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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房这么难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绿光
后来,高家夺回天下,据说周奉言功不可没,如今是皇上身边相当倚重的神官,如此尊贵的人竟来到了殷府……而她以往竟压根没发现。
“周当家无须客气,倒是昨儿个发生一点事,新郎官错过了花烛夜,还请周当家别搁在心上。”周奉言噙着温浅的笑意说。
周凌春不禁眉头微皱,不知怎地,总觉得他和五年前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硬要说的话……以前的周奉言像是无害的清泉,如今的周奉言却像是能吞噬万物的汪洋,深不可测。
然在她评量的当头,殷远微拢的眉显露他的不快,像是不悦周奉言的多话。
“好了,就烦请周神官送郭太医回宫吧。”他淡声道。
周奉言应了声,朝周凌春微颔首后,便领着另一名老者离开。
太医?周凌春眯着眼,不禁猜想是殷远病了还是怎地。神官与太医一早就出现在殷府,倒不如说是昨晚就来了,若是来喝喜酒的,昨儿个早就离开了,不会等到早上还和殷远交头接耳。
“娘子真舍不得换下这身装扮?”殷远似笑非笑地问。
周凌春闻言,再次撑住她不变应万变的表情。“相公有恙吗?”
“一点小事,不劳娘子费心,回易福楼吧。”话落,他转身便走,身旁两个男人立即跟上。
毫不遮掩的淡漠让周凌春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得到他的爱……唔,小鲍子说要得其所爱,要生下子嗣,指的应该是只要完成一件吧,如果是一件的话……生下子嗣还比较容易吧。
忖着,余光瞥见一张黑脸,吓得她往旁跳开,定睛一瞧,讶道:“四哥,你在干么?”不会是中毒了吧,脸黑成这样。
“我只是憋得快内伤……”他怒不可遏却又不得发作,硬是强迫往腹里吞,都快要憋到内出血了。
“憋啥?”
“那混蛋姑爷竟然对小姐这般不客气,彷佛咱们是来作客……不,作客的也没这般疏离!”周呈煦不吐不快,拳头握得喀喀响。
周凌春见状,无奈的摇头叹气。“四哥,这没什么的,毕竟我跟他又不熟。”她一向不是天真烂漫的小泵娘,不会傻得以为殷远差人上门提亲,是哪天不小心在街上遇见她,从此对她一见倾心。
而她对他,顶多也觉得他是男人中的极品,并无其他情愫。
“可是——”
“唔,我会想办法跟他混熟一点。”
她想,短期间内要一个傲慢又野蛮的男人爱上她,太难了,还是挑条容易的路走吧。
简单的说,赶紧把自个儿的肚子搞大。
她从容的想着,却又突觉羞耻的捂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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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她好可怜,她竟然得要想办法把自己的肚子搞大……
周氏当铺位在丰兴城二重城外的城西天元街上,街上的人潮不算多,但只要周凌春出现,必定响起——
“周当家。”一声声的招呼,几乎从天元街头此起彼落的响到周氏当铺前。
周凌春一一响应,如往常般的嘘寒问暖,照道理说,一般街坊邻里的寒暄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但今儿个大伙的脸色都极为凝重,而且一个个都不怎么避嫌,目光直朝她身上望来。
那目光教她渐渐怀疑自己是luo着身上街的……但,那绝对不可能的,她身穿月牙白绣纹短衫搭了件绣莲罗裙,腰间还系着长腰带,悬配着玉蝙蝠坠饰和一只紫底绣花香囊。她出门前,在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把长发编成辫子再绾成髻,虽说发上无钗饰,但绝对得体大方。
可是大伙依旧望着自己,那目光凝重得疑似谁家走了谁……教她忍不住想,该不会是她昨晚遭相公嫌弃,两人没圆房的事已经闹得全城皆知了?
忖着,她噙着笑意缓缓回头望着周呈煦,见他一脸不解,她随即明白是自己想太多了。也是,四哥怎可能把这种丢人的事告诉邻里。
那……大伙是中邪了?非得要在这烈日底下找她聊天说是非?
“顾老板,今儿个的生意好吗?”她如往常般噙笑问。
既然大伙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也不介意由自己先开口。
“周当家,你……”药材行的顾老板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不敢正面提起,只好旁敲侧击着。“可有觉得身子不适?”
