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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七月初九

    一种,监视对象死。

    一种,细作自己死。

    明珠心中咚咚急跳,极力稳着心神,一咬牙便出卖了自家主子:“五殿下中意姑姑。”

    胡猫儿死盯着她的目光并未收回。

    她只得继续道:“殿下心疼姑姑的身子,才暗中托我照顾姑姑的饮食。”

    “什么条件”猫儿问。

    明珠忙道:“给了奴婢银子,还许了前程。”

    “多少银子”

    “……一百两。”

    “取出来我瞧。”

    明珠额上立刻冒出几滴汗。她没想到,猫儿这回竟然是步步紧逼,轻易糊弄不过去。

    她支支吾吾道:“殿下还未赏下来,说日后再给。”

    猫儿“嗯”了一声,不放过一丝一毫疑问,继续往下深挖:

    “许了什么前程”

    “同意让奴婢提前出宫。”

    “他能做主”

    “能。”

    “提前多久”

    “提前两年。”

    猫儿点点头,冷冷道:“我竟没看出来,你是个‘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明珠听猫儿话中意已有所缓和,心中不免略略松了一口气,却听猫儿继续道:“你既是个容易被收买的,你便走吧。从此你我情谊已绝,两不相干。”

    明珠大惊,立刻上前扑在火炕上央求道:“姑姑,我真不是贪图钱财和自由……”

    “那是什么”猫儿问道。

    她一时语塞,半晌方道:“我……我觉着,姑姑若是进不了后宫,跟着五殿下也不失为一条生路,总比没有任何倚仗、被人搓扁捏圆的强。”

    猫儿理解明珠的想法。

    这个世间,女子极难自主,不管家世如何,总要依附男人过活。

    一样要依附,自然尽量依附个大粗腿。

    猫儿缓缓抽回手臂,淡淡道:“你没有错,可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已深,你去正殿歇息,明儿一早离去。”

    明珠眼圈一红,着急道:“姑姑,我……”

    猫儿重新躺下去,再不看她,只冷冷道:“要么你自己离开,要么我去寻皇上,说你是潜藏在我身边的细作。你觉着,皇上会不会偏向你”

    明珠恍惚半晌,默默出了房门,静静行去废殿外的树上,仰头着急道:“快给主子传话,胡姑姑又要赶我走。”

    树上传来几声鸟叫,树身子一晃,再没了动静。

    三更时分,配殿门吱呀一声,灯烛摇晃,空气中渗透了淡淡铁锈味。

    萧定晔同肖郎中避开灯烛映照,猫腰到了炕边,将将一抬头,便见靠在炕角的胡猫儿衣着整齐,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二人。

    “明珠是你的人。”她直直望向萧定晔。

    他并不说话,只向肖郎中使个眼色。

    肖郎中立刻上前,在猫儿腕间诊过脉,心中有了些疑惑,问道:“姑娘近几日除了伤口痛和伤风,还有何不适”

    猫儿倏地抬眼,半晌方道:“大人有话直说。”

    肖郎中看了萧定晔一眼,沉声道:“姑娘五脏,心、肝、脾、肺、肾,外加阴、阳二气皆已受损。此前还不明显,现下却已有所显现。”

    萧定晔眉头一蹙:“为何会如此可与她所中之毒有关”

    肖郎中蹙眉道:

    “此前胡姑娘中毒,脉象不显,属下难以琢磨。现下姑娘的脉象如此,倒让属下想起一种极为罕见的邪毒来。

    相传有一种毒,叫做‘七伤散’,中毒者痛苦异常,可脉象却不显。等此后脉象显现时,五脏与阴阳二气已皆受损。”

    猫儿的一颗心瞬时沉下去,哑声问道:“最后解毒,可是需要制毒者的心头血”

    肖郎中抬眉:“胡姑娘已知了”

    她静默半晌,方道:“泰王说,已无控制药效的临时解药。而彻底解毒,要等我伴驾跟去皇陵之后,才有可能取了制毒人的心头血。”

    萧定晔心头登时一跳,追问道:“他为何要在去皇陵之后,就愿意彻底放过你他可还再透露何事”

    猫儿摇头不语,几息后相问:“殿下有多大把握能为我彻底解毒”

    她看着萧定晔面上流露出了一丝迟疑,不禁怆然一笑,喃喃道:“我明白了,说到底,我的生死依然要靠自己去争取。而殿下利用我,也不过是乘势而为罢了。”

