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因之果

    龙的传说并不仅仅流传于科瑞族之中。

    在法雷斯王国之中，“龙”也占据着传说生物之中最为重要的地位，从把最昂贵的货币设置为“金龙”就能够看得出来。

    但不同于科瑞族；科瑞族那边，多少还有人宣称在北部的山脉中看到过和龙相关的踪影，法雷斯这边……谁都没有看见过，哪怕是醉汉也不会把这个挂在嘴边。

    对于法雷斯人而言，龙象征着最为强大的力量；在最为古老的传说之中，法雷斯王国的先民正是凭借“龙之武”与“凤之魔”战胜了原本土地上的居民，获取了平原地区的统治权。

    然而，在法雷斯的统治稳定之后，这两者全都消失不见，从未再现过人间。

    “难不成，你见到过”公爵感觉自己的呼吸游戏急促。

    “我亲眼所见。”勒仁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对不起，父亲大人，在给您发的消息之中，我稍微造了一点儿假……需要向您道歉。”

    之前山原镇给临界城发送捷报的时候，上面对于战况的描述是：

    勒仁公子英明神武，命令士兵潜伏于两侧的崖壁、挖掘深洞，然后将魔法瓶放入山中，最后一同引爆；

    然而，由于士兵们『操』作上的失误，洞口的位置选错、挖洞的角度也有偏差，最后导致山崖过度崩塌，以至于骤雨关彻底毁坏、无法通行。

    对此，勒仁也没惩治那些士兵——毕竟人家干得其实没错；勒仁只是象征『性』地“减少”了一点儿他们的报酬，那些士兵早就抱着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金龙偷着乐了。

    但真正的情况根本就不是那样。

    勒仁将当天夜晚的情况隐瞒了；所有的目击者都装作没看见或者眼花。

    闭嘴有金龙拿，『乱』嚼舌根的话脑袋搬家，谁都知道选哪个更好一点儿。

    “实际上，就在那天晚上，我派去的士兵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勒仁确保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和公爵两人能听得见，“崩裂的岩石数量我计算过许多次，不会出现那么大的失误……本来士兵们可以通过被掩埋得并不严重的关隘废墟，前往绿海平原的……”

    公爵连连点头；勒仁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把勒仁送去学习。

    “但我看见夜幕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它是那种极致的漆黑，就连夜空和它相比都会显得宝石一般明亮；我从没有见到过那样一个翱翔在天空中的庞然大物，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了它是什么……”

    毕竟，龙的形象还是流传了下来，而且几乎所有贵族都会把这么一个强大高贵而神秘的生物告知给自己那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最不济的情况，看看金龙也知道长什么样了。

    “那是一头黑龙；它在夜空中翱翔；如果不是正对着谷口，我是看不到它的身影的——它一直都在山的另一边。”说到这里，勒仁的语音有些发抖，“天啊，父亲大人，你不会知道那黑红『色』的龙息威力有多么惊人，传说里面那些夸张的描述居然全是真的……我精心设计的作战计划，在龙的面前就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可笑……天啊。”

    公爵知道为什么勒仁刚才一直不愿意当众说明了；这会儿，他感觉自己腿有点儿发抖。

    “龙息过后，山谷彻底崩塌下去，我的计划也就此失败；毫无疑问，那黑龙是站在科瑞族一方的，它就是想堵死我们前进的道路，但……它为什么不直接对着山原镇喷一口呢”

    “它没有攻击你们吗”公爵追问道；

    “是的，没有；它只是进一步破坏了崖壁，随后就飞走了。”勒仁感叹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够把消息隐瞒下来。”

    山体过度的崩塌，是由于之前士兵『操』作不规范，山体结构不稳定；

    所谓的龙息则是最新式的“喷『射』式火焰魔法瓶”从洞口中奔涌而出的结果。

    “所以，科瑞族的野蛮人们很有可能会通过某种方式召唤出龙来……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勒仁劝说道，“父亲大人，继续打下去的话……可能会有相当危险的事情发生。”

    “勒仁……”公爵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虽然我相信你所说的内容，但我不能同意你的观点。儿子，你想想，科瑞族假如说真能够驱使黑龙的话，为什么不照着临界堡来一下子那样他们的问题就几乎全部解决了。”

    “他们……可能还没有做到完全『操』纵。”勒仁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如果我们和他们停战甚至议和，说不定就是在给他们练习如何『操』纵的时间。”公爵总算是拿出了他所应该有的派头，“我们应该在他们掌控那强大力量之前彻底消灭他们才是。”

