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从在外行走的皂靴,下田的草鞋,到家常穿用的软底鞋,款式俱全。
他立刻明白,那日两个人刚到桂州城,她就是在此处要给他买鞋,方被贼子掏了荷包。
而在她前往市场之前,他还因喝醋和她拌过嘴。
他心下越愧疚,越想为她将寻贼的事情办好,带着她径直进了铺子,随意拿起一双鞋,便引来了伙计。
伙计哈腰笑道:“客官随意瞧,我家的铺面看起来不大,可后面养着几十妇人,专门做男鞋,比旁的铺子更了解男人的脚掌。”
萧定晔一抬眉:“哦你既然夸下海口,我倒要考教一二,若说不出,砸了你铺子是小,丢了小命可不好。”
伙计一愣,心知怕是来了砸场子的,转身便要逃进铺子里取棒子。
萧定晔立刻将手上鞋子丢下,探手便拉了伙计后领,转头同猫儿道:“我们先礼后兵,先掏五两银子给他。”
他知道猫儿是个身上缺了银子便没有安全感的人。
自昨夜寻见她,他便要将自己身上的银子尽数掏给她。
她冷着脸三番四次推拒,要同他“你是你,我是我”分个清清楚楚。
于是银子又回到了他的袖袋。
此时她听他指挥她,只冷哼一声:“谁同你是‘我们’。”转身不看他,更遑论去他袖袋里扒拉银子。
他便叹口气,先松了揪着伙计的手,去自己袖袋中取出银子,掷进伙计怀中。
伙计平日的月银也不过几钱,瞅着这五两银子十分眼馋,想将银子塞进袖袋,又唯恐这银子烫手,只得探问道:
“客官究竟要问何事你先问,小的再看能不能说。”
猫儿立刻上前插话:“这市场上有个猪腰子脸、半截身的小贼,家住何处”
伙计一听,立刻捧着衣襟将碎银倒去摊位上,
第370章 聪慧与鸡贼是一对(二更)
二更时分,赌坊门前。
猫儿用力甩着被紧握的手,吆牙切齿道:“萧定晔,你放手,姑奶奶再不想同你装断袖!恶心!”
他断然拒绝:“不成。”
他这回知道,猫儿说要离开,不是威胁他,不是闹着玩。
是真的要离开。
她失踪的近五日,他一日日寻找她,一日日寻不见,几乎要绝望。
自昨夜寻见他,他就没松开过她手。
便是她夜里也解手,他也要跟去,守在她边上。
因为此,她在外流浪了近五日,一身的臭汗,却没法沐浴。
到现下,还是满身汗味。
她瞪着他,冷冷道:“萧定晔,你当你牵着我,我就逃不开我拿一把刀斩不断你胳膊,我还斩不断我胳膊”
萧定晔心下一惊,一瞬间却已想透,摇头道:“你不会,你那般聪明,不会行下下策。”
猫儿冷哼一声:“我当然不会,我已因你断过一回手臂,若再断一回,我就是全天下最蠢的傻蛋。”
他立时理亏。
他初初有愧于她的那些黑历史,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遗憾。
若他一开始就知道日后可能会爱她到骨子里,他怎么可能那般对她。疼惜都来不及。
他叹了一口气,还欲说话,眼前大门一开,一个赌徒垂头丧气出来,看那一股倒霉相就知道,怕是输的连底裤都没留住。
萧定晔同猫儿道:“赌场里三教九流,比青楼里更黑暗。我牵着你,安全。”
他“登登”敲响门,漆黑木门开了道缝,里间传出赌徒们忘情的呼喊声。
守门人探出一颗脑袋,冷冷望着两人,低声叱道:“没有木须面,哪凉快哪玩去!”
