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月落别楚将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心术不正x7
“我说我说”那贼心说可被主子坑惨了,这是群什么人啊。
虞周抽出小刀擦拭干净,就看见周围几个少年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自己,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跑去找大江照看自家妹子了。
栾家门口此时就像是在举行食人族的仪式一般,痛呼声声惨厉,渐渐的声音弱了下去,再不可闻。
“兄弟好本事啊,我按照你的手法在他另一条腿上试了试,效果非凡啊。”不理会大呼小叫的季布,指了指睡着的妹子,打了个嘘声的手势。
那边大江又掏出一壶酒来:“小周压压惊,以前家中来了毛贼,大家也都练过手,不过没这次彻底,吓坏了吧。”
虞周接过酒囊狠灌一口,他确实吓坏了,不过是被这群人的教育方式吓坏了,他觉得,肯定不只这一群人这样,这个时代很可能是普遍这样。
汉武帝晚年闹的巫蛊案,戾太子刘据仅凭长安四市的民众就跟武帝的军队打个热火朝天,这就是就是明证啊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少年时期常见血,大了煮个人还不正常项羽喜欢煮敌人,刘邦喜欢煮走狗,都一样。
“问出什么来了”
“与猜想一样,屈庆怨愤不甘之下唆使的,据说来了十几个人,其余人家都是扔完火把便走,你家才是重点。”
“那我和小妹还真是得庆幸。”
“嗯,他们被韩老伯驱赶,一伙人跑到曹家时,栾二伯”
没一会,栾家兄弟,大江他们都围了过来,几个老头开碰头会,把少年们都赶出来了,虞周没再说话,听着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嘀咕,抚着脸庞暗暗沉思。
看这伙人的脾气,估计那一颗人头压不住,就是不知道几个老头们打算怎么行事,干多大,怎么收场。
虞周隐隐有些兴奋,前世的亡命有些因为任务,有些因为利益,说白了都是因为尔虞我诈,让他感觉自己就是条鬣狗,干着脏累的活,吃着腐烂的肉,却又始终跳不出那个圈子。
而现在老头们策划的更像是武侠小说中才有的,国恨家仇血溅五步,额,好吧,说国恨有些夸张,不过并不妨碍虞周在心里歪歪,前世他已经太久没回祖国,而现在不止站在故土,还跟一群祖宗们一起砍人喝酒,再是平淡的性格都会有些迷醉。
“虞周小弟,今日你下手痛快,一下就让那恶贼开了口,我栾布这里谢过了。”
什么情况,栾居然是栾布的栾今天走什么狗屎运了,没听说栾布和季布认识啊,这家伙应该出生在在魏国吧
“栾大哥言重了,是那恶贼没用而已,若他真有些骨头,那该是我下手不痛快他开口才是。”
这句话说的几个少年心里舒服点,被一个最小的孩子撬开口,任谁都不会觉得那是个硬骨头。
虞周越发觉得这事不能善了了,季布,栾布,那是什么人上了史记的豪侠虞周可不认为他俩的叔伯懦弱平凡也能养出这俩红花双棍。
“小周,天寒露重,你带着妹子先去我家歇了吧。”韩老头的家被全毁了,也不知他们会商量到何时,虞周没推辞,跟少年们告了声罪便跟着大江去了曹家。
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六章 打渔杀家
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闻着村庄里炊烟的柴香,虞周感觉神魂都有些飘忽,尽管来这里仅仅几天,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里。
绝不是因为他在这里能打架会杀人,而是一种来自家乡一样的舒心,皮肤黝黑,勤劳朴实的叔伯,拉着你上蹿下跳的小伙伴,袅袅的炊烟,每一样都如同他梦里常见到的老家。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村落有着后世都难以企及的向心力,虞周看得出来,尽管目前村里仅有几家人,但最多两代人,这里就会成为一个族群。
如同每一个村落一样威严的老族长,木讷的中年汉,初生无惧的半大小子和光着屁股撵狗的熊孩子。
一把抓住捅自己鼻孔的妹子,嬉闹了好一阵才爬起来。给妹子仔仔细细的擦了脸刷了牙,旁边大江愣愣的说:“虞小弟可真讲究,我说这几天怎么看着小丫那么干净。”
