你不好好躺着歇养,跑出来吓唬人做什么?”
卓木青却是文不对题地道:“是。”
俩人想了一想才明白,他所答恐怕是纳兰峥起头那一句“是否与你我是一路人”。
这个卓木青,莫说是与卓乙琅很不一样,便与一般的汉人,不,是一般的人也都不大一样。不知是否是整张脸皆被纱布包裹,因此不见神情,显得十分僵硬的缘故,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木讷。
但纳兰峥方才听过他的事迹,一点不敢小瞧他,只觉或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湛明珩见他执着地杵着,只得敲敲桌沿示意他来坐:“说说你的打算。”
卓木青便在他对面坐了,微微分开两腿,双手撑膝道:“说了。”
纳兰峥瞧一眼他,发觉这坐姿十分有军中将领的味道。她摸摸鼻子,以为这场面挺奇异的。一东一西两国,本该敌对的两位昔日继承人竟在这山野屋舍同桌而坐,一副要一道携手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的模样。
她抬眼瞧瞧头顶屋梁,心道这间见证了如此宏图大业起始的土房日后恐怕得价值连城,留下个千古传说来吧。
与卓木青此人交谈着实有些疲累,不知是因不大通汉文还是性子的关系,他的话实在太少了,活脱脱的惜字如金。亏得“落难兄弟”似乎有股奇妙的默契,湛明珩也听懂了:“军营?”是指他醒来讲的第一句话。
他点头。
湛明珩也不与他这冷漠态度计较,道:“我亦有此意。今逢乱世,你西华与我大穆此番大动干戈,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且倘使我未猜错,北面羯人不会无故替你西华做事,此前拖我大穆将士脚步于北域的羯族士兵,实则应当有相当一部分是你西华遣去的,或者其中还涉及了旁的利益交易。西华现下太缺兵马了,因而才对我大穆武将与士兵宽容以待,甚至是脚跟未落稳便已起始募兵。我以为,借此时机潜入军营,不失为东山再起的好法子。”
卓木青一点头:“对。”大有一副,你起你的东山,我起我的西山的模样。
纳兰峥闻言神情真挚地望向湛明珩。没错啊,她方才也是这个意思。
湛明珩一瞧她那眼神就晓得了,哪里肯叫她一个女孩家与自己一道去那等地方,便敛了色,强硬拒绝:“莫这般瞧我,不会给你一道去的。”
卓木青却当即道:“可以。”
纳兰峥眼睛一亮。倘使她没想错的话,这个卓木青好像是在说,他觉得她可以去。
湛明珩眉毛一挑:“我媳妇的事轮得着你插嘴?她一个女孩家如何能与我们俩大男人去军营?”
“男装。”
“也不成。”湛明珩怒了,“那军营都是男人。”
卓木青手指一指地面:“一样。”似乎是说,他那些手下也都是男子,留在外边难免一样与男人同处一个屋檐。
“可那军营里头能安生?”
“一样。”似乎是说,如今外头也是乱世,她一个女孩家独自待在此地一样不安生。
“她连马都不会上!”
“教。”
“我教不会!”
“我教。”
“……”
湛明珩彻底噎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漏看了今天早上的那一更哦!
补充说明:本章七旬老人的那句话,是改编自一位□□员在抗战时期的名言。原话是: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
看本章情节,大家应该晓得接下来的走向了,虽然还不会马上回京,但基调已经恢复轻松,军营的生活……应该会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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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清白
湛明珩最终答应了。的确卓木青说得不错, 如今外头兵荒马乱,他进了军营则难免出入受阻,无法亲身照看纳兰峥,倘使有个万一当真鞭长莫及。与其将她托付旁人,成日地提心吊胆, 莫不如安在身边绑了。
军营于她虽非合适去处, 却好歹叫她免了颠沛流离。他一日十二个时辰刻刻不离她, 总该出不得什么事了吧。
卓木青的伤势尚未痊愈, 三人的身份也须得等卫洵安排作伪,湛明珩便趁此时机教纳兰峥学武。
实则他起头说“教不会”只是推拒此事的借口,毕竟他也晓得,纳兰峥在云戎书院里头不曾吃过猪肉, 难道还不曾见过猪……不, 他跑吗?