周凌春眨眨眼。“我的身子骨向来很好。”不是她要说,她从小到大,卧病在床的经验一直是很缺乏的。
“是吗?”顾老板依旧欲言又止,可身边已有人沉不住气了——
“周当家也真见外,昨儿个出阁竟然没跟街坊说上一声。”开口的是药材行隔壁的食堂掌柜,面有恼色地道。
周凌春有些傻眼的皱起眉,怀疑自己一夜身价爆涨,竟然有人为了自己出阁而气恼……可话说回来,掌柜的,你年纪可以当我爹了耶……
“谁不嫁,竟嫁给了殷远。”再开口的人是食堂隔壁的茶肆老板。
“咦?有什么问题吗?”她虚心请教着。
“周当家,你连殷远的底细都没打听就出阁了?”顾老板诧道。
“呃……”她不太想承认,但真的是这样。
她从没计划要出阁,可问题是她年纪不小了,殷远一派人上门说亲,绣春就说殷远可是王朝大富户,有殷远在肯定能帮上当铺不少忙的,所以她就点头了,一个月后就出阁,动作快得连人在巴乌城的大哥和二哥都来不及参与她的婚礼,而三哥是气得压根不理她。
“周当家,你真是……”顾老板再一二叹气,吹得花白胡子不断飘动。“那殷远可不是什么好角色,但那是私德,咱们管不了,重点是你可知道他究竟迎娶过几名妻子?”
周凌春哇了声。难道殷远战功彪炳,一口气娶了好几个妻子,所以才没时间进她的房?唉呀,难怪小鲍子会骂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她真的是搞不清楚状况,她的心思一直是摆在当铺里的嘛。
“你,是第七个。”顾老板脸色凝重地说。
“第七?”她微扬起眉,想了下,虚心请教着。“所以不是一次迎娶七个?”
一夜七战……那么俊美的男人会这般喜好渔色啊?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是!他可怕之处是每迎娶一个妻子,那妻子不久就会因为古怪的原因死去,最长不过一年,最短不过三个月,坊间传说殷远根本是故意杀妻。”
周凌春愣了下,想起自己无故死去……她随即摇头否定。殷远没必要对她下手,事实上在她嫁给他的一年里,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说难听一点,他根本忘了他有娶妻吧,而她……咳,也忘了自己嫁人了。
“诸位街坊,这不过是坊间传言罢了。”她有些好笑道。
“周当家,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都已经有六个牺牲者了,这根本是他蓄意杀妻,他财大势大,买通官府假造死因也不是不可能的。”顾老板说着,身后数人跟着点头如捣蒜。
周凌春听着,瞧见,不禁笑柔了莹亮水眸。“我记下各位的担忧了,我一定想法子让自己长命百岁。”瞧,这里的街坊多可爱多善良,一个个都是真心诚意替她担忧。
上一回出阁时,她隔天拖到过午才进当铺,那时没遇上这些街坊,压根不知道殷远竟被扣上这么大的罪名。
她得想个法子撑过这一年不可,要不这罪名再往殷远身上一扣,她都忍不住要替他叫屈了。
又说了几句话安抚街坊,周凌春才得以脱身踏进周氏当铺里。
“凌春姊,你……怎么来了?”在折货架前整理物品的周绣春一见她和周呈煦进铺里,秀美的脸庞微愕了下。
“唔……虽说归宁得要等三哥持帖请人,还得要殷远同行,但我闲着就是想要来走走嘛。”
周绣春像是意外她竟知晓自己要说什么,愣在当场说不出话。
通往后院的布帘子一掀,露出一抹纤柔秀色,一见到周凌春,周锦春笑眯眼地道:“绣春,就跟你说凌春姊一定会一早就过来。”
“都出阁了,要是三天两头往当铺里跑,小心没两天就被休。”周绣春哼了声,把物品收拾妥当了便往后院走去。
“你呀。”与她擦身而过的周锦春轻皱着鼻低骂了声,回头扬起讨喜的笑。
“凌春姊,绣春年纪还小,她有嘴没心,你别放在心上。”
“我何时放在心上了?”她踏进柜台后头,翻开摆在桌面的当簿,看着这几日的典当。
为了出阁,她已经有多日没到当铺,虽说典当的内容大抵相同,但还是要看上一回才能安心。毕竟如今还是开朝之初,大内三不五时颁发许多政令,有些物品不得成为典当品,万一她们和呈阳哥粗心收当,那就麻烦了。
“绣春心直口快,虽没恶意,但有时话一出口就是教人难受。”周锦春轻抿笑意,像是绣春那个妹子让她多操了几分心。
周凌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事。”
“姊夫待姊姊可好?”见她真没放在心上,周锦春才放心的和她话家常。
“唔……算好吧。”话一出口,随即瞥见周呈煦一脸不以为然,她立刻笑眯眼,无声地警告他。
周呈煦撇了撇唇,有苦不能言,想到外头走走,就见周呈阳正好踏进铺子里。
“老三,你不会现在才进铺子吧?”周呈煦诧问着。
他的惊诧是来自于周呈阳是当铺二掌柜,每日都是他最早进铺子的。
周呈阳一见他,目光移到柜台里,不意外周凌春就站在柜台里。他淡淡扫过周凌春垂眸审视当簿的神情,狭长美目微眯,俯近周呈煦低问:“姑爷昨儿个没进她的房?”