“还不是现在没肉吃闲的,总想着以后万一有肉了牙口不好了怎么办。再说今日是二伯的大公事,总要肃穆庄重些。”
大江一听,也捧着水清洗起来。
一到院中,发现韩老头今天一身裋褐,正对着自己招手,小跑过去,老头掏出一把花椒,捏了一颗塞虞周嘴里。连疼了两天的嘴总算有了些缓解。
“爷爷,这次行事,把握大么”
韩老头厚厚的茧子摩挲在虞周脸上:“乖娃儿,你莫操心这些。”
“爷爷,孙儿有些偏颇的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帮助。”
说着虞周掏出钓鱼磨的铁针,把后头拿膜一样的皮子一裹。然后又摸出一根竹管,塞入针,一吹,铁针稳稳的扎在远处一棵树上
老头明显觉得这是小孩子把式。
虞周接着说:“爷爷可还记得我昨日带回来那条鱼”
这下韩老头精神了,虞周压低了声音:“爷爷,无论如何,那县尹动不得,杀官即是谋反啊,大战在即,定会被当作奸细搜捕。”
见韩老头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虞周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看来人家也没打算干那么狠,弄的都难堪了不说,刚才几句话也太不像小孩子说的了。
已经开了口,虞周索性不吐不快,至于老头的疑虑,当我天纵之才好了,既然是要当作一家人的,就不可能不露出一点端倪。
“况且,孙儿那法子,是听说自百越的狩猎之法,隐蔽性极强,而且转移一下屈家的视线和精力,叔伯们也好脱身。”
韩老头还是紧着面皮,但是眼神却仿佛有鬼火一样的跳跃,好半天才一巴掌抽在虞周后脑门:“那几个你也得喊爷爷哩。”
虞周顿时苦了脸:“难不成让我叫大江哥、季大哥他们叔父”
“算了你随便叫吧,反正占便宜的是我。”平白涨了一辈的韩老头老不厚道的笑起来。
“爷爷,听闻那种鱼鱼肉无毒,毒素全在鱼籽和鱼肝鱼血之中,所以从这三处取用,切忌小心。”
“臭小子,听谁说的,上次就看你恋恋不舍,那条鱼你是不是打算弃了这三个地方就做来吃的胆子可真大。”
“呃这个以后再说。”
韩老头低头沉思一会,开口道:“娃儿,你胆大心细,天资聪颖,也不知道你爹娘何等人物,老汉怕糟蹋了你这颗好苗苗啊。”
虞周反常的表现早就引起了韩老头的疑虑,脑补一番只能归结到他之前的家教上,这没办法,虞周不可能做到与两千年前的世界无缝对接,更何况他也装不出那种童稚。
好在韩老头只是个从过军的打铁老汉,不会去深究,好在虞周年纪还小,不会被怀疑什么。
虞周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适当的装装傻了,不然迟早会被人当面大喊一声妖怪。
“爷爷,我早说过了,我对父母真的没印象了,现在时逢乱世,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啊。”
韩老头摸了摸虞周的后脑勺,往嘴里扔了几颗花椒,嚼着走远了。
栾家二伯的丧事简单又庄重,按说应该停丧几日才能出殡,现在一切从简,一口薄棺,一张案台,两个孝子,人头一颗。
让虞周诧异的是,不止两个孝子一身大丧之服,几个老头也是身披麻服,要知道,这几个老家伙不比栾二伯辈分小的。
“栾成父母早亡,一直是二伯抚养成人,如今,栾家顶梁的,轮到栾布栾成兄弟了。”大江往腰间系着麻绳开口道。
这就明白了,古往今来,丧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五服内,出五服,说的就是丧服定的远近亲疏,几个老家伙麻服一披,那意思栾家的梁子他们是要担了。
“韩家客拜一拜”
“曹家客拜”
其实村落不大,只有这么几家人,几个老头却操持的格外认真,各自祭拜一番,站定了,看着几家的晚辈分别拜祭。
虞周到现在还有点迷糊,不明白那公子哥怎么想的,大路上的一场冲突能狠心到毁家杀人的夺人性命,被欺压的百姓,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打算血债血偿。
不对啊,戏文里剧本里这情况不都是哭哭啼啼告官吗不是应该受尽欺压带着孙子孙女远走他乡吗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那几个老家伙,一个躬鞠下去,再挺身像是完成了变身一般,弯下腰像土地公,直起身个个像托塔天王,栾家院子里进行的不像一场丧礼,更像是这几个老家伙的拜将台。