    彻底消灭……吗非要将他们杀个干净才行勒仁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中境他可从来都没有学习过这样的事情——战争不应该是问题不可调和时的产物吗为什么双方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必须要尽快动手。我的儿子，现在，五万大军聚集在城中，火焰魔法瓶更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趁着这个机会攻下暴风关、彻底解决北方的daa烦，我们西境甚至有着覆灭的危险。”公爵对于龙的出现也相当担忧，“而且，必须要快……得抓紧时间。”

    万一那头龙真的彻底依照科瑞族人的命令行事……

    勒仁回想起那天晚上见到的景象；假如说那头龙以同样的威力，真的对着临界堡来一口的话……

    那，就得想想整个临界城里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了。

    不只是临界城，估计就连西境其他的城池也会遭殃；在西境化为一片焦土之后，法雷斯王国的其他地方还会有好吗勒仁感觉自己重任在肩。

    “明天就全军出动！”公爵的眉宇之间带着焦虑，“不能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了！”

    看来，他已经彻底没有喝酒的心情了啊。l0ns3v3




第五百一十九章 暴风关下【塔尔】
    暴风关，正面城楼。

    从规模上来看，说这里是一座城池也没有半点儿的问题。

    城内的正规战士有将近三万人；和骤雨关那边一样，这些是能够出关、进入森林执行作战任务的；

    如果算上训练水平或是身体素质不到位、年纪大了战力不佳这些负责后勤的预备战士的话，整个暴风关之中有将近八万人。

    除了充足的士兵之外，暴风关正面的墙壁也厚到了夸张的地步；

    由于前方没有崖壁，可以肆意地进行增建；

    长年日久，正面的墙壁已经有些不太像“墙”了；从两侧的崖壁上看，反倒像一个硕大无朋的石墩；

    和骤雨关一样，这里墙壁大部分也是实心的，只有接近城内的一部分有着空间，用于储藏一些物资。

    战士们早已带着魔兽从专门的吊梯下了墙、潜伏在森林之中；

    这根本就算不上埋伏——因为蛮子很清楚森林之中绝对是有人的；那些魔兽的叫声也让人无法忽略。

    藏在森林中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发起袭击罢了。

    一条宽大却并不平整的道路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关前；

    蛮子既然能够把道路开辟出来，那么战士们也能够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将其破坏得不像个样；

    挖坑、灌水是司空见惯，有的时候还会设置陷阱；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夜晚完成的。

    一些还算平整的路段是蛮子们最为担忧的——毕竟，他们要战胜的不是山路，而是人。

    那些路段看似没有异常，两侧却埋伏着虎视眈眈的战士和魔兽；

    没有蛮子知道他们会选择什么时候出击。

    整个暴风关严阵以待。

    从关上能够看到临界城内的一部分情况：密密麻麻的士兵宛如蚁群一般聚集起来、在主干道上向着城外缓缓前进；让他们这样做的原因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再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就将离开临界村、登上莫森山脉，战斗也将正式开始。

    塔尔的队伍并没有参与到一线作战之中。

    对于这儿的人来说，他带领的三千战士并不是多么重要的筹码；他之所以这么受到欢迎是因为之前的英雄事迹，他之所以受到重视是因为他有着卓越的作战头脑——当然，现在又多了“黑龙”这一本不可能的存在。

    那三千士兵在守关的时候并不好用；他们不仅没被派出关，甚至连正面的城墙都没有登上；

    除了几个头领跟着塔尔进行观摩之外，其他的战士们都在城内负责搬运作战物资——也算是熟悉作战方式吧。

    对于这样的安排塔尔比较满意，保留自己的力量才是最为正确的。

    考虑到塔尔对于这里的地形、作战方式并不熟悉，逆戟鲸在之前并没有向塔尔询问过多的战术层面的意见，两人主要讨论战略——也就是科瑞族和法雷斯之间的关系。

    两人都认为战争是不利于双方的发展的，明明合作可以取得更好的结果；共识的达成让两人的关系感觉拉近了不少，战士们也相当乐于看到这种情况——当然，那些头领们就不一样了。

    在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严格执行命令的——逆戟鲸在之前告诉过塔尔；这里的监督制度非常严格，一旦有哪个头领打算偷『奸』耍滑、栽赃陷害，等待着他的绝对是身败名裂；一旦发配到其他关卡，他也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此刻，墙壁上并没有多少暴风关的头领在；逆戟鲸时刻观察着山脚下的情况，他的身边是一排手持魔法号角传令兵，可以准确地即时对各个队伍下达命令。

    塔尔能够察觉到逆戟鲸的状态不是那么太好；他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目光死死地盯着临界城的情况，不住地搓着手指——显然，他紧张得很。

