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硕鼠就是我
完颜宗干实在没办法,只能下令推倒靠近外墙的所有建筑,建成一个防火隔离带,然后任由区区不到一百齐军把好不容易建成的瑷珲烧了将近一半。
陷在火场里的兵士足有三百,此外还有上百个来瑷珲交易的打虎儿人。
完颜宗干不是傻瓜,他很清楚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意味着什么。
打虎儿人之前是很怕他的,毕竟完颜宗干之前也是经常来辽北狩猎的金军将领,在生女真部落里算是威名赫赫。
因此虽然完颜宗干来到墨龙江的时候显得狼狈无比,但他要与生女真贸易,打虎儿人虽然害怕但也还是来了。
可今天这一战,少数齐军凭借内河舰船的机动优势,几乎无伤打得完颜宗干损失惨重,还有这么多生女真陪葬。
那么今天之后,生女真就算再蠢,也能知道齐金之间谁更厉害一些,他们之后会选择投靠谁,成为谁的帮手,其实也就不难猜了。
以完颜宗干残军现在的情况,如果生女真全都变成敌人,他在墨龙江这冰天雪地里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相比之下,损失几百甲兵和半个城反而不算最大的问题了。
现在,完颜宗干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了,也许他真的应该跟着完颜宗望一起西迁
“啊哈哈哈真痛快”
在返航的船上,张顺站在船头放声大笑。
今天的袭击是他跟朱武私人进行的,根本没有得到齐国政府的支持,甚至没有得到墨龙江沿岸齐国城市的地方支持。
因此参战的士兵大部分是当初“大顺风”号上的船员,再加上少数几个志愿者,加上张顺和朱武自己,一共只有82个人,乘坐两艘平底内河帆船,带上两门神机炮,两个简易投石机,一些混合着鲸油和糖的陶罐,然后就去攻打瑷珲了。
以不到一百非正规军去袭击数千鞑子,这在以往绝对是找死,但今天这一次,张顺不仅取得了完全的胜利,甚至还一个折损都没有
张顺觉得,这次胜利已经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毕竟,他可以说自己零伤亡战胜了鞑子大太子完颜宗干吗。
江北齐国民兵正在戏耍可怜的鞑子残兵的时候,徐世杨率领的齐军主力发起了针对晋省八大世候家族的进攻。
隆道六年六月初一,徐世杨率领一万两千人的野战军从紫荆关出发,顺着拒马河河道向广昌推进。
另外一路由林冲率领八千野战军从倒马关出发顺着唐水河道直接进攻灵丘。
因为这一带山峦密布,走别的地方会严重影响后勤,所以参谋部选择的两条路线都是顺着河道进发。
齐军为此准备了不少内河船以运送弹药和粮秣,此外就是河道两岸一般比较平坦,太行山脉里旧的道路几乎都是在河道两边或干涸的旧河道,这些地方比较适合大军前进。
作为地头蛇的晋省八世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范永斗顺着两条河道各自建起十多道防线,打算以大量防御工事和抵消齐军的战力优势。
想法不错,若是冷兵器军队作战,在这种狭窄的地形层层防守确实有一定可能起到作用。
但齐军的实力已经超脱这个时代了,这种单纯堆积防线数量的工事根本没法起到任何作用。
第522章 五里驿
从紫荆关出发向西,进入晋省境内的第一道防线叫做五里驿,这是一座小型夯土城堡。
根据参谋部招募的向导所说,这个堡子在大周朝廷还在的那会就有了,之所以叫五里驿,是因为这个堡子距离冀省界正好五里。
接下来从这里到广昌,还有三十五里驿,六十里驿和九十里驿三个类似的小堡子。
范永斗不会打仗,但他自持手上人多粮多,觉得可以利用这种大山深处只有河道边上一条狭窄道路的地形优势层层阻击,迟滞、消耗齐军。
何况徐世杨在紫荆关待了半个月,傻子都能判断出徐世杨的主攻路线来,这样他就无需分兵把守漫长的冀晋两省分界线了。
八世侯把广昌和广昌以东的四个旧驿站全都修成驻军“要塞”,然后在五个“要塞”东侧都插满鹿岩,挖了壕沟,还增添了一道额外的夯土矮墙。
徐世杨总觉得这种堆砌土方量的防御工事比较接近几年前自己在黄河运河边上修的那种,也许他们就是参考了徐世杨的成功经验
可惜,徐世杨能成功是因为他的敌人没有成熟的炮兵,远程压制火力太过薄弱,齐军炮兵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
攻城炮队在五里驿外一里远的地方架起两门30斤攻城臼炮,炮兵观测员直接接近到一百五十米内,指引臼炮一发一发试射。
两门臼炮分别涉及三发和五发后,就第一次取得命中。