从穿越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硬邦邦的粉碎着虞周对这个时代的幻想,或许这才是尚武先民的风采。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些敢想敢干的老祖宗们,利嘴就能压服一国,孤身就敢殖民一域。
拜祭完栾二伯,老家伙都站到了依旧直挺挺跪着的栾家兄弟身旁,招招手,晚辈们都躬身围了上去。
清了清嗓,韩老头开了口:“事情就那天大路上的事情,屈家那公子对我老汉一家不依不饶,连累各位老兄弟不说,还害了栾二兄弟性命。”
说着扭头对栾家兄弟道:“栾家娃儿,这事因我家,信得过韩老汉,这事情我们来处理,有一点提前说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咱只找上那屈家的屈庆小儿,可否”
栾家兄弟躬身下拜道:“任凭伯父处置。”
“你兄弟年幼,与几家后辈一起随你宋叔南下搬迁,报仇事宜就由我们几把老骨头操持。”
少年中年纪最大的季布不服了:“我也能助各位叔伯一臂之力。”
韩老头面无表情:“打赢你三叔,我就答应你。”
季布缩了缩脑袋,不再言语。
韩老头又转头对栾家兄弟说:“那拜过你各位叔伯吧。”
虞周也是现在才正式认识其他几个老家伙,铁匠韩铁,大江爹皮匠曹博用,季布三叔季康,季布的舅舅丁固,以及木匠宋直。
几个老家伙其实也就韩老头年逾五旬,其余几个四旬上下,只是因为古人蓄须加上常年劳苦显得苍老些。
等栾家兄弟一一拜谢完,韩老头手起刀落,沟壑分明的老脸上已经多了一道口子,沾了些血抹到兄弟俩的额头,然后泥塑木雕一般杵立当场,等其余几人有样学样割破面颊涂抹过后,本应悲伤压抑的丧事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肃穆的丧礼之后,栾二伯的下葬几乎是草草了事,只是几个老汉带着栾家兄弟抬走了薄棺,其余谁都不许跟去。
然后虞周他们便开始急行军一般的收拾家当,韩老头的家当不多,早在虞周兄妹还没睡醒时就已经装完,只有一只木箱。
那个叫宋直的木匠大叔不善言辞,把木箱装了车,就带小兄妹帮各家收拾起来,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家当简便,每家每户的有条不紊都让虞周惊叹。
千秋月落别楚将 第七章 动身
等老汉们带着栾家兄弟回来时,家当已经收拾了个七七八八,几家人男女老幼也仅二十余口。打发栾家兄弟回了人群,韩老汉拿着节竹管,拉着宋木匠和曹皮匠避开众人,好一阵嘀咕。
等三个老家伙再从树林钻出来时,脸上都欣喜中带着一点心有余悸,而韩铁匠的手里也换了一根更长的竹管。
见到虞周忧心忡忡,韩老头踱步过来,摸着虞周脑门:“虞娃儿,路上听你曹伯和宋叔的话,照顾好虞丫,我很快赶上来。”
“知道了,爷爷,一切当心。”
韩老头点点头,又对气的翻白眼的曹宋二人道:“有了这家伙,人多了反而碍手,要不让季康也随你们上路吧,多个劳力照应,都安心些。”
曹皮匠摆手道:“不让我去已经偏离原本的谋划,虽说不用再厮杀,还是带着季康吧,我们这些人里,蛇行游走的本事他最强,有他保险些。”
韩老头看了眼虞周,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的人们很少夜间活动,夜晚的荒野各类动物横行,缺乏维生素的古人大多都有夜盲症,再加上常年征战使得很多城池都实行宵禁,因此,夜行人的可疑度直升百分之三百。
可是夜行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注意到的人少,何况村子实在不能呆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拖家带口的车队终于踏上了旅程,虞周抱着妹子坐在曹家的车上,村口的韩老头三人眼看着车队越来越远,才披着夕阳的余晖钻进树林中。
尽管已经开春,可天还很短,虞周庆幸自己跟着的是曹皮匠的车,半车皮货看来足以帮兄妹俩抵御夜晚的严寒,大江明显的怕寒,一个劲的在揉着自己的伤腿。
“大江哥,你的腿”
大江笑了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上山砍柴遇到了狼,那时幸好栾二伯,只撕了一口,能活下来不错了。”
从结果来看确实不错了,但是从原因来看却让人心凉,虽然虞周也自诩心智坚强,可像大江这么大的时候,绝不可能将生死描述的如同我出门打个酱油一般。