    让他放松一些不，自己没必要用言语去安慰。

    站在逆戟鲸身侧的塔尔挺直了腰板，嘴角略微上扬，用略带兴奋的期待目光看着山脚下——他知道，逆戟鲸能够用余光看得到自己的表情的；

    这副表情也不是装出来的，塔尔确实有着余裕：哪怕真的作战失利、甚至关隘被攻破，只要保证艾米和自己的安全，愿意付出生命逆转局势的人绝对不难找。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塔尔不想借用黑龙的力量——那样会让西境甚至是绿海平原陷入过度的恐慌，会和真正的和平越来越远。

    在塔尔的“支持”下，逆戟鲸的表情略微和缓了些——就算再怎么促膝长谈，塔尔在逆戟鲸的心目中都是有着那么一抹去不掉的神秘感在的：那么大的一条黑龙突然降临，按照他的意愿彻底击毁了山崖！

    只要他还保持着自信，暴风关就不会陷落。逆戟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看着山脚不远处的临界城。

    该来的总会来的。

    城门在士兵的呼喝声之中被推开；塔尔似乎都能够听得见那“吱呀”的巨大声响；

    他们的身上除了花了大价钱从中境采购的铠甲和武器之外，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个特别显眼的布袋——毫无疑问，那里装着的就是逆戟鲸最为忌惮的东西。

    从蛮子士兵那整齐划一的步履和队列来看，他们对于攻占暴风关可谓是信心十足；

    更让所有人心生不安的是，他们准备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短；按理来说，“英雄”归来得庆祝一下、款待一下受累了的士兵们——然而没有。

    他们在塔尔抵达暴风关的下午就回到了临界城；第二天清晨，斥候就汇报临界城内有着异常的兵力调动。

    这也太着急了吧。

    塔尔猜测八成是因为黑龙——当天肯定有蛮子注意到了黑龙的存在。

    由于害怕敌人过于可怕的力量，所以就要下先手为强；

    但塔尔可没把这种事情说出去，这不是往自己身上惹麻烦嘛。

    山脚下的士兵们离开了城池，踏上了那条多少年前就开辟了的山路；

    有多少人出了城门就没回去过呢无人知晓；

    千百年间，一次又一次的猛攻，使得山路上的土壤都染上了些许暴雨都洗刷不干净的深红。

    如果野兽、魔兽也有着灵验的神明，那它们或许会得到一点儿启示——今天将会有不少还冒着热气的“铁罐头”或者“厚皮自立猿”供它们大快朵颐。

    但在那之前，它们必须得远离那条即将喧嚣无比的山路。l0ns3v3



第五百二十章 战斗开始【塔尔】
    蛮子士兵的队列已经从临界城蔓延出去一里有余；然而城内密密麻麻的士兵依旧不像是有穷尽的态势。

    那黝黑发亮的甲胄，边角折『射』着太阳的光辉；整齐一致的脚步与动作，不需要嘶吼就能够散发出威势。

    先头部队登上莫森山脉一路前行，直到科瑞族人为他们准备的第一道“路卡”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道宽深约一丈、横断了道路一直延伸到森林中的沟渠；从土壤的痕迹上来看，这条沟渠新得很——实际上，它就是今天早上才出现的。

    科瑞族的战士们老早就在将山路下方的地面挖空、再用木料支撑；等到蛮子有进攻的迹象，就将木料撤掉、再胡『乱』用兵器拍上一番——陷坑只需一刻钟就会出现在道路上；

    这陷阱显然挡不住蛮子的士兵们；但足以延缓他们前进的步伐、为发动攻击营造时间——类似的路障在山上还有好几道。

    蛮子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

    伴随着一声呼喝，整个队伍依次停了下来；呼喝声音通过固定的传令兵向着后方传去，一直抵达临界城——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有着类似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奇异美感。

    绕过去是不可能的，森林中是科瑞族的天下；无法整列的士兵面对神出鬼没的科瑞族太吃亏了。

    先头队伍之中的工兵们抽出了工具铲，开始快速对路面进行整修——要求不需要太高，只需要能够让士兵通行就可以了；将原本垂直的坑壁挖掘、填补到足以通过的弧度，对于健硕且经验丰富的士兵而言用不了太久——至少比挖出这一条大而无当的沟渠要省事多了。

    先锋的另一部分——重甲士兵们举起盾牌、保护着工兵的侧翼，充满警戒地盯着两侧的森林——显然，这会儿是发动袭击更容易让队列陷入到混『乱』之中。

    道路被历代的蛮子砍伐得足够宽敞，想要打了就跑几乎是不可能的。塔尔看向了神情已经稳定下来的逆戟鲸，他会怎样下令抵抗蛮子的进攻呢

    山下的蛮子工兵在快速地挥舞着铁锨；很快他们就在坑壁的一侧挖出了足够让士兵们进入底部的斜坡。

    看来这沟渠的一半已经报销了。塔尔有些惋惜地想着——从它的宽广程度上就能够看得出这里的战士们为了挖掘它费了多大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