她的学识早便在一般男子之上了, 缺的独独是真刀真枪的操演。
当然了,纳兰峥毕竟娇弱,那十数斤的大刀及高过一般男子一头的□□是当真耍不来, 湛明珩便多花了功夫在她的骑术与箭术。他觉得所谓“术业有专攻”,如他这般样样精通太难了,毕竟凤毛麟角嘛。
何况照狄人募兵的法子, 将年龄下放至了十三,身长下放至了四尺五寸,足可见几乎是挑数不挑人的了,想来到时军营里头得有不少弱不禁风的小鸡仔。纳兰峥指不定还做不了气力最小的那个。
冰雪消融, 韶光淑气,眨眼便入孟春时节。
纳兰峥一月多来学得不错,除却细皮嫩肉的小手难免被弓把磨伤,旁的倒无甚要紧。湛明珩看她看得死,以至她回回不小心落马都能不偏不倚准准栽他怀里。
唯独起始有一遭,似乎是卓木青觉得湛明珩哪处教得不对,便上前来支招。纳兰峥彼时还稳不了马,被他那蒙着一头纱布,只露一对眼,毫无征兆冒出来的模样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就往下栽了去。
湛明珩因卓木青上前来,让了个位,站离得远了些,眼看救她不及,就要叫她摔个脸朝地。却是卓木青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个什么物件来,双臂一挥一展一捞。
结果,纳兰峥被一张大网兜住了。
她惊魂甫定,蜷缩在张力极佳的网里头抬眼去看,便见卓木青眼光淡漠地吊着两只胳膊,拎着网瞅她,随即将她连人带网地丢给了湛明珩,说:“没碰。”
她很佩服和感激他救人前还顾忌了汉人十分看重的“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始终弄不大明白,他究竟是如何会随身携带渔网的。
卫洵替三人备来了假身份,出世以来的大小纪事俱都齐全了,连七大姑八大婶都替他们安排了真人,伪得那叫一个精彩。纳兰峥看过后,只觉自个儿似乎当真成了那农户顾大爷的亲儿子。
对,卫洵叫她姓顾。
针对这一点,她也颇有些奇怪,但瞧瞧湛明珩咬牙切齿地拍碎了一张木板凳的模样,显然此姓氏并非巧合,而是卫洵有意拿来气他的。
至于这其中缘故,就不得而知了,或者是卫洵与顾池生近日里走得挺近吧。
纳兰峥便成了顾洄,是王行,哦,也就是湛明珩的远房表弟。卓木青则是与王行交好的邻里,叫王木。
对,他俩是一道从王家村里出来的,同姓但不沾亲。
此外,在卫洵编出的故事里,顾洄还有个与他长相颇为相似的亲妹妹叫顾峥,是王行未过门的媳妇。且不论这亲兄妹俩人的名是否该颠倒一番,卫洵实在考虑得十分细致。恐怕是担心纳兰峥哪日穿了女装上街,偶然碰见了军营里头的人,好叫她以此圆过去吧。
三人得了身份,便去了正广招新兵的蜀地。到了泸州江阳临时搭建的募兵署门前一瞧,就见应募入伍的青壮自长街这头排至另一头,当真十里那么长。
如此景象倒也不奇怪。狄人接手这一带后,烧杀抢掠不止,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因苛捐杂税叫苦连天,甚至被逼死了不少。可如今这个募兵政策向应募入伍的士兵供给衣食,免征赋役,甚至分配田地与其家人,可谓一人入伍,全家“升天”。
不去是死,去了有甜头尝,如何抉择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因应募前来的青壮数目庞大,募兵的环节便从简了,点个名,确切了年纪及出身,瞥一眼身板,再搜个行囊包袱就完了。偶尔碰上模样可疑的便搜个身,瞧着弱不禁风的,就朝那胸脯捶打一拳,见人屹立不动,就过去了,一点便倒的则拒收。