    “我不是!”他蓦地否认。

    她面上流露出嘲讽之色:“殿下该不会还想说,你中意我,留了个侧妃的位子给我。只要我乖乖配合你,便会十分幸运的得到那个位子”

    他立刻给肖郎中一个眼色。

    废殿门吱呀一声,一阵寒风吹来,又被关门声夹断。

    萧定晔缓缓道:

    “我……你放心,本王对你的心思已过,爱好已转去旁的女子身上。

    你说本王是利用你,原本没错。

    然而这世间,人与人本就是互相利用。皇帝利用臣子稳定江山,臣子利用皇帝实现抱负。

    本王要利用你,你又何尝未利用本王”

    她冷冷道:“没错,我原本是要利用你为我解毒。然而现下,殿下已没了利用之处。你认为,我是否还愿意被你利用你莫忘记,刮骨之痛我都受过,性命之忧近在旦夕。殿下还能用什么来威胁我”

    她不等他答话,又是一声冷笑:“当然,还有废殿的人。我活着的时候,还能想着顾一顾旁人,如若我要死了,废殿几人活或者不活,与我又有何关。殿下尽管捉了他们去吧。”

    他被她连番话语堵的反驳不得,几息之后方道:

    “我从最早知道你中毒那日,便拨出了十人,专程负责为你配制解药之事。

    解药构成离奇古怪,认出的每一种药材都绝无仅有,有些甚至存在于上古传说中。

    为了寻药材,现下已折了三名暗卫。为了验出每种药材的含量,八名死囚已毒发身亡,五名死囚奄奄一息……”

    他声音喑哑道:“我虽存了利用你的心思,却从未想过弃你于不顾,你……”

    灯烛昏黄,静坐的少女泪流满面。

    她将话题回到了最初之事上:“明珠是你放在我身边的。是也不是”

    他觉出她声音里的哭腔,立时往前跨出一步,探出手要为她拭泪,却硬生生停在了半途,只低沉道:

    “将明珠放在你身边,原本是为了监视你。现下,却是为了你的安危,为了掩护你的行动。”

    她再不做声,等擦干了眼泪,靠在炕墙上静默半晌,方道:“殿下今夜前来,想问什么”

    他听她说“殿下”二字时,语气低缓,甚至还有些赌气的意味,也不由的放软了心绪,前去坐在她身畔,靠在炕墙上,劝道:

    “你虽有些小聪明,可在这深宫里,想以一人之力挑战三哥,简直是以卵击石。你想一想,你除了你自己,身边还有哪些人能用”

    她立刻张声:“一……”

    一了半晌,一不出去。

    没有人。

    她手头的人只能用来做妆粉,卖妆粉,赚几个小钱。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协助她,与泰王两个斗上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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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男女有别(二更)
    汤药的清苦气息遍布整个废殿。

    明珠熬好药,倒进粗瓷碗里,正要端进配殿里去,五福抢先接过去,讨好道:“我为姑姑送药。”

    明珠顾不上烫手,一把抢过去护在臂弯,低叱道:“莫添乱,姑姑等着喝药。”

    五福便不甘不愿的跟在她身后,执意要往配殿而去。

    明珠苦着脸道:“弟弟,你虽是个八岁的小太监,可也要恪守男女有别。姑姑得的是妇人家的病,怎能让你随意进出。”

    五福瘪嘴道:“都一连四日未瞧见姑姑面,是不是你将姑姑暗害都不一定。”

    明珠气的要揍他,却听猫儿轻轻在里间喊道:“让他进来罢。”

    五福面上一喜,立刻抢先推开配殿门,心里却又听进去了明珠所言“妇人病”的话,不好意思往前凑,只站在火炕一丈外,小声问道:“姑姑,你的病怎地还不好”

    猫儿躺在炕上,探出手去,抚了抚他脑袋瓜,轻声道:“姑姑病了,你这两日可好好做木活了”

    五福听着猫儿略显虚弱的声音,眼圈一红,淌下两行泪来:“一点不敢偷懒呢。”

    猫儿便朝他笑一笑:“怎地没闯祸却心虚哭鼻子,一点不像男子汉。”

    五福忙忙抹了泪,上前抱着她手臂撒娇道:“我还多寻到几个会木工的太监,等姑姑好了,我带他们来给姑姑看。”

