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次重生
作者:落漠
奉天承运,编辑诏曰1月24日(周二)上午10点入后每晚9点日更3请多多支持~谨以此文,纪念离我们并不遥远,却已然是回忆的90年代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唐心悦却发现,死亡之于她来说,意味着回到上个世纪90年代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从头再来。上大学、中彩票、当总裁、环游世界……她尝试百样人生,却始终被困在时间之缝中,才发现,所有的故事都和某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终于了悟的唐心悦泪流满面,“所以说,欠什么都别欠人情债!”某人“欠人情/债,欠人/情债。都欠着吧,用生生世世来偿还。”,背景为90年代西部偏远贫困农村,90年代末进到城市。女主励志文,山窝里飞出个金凤凰。2,全文预计40有10万存稿,坑品见专栏
第101次重生 第1章 探监
唐心悦从来没有想到,她和陆成宇的再一次相见,居然是在看守所里。
隔着一面厚厚的防弹玻璃,他穿着囚服,手上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随着他步履迟缓的走动,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响。
狱警戒备森严,一直将他押送到椅子前才解开手铐,退后站在两步远处,严密监视着他们。会见室里安静肃穆,唐心悦坐的笔直,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紧绷的呼吸声。
他坐下来,示意唐心悦拿起一拖二的有线电话搁在耳边,望着她挑了挑眉,也很意外,“唐心悦?怎么会是你?”
唐心悦下意识地握紧电话,垂眸避开了对方直望过来的视线。
说来十多年未见,对方竟然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来。而她看着对方,只有陌生。
男人脸上有着一刀寸长的疤痕,从右眼尾一直划到鼻梁处,这疤痕使他看上去相当狠戾。头发剃成了光头,一身灰色的囚服,眼神冷漠疏离,隔着玻璃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
再也找不到当年桀骜而俊秀的少年的影子。
唐心悦定了定心神,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低声道,“前不久回了一次老家,陈姨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他们都是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口中所说的陈姨是陆成宇好兄弟大头的母亲,对方看着陆成宇长大,也在他奶奶去世后照顾他良多。
这包东西自然是经过层层检查才被允许带进来的,甚至也没法直接递给对方,会有狱警在会见后进行转交。
陆成宇如寒潭般沉郁的目光掠过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杂物上,忽然嘴角噙了抹冷笑,“这么点东西,换一条命,真值。”
唐心悦心里突兀地跳了下,微微蹙眉。
她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陆成宇了。其实她和陆成宇关系一直都不好。在村里时,他常常欺负作弄她。她忍气吞声,好不容易熬出头离开了山村,到城里读书。
只是断断续续从母亲那里听说,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后,他便跟着人到城里去打工。后来不知怎么的混起了黑社会,还杀了人坐了牢。
从小到大,对于陆成宇她一向避而远之。得知他杀人坐牢后,更是一千万个不想来探望,可挨不过陈姨都要跪下来的苦苦哀求和重病在床的母亲劝导。
唐心悦那个时候还以为陈姨待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她自己年老体弱出行不便,所以特意央求唐心悦来监狱探视。
可从陆成宇口中,似乎另有隐情。
唐心悦隐隐察觉到什么,但她并不想多管闲事。
她没心思,也没那个能力。
她冷淡道,“东西我带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就想挂了电话。监狱里的空气肃穆沉闷到快要将人窒息,事情办完了她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她低下头,长发垂落在瘦削的肩膀上,脸上白的没什么血色,单薄的侧影落在陆成宇冷漠沉沉如古井无波的眼里,漾起涟漪。他抿唇,形成一条凉薄的弧度。
“等一下!”他硬生生叫住唐心悦,“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吗。”
口吻平和,像是随意的问候。
唐心悦原本电话都放了一半,听到听筒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教养让她又不得不把电话重新举到耳边。
“还好。”她望着玻璃里的男人,客气地笑了笑。
一切的辛酸抿在酒窝里,她眉眼弯弯,心想自己应该掩饰的很好。可镜面模糊,照的她脸色苍白,眼底青黛。
男人盯着她强作笑颜,目光专注,眉心紧拧成一道川字,“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关切的口吻,像是熟稔的朋友。然而唐心悦觉得可笑,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朋友的关系。
她小时候因为他的作弄和欺负,一直很讨厌他。
