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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经过一回鞭打和两回恐吓,她自然知道泰王是什么人,手段又如何。那些死的人不是假人,她每夜的噩梦也没有少做。

    现下泰王已经解除了禁足,只怕他随时都能像今夜这般,出现在御书房里,出现在宫道上,出现在一切与她相邻的地方。

    她紧握拳头,面上却缓缓浮现和色,甚至还有些许羞涩。

    咬唇半晌,她垂首低语:“我此前没有过……方才有些惊吓……”

    他立时在心里欢呼了一声。

    他上前握了她手,低声道:“我此前也没有过……我发誓再不会轻薄你……”

    猫儿狠狠咬了一回后槽牙,方喃喃道:“你牵我的手,算不算轻薄……”

    她说这些话时语态软而又软,仿佛也对他起了些情意,却碍于女儿家的羞涩不好展露。

    他狠狠克制着要再拥她在怀的冲动,只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手。

    外间起了一声梆子声,她抬眼看着他,一颗心终于从仇视中短暂的脱离出来,问上正事:“我中的毒,真的是吃的多死的就慢”

    他被她一个“死”字刺的心里一疼,语气坚定道:“你多多用饭,才会活的更久。那解药,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寻见便能成功。我们的人已在外秘密搜寻制毒人,逮住他,立刻就取了他心头血。”

    猫儿略略放下心,对现状却越发明白。

    她想出宫,想将她的买卖发扬光大,想过平安富贵翁的日子,想招个体健貌美性温柔的上门夫婿,她就得活着。

    而眼下,能让她活下去的人,仿佛除了眼前这位让她想戳成筛子的皇子,再无第二人选。

    随着她对这毒了解越深,她便越清楚,但凡柳太医一日能帮她解毒,就一定不会拖到第二日。她现下中毒渐深,柳太医却全然不知,是他力有不及。

    她现下能做的,便是利用眼前这位皇子拿到解药。

    然后,无论是柳太医那边出手,抑或是她受了皇上赏赐,两头发力,她都能趁早出宫。

    她在心中默念:

    “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是跟你学的,你不能怨我。

    方才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嘴,狗啃了我,我不能返回去再啃狗。

    余下的日子可能还要被狗啃,我只能尽量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恢复了自由身再计较旁的事。”

    她为自己做了无数回心理建设,这才缓缓抬头望他,咬唇幽幽道:

    “我虽失忆,可曾经也一定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殿下如若对我动的是真情,就不能枉顾我的名声随意轻薄我。

    若我未解毒就死去,等下了阴曹地府遇上祖先,他们却要骂我恬不知耻,只怕当了小鬼也要被浸猪笼。”

    连日来压抑在心间之事竟如此被解决,萧定晔只长舒一口气,郑重道:“你放心,本王一定想办法对你明媒正娶,才同你……”

    他再不多言,只喃喃道:“夜已深,你尽快就寝,明儿落锁前,我一定从营里赶回来送你回废殿。”

    她轻轻“嗯”了一声,抬眼望了他一眼,含羞垂下了脑袋。

    他含笑道:“你要不要送我出去”

    她又轻轻“嗯”了一声。

    他心中难舍的叹息了一回,转身缓缓往外而去。

    她便静静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轻轻拉开房门,看着他迈出了门槛,看着他往寂静的夜里一跃,看着他进了井里。

    她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不见,直到他身上专有的淡淡铁锈味飘散的无影无踪,她方恋恋不舍的掩了房门。

    “呸”的一声,她重重啐了口唾沫,冲向案几、抱着茶水不停歇的漱了数回口,这才一把捧了钱箱,一股脑的将箱里的物件全部倒出来。

    银锭、银锭、玉佩、银锭……果然没有秘密水路图。

    她坐了半晌再也忍不住,悄悄开了房门,转进了隔壁的正殿。

    晦暗正殿里,火盆隐隐散发出亮光。明珠白日里受了些凉,沉睡的呼气声有些粗重。

    猫儿轻轻摇醒她,悄声问道:“白日钱箱究竟被何人偷走可是做木工的太监”

    明珠立刻坐起身,揉着眼睛道:“是有个小太监手脚不干净,倒也没有连钱箱一块偷走,拿了玉佩和几个银锭。大黑咬着他不放,我发觉出异常,方对他搜身。可是还少了什么物件”

     




第157章 蜻蜓点水(加更)
    气死风灯在黑魆魆的宫道上蜿蜒成一条小蛇。

    前方几丈外,不快不慢的行着三位皇子,以及为他们挑着风灯的小太监。

    猫儿身侧的小太监也挑着风灯,同前方的小蛇比起来,便显得这里像一颗被母蛇抛弃的蛇蛋。

    挑灯的小太监打着哈欠低声嘀咕:“白日里同你一处站了一整日,好不容易能歇着,还要为你挑灯相送。待你日后进了后宫,可千万莫忘记提拔咱家。”