三十斤重的铁弹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声高高跃起,飞上半空,然后画了一个并不显眼的抛物线,又以更加惊人的气势呈80度角,几乎垂直的砸进五里驿中。
随着炮弹落地的震动,小小的夯土堡垒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惨叫。
臼炮的弹道比较接近迫击炮或者说迫击炮本来就是臼炮的的一种,弹道奇高,可以有效避开过于坚固的城墙直接打击城墙后方的敌人。
原本五里驿这种夯土小堡子是用不着重型臼炮这种东西的,但徐世杨有心炫技,他要给世侯和被世侯蒙蔽的人民留下一种齐军战无不胜无可抵挡的感觉,对未来的进军十分有利。
取得命中之后,两门臼炮开始按部就班的以十分钟一发的速度朝五里驿射击,随后带着两门4斤炮的进攻部队开始行动,在臼炮的掩护下向五里驿前进。
在齐军接近到鹿岩附近时,五里驿守军中有人忍不住大喊着向齐军射出第一支羽箭,这随之引发连锁反应,城墙上和矮墙后面所有世侯兵都在射击,箭如雨下,期间甚至还夹杂着几声鸟枪和木炮射击的轰鸣声。
这声音听得徐世杨呵呵直笑,鹿岩边缘距离夯土墙至少有一百五十步,距离那道胸墙也至少有一百二十步,这个距离,无论弓箭还是鸟枪,甚至大口径燧发枪,都无法起到任何作用这命中率跟拿加特林射击木星其实是一样的。
这样的射击甚至无法让战争经验丰富的齐军产生一丝慌乱,齐军士兵开始从容拆除鹿岩,两门跟进的轻型火炮向一百二十步外的胸墙发射实心弹以压制敌军火力。
那些直来直去的夯土胸墙完全无法抵挡4斤炮的近距离攻击,任何一发炮弹命中,都可以在胸墙上剥下大片土块,一旦两发炮弹打在同一个位置,那里当场会垮塌一节
白白挨打还击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这态势不论对那支军队来说都是巨大的心理压力,何况世候兵并非心理素质特别过硬的强大军队。
齐军拆除大约一半鹿岩之后,五里驿的胸墙已经被齐军轰开五个巨大的豁口,然后,然后防守胸墙的世候兵就崩溃了。
毕竟那道单薄的胸墙在大炮的考验下也确实没法给人足够的信心,徐世杨站在巢车上向下望去,可以通过望远镜清楚的看到防守胸墙的世候兵如同被开水浇了窝的蚂蚁一样向后涌去,一边跑一边还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败了败了快逃命啊”
恐惧情绪是会传染的,胸墙守军的崩溃直接引发五里驿守军的整体溃散,八大世候留在这里作为核心兵力使用的家丁队也没有进行过多坚持,甚至可以说,他们逃得比普通民兵还快。
一刻钟后,齐军彻底清除鹿岩,后方部队送上架壕车,在壕沟上直接搭起三座木桥,工兵用小型炸药炸开城门,齐军进入五里驿。
算上臼炮试射,这场战斗打了一个时辰,伤亡却少的惊人双方都是。
齐军在五里驿找到92具尸体,大部分是被炮兵打死的,少部分是溃逃的时候过于慌乱,自相踩踏而死。
而齐军无一人牺牲,只有一个士兵不小心崴了脚,算是齐军唯一一个伤员。
由于溃兵过于慌乱,在五里驿西门那边形成拥堵,结果直到齐军进城,守军居然只逃走很少一部分。
齐军在五里驿一口气俘虏了超过五千人,这还不算战前被世候们强制迁往城里的妇孺民众。
徐世杨站在五里驿的夯土墙上,看着脚下无数惊慌的俘虏,久久无言。
“大帅,这些俘虏如何处理”亲卫队长李逵上前询问。
按照齐军以往的传统,外族俘虏抓住后选五杀一,汉族俘虏对头目选十杀一,普通士兵除非有明确犯罪证据,否则都会得到宽恕。
不过这次,徐世杨要打的不是一场征服战争,他不希望让晋省民众把自己当做征服者,因此他不打算做任何不必要的杀戮震慑。
“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向下一个目标进攻。”
徐世杨淡淡的命令道
“在这期间,派人对俘虏进行甄别,只要确定是汉人,任由他们放下武器自由决定去想。”
“啊”李逵惊讶的问道“他们要走也让他们走吗”
“对,若是想走就走吧,只要把兵甲都留下就行了。”徐世杨淡淡一笑“对了,给所有选择走的人三天口粮,就给炒面即可。”
“还要给粮食他们若是再去投靠世候跟我们打仗怎么办”
“那就再打一次呗。”徐世杨说道“我们打一仗一个伤亡都没有,还怕他们跟我们打仗”
“今天这次战争,最重要的不是震慑,而是让晋省人民认可我们,所以能少杀就少杀,能不杀就不杀”
第523章 一个老实农民引起的小插曲
谭三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农民,最普通最普通的那种。
在他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娶一个婆娘漂不漂亮无所谓,但一定要能生养,最好能生三个以上的儿子,然后在自己死的时候能给儿子们留下三十亩属于自己的地,若是能再有一栋砖瓦房,那一定是最美好最美好的梦中才能实现的目标。