当然,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再耿耿于怀,可她也不想拿好脸色对待对方。
陆成宇是个杀人犯,她一点也不想和对方扯上任何联系。
她摇了摇头,不想多说,“我先走了。你保重。”
看她步履匆匆,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样子,陆成宇一下站了起来,动作迅猛把椅子都掀翻了发出“砰”的响声,巨大的动静引得狱警连忙上前把他制住。
“啊!”唐心悦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狱警牢牢按压住陆成宇的肩膀,他整张脸都被迫紧紧贴在了玻璃上,任凭狱警呵斥禁锢,一点也没有挣扎,只是那张被压的变了形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唇翕动,反反复复说着三个字。
“不是我。”
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眼睛像是黑不见底的深潭,近乎死寂的绝望。
唐心悦会一点点唇语,读懂了他的意思,不敢再看一眼,急急忙忙出了会见室。
她一直觉得有道从灼热逐渐变得冰冷的目光聚焦在身后,如锋芒在刺。
直到走出重重高墙,重新走在夏日炽热的阳光下,呼吸着新鲜流动的空气,她才喘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管怎么说,杀人犯的辩白和法律的判决,她肯定相信法律。
看了眼手表,“1点了,要赶紧回去上班。”唐心悦心说,刚走了几步胃就开始隐隐作痛,她一手紧握成拳抵住胃部,背部无力地抵住监狱外墙,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嘶……”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源源不绝,唐心悦额头黏腻汗湿,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忍耐着,等待疼痛过去。
这样的疼痛,她已经再熟悉不过。从最开始偶尔一次的疼痛,她也没当回事,毕竟从小到大吃饭都不规律,饱一顿饿一顿的,胃时不时会痛一下。
可渐渐的,疼痛发作的越来越频繁……直到某一次咳出血,去医院检查时才知道为时已晚。
“叮叮”忽然响起的铃声把她惊了下,一手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用的是最便宜的小灵通,已经好几年了,外壳都磨白了还舍不得换新的。以为是单位有事找,连忙接起,却看到联系人那里显示着三个字“徐蔚然”。
心像是掉进油锅,又热又凉。“13xxx,我的手机,有事可以打给我。”
那个人这样说,她就存了这个号码,哪怕号码背的烂熟于心,也从来没有拨打过一次。
她以为他们早就两清了,后来也没有任何联系。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却忽然来了电话。
吸了口气,她接了起来,“喂?”因为疼痛,强自镇定声音有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唐心悦,”手机里,那个人的声音如记忆中那般清清泠泠,优雅自矜,“我是徐蔚然。”
“……我知道,”唐心悦低声应道,“好久不见。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前几年徐蔚然给她介绍工作的时候,给过她他的电话。但彼时唐心悦没有手机,后来两人也没了联系。
徐蔚然解释,“我今天去分公司视察,突然想到你在里面做会计,就顺口问了下。你们经理给的电话。还说,你最近家里出了点事……”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唐心悦握着手机的右手在颤抖,连忙两只手都攥紧,才能勉强继续通话,“……嗯。我母亲,前不久去世了。”想起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着不落下来。
“……节哀,”他似叹息了一声,语气关切,“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尽管说,不用客气。”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她大抵会觉得只是客套;可这话从环宇集团继承人口里说出来,她知道分量不轻。纵使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给出的承诺,必定言出必行。
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帮助她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很好。”尽管知道对方看不到,唐心悦竭力挤出个微笑,心中充满着感激。
她朋友很少,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的就更没有了。况且和徐蔚然的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她高攀不起。
对方没有勉强,“我的号码还是这个,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徐蔚然还有事要忙,率先挂了电话。
唐心悦收好手机,炎炎夏日,高热的温度将空气都扭曲了,而她抱着胳膊,单薄的身躯因胃痛而瑟瑟发抖。
有那么一刻,强烈求生的意志控制着她,几乎就要向徐蔚然开口求助了。然而仅存的傲骨让她咬着唇,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绝症本来就是无可救治的,即使花再多的钱也不过是延续生命而已。况且就算徐蔚然肯借,这笔巨款她又怎么还得清?