    猫儿稳着心神,着意同前面的皇子们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口中低声道:“上回这么说的公公,已从大内总管成了掖庭膳房管事。如若公公真想让我提拔关照,我也不是不可以。”

    那太监忙忙拒绝,又唉声叹气道:

    “咱家听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地到了你这里,所有的好处都不让旁人沾”

    她静默不语,只睁大双眼望着黑暗四周,唯恐不知何处跳出黑衣人,将她无声无息的掳了去。

    一时间,前方宫道上只有三位皇子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说话声。

    二皇子转头瞧了瞧身后的胡猫儿,瞟向一旁的萧定晔,打听着八卦:“听闻五弟中意这宫女儿,怎地未下手”

    萧定晔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道:“我曾同父皇讨她,竟未讨来,反被皇祖母骂的狗血淋头。一个宫女儿而已,若引得父皇、祖母都对我厌烦,反而不美。”

    二皇子哈哈一笑,赞同道:“横竖你已定了亲事,正妃侧妃已有了四人。等成了亲,只怕在这四人里都分身不暇,哪里还能想起什么宫女。还差的一位侧妃,等到三四十岁再定也不急。”

    话说到此时,萧定晔做出意难平的模样,转头往身后看去。见猫儿已落下极远,便不落痕迹的放慢了步子,口中却冷哼一声,道:“天下何处无芳草,想投怀送抱的女子多的事,我才不会那般傻,死磕那一个。今儿我那侧妃来御书房寻我,二哥觉着姿色如何”

    二皇子一笑:“要快成弟妹,我便不好评说。只不过那性子,倒似璞玉一般,只怕日后少不了同其他几位弟妹置气。”

    几人说说笑笑,渐渐到了三岔口。

    一条路要往太后、皇后、淑妃等宫殿而去,一条路要往重晔宫而去,另一条却通往掖庭。

    萧定晔打了个哈欠道:“小弟近几日在大营和宫里连轴转,就没好好歇息过。且那阿尔汗穆贞姑娘又在皇祖母处,痴缠的紧,我还是躲开比较好。”

    他再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分了一个小太监为他挑灯,慢悠悠往重晔宫而去。

    猫儿缀在后面,见泰王和二皇子也不回头的往前而去,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

    她正要转去掖庭方向,身畔的小太监却往掖庭宫门遥遥努一努下巴,也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道:“已到了掖庭,你自己的地界儿,姑姑便自己走吧。”

    话毕,不等猫儿反应,便哈欠连天的调头去了。

    四周立时陷入了黑寂。

    猫儿心中长泣一声,看着前路和后途皆茫茫不知归路,只得咬牙闷头往前而行。

    寒风吹来,树梢子随风摆动,不停歇的发出“呜呜”鬼叫,仿佛随地都有人戴着面具显现,随之在她面前杀上一两个人。

    她的心咚咚直跳,只咬紧牙关往前而行,越走越快,四周仿佛也跟着起了脚步声,她行脚步声便行,她停脚步声便停。

    不知不觉中眼泪已淌了满脸,她却丝毫不敢出声。

    黑暗中,人影忽的一闪,她不自觉的抱头尖叫,嘴上已捂上了一只大手,来人将她护在怀里,在她耳边不停歇的说着:“莫怕,是我,莫怕,是我……”

    淡淡的铁锈味充盈鼻端,那气味她闻到过无数回。

    在她毒发全身剧痛、半夜在废殿苦苦支撑煎熬的时候,在井下坑道、她低一脚高一脚摸黑前行的时候,在她被人掳出宫外关在不知何处、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在她昏昏沉沉被救出、被背着在火栏坑道下穿梭逃命的时候……

    她高悬的心倏地落下,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衣襟,紧紧抱住了他……

    废殿里没有一丝儿亮光。

    配殿里,明珠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悄声道:“废殿里今日修房门,险些丢了物件。奴婢忙着解决,去接姑姑接晚了些。”

    萧定晔肃着脸道:“发生了何事竟比接胡姑娘还重要”

    明珠含含糊糊道:“是姑姑视为眼珠子的东西。”

    猫儿听闻,立刻上前拉她起身,着急问道:“何物”

    明珠心虚道:“钱箱……”

    猫儿立刻扑上炕,往墙根里一摸,抱出个小木箱,极快的试了试重量,这才掀开箱盖摩挲了一番,郑重其事赞扬道:“你做的极好。”

    萧定晔忍俊不禁:“银子比命都重要”