周呈煦吓了一跳,再将他拉到一旁,把低沉嗓音压成气音才问:“老三,你怎么知道?”知道昨晚的事只有他和小姐而已,难不成……“你昨天说不愿到殷府作客,可是后来也偷偷去了?”
周呈阳当没听见他后半的问话,浓飞的眉微攒着,长睫掩去眸底复杂情绪,一时间也难以厘清这样的状况对她而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呈阳哥,你来了。”
一股小泵娘身上特有的香气伴随着酥软声线袭来,周呈阳神色不动地退上一步,让面前的周锦春硬是扑了个空,想要挽着他的双手还僵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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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呈阳视而不见她的难堪,淡声道:“我到货楼整理当品。”
周凌春抬眼望去,小脸有些苦的皱起,随即又扬起笑意道:“三哥,这当簿上头有些记载不够周详,我正要问你呢。”
“问锦春就好。”说着,瞧也不瞧她一眼。
周凌春见状,不禁无声叹了气。
“三哥,这儿交给你吧,我正好要去货楼,我去整理就好。”周凌春二话不说钻出柜台,头也不回地朝内院走去。
三哥还在气她,她还是暂时别出现在他面前好了。
“小姐。”周呈煦立刻跟上前。
“你别跟我来,我上货楼是要做事,你就留在这儿。”她赶忙阻止。
开玩笑,她待会要找的东西可是惊世骇俗得很,她没勇气找他一道瞧。
掀开布帘,后头有一条通道直通后院,而后院分成几座院落,是周家人所在的居所,她尚未出阁前也是住在这里。听四哥说,她的主屋依旧留着,哪怕她已出阁,家里依旧有她的容身之处。
后院右手边是上货楼的阶梯,她像识途老马般的上楼,直上三楼才走进其中一间房。
当铺楼高五层,一楼是当铺执业之处,而上头则统称为货楼,摆放的自然都是这百年来搁放的各样当品,分门别类的放在不同的货房货架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有几本彩绘的秘戏图和春宫图是搁在这儿的……走到货架前,她随即抽出一本,深吸了口气,默念着我要子嗣我要子嗣,才有勇气打开。
她出阁之前,虽说家中有女眷,但锦春和绣春两个表妹年纪都比她小上两三岁,留在丰兴城的只有三哥和四哥,自然是没人教导她出阁之后该做什么,而她也认为反正往后交给自己相公便成,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她恐怕得要靠自个儿了!
她非要活过一年期限不可,再者她也真的需要为周家开枝散叶,毕竟她是周家的大朝奉,四位兄长服的是她而不是锦春和绣春,而在她观察,锦春和绣春都不适合继承当铺,所以她非得把自己肚子搞大不可!
她挟带着势在必行,锐不可挡的气势,打算快速吸收图中知识,然而当她才翻开第一页时,书本随即阖上落地,她开始掩面痛哭。
呜呜……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她还是去死一死好了……不成,娘说过周家女子是万夫莫敌,无所畏惧的!
于是,她勇者无惧的拾起书,用力地张大眼,强迫自己快速学习,只是看着看着,豆大的泪水又不断地滑落香腮。
呜呜……太难了……她很胆小的……
第2章(1)
虽然正值盛暑,但林圜里夜风拂过竹林,拂面夜风如水,硬是消除了几分暑意。
她想,这座湖泊也是功不可没啊。
瞧,这湖泊上搭了一座青石跨桥,跨桥上还建了一座石亭,桥下的湖荷叶田田,湖畔的风灯映入湖中,犹如星子坠湖般,衬着远处薄雾映山林,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只是……她现在在哪里?