“我还年轻啊……不想这么早就死……”唐心悦被灿烂的阳光刺的闭了闭眼,她向来不是肯服输的性子,现在却破天荒的觉得已经走投无路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从小品学兼优,是那个贫瘠落后的山村里,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学生,可谓山窝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十分不容易。来到大城市之后不仅要寒窗苦读挣奖学金,还要打工赚生活费,更是受尽同学的冷眼相待。
但再苦再累,她也没抱怨过一句。因为她可以继续读书,是以弟弟和妹妹辍学为代价的。
她没有抱怨的资格。
眼看着大学毕业后就能赚钱养家,开始新的人生,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一切都破碎了。
她大二那年,16岁的弟弟为了赚钱,跟着人在矿上做工,结果出了事故,当场身亡;
母亲骤然受到这样大的刺激,心脏出了问题,虽然最后抢救了过来,从此身体一直都不好,靠着吃药勉强维持生命。
为了可以照顾母亲,妹妹舍弃了自己的幸福,带着母亲嫁给了一个四十岁的老鳏夫。
而她,放下所有骄傲和自尊,腆着脸找到徐蔚然希望对方能够借钱给自己,也幸得对方不仅慷慨解囊,还好心地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她自己扣除房租和生活费,剩下的全寄给了妹妹。为了省钱节衣缩食,不是方便面,就是冷水就馒头。即使胃痛到快要昏厥,也舍不得去医院看病。
谁料还是没能留住母亲,而她在某一次咳血昏倒后,被同事送进医院,才查出患有胃癌晚期。
高昂的治疗费让她望而却步,现在想的,就是尽量多拖一天是一天,挣点钱寄回去给妹妹,至少能够让对方好过点。
“呼”疼痛过去,唐心悦擦干泪水,拽紧自己的手包,匆匆赶往公司。
神思恍惚行走在路上。
“小心!”
身后有路人尖叫,唐心悦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到一辆大货车正冲着她疾驰而来--
“砰!”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她被撞飞老远,重重地砸在地上。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无法动弹,意识渐渐模糊,心中却涌出一丝庆幸。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这么些年她实在太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闭上眼,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第101次重生 第2章 信笺
“姐,大姐!”
唐心悦是被一阵轻轻的推攘给弄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到两张孩童瘦巴巴的小脸出现在上方,女孩稚气地说,“姐,你好点没。妈叫你起来吃饭。”
唐心悦整个愣住了,“唐恬?”视线移到旁边男孩的脸上,更是狠狠一震,“唐岩?”
她是在做梦吗,怎么会见到小时候的唐岩。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环顾四周。
昏暗狭窄的屋内,卡角放着一个大箱子,除了一张床和一把缺了角的椅子,简陋的没有其他东西。墙壁上贴着□□的画像,灰蒙蒙的窗户玻璃破了好几块,勉强用报纸糊着,可每到冬天呼呼的寒风吹进来,冻的人写字的手都要僵硬了。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连做梦都不想回去的地方。
“姐,你没生病了吧。”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软软地倚坐在她身边,眼里满是关切。
唐心悦用力咬了下手指,会痛,不是做梦。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那么小,手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划痕,一眼便可以看出是被麦子割伤的。
村里人做惯了活儿,手掌上早就起了厚厚的茧子。偏她遗传了父亲的体质,皮肤嫩气做不了重活,每次一过收麦子的季节,手上就会变成这样,要到春天才渐渐能够消散。
心脏止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
难道说,她重新回到了小时候?