    猫儿点点头,道:“出去吧,姑姑乏了,要睡一会。”

    五福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配殿。

    明珠掩上房门,搂着猫儿靠在炕墙上,喂她喝过汤药,见她须臾间便发了一身的汗,不由发愁道:“身子这般虚,汤药的药效存不住,不知何时才能好利索。”

    她为猫儿拭过汗,在伤处抹上药油,方道:“杨公公昨儿过问过姑姑的病状,姑姑还未醒,我只好说姑姑葵水腹痛,寻了个‘妇人病’的借口。现下想来却有些不对,后面还要继续寻旁的借口拖着不去御书房上值,再将身子养一养。”

    猫儿点点头,低声道:“无妨,借口总会有的。”话毕,又道:“此事又将你牵扯进来,我对不住你。”

    明珠心下一酸,掩饰道:

    “姑姑在贵妃娘娘那头受了大苦,奴婢只是照顾姑姑伤势病情,不算什么。

    奴婢在宫中时间不短,知道娘娘们互相争斗。贵妃娘娘定是嫉妒姑姑受了恩宠,担忧姑姑日后抢夺她的位子,才将姑姑打昏后抛去雪地里。

    五殿下碰巧救了姑姑,他也许下了封口银子,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不算姑姑牵扯呢。”

    猫儿听闻,只默默不语。

    萧老五去救她,她并未忘记。

    然而皇家人有要她活的,有想她死的。

    想让她活的,又哪里是真心诚意想让她活。不过都是利用,看谁的嘴脸伪装的更好罢了。

    她闭眼道:“我乏了,再睡一会,你出去吧。”

    明珠心下一阵担忧。

    自寻回猫儿已过了四日。前三日她昏迷不醒,昨儿夜里好不容易醒了,却极少说话,只知嗜睡。

    明珠将为她掖好被角,开门去了。

    待脚步声散尽,猫儿立刻忍痛翻身下炕,将四周寻过一圈,心下有几分着急,立刻赤脚出了房,站去了檐下:“明珠,我鞋呢”

    明珠急急从正殿出来,瞧见猫儿赤脚单衣,苦着脸道:“姑奶奶,我看你这是没病够。”

    她忙忙上前要搀扶猫儿回房中,猫儿却执意不肯,只一叠声道:“鞋,鞋!”

    明珠只得小跑去墙角,往要烧炕的柴火堆里翻出一双血迹斑斑的绣鞋,掩在衣襟里,一路小跑回去,悄声道:“这番样子,怎能再穿。杨公公此前为姑姑送来好几身新衣新鞋,够穿。”

    猫儿一把将绣鞋夺过去,低声道:“我恋旧。”抬脚进了配殿,一把将门掩住。

    待听见明珠叹息着进了正殿,她这才将手指探进鞋帮,用力抠了几下,掏出一张折叠的极小的油纸来。

    油纸上本不好写字,然而这油纸不知如何炮制过,竟能记录信息。

    她极小心的翻开纸片,神色却越渐茫然。

    她清晰记得,那嬷嬷趴伏在她脚下,往她鞋帮里藏纸片时,清清楚楚说的是,纸片里是离开的秘密水路图。

    然而现下纸上所显现的,却根本不是什么路线图,而是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她连哈气带揉搓,纸上的文字并未消失和改变,稳稳当当的列于其上,仿佛亘古至今。

    她颓坐炕上,想立时就离开的希望彻底破灭。

    外间的雪片已极小,天上云层间多了光亮。在外间玩雪的大黑偶尔发出“唧唧”的奶狗叫声。

    隔壁正殿人语喁喁,她能听到她们在谈论她,在关心她的身体。

    多么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然而她心里清清楚楚,这是多么肮脏的世界,多么肮脏的人心。

    这表面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宫殿下,埋着多少尸骨。

    那些身份高贵、举止优雅的贵人的皮囊下,是多么虚伪丑陋的灵魂。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父子算计、兄弟相残之地。

    时间渐到晌午,她睡睡醒醒间,听闻外间大黑一阵吠叫,接着传来一阵小童的叱骂声:“丑狗,敢冲本殿下呲牙!”

    隔壁正殿有了响动,未几,春杏的声音传来:




第148章 他不缺人(一更)
    梆子敲响了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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