纳兰峥十四了,多少也长了胸,因而事前作足了准备,好生束平了才来。至于身长,她如今恰好够得四尺五寸,且卫洵给她捏造了个掐着募兵条件来的十三岁,这般年纪的少年尚未长开也说得过去,不会轻易惹人起疑。
再说面目。李槐精通医术之余也颇懂改易容貌之法,替她画粗了眉毛,涂浓了肤色,再拿黛粉修整一番,比从前白佩点的妆逼真得多,如今看来也是个颇为俊朗的小小少年了。
只是她毕竟身板小了些,恐怕没把握不被点倒,且湛明珩哪里容得那毛手毛脚的碰她。因而轮着纳兰峥时,他便假意掉了包袱,莽莽撞撞地去捡,状似不经意地大力撞了她一下。卓木青则在后边,以包袱作掩,在前头人瞧不见的地儿悄悄伸手按稳了她的琵琶骨。
如此一来,她便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了。
管事的瞧她被这般冲撞都未倒,可见是个下盘稳的,自然省了功夫,不动手地叫她过了。倒是湛明珩因此落了个嫌疑,被好生搜了一番的身。
与实行卫所制及军户制的大穆朝相差甚远,狄人的兵制似乎显得十分松散。光说营房吧,湛明珩不过悄悄塞了几个铜板,那管事的便将三人排在了一间,丝毫不过问缘由的样子。当然了,他也可以塞银子,却是怕人家怀疑他的出身,因而姑且拿铜板先试试,谁想这就成了。
三人应募进去的这处叫断鸣营,里头皆是与他们一般的新兵。营房建在河岸边,占地甚广,沿用了原先四川地方军的驻地。
只是一进里头却发觉来晚了。每间营房笼统七张床铺,从门至窗一字排开,三人到时已是黄昏时分,四张床铺皆被人占了。
里边很聒噪,靠门这边有两个块头大,嗓门也大的在谈天,说的似乎是你家田里种什么,我家地里收什么的话,那笑声可谓震耳欲聋。
靠窗的那个小个子就比较安静了,瞧着不比纳兰峥大,肤色黝黑,身板窄小,默默坐在床铺上望窗外并不好看的景致。与他隔了一个位的,是个尖嘴猴腮的长相,偶尔也与大块头们插几句。
这营房很小,床铺间不过隔了一尺半,塞了七张床铺后几乎没大空地了。窗子也只一扇,可以想见,门一关就不大通风了。
三人在门口杵了一下,立刻吸引了里头四人的目光。靠门的那个小胡子当先招呼他们入内,他隔壁的那个大胡子很快也接了话。尖嘴猴腮的打量了他们一番,继而别过了头。看风景的小个子朝他们笑了一下,随即继续看风景。
湛明珩一瞧床铺便头大了,他是想将纳兰峥护中间,自个儿与卓木青分别在她两侧的,但如今显然办不成了。那尖嘴猴腮的一看便不好搞,他只得向看起来稍微热情些的大胡子拱手道:“这位大兄弟,可方便换个床铺?”说罢一指小个子旁边的空铺。
大胡子乐呵呵笑一声,指了指三人:“怎么得,你仨同乡得粘一块?”
湛明珩就指指纳兰峥解释:“我表弟性子内敛,与生人隔得近了睡不着。”
这什么破理由。纳兰峥刻意放粗了嗓子,尴尬地咳一声。
大胡子便是一副要跟纳兰峥熟络熟络的模样,三两步上前来了:“这有什么得,如今咱们七人同住一个屋檐,一回生二回熟嘛!”说罢就要去勾她的肩。
纳兰峥下意识躲了一下,湛明珩猛地上前就给他拦下了,皱了皱眉,极力忍耐道:“这位大兄弟,我表弟不喜动粗。”
“不喜动粗进什么军营呢。”尖嘴猴腮的见状讽刺了一句。
一边听了半天的小胡子“呵呵”一笑,直说新来的不够意思,却是瞥了瞥纳兰峥的身板,的确弱不禁风了点,想到如今外头兵荒马乱的情状,似乎也理解了,就劝那大胡子:“哎呀,得了得了!都是来混口饭吃的,你就与他们换了罢!”
原本换个床铺也无妨,只是大胡子方才被嫌弃了,这有求于人的架子摆得太高,连勾肩搭背都不给,现下自然有点不爽利,眉毛一竖:“要换也成!”说罢一指湛明珩,“你表弟不喜动粗,你喜吧?来,你与我比比!”