自己是生活在后世的人,周围全是生存在半蛮荒的祖宗,一个生活,一个生存,道尽了区别。虞周揉着怀里小祖宗的脑门道:“大江哥你可真是条汉子。”
大江从屁股底下摸出一张皮子:“喏,就是这畜生干的,不过现在它作用可大了,起火那夜便是它先察觉的。”
虞周瞪着眼怎么都想不明白:“它察觉”
大江拽着虞周的手摩挲那张皮子:“摸到没,狼有瘆人毛,就在后颈这里的毛,有人的时候就会竖起来,枕着这种皮子睡觉,家里进了人就能被扎醒。”
想不通狼死后它的一张皮怎么还会竖起毛,更想不通真有这种毛它是怎么区分家里人和外人,也许真的有用,也许是大江把第六感归结到了一张皮毛上。
“小周啊,栾二伯其实是个医师,这次可惜遇害了,那栾布也学的一身本事,最是擅长处理刀伤箭疮,就是我总感觉他下手没个轻重。”
“哦。”
“小周啊,我爹可是十里八乡首屈一指的皮匠,哼,这次咱们一走,看他们去哪找这么好手艺的皮匠,韩伯伯也是首屈一指的铁匠”
“大江哥,给我张羊皮用。”
“小周啊,你年纪小,可是手艺真不错,上次吃了你做烤鱼,我一直念念不忘呐,嘛时候咱再去钓”
“小周啊,今晚看来是到不了城镇了,估计咱要露营,今晚咱一起开伙,可惜没有鱼啊”
“小周啊,天色渐黑了,你缝制什么呐还看得见么”
虞周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宅男一旦打开话匣子这么可怕,却又不好打断他,一方面是能听得到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另一方面吃人嘴短,拿人羊皮手软。
果然如大江所说,赶了十几里路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小的队伍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唯二的两个男人照应着头尾,少年们开始拾柴,妇人们则开始生火做饭。
不知是长期的抱团生活的缘故,还是因为几家人的汉子都在军中呆过,虞周发现这支小小队伍里做什么都井然有序。
甚至一声吆喝都不用,每个人都自觉的做着该做的,连吃饭时都是层次分明,宋直带着几个少年先吃完,然后曹皮匠带着几个少年开吃,最后才是妇人和老人。
晚饭吃的沉闷又单调,麦粥索然无味,野菜更是坚韧的咬不断,更让他担心的是,这样的粗粮年幼的妹子能否消化的了。这种伙食水平,让虞周十分怀疑西子捧心的典故更大可能是西施胃病犯了。
叼着半截野菜逛了一圈,发现大家吃的没两样,虞周不禁觉得自己可笑,吃东西的时候打量别人碗里的饭食可是幼儿的习惯,自己重活一遍怎么连这毛病也重温了
暗骂着自己没出息劲,虞周迫切想有个能安安稳稳的栖身地,身处在一个能视作家人的族群中,让前世孤单惯了的虞周觉得自己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
翻着白眼咽下野菜,虞周心想:是该有个家了。
眼见怀里的小祖宗实在嚼的费劲,虞周干脆偷偷从妹子小嘴里抠出来扔掉,看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吃根菜都吃出悲壮的意味,实在是作孽。
“悦悦,以后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啥好吃的有肉吗”
虞周望着妹子亮闪闪的眼睛,一边喂着粥,一边施展望梅止渴:“当然了,以后连鹿肉也随我妹子吃。”
这个时代能吃的肉类里,鹿肉绝对属于顶级的了,只有诸侯贵族们才吃得上,从逐鹿中原这词就能看出鹿在这时代的逼格了。而百姓们猎到鹿第一想法绝对是卖给贵族,就像网游里小号们得到高级物资换点卡一样,毕竟生存才是首要的。
至于殷实些的普通人家,大多是吃狗肉的,这时候最出名的两个屠狗辈,一个叫高渐离,一个叫樊哙,而他们的前辈,还有个叫聂政的
“小周,那你以后有好吃的也带我一个呗,有那天下午那鱼的水平就行。”瘸腿宅男大江又来凑趣。
虞周有点怀疑自己水平有那么让人念念不忘么,曹大江怎么低头向一个六七岁孩子要吃的不过还是痛快的应承:“好啊,大江哥得帮着弄食材。”
“我腿脚不利索,回头找季布和栾布狩猎,我帮着剥皮去毛的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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