“小悦,快起来吃点东西。”沙哑的嗓音传来,黑乎乎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瘦高的女人端着一个搪瓷碗,健步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唐心悦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妈!”
翻身下地就想扑过去,结果腿一软直接扑在了地上,吓的女人连忙上前,一手端碗一手把她扶起来,半托半抱着送回床上,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唐心悦紧紧攥着母亲的手臂,盯着她瘦削的面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月前她才承受了丧母之痛,在殡仪馆哭的站都站不起来。那个时候的崩溃绝望,如今也是心有余悸。
却没想到,一眨眼竟然能回到过去,回到母亲和弟弟还活着的那个时候!
“妈!我不是在做梦吧!”她紧紧抱着母亲,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嚎啕大哭。
“怎么了心悦。”她平时不哭不闹,最是文静的一个人。忽然大病一场反常成这样,吓的陆秀云连连追问,生害怕她怎么了,“被梦魇着了?不怕,妈在这里。”又是摸额头查看体温,又是轻拍着她的背脊,嘴里安慰不止。
唐心悦本就是大惊大喜之下,心神剧烈波动。哭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心理年龄毕竟二十多了,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从母亲怀抱中退了出来,哽咽道,“没事,做噩梦了。”
两个小的,唐恬和唐岩刮着脸笑她,“羞羞,姐那么大人还哭鼻子。”
唐心悦眷恋地注视着面前的弟弟妹妹,他们比她小六岁,现在不过五六岁孩童模样,小脸稚嫩,眼神天真。
自从她到北京读书之后,小弟因事故身亡,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唐心悦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舍不得移开视线,用力地抱了抱两人,嗔笑,“你们两个!”真好,唐岩还没有出事,唐恬也没有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一切噩梦都还没有发生。
小弟不满地叫起来,奶声奶气,“姐!不要把眼泪蹭我衣服上!”
唐心悦忍俊不禁,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小滑头!’
笑容中几分苦涩,小弟虽然成绩不好,但脑袋从小灵光。那个时候他想上职高学一门手艺,可家里为了她读大学,已是东拼西凑,再也拿不出一点钱来。
小弟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后来憋着气出去跟着人做工,结果出了矿难事故。
妹妹更是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的一生幸福。
陆秀云看姐弟三人嘻嘻哈哈笑闹起来,松了口气,把搪瓷碗塞到唐心悦手上,“你这次生病可把妈吓惨了。快吃点东西补一补。”
她接过碗,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是一碗醪糟水,里面漂浮着两个白嫩的荷包蛋。
糖水散发着热气,香的旁边两个小的目不转睛盯着碗,不住的咽口水。
唐心悦心中酸涩,小时候家里贫困,母亲靠着养鸡鸭卖蛋攒点钱,供他们读书。所以平日里想吃个蛋,只有过生和过年那几天。
陆秀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你先喝着,我回厨房给你熬药。碗你让幺妹拿过来。”
说罢转身走出了房间。
“好。”看母亲前脚走了,唐心悦后脚立刻就对两个垂涎欲滴的小家伙,温声道,“来,你们两个把蛋分吃了。”
唐岩眼睛一下亮了,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犹犹豫豫地伸手捧碗。
伸到一半,被旁边的唐恬用力拍落了,唐岩委屈抱着手,黑溜溜的眼睛快要渗出水来,嘴一瘪要哭不哭,“你打我干嘛!”
唐恬瞪着他,一本正经,“这是妈给大姐吃的,大姐生病了要补身体!我们不可以吃!”
唐心悦心一下软的一塌糊涂。
唐岩耸拉着小脑袋,一声也不吭了。
唐心悦挨着用力亲了亲两人软乎乎的脸蛋,“没事,我已经好了。姐给你们吃。”
两人这才绽开惊喜的笑脸,“谢谢姐!”