实际上,到目前为止,谭三未能完成他的任何一个梦想。
谭三一直未能娶到婆娘,因为没有人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头顶没有片瓦,脚下没有寸土的穷佃户。
啊,当然,他穷不是因为他懒,而是因为这狗曰的世道就不适合他这种勤劳,唯一的优点也只有勤劳的农民存活。
谭三能够一个人照料曹老爷家的三十亩贫瘠坡田,同时还能在农忙的时候帮曹老爷的家的其他土地耕种、浇灌和收割。
耕种没有牛,完全用肩膀拖着犁地。
浇灌没有水,得爬过三个山头一担一担的挑。
收割好一点,但一定得抢时间,免得一下雨,一年辛苦的收成全都泡了汤。
到了冬天,谭三还要每天跟他爹一起做些豆腐,跑五十里山路去县城贩卖。
但是他一年辛勤劳动所得,只够还上当年他娘去世下葬和给他爹看病抓药时,从曹老爷家借的驴打滚,呃,是利息,好吧好吧,是一部分利息。
所以即使谭三他爹把妹妹卖给曹老爷府上当丫鬟,即使他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但每年还是只能不断借新的高利贷混个半饥半饱。
结果,谭三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欠下多少钱了,不过可以肯定,他老谭家往后三代人都还不清这笔债务如果老谭家居然还没绝后的话。
一个月前,曹老爷的管家带着庄头到谭三居住的村子里拉壮丁,当时管家老爷许下重诺,只要这次打退了来自齐省的强盗,以往欠下曹老爷的债务不是一笔勾销,而是取消所有利息,只偿还本金即可。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谭三被这诺言哄得找不着北,一边立下这辈子就能偿清债务的新人生目标,一边扛着庄头发的铁头长矛,跟着来到五里驿。
再然后他就被那些“齐省来的强盗”逮住了。
其实连被抓这事,都无法怪罪他这个老实的农民,当时齐军正在用大炮轰击胸墙,虽然在谭三看来这世上根本没人能对抗这种如同天老爷的五雷正法一般恐怖的攻击,但为了那个偿清利息的许诺,他还是抱着头坚持蹲在胸墙后面,坚决不愿逃走。
因为被任命为小军官的庄头说了,这次谁敢逃走,不仅不会免除利息,还要把他租种的土地和租住的房屋全部收回,全家赶到山里去喂狼。
然而,蹲在胸墙后面既不愿逃走也不敢还击的谭三发现挥舞大刀不允许大家逃跑的庄头是他们这一队人里面逃得最早最快的那个人。
于是所有人都跟着一哄而散,只剩下谭三依旧坚定的在胸墙后面抱头蹲防。
结果吗,大家都看到了,谭三很顺利的住进了齐军的战俘营。
作为这个小故事的一个小小插曲,谭三在临时战俘营里见到了他的庄头张有田最早逃走的庄头被堵在五里驿的西门,在谭三被俘一刻钟之后就也一起住进来了。
“张张老爷”谭三哆哆嗦嗦的问道“这些贼人要怎么处置俺们”
“俺们死定了”张有地哆嗦的程度一点都不比谭三轻,因为被派来当中级军官的管家曾经跟他说过,齐国大兵是会吃人的
一个齐国大兵每天都要吃一个人,而且生冷不忌,婆娘娃子肉嫩好吃,丁壮肉有嚼劲也不赖,哪怕老头子都可以煮老汤,管家说的是活灵活现,还以此警告包括张有地在内的所有庄头,一定不能让齐国大兵抓住,一定要打到最后,否则就要被生剥活吞了
“啊那俺爹咋办他那么大年纪了,根本照顾不来那些地”谭三凄惨的哭道“俺不想死,俺还没有婆娘,俺还没有娃子,俺死了俺家就绝后了哇”
“都啥时候啦你还挂念那些地哇”
俩人这一哭,就像春天往池塘里扔上一块大石头,引起哇声一片,片刻后,整个战俘营都沉浸在这让齐军士兵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悲伤氛围中。
“到底咋回事”
少数几个宪兵对数千俘虏的嚎哭毫无办法,只能愤怒的在人群中大喊大叫
“都别哭了一帮大老爷们哭个啥再哭揍你们”
无能狂怒,毫无作用。
“去申请调兵来”宪兵排长愤怒的命令道“最少调两个连来谁哭揍谁老子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大半个时辰后,战俘营申请来一个骑兵连,两个步兵连和两个宪兵排的援军。
当然,这个时候大家都哭累了哭了快一个小时,除了小孩子谁有这本事没有调兵来打人场面也能得到控制。
“你们到底咋回事一帮大老爷们胡乱哭个啥”
管理战俘营的宪兵排长站在高处大声问
“谁能说说是为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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