我家竹马是太孙 第61节
湛明珩叹口气,掸掸袖子,一副“无知的人啊,跟我比你就输定了”的睥睨姿态,说罢瞥他一眼:“说罢,比什么。”
那大胡子却没答,伸手就开始解腰带,三下五除地摘了个干净,一把褪了衣袍,将手伸进亵裤里作了个掏的手势。
纳兰峥一声惊叫死死憋在喉咙底,一下子跳到湛明珩身后去。湛明珩眼都瞪大了,亏得最后一刻恍然大悟,忙将她遮掩起来。
大胡子“哈哈”一笑,伸手弹了一把那物件,“啪”一声响,随即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比鸟了!”
小胡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污秽东西!
湛明珩的眼都不知往哪放了。便他是男人也尴尬地受不了,落难皇太孙头一次见别人的鸟,一刹间只觉清白都毁了!
沉默许久的卓木青低低咳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湛明珩,与大胡子平静地道:“他大。”
湛明珩、纳兰峥:“……”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掏鸟……咳咳,没节操的军营生活正式开始了,这里将成为狗粮的生产基地。
—————未来的军营小剧场—————
洄洄:表哥,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同僚:天哪,那个新来的牲畜连自己的表弟都不放过……
湛明珩:每天都有人看上我,问我搞不搞断袖……
卓木青:呵呵,谁叫你是连表弟的床都爬,跟表弟洗澡上茅房都形影不离的属性。
—————推一波基友的新文《(仙侠)撩师》—————
她渡劫成仙,为的不是长生,而是为师尊逆天改命。
撩师三大技巧:脸皮要厚、尺度要大、懂的要多。
万年回来撩拨师尊,却发现根本撩不动!
琳琅一直认为师尊是经撩又禁欲,这些都没有错……只是她从来没想过师尊竟然是这样的师尊――总是一言不合,表情不变地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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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动粗
此人话不多,却真乃一开口便如雷霆霹雳,语不惊人死不休。
湛明珩也忘了身后还有纳兰峥在,竟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不可置信地瞧卓木青:他是如何……晓得的?
卓木青容貌大改,除却留了双凤眼,旁处倒是不如原先俊俏了,且虽因那羯族传来的神异秘药恢复得不错,却毕竟是新生的皮肉,因而瞧上去神情难免僵硬一些,便愈发显得冷淡而木讷。
他面无表情地伸了根食指,继而朝屋内几人一溜地点了过去,略过了自己,从湛明珩起始,说:“一,二,三,四,五……”最后才点到纳兰峥,顿了顿道,“六。”
众人齐齐傻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他恐怕是给他们的鸟排了个号。
纳兰峥欲哭无泪。她没有那东西,当然是“六”了,用得着这般认真计较吗?真是不留情面啊。
再听他解释道:“看面相。”
大胡子一兜裤衩,将鸟塞回去了,张大了嘴问:“这玩意儿还能看面相看出来?倒是快教教我如何看的?”说罢再一指湛明珩,“不对啊,你这看得准不准?我的鸟是咱们村最大的了,你说他比我还大,他哪个村出来的?”
纳兰峥若非面上涂了粉遮盖,此刻必已烧成只熟透的虾。湛明珩也着实听不下去了。他算是明白了,与这等粗人客套守礼是不管用的,还得一样拿粗鄙的来对付。他操了袖子,低声问卓木青:“来几句粗话。”可怜的皇太孙没学过粗话。
可卓木青一个异族人哪里会晓得汉人的粗话,思考片刻,回忆一番,只憋出一个词:“老子。”
湛明珩十分受用地上前去了,一把拎起大胡子的衣襟就是一顿连珠炮,连使三个“老子”:“老子的鸟全天下最大!不服就上老子的王家村问去!再瞎叫唤,莫怪老子踢烂了你的鸟!”
纳兰峥望着未婚夫暴怒的背影,记起他也曾一身冕服庄重自持,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之上,便觉内心酸楚无比。
她会尽力叫自个儿忘了这一幕的,否则怕这辈子是不得再正视他了。
大胡子被拎得脚都着不了地,喘息也困难起来,以至一张脸憋涨得通红。那么大一个壮汉竟没了起先的声气。
再见湛明珩得闲的另一只手一指空床铺,说:“一句话,换是不换?”