唐心悦把筷子先递给小妹,唐恬就着她端碗的手先吃了一个荷包蛋,然后换唐岩吃。
两人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地吃着醪糟蛋。
碗里的热气氤氲了两张模糊的脸,唐心悦恍惚间想起,是了,那一年她12岁生日,却发了高烧,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好几天,差点就要死了。
山里穷又没有医生,是母亲夜不能寐,一次次用凉水给她擦拭身体降温,捏着嘴灌熬的土方子,才把她拉了回来。
所以,她是重生到了那次吧?
“姐,”稚气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沉思,回过神看到两个孩子端着碗凑在她嘴边,“你喝点糖水吧。”
唐心悦稍微抿了一口,家里这么穷,糖的珍贵不亚于油,说是醪糟蛋,也没撒几粒糖,酒味压过了甜味,在舌尖绕了圈就没有味道了。
唐心悦把碗推给他们,“你们喝,我再睡会。”
两个小孩乖乖地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糖水,意犹未尽舔舔嘴巴,拿着空碗放轻脚步出去了。
室内恢复了安静。
唐心悦躺在床上,望着蛛网结满的屋梁,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与去世的亲人能够再次重逢固然是惊喜的,而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又要再过一次贫困的学生时代,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致。
“怎么就重生在这个时候了呢。”
因为这意味着,那样贫苦的生活,还要再来一遍。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次一定不能让家里人再落到前世的凄惨光景里。
要怎么办才能改变局面呢,唐心悦回顾自己短暂的人生,每一步她都拼尽了全力,从没有懊悔的时候。而如今想来又要怎么才能改变?
唐心悦思索着,目光久久落在墙上泛黄的日历上,她有在过去一天上打红圈的习惯,而上面的日期显示着,今天正是1992年2月26日。
新春刚过完,学校开学不久,她正读小学六年级下学期。
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在床上拆了床头的靠板,手伸进去里面的缝隙窸窸窣窣摸索一阵,拿出一叠信纸。
信只有七八封,不算厚,每一张信里面的内容都不多,顶多一页纸。
唐心悦粗略扫了一遍内容,看着这些曾经烂熟于心的文字,心情平静到几乎默然的地步。
唐心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村小因为条件恶劣,差点办不下去。是环宇集团捐助资金,为他们修建了新的学校,和一大批桌椅板凳。
不仅如此,还设立了一个帮扶制度。即只要能够考上初中、高中的,就会从设立的资金库中拿钱出来帮助他们缴纳学杂费,让他们能够继续上学。
唐心悦非常感激对方,在老师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写完了一张感谢信,按照环宇集团公司的地址给邮寄了回去。
她不知道最大的官儿是谁,老师说是董事长,所以收信人那里便写着董事长收。
几个月之后,意料之外的,竟然收到了回信。
信中字迹端正,但略显稚嫩,内容倒是成年人的口吻,短短几句交代了下原因,说是董事长年纪大了眼睛不好,就让孙子代写回信。
信中表扬了唐心悦懂得感恩的心情,鼓励她好好学习。
信很简短,大概知道她家境贫寒。回信已是不易,随信还附送了100钱。
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一封信加邮票要五毛钱,这邮费还是老师掏的。对方赠与的100块钱,对城里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西部偏远贫困山村的人来说,可谓一笔不菲的收入,是全家人一月的生活费。唐心悦想把钱给老师,老师怎么也不肯收,唐心悦也不要,最后老师建议她把钱收着,给对方回信寄些手工鞋垫、土特产,算是表达感激的心意。
唐心悦便依言行事,一家人忙活着赶工做了十双鞋垫,并两只熏鸡一道寄了回去。
因为山路泥泞,交通不便,且山里闭塞很少与外界交流,邮差几月才来一次。
信寄出去后,唐心悦一家就以为这事完了。没想隔了几个月再次收到了回信。
感谢她寄来的土特产,并表示不用寄了,还又给附赠了100块钱。
唐心悦差点没给羞死,绝对没有半点想要人家给钱的意思,便把钱原封不动退了回去,还写信告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