    猫儿摇摇头:“银子原本没有性命重要,可我的小命已然危在旦夕,是大概率要死的。我保不住命,



第156章 可需本王相送一程(二更)
    一时御书房无人,四周寂静,金兽香炉香气袅袅,颇有些岁月静好之意。

    猫儿再打了个盹,脑袋咚的一声磕在桌案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入眼处满是明黄之色。

    她惊得一跳而起,立时对着眼前的皇帝福了一福。

    皇帝面色无波,只低声道:“你随朕进来。”

    她忙忙拭过嘴角口水,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往后间暖阁而去。

    宫娥们退的干净,猫儿深跪于地,回答着皇帝的问话:“……奴婢被背后之人威逼着为皇上侍寝,但因皇上忙碌而未能成事。下一步便是要求奴婢伴驾跟去皇陵。”

    皇帝思忖着她的话,缓缓道:“如若朕当日不忙,你可是真要侍寝”

    他的话中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其中。

    猫儿抖了抖,咬牙回道:“皇上不会动奴婢。”

    “哦”皇帝追问:“你怎知朕不会”

    四周寂静,静的几乎能听到外间雪片的扑簌落地声。

    她的心咚咚直跳,忍着惧意回道:“五殿下说,皇上已同他达成了一致,此间各种事皆将计就计、掩人耳目。且皇上曾应承过奴婢,等挖出背后之人,奴婢是要离宫的。”

    皇帝“嗯”了一声,久久再未说话。

    待外间起了脚步声,他方似被惊醒一般,低声道:“你可以大胆猜一猜,背后之人让你伴驾跟去皇陵,所为何事”

    猫儿怔忪摇头:“奴婢不知,奴婢曾猜测过数回,却猜不透其中之意。或许只是想等祭陵结束、返京途中,让奴婢尽快侍寝”

    此时走廊脚步声已到了近前,一帘之隔响起杨临恭敬之声:“皇上,礼部戴大人觐见。”

    皇帝向猫儿挥一挥手,她忙忙再磕个头,急急出了暖阁。

    因着吸取了早上的经验教训,戴大人卷土重来,与猫儿没有任何眼睛交流。

    觐见完皇帝,他高扬着脑袋一路大步而去,猫儿再不好擅离职守,只得看着戴大人如同一张千两银票,从她眼前大摇大摆的飞走。

    她的心尖尖仿佛被浇了一勺热油呲呲作响,却半点法子都没有。

    皇帝一忙,下面的人跟着连轴转,自然更没有歇下来的机会。

    到了晌午,皇上开始用饭时,明珠捧了饭屉在院中等。

    这回饭屉里除了一碗汤药,还有一碗鸡汤,其中一根骨头都没有,肉丝儿全都熬化进了汤里。

    明珠等猫儿喝过汤药,方将她拉到偏僻处,端着鸡汤塞给她:“主子说姑姑的身子得好好补,姑姑在御书房里吃喝不能尽兴,今后我来送汤药时,必得送一碗鸡汤过来。”

    猫儿听闻是萧定晔的安排,原本喂到嘴边的碗沿一顿,再也张不开嘴。

    明珠适时道:“我知道,主子叮嘱我给姑姑熬汤,完全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利用姑姑。姑姑不必记人情。”

    猫儿立刻点头:“没错,不记人情。”捧着汤碗一饮而尽,腹中方有些满足。

    她看了看还在御书房络绎不绝进出的朝臣,指使着明珠先回去:“还不能下值。恐怕要到落锁前才能离开,落锁前你来接我。”

    明珠忖了忖,笑道:“也成,现下回去,姑姑的房门还没安好。”

    猫儿奇道:“一扇门几个木匠安了一整日还未成事”

    明珠摇摇头:“说了一堆原因,问题比较棘手,却并非全无希望。”

    猫儿点点头,叮嘱道:“回去守着,切莫让他们在屋里乱翻。”

    明珠离去后,猫儿又一头扎进御书房,继续体验着一个小小前台的苦辣人生。

    日暮时分,大雪初住,寒风一阵阵吹来,抵消了地龙的热气。

    猫儿站在门口,已颇感受到一股冷意。而一整日站在门槛外,与她不过一丈远的小太监,却依然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模样。

    她将桌案上再次堆积满的物件儿整理整齐,站在桌案后缓缓踱步,活动腿脚。

    院里又有往御书房而来的嘈杂脚步声,影影憧憧看不真切。

    她不由哀嚎一声,低声道:“皇上是铁打的身子,我不是啊!”

    一旁的小太监低声一笑,道:“这算什么,前几日咱家一连站了三日,待下值去歇息时,已不知‘腿’字怎么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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