萧定晔从袖袋中掏出一叠银票,对着暗语:“天下快活处,两粒六点。”
守门人见他是个懂行的,再看他带了银子前来,便将门缝开大,放两人入内。
待行上两步,萧定晔方解释道:
“我早先的纨绔名声,也是认了真去混的。不痴迷于赌博,又没有真的寻相好,怎么能骗过几位兄长的眼睛。”
他不忘记随时向她告白:“为夫纵然与你初遇时混账了些,可一直守身如玉,从未想过要同旁的女子不清不楚。”
猫儿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只探头从灯光昏暗的赌场中寻找那贼子。
晚市鞋铺的伙计透露,那贼子中意赌钱,却不知常去哪间赌坊。
萧定晔带着她在街边观察了半晌,便认出了一处赌坊。只能不能在此处巧遇那贼子,却要拼运气了。
两人在人群中缓缓穿梭,往各个急赤白眼丑态毕露的赌徒面上望过,皆瞧不见一个猪腰子脸的小矮子。
萧定晔见她面上焦急,便安慰她:“赌徒们赌瘾一发,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会执着前来。此时时间尚早,你我且等一等。”
她不由急道:“我只想到贼子偷了银子要去青楼,却未想到他是个好赌的。现下已过了近六日,便是寻到他人,只怕余下的银子也没几个。我用命赚回来的银子,我怎能不急。”
他少见的回护那贼子:“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好色要上青楼,世上也有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的人。”
譬如他。
她气的跺脚:“谁顾得上你滥情、痴情,中意女子还是中意男子。”
他抿嘴一笑,宽慰道:“莫担心,若真的未全部拿回来,为夫替你赢。将五千两补齐,一文都不会差。”
她冷哼一声:“你赢的银子,谁稀罕。你如何得的银子,那都是你的,与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便叹口气,带着她挤进一个赌桌,站着看了几眼,瞧出了其中的门道,立刻摸出一锭银子,上前押注,凑在她耳畔道:“我猜这轮是大,你信不信”
她撇撇嘴:“关我何事。”
他便一笑,转去看着赌桌。
待结果揭晓,果然是大。
到了下一把,他又猜小。
结果果然又是小。
连猜好几把,他把把都猜中。
未过一刻钟,两人面前已堆了一座小银山。各种碎银、银票和银锭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两。
猫儿虽说与他要分个“你是你,我是我”,却也渐渐被吸引了注意,挨在他身畔,紧张的关注着场上的局势。
待连赢八把,他方低声同她道:“这一把输了好不好”
她好奇问道:“你不想保持记录”
他便拉她坐在腿上,凑在她耳畔道:“赢久了要被人盯上,为夫连输上几把,吐出去些银子,才安全。”
她一时忘了与他之间的不愉快,恭维道:“你可真鸡贼。”
他在她面颊上一吻,语气中有些得意:“如何你聪明,我鸡贼,是不是与你极相配”
他与她这边柔情蜜意,赌桌上输红了眼的赌徒不由高声催促:“快下注,要扌包女人搂男人,回家里去,莫在此处碍眼。”
萧定晔便推出一半的银子,押了小。
待翻了底牌,却是大。
猫儿立刻配合着,连连叹息几声,却同萧定晔两个相识一笑,觉得一切都在把控中,十分的有成就感。
整个夜晚,萧定晔掌握着进度,每次连赢几把,必然要输上几回。到了天色将麻,赌场散场时,他方揣着五百余两银票同她出了赌坊。
真是毫无收获又有些收获的一夜。
五更的街面上,赶早市的百姓已不算少。
猫儿睡眼惺忪望着往来众人,打了个哈欠道:“五百两比起五千两可差远了,何时才能寻见那贼子。”
清风徐来,她绑起的发髻有些松动,鬓发随风,在她饱满的面颊上轻轻摆动。
他将她的鬓发拨去耳后,低声道:“若花上点小钱换消息,你可舍得”
她忙忙点头:“舍得舍得,五千两银子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有印章,印章必须得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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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雌雄姐儿(一更)