周凌春站在石亭里,此处并非是殷府里的最高点,但也可以将殷府里几个院落看得一清二楚。
但看得清楚对她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每个院落的建筑都大同小异,全都是青色琉璃瓦雕绘白墙,最高的一幢约莫三楼高,而每个院落皆以一座林园为屏,比较特别的是这座湖泊后头的院落。
说是特别,纯粹是因为这院落灯火通明,还有不少人手看守着。
难道这里是殷远的寝居?
她站累了,干脆往石椅一坐。这几天趁着夜色发派四哥一些可有可无的任务后,她就趁机在府里四处走动,为的是要找出殷远到底住在哪个院落。
她一直搞不懂,她每次都是从易福楼出门向右走,为何每次都能走到不一样的地方?前两天,她差一点赶不及在天亮之前回易福楼,而今晚她又走到没见过的地方,她的经验告诉她最好是在此收手,因为前头院落人手不少,她要是在此打草惊蛇的话,那不是功亏一篑?
最好的作法就是先在此观察一会,要是能看出这些人换班的时间,那更是万无一失了。
正打定主意,余光却瞥见有抹人影经过,她不动声色地藏身在亭柱后头,偷觑着那抹身影。
唉呀,那不是那天被她错认为殷远的男人吗?
风灯全都集中在湖畔,反显得石亭里黑暗,让她得以躲在亭柱后不被发觉。直到瞧着那抹身影进入一处院落,她才踏出石亭。
那日四哥造次,这个男人立刻跳了出来,应该是殷远的护卫,所以他会去的地方也就是殷远的寝屋!
找到了!她开心得都快要飞上天了。
太好了,既然这样,她就可以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为了怀有子嗣,羞耻和矜持皆可抛。说来可怜,两人明明是夫妻,别说一天到头碰不上面,最可悲的是她竟连他的寝屋在哪都不知道,所以这几天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府里碰运气。
接下来……她自怀里取出一条条红绣线,走到那院落的月洞门外,将红绣线绑在矮丛花草上头。
绑好之后,她都忍不住想要佩服自己,只要沿路作记号,明天她想要夜袭可就一点都不难了。
她沿路走沿路将线绑在不起眼的矮丛花草间,但是走啊走的,她突地停下脚步,瞪着前头绑上红绣线的矮丛花草。
鬼打墙吗?还是……她又迷路了?她左看右看,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看来是离刚刚的湖泊有点距离了,那……她现在要挑没系红绣线的路走?
还等什么,挑没系红绣线的路走嘛,又不是很难的事。
她是这么想,但真是鬼打墙了,她竟然一直在院落外团团转,绕到第七次时,看天色已经五更天了,她牙一咬,猜想也许是老天不忍她一拖再拖,所以才会故意拖住她的脚步,为的就是要她在今夜圆房!
既是如此,她就不客气了!
像贼般的踏进院落里,这建筑和易福楼没两样,寝房的位置应该是在主厅左二的位置,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推房而入,却见里头漆黑一片,床上半点人影皆无,教她不禁愣了下。
难道他还没回府?可是他的护卫……眯眼忖了下,当日她瞧见的护卫是两个,方才见到一个,也许另一个随他外出未归。
那么,她要撤吗?
想凝聚勇气并不是那么容易啊,倒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他一进房就直接把他推上床!
想起秘戏图里各种咸湿彩绘,她不禁脸红心跳,干脆坐到锦榻上演练待会要怎么霸王硬上弓,逼他就范。
这得要好好想想,毕竟不容易,要是能够一举得子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虽然很羞耻,但她可以忍,为了振兴周氏当铺,其它都不是问题。
一刻钟后,一个男人打开房门,余光瞥见坐在锦榻上打盹的身影,微愕了下,随即快步退出房门,绕过长廊转折处,停在一扇门前,还未开口门内已传来——
“罗砚?”门内阴滑嗓音低唤着。
“是属下。”
“不是要做回房休息了?”
“属下冋房后发现夫人在属下的房里。”话落,面前的糊纱门打开,露出一张极具魔魅气息的俊脸。
“你是说周凌春在你房里?”他似笑非笑地问。
“是,夫人在榻上睡着了。”
“哦?”殷远只着中衣倚在门板上,夜风拂面而来,他嗓音低滑地问:“罗砚,你猜周凌春想做什么。”
“属下不知。”
“那倒是,连我也猜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他一脸无所谓地笑着。“她喜欢在府里打转,由着她去,但绝不能让她踏进长寿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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