当然换了。人家虽比他身板稍窄几分,却两根指头便能拎得起他,一看就是练家子,他犯不着挨顿揍啊。这军营里头,总是拳头说了算的。何况听说人家的鸟也比他大。
床铺的事也便这么了结了。三人各自安顿下来,与其余四人彼此通了名。
大胡子和小胡子是一个村来的,前边那个叫吴彪,后边那个叫吴壮。尖嘴猴腮的叫钱响,又黑又小的叫耿丁。
吴彪晓得了湛明珩的名字,“哈哈”大笑:“王行,你的鸟行不行我不晓得,可照我看,你骂人的功夫可着实是不行,瞧这词穷的!来来,大兄弟我教你啊,咱们骂人得这么骂——你个龟儿子!瓜娃子!匪头子!闷墩的!瘟丧的!”
眼见湛明珩的眼底已然冒出了火来,一副很快便要来揍他的模样,他才不往下说了,憨厚一笑:“总之想学找我,保管教得你不行也行!”
湛明珩咬咬牙没说话。卫洵那小子,给他拆的这个名必然是有意捉弄于他。或许很长一段时日,他都得听这聒噪的壮汉问他究竟行不行了。
钱响是昨日方才进来的,耿丁则是今日。倒是吴彪与吴壮来了有几天了,与他们几个新来的一来二去熟络了几句后,便讲起营房里头的事。说是这断鸣营就是混口饭吃的地方,没得仗要打,一点不累人,外头那么大的训练场也是拿来赏玩的摆设,平日压根不拉人去里头比划。倒是他俩觉得好玩,进去溜达过几趟,险些砸了柄大锤,也没人拦他们。
独独不大好的一点是,吃食得靠抢。那一大锅羊肉汤煮出来,上边喊一声开伙,一帮人拿了个碗一拥而上,挤在外边的便只几口清汤能喝,至多喝完了,碗底能瞧见点羊肉末。
湛明珩听到这里瞥了一眼卓木青,说:“财大气粗。”他大穆的新兵营可是喝不起羊肉汤的。
卓木青摇摇头示意非也,一本正经回道:“羊多。”
吴彪和吴壮不懂他俩的话中话,便继续聊,说那些个狄人头子也没瞧上去那般凶蛮,但凡新兵不越了营地大门前的那条河,几乎便是“三不管”。睡大觉的不管,打架斗殴的不管,抢食抢茅房的也不管。吃喝拉撒便宜得很,还不花银钱,能来这断鸣营简直太好命了。
湛明珩和卓木青听见这话,对视一眼,各自扯扯嘴角。纳兰峥一瞧他俩这番神色,也就清楚了。
什么“断鸣”营啊,分明是“短命”营吧,她当初一听这军营的叫法便觉不吉利。天上绝无白掉的馅饼,舒服从来都是死人才能享的福。
她倒想叫吴彪和吴壮醒醒神,却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地方,才与之相识不多时,也不好掏心窝子讲话。况且了,她如今粗着个嗓门说话着实累得很,能不多言便不多言了。
到了用饭时辰,那场面果真如二人讲的那般。湛明珩哪里放得开手脚与人你推我搡,自然只捞着了两碗清汤。卓木青也没好到哪去,比他多了一丝肉末。
营房里头,吴彪在炫肉,眼见他们都没肉吃,就凑上前来,跟卓木青说:“木兄弟,想吃肉吗?我让给你,只要你与我说说,那鸟大鸟小究竟怎么分辨的?”
纳兰峥正就着汤水咽馒头呢,闻言猛地一呛,咳了起来。
湛明珩的脸黑了,端起两碗汤,牵了她就往外走,也没管身后一干人目光多诧异,直将她拉到营地大门前的河边才停下来,示意她坐。
姓吴的倒是说得不错,果真是出了营地也没人管,只要不越了这河便好。
纳兰峥有些犹豫,往后退了两步。湛明珩是被气昏头了,这才记起她怕水,但此刻也没别的安生地了,总不能回去再叫她听那些污言秽语,一看身后恰有丛生的灌木遮挡,无人可见此地情状,便一把搂了她,叫她坐在自个儿的膝上,随即道:“这下不怕了?”
她吓了一跳,忙要挣脱了他下来:“你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给人瞧见了!”
大约是觉得她这做贼似的模样好笑,湛明珩凑上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笑一声道:“我还敢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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