三更时分,桂州城最繁华街市上灯火辉煌。
一处两层高楼护卫林立,大富之人只进不出,憧憧不绝。
猫儿和萧定晔站在高楼门前几丈之外,吹着晚风,颇有些……心酸。
身揣千两银票,却被人嫌穷是什么体验
体验就是有了进门暗号,也未能敲开门,还险些被护卫驱赶。
一千余两,远远达不到入场的财富线。
猫儿蹲坐去地上,发出了仇富的嘲笑:“堂堂皇子,被人嫌穷,真是……大快人心啊。”
萧定晔瞟了她一眼,蹙眉道:“富者太富,穷者太穷……越是吏治不明之地,越是这般荒谬。父皇为了减少此类情况,殚精竭力数十年,颁布了多少例法。然而……”
他说到愤慨之处,一手握拳,“砰”的一声砸向身畔灯杆,震的其上悬挂灯笼扑簌簌作响。
她望着他的神色,心下一阵波澜。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她相信,眼前的这位皇子,日后继位,一定是位明君。
这样的男子……真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她心下叹了口气,将话题移到现下的情形上来:
“早知我便该在房里睡大觉,跟着你来,却原来是吹冷风。这里一千两银子都算少,我不见那五千两一投进去,只怕早已灰飞烟灭。”
等待了这么多天,她已经接受了银子怕是找不回来的现实。
可还有印章。
那印章所对应的,除了有王三的半生财富,里面还有凤翼族与泰王勾结的名册与证据。
若印章被旁人捡到,辨认出其上“文翰宝印”中“文翰”二字代表王三,顺着王三这条线寻到了银库……后果不堪设想。
她打了个冷战。
萧定晔上前坐在她身畔,将她搂在怀中,低声道:“不若我先送你回客栈,再过来此处想办法入内。”
她拍开他手,往边上移开一人宽,讥讽道:“你又不担心我逃走”
再不理会他,转头瞧着这赌庄近处游移着的娇媚女子。
三更半夜衣着清凉,专门往爷们身边凑,九成就是私窠子的姐儿了。
但凡有爷们儿过来,要往钱庄里去,便有姐儿上前搭话。
几句话的你来我往,姐儿便媚笑着依偎在爷们儿身畔,纤腰盈盈,顺利进入。
猫儿往自己身上一瞧,有些遗憾。
汉子短打扮,没有什么勾人处。
她起身向近处的一位姐儿招一招手,心中提前致歉:“不好意思,耽搁你一晚上的买卖。”
那姐儿今夜已等了许久,还未将自己推销出去,此时见一个粗布衣衫愣头小子对自己挥手,想着“时间就是银两”,便也无奈上前,懒洋洋道:“少了五百两,本姑娘懒得搭理你。”
猫儿哈哈一笑,豪爽道:“本大爷身上几千两银子,还不够疼美人”拉着她便往偏僻巷道里钻。
萧定晔在身后拉住她,低声道:“你要作甚打劫姐儿可不是个好主意,她们出来赚银子,怎会身携巨款”
猫儿一把抽出手,冷笑道:“还说你和我配连我的心思都猜不透。”
她带着姐儿大步往巷道里去,待到了黑暗处,立刻催促:“脱衣裳。”
姐儿一声娇笑:“公子看着瘦小,未成想却是个猴急的。”
姐儿窸窸窣窣解去外裙,再抬头时,却瞧见面前的人原本是公子,现下却成了姑娘,一身衣裳褪下在一旁,显露出女儿家的体态来。
她惊疑道:“你……你……”
猫儿立刻捂了她嘴,威胁道:“没错,姑奶奶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虚凤公子,专门喜欢吃女子的豆腐。你若不想遭殃,便乖乖按我说的做。否则,你这人见人爱的小脸……”
她威胁的话才说到一半,姐儿眼泪已咕噜噜流下,频频点头。
待她松了手,姐儿战战兢兢告饶道:“大侠只要不划了奴的脸,旁的事,请,请……”
猫儿心下有些愧疚,只催促道:“将我的衣裳穿上身,快些。”
姐儿抖抖索索将自己装扮成个汉子时,猫儿也穿上姐儿的衣裳,成了一方名妓。
她威胁道:“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待姐儿胆战心惊转了过去,猫儿方往巷道口的方向低声招呼:“王公子……进来……”
守在巷口的青年轻手轻脚靠近,瞧着猫儿和那姐儿转瞬间互换了打扮,心中已猜到她的打算,可下意识还是追问了一句:“你要作甚”
她并不回答,只冷冷道:“借一百两。”
清冷月光倾斜而下,只照到她的颈子以上。
她松松挽了个发髻,衬的神情多了几分温柔。
他只思忖了一息,便掏出一百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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